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一臉幽怨的把英蓮給送進了林府。這是李纨的意思,随着薛蟠天天過來找薛途和李修,就這麽一個小院,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也确實難爲了英蓮,幹脆把院子騰給李修這群人,李纨帶着一大群女孩子去林府住。
黛玉當然高興了,收拾出一個大院子來,讓她們安心住着。就是賈蘭要回家去請安也離着近。
“香...英蓮妹子,以前都是我老薛的不好,等着我掙錢去,給我妹妹攢了嫁妝再給你攢。”
英蓮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擡起頭看看薛蟠那張瘦下來的臉,哆嗦着嘴唇對他說道:“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薛蟠還想說點什麽,柳湘蓮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腳:“滾,還嫌不夠膈應人的。走啊,今天是咱們大顯身手的日子。”
薛蟠急了,顧不上英蓮,回頭就想抓小柳,被柳湘蓮扭住了胳膊押着上了馬。
“快點,先去錦香院。”
兩個人兩匹馬順着大路跑了下去。
紫鵑拉着英蓮進門:“别看了,還想跟着他啊。”
“不是。他們要去哪裏啊?”
紫鵑心虛的不告訴她。
她這個總銷售一直沒敢去青樓楚館推銷,急的自己不得了,可也堅決不讓李修去。正爲難的時候,薛蟠自來熟的湊了上來,一聽說是這事,拍着胸脯一口應承下來。
“全京城有點名的青樓,哪家不認識我薛蟠。交給我就妥了!”
柳湘蓮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看他不順眼:“你去是送錢!知道怎麽做買賣嗎?紫娟姐姐,這事交給我了。教坊司我都給平趟了。”
紫鵑是隻要李修不去,你們誰去都行,給了他倆一個專賣經銷商的名頭,娛樂界這塊就歸他們負責了。
進了林府,見了黛玉和寶琴。說了林老爺去了李家,下午不回來的話。
“三郎在家幹嘛呢?怎麽我爹最近下了朝總也不回來?”
紫鵑一件一件事給黛玉訴說着:“正要告訴姑娘呢。那院子可是住不下了,戶部的陸侍郎這幾天總帶着人過去,一邊給少爺判着您出的卷子,一邊問碼頭的事。老爺也帶着同僚去了,爲了茜香的事,要寫個歐羅巴百年傳,給朝廷詳述那邊的事。反正是亂的很。少爺發火不讓伺候他們,就讓我們都過來了。”
黛玉嘻嘻就笑:“連你也跑了過來,誰跟着他呢?那麽多人,總不能讓人家沒個茶水喝。”
李纨坐椅子上發牢騷:“人家丫鬟都是伺候主人,我們家丫鬟倒是比主人都忙。三郎弄了一個流水席,想吃想喝的自己去屋裏取。”
紫鵑不好意思起來,一個她一個晴雯這是李修身邊的丫鬟,結果自己忙着盤貨發貨記賬,根本顧不上李修的屋裏事。
晴雯就更可恨了,給她告一狀:“也是我們怠慢了。現在是芳官在那邊學着端茶倒水的伺候人。到是晴雯該管管她,榮國府幹活都找不到婆子們了,都給咱們家縫包呢。探丫頭可是告了狀,再這麽下去可不行。”
李纨一口茶差點噴出去,用手絹掩住了嘴,嗆得自己直咳嗽。
黛玉就問李修的态度:“三郎知道了怎麽說的?”
“少爺誇她幹的漂亮,還讓她去搞什麽計件掙錢,還說最好是把下人們組織起來,分開工的幹,裁料子的專管裁料子,縫底子的專管縫底子。說是這樣才能提高産能。”
黛玉點點頭:“你好好學着點,這是大學問。”
寶琴就問自己哥哥的事,紫鵑告訴她:“蝌少爺每天都去點卯,勤快着呢。就連您大哥,都動起來了...”後面的不說。
李纨一陣無語,我咳嗽了半天,你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玉兒,這麽使喚賈家的婆子們好嗎?”
黛玉一翹嘴角:“探丫頭是怕露了她的底才急的。紫鵑,你再過去的時候告訴她,找個空房子,把婆子們分配好,該上差的上差,沒差事的縫包。那些婆子們自會有辦法分開時段幹活,兩不耽誤的。”
李纨不想說話了,一個弟弟再加一個弟媳,摁住了賈家薅羊毛,真不知道是誰欠誰的。
賈政同問,他就覺得自己是人在家中做,鍋從天上來。怎麽就罰了我的俸祿還要閉門思過呢。
想了好幾天,還是想不通,氣沖沖過來找李修辯理。
下了車就一愣,好好的店鋪被藍布給包了起來,還挂着一個牌子,前方施工給您帶來不便請原諒。
又是李修的搞得,隻有他才會這麽說話。哼,找他去!
诶?自家正在蓋園子,是不是也寫這一個牌子挂上呢,看着讓人一目了然還挺舒服的。
繞過正門進了側門,賈政有點心虛,又有點發怔,這是李修的家沒錯吧,不是六部衙門對不對,我眼花了?
