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賈寶玉不是那麽好見的。賈政很尴尬的看着鴛鴦。
寶玉身後跟着的就是她。
李修也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這位榮國府第一丫鬟,金鴛鴦。
是個長開了的姑娘,眉目之間很穩重。
“老太太說,李家哥也不算外人,有的是機會見面,不差這一回的。現在她們姊妹在後面玩的正好,寶玉也是好長時間不見黛玉了。見一面就讓寶玉回去。”
李修眉毛一挑,這是專門對我說的吧。
“就讓黛玉多住幾天吧。”鴛鴦說完這句話,擡眼看了李修一下。
李修點一鬥煙給自己壓壓驚,國公夫人呐,吓死我了啊,你說住就住是吧,行。
“代我謝謝老夫人了,謝謝她對玉兒的厚愛。寶玉兄弟果然如寶似玉。政公,我不虛此行了”
賈政很尴尬。
李修滿屋子找紙筆,這是書房,自然不會缺這些:“寶兄弟幫我捎封信進去,就說我一會兒就到。”
鴛鴦隻好等着,李修刷刷幾筆寫了一張紙,吹幹墨疊好直接給了鴛鴦:“不許偷看。”
鴛鴦福了一禮帶着寶玉就走,李修還特意的喊了一句:“讓裏面女眷躲躲,我一會自己進去!”
鴛鴦頭也不回,這是什麽人,懂不懂禮的,白瞎了林妹妹那麽一個人。
回了賈母處,把話原封不動的帶到了,賈母接過信來看:一品诰命史太君親啓,我欲告工部員外郎賈政抗旨不尊私自外出,然否?我欲告三等威烈将軍私通兒媳甄兼美,然否?我欲告......
老太君把信收好,摘下老花鏡,揉揉眼睛說道:“琏兒媳婦,帶姑娘們去避一避,寶玉跟着你娘回家。玉兒和珠兒媳婦留一下。來人,請李家的三郎進來,我見見。”
寶钗拉着寶琴起身:“老太太,那我帶着妹妹去我的小院看看。”
“去吧去吧。”
寶琴跟着就走了。
出了賈母小院,與衆姐妹分手,寶钗帶着寶琴順着一個花園子轉着看。
莺兒從後面追了過來:“姑娘,琏兒嫂子有急事找您呢。”
“等着,琴妹妹,先跟我回家。”
“真的是急事啊小姐,我先帶琴小姐回去,您去看看吧。”
“這...”
寶琴攏攏頭發笑着勸她姐姐:“既是有事,姐姐先去。我跟着她去就行。”
寶钗确實有事,不再耽擱,讓莺兒領着寶琴先走,她急匆匆的轉過花園,見到了寶玉房裏的一個小丫鬟,墜兒。
“寶姑娘,他進來了。”
“你可看準了?”
“不錯的,我在他家見過李大人的。”
寶钗塞給她一個荷包,囑咐她:“拿去吧,老太太要見他,不要和别人說。知道了嗎。”
墜兒高興的走了。
寶钗轉過花園進了一處涼亭,坐在涼亭一根柱子後面,擡頭看了看四周,挺好的,大老遠的過來人,一定能看到他。
久未露面的探春告别了姊妹之後,爬上了一處假山,舉着一個千裏鏡去找薛寶钗。這還是在揚州的時候,李修送給她們的,黛玉和寶琴都有,據說是剿海盜的戰利品。
看見了,就在涼亭那裏呢,咦?那個人是誰?哈,是我爹!
探春收起千裏鏡急匆匆的下了山,叫上侍書:“快走,老爺怎麽一起來了?”
薛寶琴跟着莺兒走着走着哎呀一聲:“見了我的耳墜了嗎?”
莺兒就問:“别急别急,真是少了一隻。想想掉哪了?”
