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宅怎麽玩,李修是顧不上的,配合一下黛玉就行。他還得哄好本來說好過來卻被撅走的官醫們。
李修直接上幹貨,人家是來求财的,那就給。
“我前面應允的月例銀子不變,額外的給諸位增加一項福利。”拿出金戈藥丸來,往桌子上一扔,滴溜溜轉個不停,瞬間就吸引住了這些個大夫。
“金戈藥,從今天起,由各位願意來的大夫手裏開出去。沒你們的方子,一粒也不能流到市面上去。如何?”
從七品,正兒八經的是個官了。
不同于龍禁衛的花架子,市舶司提舉哪怕是個副的,也是在吏部的花名冊上吃着戶部的錢糧。
李修的話自然的分量不同。
一群大夫們相互看看,一位年長的估計是他們的領袖,給李修拱拱手:“大人應招,我等自然是不敢不從的。隻是,我等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所以或多或少都開着自家的藥鋪。我等這麽一來,自家就空下了,家裏難以爲繼啊。”
李修表示同意他們的說法,官醫也不是成天坐在官醫署的,誰家還沒個藥鋪子貼補一下。
“此事說難也難,要說容易麽,也容易。不知各位看沒看過我這家醫院的章程,揚州所有衙門口的官吏并家屬,都将在這家醫院就診。而後,這一範圍将擴大到生員、秀才、舉人,這麽說吧,隻要是不繳賦稅的人,都是醫院的固定客源。這樣的話,各位還怕沒生意嗎?”
衆人三三兩兩的商議,李修明白他們還是舍不得自家的那點産業。
這可不行,不先搞集體,怎麽能分産到戶。此一時彼一時,任何政策都要講究眼下的實際。
“諸位,我再把話講明白些,你們看看這條款,分科制,主治醫師分紅制。拿我打個比方,醫術我不行,就會個開刀縫合,那我就幹外科,凡是外科的病人都是我管,掙的錢醫院和我三七分賬。看似三成少了,可我的病人多了,各位在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藥鋪子關了,藥拿過來入公帳給你們核準報銷,藥鋪的夥計一并過來,這裏不怕人多。”
老者還有一件心事:“大人有所不知,家裏還有學徒呢。”
李修笑了,等的就是這些學徒,一張張的白紙送到我這來,安定醫學院對你們敞開懷抱。
“來!都送來!吃住醫院包了,我會找人專門給他們上課。唉?你們要是願意的話,也可以相互的講講課,我給課時費。”
“大人,您這是...”
李修也不瞞着他們,指指這間屋子:“不久前,這裏還是書院的院長室。我就想,爲什麽不能在醫院的基礎上,開個醫學院呢?治病救人的醫家,也該有自己一個位置吧。”
種子先給你們種下,我時常的澆澆水讓你們茁壯成長,你們自己發芽的時候就會争取位置了。
“那要是還不願來呢?”
“那我就專對那家的生意下手,你賣的藥便宜不過我,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凡是去了你家看了病的病人,終身上了我家醫院的黑名單,就貼在外面的牆上,哪怕你家不幹了,他也别想從我家買走一粒藥,人死在我門前,我都不給看,送副棺椁給他發送。這叫勿謂言之不預也。”
呵呵,你吓唬我們?
來!老夫簽字,今天就搬過來!