院子裏喝茶的、談事的、還有吵架的,全是六部的閑差們。
當然,賈政自己也是其中一員,什麽員外郎,什麽提舉、副使等等一大堆人。
“存周兄,你也來了。”工部一個同僚過來招呼他:“我就納悶呢,這不是你家的親戚嗎,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沒有你呢。”
一院子的人都給他打個招呼。
賈政其實想跑來着。聖旨說的明白,閉門思過。他呢,開門跑出來了,要是讓禦史參一本,又得受罰。
嗯啊幾聲,想問又不敢問,摸摸索索的去了正房。探頭一看,這屋裏比外邊的官級别可就高多了。
屋子中間一個大大的沙盤擺在那,圍着一圈的椅子,坐着的都是四品靠上。級别最高的就是戶部左侍郎陸鳴陸大人,然後就是林如海。
賈政的頂頭上司們,營繕、虞衡、都水、屯田四個司的主官們都在,或坐或站圍着沙盤說話。
尴尬了,是進還是不進。
正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發愁,身後一個聲音吓了他一跳:“您這姿勢,像極了遲到被抓的我。懷念啊~~~”
一扭頭,李修揣着個袖子一臉玩味的看着他。
屋裏有人看了過來,招呼李修:“一泡尿尿到現在啊。快進來,有事問你呢。那個存周啊,來的正好。他們家連個下人都沒有,從你們家借幾個來。喝個水還得自己端去。”
說話的是都水司郎中,四品還是正的。就是水利部管天下河道的主管。
李修拉着賈政一起進來,讓他自己找座,一臉的抱怨:“要知道工部都是您這樣的大爺,我可不去了。伺候不了,陸侍郎,我還是去戶部吧。”
“少廢話!過來接着說你的。”
李修過去指指沙盤上的河道:“清淤、抽沙、拓寬進京的河道,是通州碼頭改建的先期準備。京城有永定河、潮白河和北運河三條最大的水系,把它們一并列入此次改建工程,确保京城能抵擋百年不遇的洪水。
上遊建水庫,下遊多疏浚,八十多條河流呢,這次咱們一一給它理順了。”
陸鳴嗯了一聲:“這也是老夫召集各位同僚來此的原因。以往治水都是河道自家的事,李工部說不行。”
李修直瞪眼,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工部尚書才能被稱某某工部呢,陸鳴就是故意的。
“老夫看過他在揚州建的茱萸灣碼頭,是利用天然水道和運河水道形成了客貨兩分離,倉儲不離港的格局,真是讓人驚豔。最難得是,他沒用官府一文錢,就把這事辦了。諸位可知是誰掏的錢?”喝了一口茶,空了,趁着大家議論的時候,他也看了一眼賈政,就他一個閑人,官又小,不看他看誰。
“存周啊。貴府要是下人們忙的過來的話,也來幫幫你這個世侄。他姐姐不是你們家大兒媳嗎。你看看這,喝個水都沒有。”
芳官騰騰的跑過來,接過茶碗:“老爺爺,對不起啊。姐姐們都去自己掙錢了,沒人看家。我這就去給您倒水。”
工部四個郎中都說賈政:“别那麽小氣,就當在這閉門思過了。快點叫人來。”
李修真是不忍心看賈政吃癟,幫着芳官倒了一圈水,還給賈政解圍:“世叔,讓寶玉一起來,這多熱鬧,對他也有幫助。他房裏丫鬟多,一并帶過來。”
林如海一哆嗦,又若無其事的看李修寫的歐羅巴百年史去了。
賈政诶了一聲,覺得這真是一個機會。角落坐着一個小内侍,就說明皇上也是許可了的,要不這麽多人也不敢這麽放肆的聚在一起。
起身就走,叫過趕車的李貴,打道回府。
李修嘿嘿看着他背影笑,寶玉兄弟,哥哥隻能幫你到這了,不用謝,都是我應該做的。
他這院是怎麽回事?
陸鳴吃了一次虧後,進宮找皇上去自首,還把李修的承諾給說了。
永正帝當然感興趣了,又不用他出錢,還能把京師水系搞一搞,善莫大焉啊。
原本說等春闱過後再說,陸鳴真是嫌李修礙眼,就奏對現在正是枯水期,機會難得。
永正也是笑話陸大人,就那麽不想李修考進士,非要在這個時候耽誤他?
陸鳴當然不能承認這點,就說自己會幫着他的功課。這才下了旨,先聚一些閑散官員過來做前期準備。
随着項目的立項,李修家就忙成了這樣,因爲李修提了要求,朝廷都不出錢了,那就出人吧。六部我都要,集中力量辦大事。
永正帝也覺得這個法子可以試試,畢竟還沒有哪件具體事上這麽運作過,或許能給朝堂帶來一些變化,也有利于自己進一步的清理一下前任遺留。
讓裘世安派了一個内侍天天坐那喝茶,意思就是朕都知道了,你們好好的幹。
派内侍這手,一下子激發了官員們的幹勁,尤其是上不了朝的小官、閑官們,真是有自帶幹糧過來幹活的沖動。
皇上看着呢。
這也是陸鳴戲稱李修爲李工部的原因,皇上明裏暗裏幫你,六部還圍着你轉,不夠你嘚瑟的。想去工部不是嗎,先給你上點眼藥。
不過,陸鳴大人萬萬沒想到的是,李修是經曆過大基建的人,當即玩了一手六部委指揮部,還把自己給架成了總指揮,天天一下朝就過來坐陣,搞得這裏的辦事效率極其的高。
林如海當然怕李修吃虧,拉着鴻胪寺也來,你們建碼頭,我們修書,兩不耽誤還能促進同事們之間的友誼。
李修眼看着事情無可挽回,就借口英蓮不方便再見薛蟠,把一幹女眷送去林府,身邊除了跑腿的二牛兩口子,就是做飯的王廚一家。
茜雪想幫李修都不讓她過來,好好的盯着咱家醫院去,這不是你來的地方。
芳官也是人精,就盯着陸侍郎一個伺候,别人不管。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上朝的賈政所不知道的,于是,他今天中彩了。
賈寶玉一臉生無可戀的聽着自己爹訓話,我去那幹嘛?還讓襲人她們一起去?爹,您這是又被忽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