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節,京城晚上是金吾不禁,焰火融天。林黛玉來了京城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熱鬧的場景。李修扛着賈蘭,拉着黛玉;身前身後是紫鵑、雪雁、晴雯和香菱;李纨和素雲碧月也跟她們擠在一起,各個眉開眼笑努嘴咂舌的跟着人流混在一處看着花燈。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多少小兒女趁此時偷偷的相會,帝後也登上了承天門與民同樂。
走了一會兒,落腳到一個鋪子前,老闆也是會做生意,精美的花燈上都是謎語,猜中了不要錢直接拿走,猜不中者,承惠五文錢,燈您可拿不走。
李纨噗嗤就笑了,悄悄告訴黛玉:“可是碰到了熟人了,薛家的鋪子。”
黛玉在帽子下抿嘴一樂是頑心大起,仔細看了看字迹,果然是寶钗的手筆。
嘻嘻笑着跟衆人說道:“今個巧了,寶钗人雖不在,花燈确是給咱們備好了。不能誤了她的一番好意。你們過來,我把謎底一個個的告訴你們,都給她拿了吧。”
衆人都笑,原因就是薛寶钗在賈府太能藏拙了,她還是那種讓你知道我有本事的藏拙,平日裏沒少讓黛玉揶揄她。
今天這麽巧,那就卻之不恭了。
人群圍着這一圈女眷是不住的喝彩,人手一個燈拿着,急的老闆直作揖。
黛玉也是玩夠了,又多拿了一個燈,這才放過她們家,上車走人回家。
路過榮國府的時候,賈蘭跳下車舉着一個花燈給了門口的小厮,讓他轉交給薛姑姑,這是林姑姑送她的上元節禮物。
沒多一會兒,薛寶钗就拿到了自己出燈謎的花燈,咬咬牙,一口吹滅了裏面的蠟燭,哼了一聲。
轉念一想,又把燈點上了。
我正愁沒借口去找你呢,可巧這燈就給做了個媒。
吩咐莺兒把剩餘的花燈都給找出來,一房一個的送過去。就說是林妹妹托她采辦來送給大家的。
然後就等着賈母來叫她。
果不其然,平兒坐着轎子來了,進屋就笑:“寶姑娘快去,林姑娘送來的花燈真是有趣,大家夥都在猜謎呢,就少你一個了。”
寶钗披上鬥篷就跟着平兒坐上轎子去了賈母院。
一進屋,還真是熱鬧,人家的家宴剛停,人都在呢。
賈赦和賈政也跟着湊熱鬧,還有那個小戲班子也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曲。
賈母讓着寶钗坐下,給她一個花燈讓她猜謎:“我那個外孫女就是會淘氣,弄這麽些個花燈來,讓我們大家夥猜。可也猜不中幾個,寶钗你素來有才,今日多猜中幾個,明天去找黛玉這丫頭要賞去,看她給不給!”
老太太,我就等着您這句話呢!
寶钗先不忙看自己手裏的燈,先去看看衆人的謎底。
都是她出的,猜中有什麽意思。她要看看誰沒猜中,幫着猜一下,這樣才有猜謎的意思。
轉了一圈,該照顧的都照顧到了,尤其是讓寶玉猜中了兩個,這才不慌不忙的寫下了自己的答案。
“老祖宗,明日就讓寶兄弟去送一趟,領個賞回來可好?”
賈政:“不可!”
滿堂一愣。
賈政啊了一聲:“不可不去,也該去見見他如海姑父了。隻是,史家約好了的,三春姐妹和寶玉都要去史家做客,湘雲丫頭可是等的急死了。”
大家夥哈哈笑起來,寶钗說了聲可惜:“可惜放過了林妹妹這一遭。”
賈政心說一點也不可惜,我可答應了李修讓寶玉躲黛玉遠點,我可是見過他怎麽打甄寶玉的。我兒子是親的,我可不想讓他挨揍。
“這有什麽可惜的,你們小兒女之間本應這樣常常走動的。不如外甥女跑一趟,你們之間想必有很多的話要說的。”
探春探尋的目光就跟過來了,她去幹嘛,救她哥哥吧。就知道你在弄鬼,當我認不出你的字?不揭穿你就是了。
翠墨神出鬼沒的鑽了回來,小聲咕唧着:“明兒個去史府,要不要帶上貨。”
探春眨眨眼,不理薛寶钗的事了,能救你就去救。
“湘雲主仆的從我這出,她一個苦哈哈,哪有幾個銀子。”
翠墨點點頭又趁人不注意離了席。侍書故意的歎口氣:“終于我們也能說别人是苦哈哈了。”
探春哼了一聲,這算什麽,你等着我把藥鋪拿過來的,夫人不給我出嫁妝我都不怕!
轉眼就是第二天,夜宿林府不歸的李修被紫鵑推醒了。
“起來了,林家來了客人,咱們快走。”
李修好惱火,這叫什麽事,搞得自己跟做賊的一樣。
迷迷糊糊讓紫鵑給穿戴好,從側門溜出去,轉了半圈回到了正門。
“怎麽又回來了?”