寶琴嗐了一聲:“想起來不就找到了嗎。我們慢慢往回找。”
莺兒無奈,隻好跟着寶琴一步一步的往回走。不一會兒,就又回到了剛才的花園。
“我好像從那邊過來的,莺兒姐姐,你去那邊找,我在這邊找。”
看着莺兒一走,寶琴沖她背影吐吐舌頭,一矮身子順着薛寶钗走去的路就追了下去。
莺兒果然在她們剛才站着的地方找到了那支耳墜,好高興的撿起來:“找到了!是不是這隻?琴姑娘?琴姑娘?”
哪還有人啊。
莺兒暗道一聲不好,也順着那條路追了出去。
這是李修第二次進榮國府了,卻是第一次進後宅。果然與前面正院是大不一樣,堪稱是一步一景。
他是一點也不着急,還勸着賈政也别着急,慢慢的走,慢慢的看,下次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進來。因爲他可是得罪透了一品的诰命史太君。
其實李修是發了火了,隻是臉上不顯罷了。倚老賣老可不行,别以爲你變老了就是個好人,在我這,行不通。
你壞她閨譽給我難看,你以爲我很在乎啊?錯了,老太太!
不就是個初戀的事嗎,我前面還有個前女友呢,我說什麽了。
真是上了歲數糊塗了,你給我難看給不成,惡心的是皇後,黛玉可是她指婚的。真的理解你家爲什麽被抄了,愚蠢且不自知,自以爲是到天下就是一個更大的賈府是嗎?
不給你透透底,你以爲我李三郎是賈環呢吧。
他當面喊的是一個人進去,轉身就拉上賈政:“世叔一起,我不認識路。主要是咱們一起商議一下怎麽鏟除賴家的事。别聲張,悄悄的進去。”
賈政還真聽話,特意的避開了衆人,帶着李修順着一條遊廊想要繞到後院去。
結果,呵呵,薛寶钗一露頭,賈政就傻了眼,他手裏還抓着一個他姑娘賈探春呢。
探春也是倒黴,下了假山想往回跑來着,跑不遠就聽見莺兒再喊小姐,以爲是喊薛寶钗,扭頭又跑了回去,正好和繞路而來的賈政、李修碰個正着。
李修噓了一聲:“别喊,我好像又看見了一個。”
引着他們去了涼亭,薛寶钗聽見腳步聲一探頭,哈哈,驚喜!
賈政張着嘴巴說不出話,這是在幹嗎?
李修雖然猜不着,可覺得很有意思,藏起來是等我嗎?
賈政剛想問問,薛寶琴沒頭蒼蠅一樣找了過來,一眼看見李修,哭着就跑過來了:“我迷路了!”
李修就在薛寶钗的目瞪口呆中,抱住了薛寶琴:“乖,不哭了啊。這不找到我了嗎。”
“你...你放手!”
寶钗要瘋了,早知道你會這麽随便的抱,我剛才也該假裝吓一跳的讓你抱一下。
探春哼了一聲:“李大哥的側室,他怎麽就不能抱了。寶姐姐,你也迷路了嗎?”
“我...是來找你的。你藏哪去了?你放手!妹妹,你何時與他有的婚約?”
“姐姐,他六歲的時候就跟我爹認識了啊。”
寶钗就覺得世界怎麽這麽不公平,你早說好不好,我要知道這是我妹夫,我幹嘛還要這麽費心思。
賈政不要寶钗覺得,他要他自己覺得,李修絕不能再來自己家了!薛寶钗你趕緊走!探丫頭你再忍忍,真想要跟薛寶琴一樣去做妾,爹得想辦法搞定了你奶奶才行。
“都給我閉嘴!李修,你跟我走。你們幾個...回房裏等着去!”
李修把薛寶琴交給了薛寶钗,又沖探春做個鬼臉:“一個個年齡不大,鬼心思倒是不少。哥就一個,不夠你們分的。”
探春紅着臉踩他一腳就走,侍書在後面忍着笑跟上。
薛寶琴一步一回頭的讓姐姐給拉走了。
賈政喘口氣,看看四下沒人了,才問李修:“你怎麽想的?”