另外,金戈藥是不是能先給個十片八片的,老夫等回去研究研究藥性。
順利招攬了大夫們後,李修開始重新規劃醫院,特設了傳染病區和婦産區,隻要談家的人一來,婦幼保健這塊掙錢的大頭就算穩了。
接下來就該是女學生的問題了,茜雪算一個,也就這一個。沒有會接生的女人可不行,男人就别想,後世醫院的婦科男大夫還不受歡迎呢,更别提現在了。
诶?教坊司我是不是該去拜訪一下了,那裏面的女人讀書率是最高的,都去青樓多浪費,主要是我在揚州也去不了青樓,何不讓她們來我這呢。
左右看了看,黛玉還在後院跟她的丫鬟們鬥法呢,松口氣,爲自己的機智點個贊。
揚州城裏又有新聞了,安定書院改了安定醫院,據說去那看病花錢少不說,還給退錢。還有啊,金戈隻能去那看了病才能買,你說這不是禍害人嗎,走!去看病去,我最近咳嗽的厲害,需要金戈治病。
随着一家家的官醫入駐,安定醫院的生意出奇的火爆,芳官被李修安排了一個崗位,每天在大門口賣号,憑号看病,沒号的等着。急症除外。
本來書院就夠大,環境也好,揚州縣令更是成爲了第一個前來看病的官員,享受到了專家會診,結果還是讓李修憑借冰心丸穩定了病情,歲數大了心腦血管疾病是常見症狀,等着能輸液了,效果會更好。
一衆醫師這才信了李修看好林如海的病不是偶然,人家确實有内涵。
這消息一傳出去,揚州的官吏們奔走相告,多少老頭老太太都被孩子們用車拉了過來,交給芳官一文錢,就能從官員通道直接進去看病。
芳官也成了醫院最受歡迎的小門童,昔日的小戲子,不用見人就磕頭了,揚州府衙的官員她認識了一多半,加上長得耐人,小嘴也甜,人緣蹭蹭的見長,她現在說句話,裏長都得聽聽。
李修是樂見其成,也是讓茜雪她們看看,别總想着幫自己推腰,我更喜歡你們幫我賺錢在推腰。
芳官又拉着她的大錢箱子嘩啦啦的回來了,李修特意給打了四個轱辘,就放在醫院大門口讓她收錢。
打開了鎖子,嘩啦啦的銅闆撒了一地,搬個凳子一枚一枚的數着,那月牙眼彎的根本就看不見了。
茜雪一邊紮着自己,一邊跟紫鵑念叨:“你呀,還是多學點東西吧,将來就留在林家,老子娘也一起接過來。怎麽也是奴籍,在哪還不一樣?你看看芳官,就在大門口接接病患,這一天就趕上襲人的一吊了吧。”
紫鵑低着頭不言語。
茜雪把一雙手給她看:“瞧瞧上面的針眼了嗎?這就是我以後的憑證。做誰的姨娘都不如自己養活自己,你别想着寶玉,更别想着李大人。你家姑娘爲什麽敲打你們?又爲什麽把我扔在這?就是要告訴你們,将來的李家是不一樣的,他們李家的下人不是隻躺在主家身上吸骨拔髓的寄生蟲,都是要能自力更生的。”
紫鵑白她一眼:“我又不是賴家這樣的人家,怎麽就吸骨拔髓了。”
茜雪可是被李修給洗腦了,三觀逐漸的成型:“你現在不是,可将來呢?賴嬷嬷難道當初就是這樣?李大人說這是環境改變了人的欲望,你有餃子吃,還會想着吃粥嗎?再說了,你要想掙寶玉那一吊錢,還不如跟着芳官去呢。”
“呸!當我是你們呢,一個個的就想着寶玉寶玉。我是舍不得林小姐。”
“那就跟着改變啊。林小姐在賈家什麽樣,你看看現在什麽樣?人家很快的就變過來了,你還抱着陳腐的舊思想過日子呢。”
“你那來這麽多新詞?”