紫鵑捂嘴就笑:“林姑娘的主意,是來找你的,總不能說你就在府裏住吧。下車,我去遞帖子。”
李修恨的牙根癢癢,自己是傷病号好不好,晚上不是趴着就是側着睡,根本睡不好,一翻身就疼,你又不是不知道。絕對是故意的,我就說了一句紫鵑的腰長,你就整我是吧。
門子也樂,這一大早的就唱二進宮嗎。裝模作樣喊着李大人的官稱迎進了府。
林如海一聽報名進來的,就放了心,當着這些個大人面,他可丢不起人。
李修進了正廳才知道,是有正事了。
屋裏面鴻胪寺的各位大人齊聚一堂,給自己上司拜年來了,順便說一件公事。
鴻胪寺是九寺之一,與大理寺配置基本相同,也是正卿一人,少卿二人,餘者司丞、主簿、錄事等等若幹。
今天來的是兩個少卿和三個司丞,見了李修都笑,上司的女婿可是來了,鴻胪寺以後是吃肉還是喝湯,就看這鴻胪寺的女婿怎麽運作了。
滿朝皆知李千萬的大名,鴻胪寺上下可是期盼了一陣,給皇上賺錢我們沒意見,漏點下來給我們這些你老丈人的同僚們也是好的。
熱情的招呼着李修坐下,随意的取笑了一陣,才說了那件正事。
安西都護府派人進京,茜香國有使者要觐見皇帝陛下,懇請華朝出兵與他們一起會獵奧斯曼帝國聯軍于黑海之濱。
鴻胪寺要準備接待來使,并問明底細,好給朝堂掌握虛實,商議是否出兵。
可憐鴻胪寺不知道兩國爲何交兵,有心人就想到了李修,他在歐羅巴十幾年,想必會知道一些情況,這才借着參拜上司的借口,想要來問問李修。
一算時間,李修曉得了這是俄土第五次大戰要開始了,此次之後,羅莎占領了刻赤海峽,完全打通了黑海的出海口。
而且這場戰争打了六年。
現在不過是準備期,作爲名爲茜香實爲羅莎的女皇來說,身邊最強大的鄰居如果能來幫忙的話,那是最最理想的一件事。
李修當即就把羅莎的想法給捅破了:“奧斯曼就是花剌子模突厥的一支,滅了拜占庭後建立的一個大帝國。跟羅莎一直在争出海口。這已經是第五次國戰,幫不幫就看朝中有沒有人想建功立業開疆擴土了。”
諸位大人聽說隻是爲了争出海口而五次交兵,都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什麽海就這麽重要嗎?”
李修對林如海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極其重要!它是控制羅莎的一把鎖。在羅莎手裏,他們就能跨海去大食和歐羅巴。在别人手裏,羅莎就隻能從陸路經五國進入歐羅巴。”
林如海和諸位大人皆是一驚,出海這種事,他們還是很陌生的。也不理解風浪裏跨海究竟是爲了什麽?
怪就怪在中原土地肥沃,錦繡江山無所不包,中央帝國的皇帝都覺得自己家是最好的,實在對别人家不敢興趣。
漢武一生追着突厥人狠打,結果除了擴充了國境線外,得到的卻是國内的衰敗,太費錢了不說,在不知道石油是戰略資源的時代下,那一片片的沙漠和高山,真是沒一點值錢的東西。
“這麽說來,我們要是幫他,也得不到什麽實惠是不是?”
李修認真的跟那位少卿解釋:“我們把唐朝的安西都護府複歸了疆域,諸位大人将永垂千古。”
他說的沒錯,整個中亞加上“帝國墳場”和“鐵巴”都是大唐的疆域。随便向東拱一供,天竺就被分割開來。
算了,也就是想想的事,李修斷定朝廷不會出兵。太遠了!幾萬裏的路途,糧草要耗掉多少,目前的國庫,真的撐不住這麽一場勞師遠征。
其實還有第二條路,就是李修曾經走過的路線,從裏海登陸,直插察裏津,那裏有廣袤的農田可以養住遠征軍。
不過呢,自己一個準備辭職參加科舉的從七品副提舉,還是在這件事裏閉上嘴的好。
你們要是缺翻譯,我樂意效勞,出主意的話,莫要找我。
應付完鴻胪寺各位大人的贊許,李修就被林黛玉叫去了後宅,薛寶钗來了。
俗話說,一白遮百醜。
李修見到不戴帽子的薛寶钗後,真是感慨這句話,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紅。全是膚色襯托的好。
很驚訝,這姑娘還真是锲而不舍,爲了她哥哥豁出去了。
林黛玉讓李修坐在她的一邊,歪着頭的問他:“前面的公事完了,幫我做一下後面的公事吧。這位寶钗姐姐,想去見見她的哥哥,可以嗎?”
“大理寺有探監的時間。”
黛玉眉毛一挑:“怕是要晚。”
李修知道黛玉再說反話,這姑娘昨晚就是這麽挑眉問自己紫鵑的腰好不好,自己就說挺長的,結果不就剛才那樣了嗎。
黛玉還在勸他:“宦途本自安身拙,你早晚還是要遇到這樣的事。”
李修展顔一笑:“曉得了。我這就去安排。”
出了後院就直接回了家,進了院子一看,果然薛途一家在等着自己,不僅是他,茜雪和老胡也在,還有一個五旬左右的人正和香菱在說話。
哈哈,來的巧!薛家的皇商也該給我寶琴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