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要結婚的李修,猶如參加别人的婚禮,什麽都不懂,還不好去問。問就急,整個人民議會爲他的婚禮吵翻了天。</p>
原因很有趣,不能總是你們漢家那一套,條支都護府是整個大家的,不僅有漢,還有蒙、藏、維吾爾、回纥、各種斯坦十幾個民族的人民呢,你們是不是也要聽聽我們的意見。</p>
鑒于議長林黛玉已經閉門謝客待嫁了,臨時選出來的議長竟然是麥爾丹?</p>
李修覺得有意思了,這是各個民族之間在試探自己的話語權,那句話很有意思,西域是大家的。</p>
李修決定改名叫李大家。</p>
要不...生老大叫大家,老二叫我們,老三叫......</p>
林黛玉扭着他耳朵,把他轟出了自己的待嫁閨房。</p>
“不許來了聽見沒有!去把前面弄清淨咯。”</p>
去就去,人民議會成立以來,自己一次也沒去過呢。不是去打仗,就是去往打仗的路上。搞得老多人有意見,這麽多妹子你不拱,拱你妹的疆土啊。三國都不帶你這麽玩的,要打仗去床上打去。萌萌站起來,我們喜好那個。</p>
唉~~~紅樓世界啊,不把園子搞大點,怎麽看她們互撕?互動。</p>
李修約個時間,準備和各族人民互動一下。夏守忠問能不能旁聽,門房的維族大爺就笑話他沒見識,成天小孩子們吵架有什麽可看的。</p>
夏守忠笑起來真難看,居然被别人說沒見識,自己幾十年上的朝是白上了。</p>
不過,一進去,自己确實發蒙,都督府都督都沒上座,找個旮旯角一坐,和四周的人閑聊起來。</p>
挨着李修身後坐下後,聽着他們再說什麽。</p>
第一項議題是,新郎的坐騎是什麽?</p>
夏守忠也開始盤算,李修的身份是算是諸侯了,按照《王度記》來說,天子架六,諸侯駕五的原則,五批白馬拉着王駕應該是可行的。</p>
可惜,和他同樣思想的禮司,剛說出了和自己一樣的話,就被反駁了。五匹白馬算個甚?那是你們中原缺馬才把馬當寶貝。我家就有五十匹白馬,别的色更多,你要不要?</p>
李修也同意這個說法,寶馬和四個圈絕不能做婚車,俗!我要宏光!</p>
那要什麽?</p>
“牦牛!白牦牛!我們有這個!”</p>
禮司一哆嗦,忘了這事了,中原用這個做最高的祭典禮品,這裏已經有了家養的。</p>
李修舉手示意發言:“我同意!就用白牦牛!”</p>
白牦牛又稱天祝牦牛,僅僅産于我上國。要不是好生養,它的珍稀程度不亞于黑白團子。</p>
“你要龍牛做坐騎?”夏守忠很慌,上古聖人才騎這個呢。</p>
“你不懂。”李修幹脆站起來給大家講講他的想法:“要通過我的婚禮,把牦牛這張牌打出去,讓百姓多養牦牛。牦牛一身是寶,一把牛骨頭粉,我們都要賣給中原十兩銀子。”</p>
衆人轟然大笑,都記下來這個信息,原來中原人喜歡這個啊。</p>
“最主要的是什麽?牦牛是雪山運輸的主力!”李修一手叉着腰,一手比劃着:“塔吉克的族老已經找到了玄奘峽谷,我們穿過這個峽谷,就是阿富汗,一個普仕圖人剛剛成立不到五十年的國度。我們要去和他們做做朋友,借用他們一塊地作爲我們的基地。”</p>
“然後呢,我們就要去見見一位遠道而來的朋友了,英吉利人已經站在了莫卧兒帝國的土地上。我要去告訴他們一句話,滾!這裏我來。”</p>
夏守忠不明白說的是什麽,但并不妨礙他跟着一起鼓掌喊萬勝!</p>
情報是帕甯給的,英吉利的遠東計劃開始了。</p>
幸虧李修拿下了塔吉克,隻要穿過那條古絲綢之路的峽谷,他就能神奇的到了“帝國墳場”,從哪裏出發直插還沒分開的“巴鐵”東南角,搶占卡拉奇那個小漁村。</p>
一八三九年,卡拉奇被英軍登陸,成爲了遠東陸軍指揮部。</p>
如今是一七八二年,英吉利已經開始勘測這裏的地形了。他們的想法正好和李修翻個過。從這裏出發翻過那座峽谷,沿着李修現在的線路直插羅莎後背。</p>
熱鬧完了,繼續第二項議題,婚禮在哪吃飯?</p>
李守中作爲男方家屬大都督他爹,給了大家一個都能滿意的答案:“就在都督府外面的永安門擺個流水宴席,我兒媳婦給了十幾萬兩銀子,都吃了,熱鬧熱鬧!”</p>
西域的礦産有多豐富?鐵錳鉻,銅鋁金,平均居世界前十。</p>
他兒媳是林議長,喜宴還有團建的活動一起搞了。</p>