“李大人和國子監的大人們每天都給講講,我可不就學會了道理。”
紫鵑心有所動,她呀就是轉不過彎來,還抱着賈家的規矩和方式過日子,服侍好主子就行,凡事要講個門面。
還有就是,不可否認賈家的日子過得太好了,李修要不是知道賈家會滅亡,早就跟賈政說,叔,您跟我嬸說一聲,我不想奮鬥了。
李修帶來的新的思想和觀念,接受最快的是林黛玉,她早有心尋求改變,隻是苦于沒有一條明确的道路,才錯把賈寶玉當成了知音。
有了李修之後,黛玉果斷調整了方向,人生的目标就是要一點點腐蝕這萬惡的社會制度。漢唐兩代六百年,女人家都能坐得了朝堂,憑什麽到了我這,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呢。憑什麽你們這些人說了算。
魯迅先生說過,紅樓裏最具反抗意識的就是林黛玉,賈寶玉是個僞反抗者,他脫離了他的家,就得等死。
這也是爲什麽衆多穿越者娶妻要取林黛玉的原因,你要跟薛寶钗談什麽變革,她能舉報了你。
真的,跟美色無關。
最起碼李修是這麽認爲自己的,靈魂伴侶林黛玉,這本書裏除卻她不做他想。
靈魂是具有唯一性的,身體這事在說,渣男理論第一條,我隻愛你一人,别人都是玩玩的。
紫鵑想了一會兒,抓起茜雪的白大褂就走。
“你幹嘛去啊?那是給我新作的。”
紫鵑一回頭,決絕的說道:“我去掙一吊錢去,你不知道他們這兩個無良主子定了個工資表,我的月例銀子都快拿到三等的份例了。”
改革嗎,總要觸動一部分人的利益,林黛玉聽了李修的理論後,大刀闊斧的改革身邊人,想掙錢就去醫院,那裏缺人缺的厲害,李修都想去教坊司找人了,你們還不去幫忙嗎。
教坊司這事是柳湘蓮給洩的密,他仗着人頭熟就自告奮勇的去拉人手,結果在林家小院說漏了嘴,芳官第一時間告訴了林黛玉。
黛玉對這事保持警惕卻也明白李修的難處,新鮮事物的出現确實很難。茜雪在醫院裏做護士,用的是雜役的名頭,這才掩人耳目糊弄過去。
并且,茜雪的出現,确實給醫院添了一道風景,大丫鬟出身的她,對服務病人這塊具有很高的職業素養。
所以林黛玉就把紫鵑也下放了過來,隻要紫鵑轉變了思想好好幹,一旦女醫師被大衆接受,除卻奴籍就簡單了許多。
雪雁不用,她是林家的人,林如海寫個放良的文書就行。
掀開一間屋子的門簾,紫鵑小步走了進去,李修正抱着一個哇哇哭孩子給他看病。
這孩子吃的太好了,噎住食了。
敲敲小肚子,崩崩崩的響,兒科的大夫在旁邊說着情況:“喂藥進不去,催吐也不行。要不然就讓他洩出來?就是怕脫水。”他是想用巴豆了。
李修同意了:“就這麽辦,你開藥讓他洩,我給他補水。”一擡頭看見了紫鵑進來,白大褂穿在她身上,讓李修想喊一聲***。
“你來的正好,我開方子,你去拿兩瓶葡萄糖,順便拿個馬桶來。”
孩子哇哇的哭着,這裏好可怕,我要回家。
紫鵑把孩子接過來抱在懷裏安慰了幾下,哄得不哭了,問一旁坐着的孩子爹:“他娘呢?孩子不能離了娘,他會怕的。”
孩子爹漲紅着臉不吭聲,李修笑着幫他解釋:“他是怕别人看見他媳婦呗。你哄孩子,我去拿藥。”
“不用,我自己能行。”紫鵑給孩子裹暖和了,抱着就出了門,孩子爹跟着寸步不離。
李修沖紫鵑的背影揚揚頭:“如何?我就說醫院要有女醫師吧。尤其是你的兒科還有将來的婦科,事半功倍。”
兒科大夫也是被孩子哭鬧的一頭汗,唉聲歎氣的埋怨他人:“我是絕對贊成大人的主張的,女人天生就會哄孩子,真能幫上大忙!就是那些老古董,都學了醫了,還抱着男女授受不親的戒條不放。食古不化!”
“那行!這丫鬟叫紫鵑,就在你這幫你。你的分成不變,醫院另給她開一份。”
大夫欣然接受,有這麽一個漂亮的姑娘守在身邊,養眼也是極好的。
紫鵑晚上回家的時候,把今天的掙得一吊錢拿在手上,看了好久。
好累啊,這一天抱了十幾個孩子喂藥,洗澡,哄着不哭。胳膊都擡不起來了。可是,心裏好舒服,我紫鵑也能讓官員給我道謝了,不是沖着什麽國公府,而是沖着自己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