“挺好的啊,幾個小姑娘玩捉迷藏,多可愛。”
賈政忽然覺得李修挺君子的,不是他這種方正型的君子,外圓内方跟銅錢一樣可人愛。
這事就算遮過去了,傳出去,家風何在啊!
見了賈母後,三個人你不說書信的事,我們也不說剛才躲貓貓的事。咱們見面盤盤道。
“聖眷來的容易去的也快。”賈母提醒了李修一句。
“也對。花無百日紅嗎。所以我才要科舉出仕,争取乞骸骨歸鄉。”李修回了一句。
黛玉咬着帕子角不讓自己笑,就喜歡李三郎怼人的樣子。你說我少年得寵,我就說你們姑娘才得寵呢。
賈政來了一句:“幾輩子的交情了,怪可惜的。”
李修回了一句:“那讓我外甥來。”
賈母當然不幹:“蘭兒還小,犯不上得罪人。能賺到錢嗎?”
李修指指賈政:“政公作證,揚州怎麽樣?”
“日進鬥金。所以兒子才覺得可以做。”
賈母一思量,确實是沒個像樣的進項了,填上這麽一筆真不錯:“外面的事你們商量着辦吧。我家的事...”
李修拱拱手:“玉兒也常想回來看看您的。可是總有另一個玉兒讓我不放心,政老爺可是答應我要打斷他的腿,到現在我也沒見着。”
賈母喝了一聲:“你敢!”
賈政連忙勸:“母親息怒。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寶玉也是該定門親事了。”
賈母瞪了兒子一眼,廢話,我選好的黛玉就這麽給飛了,我一時半會的去哪找人去。
沉默了一會兒,賈母歎口氣,把黛玉的手拉過來給了李修:“帶走吧,帶走吧。日後賈家有難了,看在你死去的丈母娘面子上,幫襯着一下。珠兒媳婦,帶好了蘭小子,賈家又到了分家而活的時候了。”
賈政大驚失色:“母親,這話怎麽說。”
“連一個進京沒多久的少年郎,都把我賈家看的一清二楚,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今日我怎麽對賴家的,明日天家就怎麽對我家。李家小子,老身這話對不對?”
人老爲精啊,賈母這一輩子計謀裏趟過來的人,看的是比别人明白。
可惜,我不想攻略您老人家,留待後來者吧。
“斷尾求生也未可知。”
“斷不了的。”賈母心裏還有一絲僥幸在賈元春的肚皮上。
李修不再多說别的,就是求了一件事:“聽說賴家的園子修的不錯,我在京城還沒個落腳地,現在那處不久就是了醫院。做個價,賣給我吧。”
黛玉一緊他的手,心中一暖。這是要爲成婚做準備的,我喜歡,多少錢都買。
賈母和賈政酸了一下,也就答應了,賣誰都是賣,留在手裏反而是麻煩,老大家要是争着要,一文錢拿不到不說,還要倒貼進去不少。
不鹹不淡的交代完賴家的事,李修就要告辭,賈母也不願多留,帶着姐姐和玉兒,喊過寶琴,上車出門。
寶琴嘻嘻哈哈的給黛玉講了涼亭的事,李纨和黛玉是哭笑不得,她們忘了李修根本就不是個講規矩的人,枉費她們倆自投羅網一回了。
“要是被寶钗得逞了怎麽辦?”黛玉試探了李修一句。
李修切了一聲:“我給她扒光了塞進山洞裏,看她還敢不敢要挾我。琴兒,下次見你姐姐記得告訴她,惹我要付出代價的。”
李纨哎呦了一聲,這個弟弟啊,是真不把什麽貞潔當回事。
黛玉則想象着寶钗光溜溜以後會怎麽辦?是個姑娘家都不敢喊人救命吧。哈哈哈!三郎,這個法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