李修表示沒意見,到了他這個身份,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反正張嘴買幾艘軍艦的錢黛玉是給了,放在裏海防護着運輸線。</p>
接着下一項,新娘子的花轎。</p>
林如海有話說:“漢家女兒能用鳳辇就這麽一天,也用牦牛拉着可否?”</p>
鳳辇送過來了,他們也都看了,怎麽說呢,超出他們對中原工藝的想象。李修爲什麽讓範勤朱鶴“拐”江南織工過來,棉花不缺,羊毛不缺,就缺手工藝,這個是機器彌補不了的。你就是三十二核控制的機器,刺繡出來的東西也沒有靈氣。</p>
木得感情。</p>
賈母托賈政捎來的壓箱禮當中,有一方十六扇的“慧紋”璎珞,分成了四份,三春和黛玉各四扇。</p>
黛玉給李修看過,不懂的人都能看出好來,非一味濃豔匠工可比。</p>
再往下的事,李修不聽了,給自己的婚禮定個性,各族人民大聯歡,想怎麽玩你們就怎麽玩,排好了節目單,都把自己的絕活亮亮,大家夥熱鬧一場,也是個慶祝活動。咱們西域一家人不說那些兩家話。</p>
李修覺得老三可以叫一家。</p>
請着夏守忠一起在城裏轉轉,他也是有日子沒回來過了。</p>
“小長安”名副其實,九經九緯,途經九軌,左祖右社,前朝後市,街衢井然。登上城牆,看湖光山色美不勝收。</p>
夏守忠和李修坐在一處石基上,聊起來西域該如何與中原互動的話題。</p>
“經濟爲先吧,互利互惠的事,誰家都挺好。”</p>
夏守忠表示贊同:“朝中在議稅賦的事,對你們非議很大。”</p>
“條支都護府有自己的政策和辦法,您也看了,這可不能抱着漢家一套的方法做事。要兼收并蓄,海納百川。他們爲什麽議了這麽多次定不下來?就是在借着我大婚的事,等着我表态。</p>
那我就來告訴他們,西域的風俗習慣和信仰,你們可以繼續保持。我無意這麽快的漢化你們。一枝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這點胸懷我是有的。”</p>
夏守忠想起龜山那些人,一比較之下,哪個氣象更大就不用說了。</p>
李修對龜山也有話說:“總圍着前人的書籍思想轉圈圈也不對,要有自己的見解和發展。他們不是借着二聖相争全面出山了嗎?請他們來,來看看這裏。”</p>
“他們才不會來。”</p>
李修啞然失笑,自己這地方成了流放之地,也是挺惡心人的事。永正這是在敗壞這裏的口碑。</p>
“這麽說吧,你們做的好了,我不回去。我的眼睛盯着西邊呢。你們要是做不好,我有兩條路回去。第一條,傳統的吊民伐罪,我去做下一個皇室的輪回;這是最壞的辦法,不是一個有靈魂的人該做的事,王莽的教訓我一直沒敢忘。第二條路,徹底的推翻這一切,重新建立不同于前人的路。”</p>
“沒有皇上的路?”</p>
“豈止。簡單來說,我不能否認社會階級經過幾千年的制度沉澱下來的固有态勢。”</p>
夏守忠插了一句:“這話聽着就不簡單。”</p>
李修苦笑一下,換種說法:“耕者有其田。孟子有雲無恒産而有恒心者,惟士爲能。若民,則無恒産,因無恒心...是故明君制民之産,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也。我就背這一段,太多是注水。”</p>
“那關皇權何事?”</p>
“老夏,天下在禮法的原則中,是屬于皇上一個人的。這不對,從根上就錯了。天下怎麽能是一個人的,天下敬仰是一回事,竊天下以肥己是另一回事。”</p>
“您比如說,我要取媳婦了。她是我的人,這話沒錯吧。反過來呢,我也是她的人。我們相互的扶持一生。</p>
“皇權呢,皇權和他衍生的所有特權階層,何時說過天下也是别人的?</p>
不僅不說,還不許别人說,就等着一個皇室輪回過後,再來一個皇室,喊上幾天愛民的口号,繼續輪回下去。”</p>
夏守忠有些恍惚,幾千年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p>
“老夏,我們不是任何一個人一個姓的家産。我們應該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姓,自己的土地。”</p>
說完這番話,拍拍陷入沉思的夏守忠。李修背着手走了,回去準備起來,開車上路!</p>
吉日吉時,碎葉城張燈結彩,鮮花滿城。各城獻的紅氈從城門口鋪到了都督府,整整十裏。</p>
五匹白牛拉着一頂鮮紅的鳳辇緩緩的駛進了碎葉城,迎面使來一架五牛車,李修一身吉服從車裏跳下來,迎着兩側的歡呼,坐上了鳳辇的車架,他練了好幾天的開車技術,就是爲了今天能穩穩的駕馭住牛車。</p>
身後的鳳辇挑起兩側的車簾,薄紗珠簾下,一身紅妝的林黛玉坐在車裏輕笑:“有勞夫君駕車了。”</p>
李修回頭看看蒙着紅頭紗的黛玉,遞給她一塊梅花銀裸子。</p>
黛玉接到手裏甜在心裏,想起那年在揚州碼頭時,這塊銀子還是他死皮賴臉要去的。</p>
“你還留着呢?”</p>
李修笑而不語,此時不撩,更待何時啊。</p>
一朵朵的鸢尾花被扔到了車上,車裏陪侍的雪雁撿起一朵來和黛玉說道:“小姐,是紫色的呢。好難找的花色。”</p>
紫色鸢尾花是愛和吉祥,撒花這種事李修是贊成的,林如海反對都不行。新娘子沒花怎麽行。</p>
都督府在碎葉城的正中心,迎着城外轟隆隆的炮聲,李修把黛玉抱下了鳳辇,牽着紅繡球跨過火盆,進了正廳。</p>
李守中夫婦坐在主座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叩首獻茶拜天地,一聲禮成,林黛玉心裏才安定下來,自己是生怕錯了一步惹人笑話。</p>
偷偷看了一眼李修,臉都笑木了,就會說同喜同喜。</p>
進了洞房,李修抓起秤杆就把頭巾給挑了,惹得跟過來看熱鬧的衆女是笑個不停。</p>
黛玉眼波流動,從薛寶钗開始一一看過去,寶钗、妙玉、迎春、探春、惜春、寶琴、湘雲、岫煙擠在他們屋裏不肯出去。</p>
李修找口茶喝,也給黛玉抿了一口後,急忙出去應酬了,剩下一屋子的姑娘們開始唧唧喳喳。</p>
寶琴和雪雁幫着卸去鳳冠,換了三根玉钗别好頭發,黛玉穩穩的坐着對這些人說道:“來者是客,先請坐着。紫鵑、晴雯看茶。”</p>
史湘雲當先發難:“什麽規矩嗎,不許我們鬧新郎,不好玩。”</p>
黛玉嗯了一聲:“此地有搶親習俗,萬一你被抱上了花轎,想不嫁都不行。故此,我給免了。”</p>
“哦?那倒是我等孤陋寡聞了。這又是哪一族的規矩?”薛寶钗寸步不讓。</p>
“寶钗姐姐倒是可以去試試這個哈薩克族的法子,萬一有個命中的貴婿,和我一天成婚豈不是雙喜臨門。”</p>
寶琴急忙勸道:“去不得的,把那城給了我再去,不能便宜了别人。”</p>
衆女咯咯大笑,今日的林黛玉豈會怕她們哄笑自己,都不用過今晚的那一刻,現在我就是都督府的夫人,你們這些心裏藏私的,好生掂量掂量。</p>
衆女心裏又是喜,又是歎。此刻起,塵埃落定,以後自己隻有奉茶的份了。還不知道何時這位林娘子肯點頭呢。</p>
又說笑了幾句,王熙鳳和李纨進來開始攆人,該給新娘子上課了。</p>
黛玉這才暈生雙頰,低着頭讓她們說笑了幾句,隻是悠悠歎道:“不知何時才能給你們講講夫妻之禮啊。”</p>
王熙鳳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那就看你何時有了長子再說吧。嫂子可是有幾個花樣呢。”</p>
姑娘們都呸呸呸的跑出去,不敢再聽。</p>
雪雁關上了婚房的門,李纨坐的老遠不肯過去,黛玉偏拉着她坐在自己對面:“哪有那麽多規矩可講。都是一家人,還能妨了誰去。”</p>
李纨不敢讓自己落淚,說了幾句話,還是走了。</p>
隻剩下王熙鳳一臉促狹拿出一本冊子:“先從哪裏說起呢?”</p>
黛玉坐在喜床上不動,雪雁湊過去看了看,撇撇嘴:“用的上這麽多嗎?”</p>
王熙鳳笑的前仰後合,給她們主仆兩個細細的講述了一遍該如何應對:“都别怕,女人家就要有這麽一遭。雪雁可看住了他,萬一要個不停,你們小姐明天就别想起床了。”</p>
“那我怎麽看,總不能我明天起不來吧。”</p>
“念經不行就用針紮,他最怕這兩樣的。”黛玉輕輕說道。</p>
王熙鳳和雪雁是面面相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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