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李修關上了貢院大門,貼好封條,和各位大人們拱手話别,随着父親回家。
好好泡了個熱水澡,雪雁在門外告訴他有新衣服穿,都是黛玉親手做的。
李修擦幹淨身子,穿着裏襯踩着木屐叼着煙鬥,用毛巾包住了腦袋往外走。
好懷念技師啊,呸呸!我也是有丫鬟伺候的人了,技師算什麽。
“雪雁,來給爺捏捏腿,這幾天溜得我啊,肌肉有些硬。”
朦胧的水汽中,露出黛玉那張戲谑的俏臉。
“我去!”
李修吓一跳:“你怎麽來了?”
黛玉拿過一身的湖水藍的新衣服,讓他比量了一下,給他穿好了又歪着頭看看他,滿意的點點頭,倒也顯得成熟了一些。
“坐下。”
“诶。”
李修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任由黛玉摘下毛巾給他擦着頭,一字一句的問他:“技師是什麽?”
“啊?你都聽到了?”
黛玉在他身後點點他後腦勺:“是啊,什麽三号技師加一個鍾。不懂,李提舉能否給小女子解惑。”
李修一頭的冷汗,自己真是忘形了,這種事怎麽給林黛玉解釋。
“诶~~~技師就是醫師的一種,她們能舒筋活血,你最好還是信了吧。”李修小聲的嘀咕着。
黛玉在他身後抿嘴一笑:“這次算了,莫在要有什麽心思。想讓雪雁伺候你,以後再說吧。”
“你不追究了。”
黛玉轉到他身前,一根手指點着他:“要不是你說的不要丫鬟伺候,我又怎麽肯來。記着你的話,黛玉雖然年幼,可不是你能欺負的。”
李修想抓卻沒抓住她,黛玉退後幾步似笑非笑的沖他搖搖頭:“我敬你有本事救我爹,也敬你的手段能平地生财。今天喊你一聲李三郎,你可敬我?”
李修有點懵,跟林黛玉談戀愛,難度有些大,這一句一句的把自己擡起來又放下,怎麽接這些招啊。
“唉!”李修歎口氣,還是實話實說吧,除了自己來曆以外,盡可能的早交代早了結,跟林黛玉玩心眼,李修覺得自己輸的面大:“你叫我李三郎,我喊你一聲林妹妹。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一些事。你要不嫌棄我的過往,我~~~我願意給你一個不一樣的世界,一個原本獨屬于我藏在我心裏的世界。”
黛玉見到了他的真實,耳朵一紅,走了幾步回到他身邊,讓他蹲下點趴在他耳邊說着悄悄話:“不着急的,慢慢說,妹妹等着你多說幾年。”
李修心神悸動,這是愛上我了吧?姑娘家要是這麽說的話,就是想跟你在一起的意思對不對?
問問她。
“說一輩子?”
黛玉輕輕的點點頭:“我先聽幾年的,你要是見異思遷了,我自不會強求一輩子。隻是,不再想聽了。”
李修使勁的一點頭,伸出手指勾住黛玉的尾指,輕輕的一晃:“你隻能聽一輩子。”
“黛玉拭目以待,還有,黛玉也不小。”
這還說什麽呢,還用說什麽嗎,不去探索真理和真相,說那麽多廢話有用嗎。
摸摸被黛玉一巴掌打紅的臉,舉着右手嘿嘿的傻笑,笑夠了才戴好了四方巾的帽子,套上白布襪,穿一雙軟底的雲頭履,很得意的去見李母。
一見面,自己娘又很誇了黛玉幾句。原來黛玉把李修那份子錢都交給了老太太,能不高興嗎。
李母又是喜又是悲。
喜的是兒子能有這麽一個懂事孝順的兒媳,自己可算是放了心。
悲的是又要和孩子們分别了。
李修勸了幾句,自己暫時就在揚州,離得也近,想着回來一天就能回來。等着把黛玉娶回來了,就放在家裏給您作伴。
李母才不是拴着兒媳的人,要不然李修大哥一家也不能都在外地團聚。
李母特意的請黛玉過來,守着女兒和小兒子,就把家裏的事說道了說道。
李守中二十歲時帶着堂弟李守信從隴西走進了京城,中舉之後先是翰林院,後是國子監,這才定居了金陵。
前面李修想着的李玟李琦就是他堂叔李守信的孩子,看書甚是囫囵的李修又一次搞錯了人物。
李守信先是國子監,後去了金陵翰林院做了編纂,兩家關系走的很近。
而李修的大哥李紳,則是回了老家隴西做官,那裏不僅有三個房頭的族人,還有李母張氏的族人,都在李家長子的關照下耕讀。
李母就說起這件事來:“一家子人就要和和氣氣的過日子才能長久,我們做老的,才能夠安心。
你們大哥臨行前特别的交代了,金陵的基業他一點不要,都留給修兒。要是修兒真的回不來了,就給了纨兒。現在修兒回來了,又要有了玉兒進門,爲娘的就想着這麽辦。修兒是男子,就應該去外邊掙一分家業回來自己養家。咱們隴西的人家,可不興什麽傳子不傳女的,都是自己家的孩子,一人一半。
纨兒也别哭了,你弟弟回來,肯定要去京城給你撐腰。金陵的田畝所出,我和你們父親除了留下吃穿用度以外,全都給了纨兒,李家的女兒,我們李家自己養。”
李纨趕緊的說不行,林黛玉倒是佩服李母的決斷:“伯母說的對,想當初伯父初到金陵時,還不是白手起家創下了家業。修...郎也可以做得到。姐姐你看看他,才回來多久,就有了一份事業,你是怕他不夠吃還是怕我嫌不足?”
李纨說不過黛玉,隻得擦着眼淚說不行:“嫁出去的女兒,怎敢在動家裏的一草一木。”
衆人又勸,黛玉急切切的瞟着李修,你别看我了,倒是說句話啊,你不開口,你姐姐不拿走的。
李修收回了研究的目光,一本正經的對李纨說着:“給你就拿着,回了京城買個鋪子去,等着我們過去,把藥鋪也開到京城。金陵這邊也要開一間,我明天去拜訪一下堂叔一家,算是李家在金陵的産業。揚州、金陵、京城三家并舉連鎖經營,慢慢形成規模。”
李纨還有所顧忌:“我婆婆怎能輕易的讓我有自己的産業。”
黛玉哎呀了一聲:“哎呀,那我可要賺了,姐姐你掏着錢,我應着名。等着分錢的時候,我就說全賠了。來年姐姐再掏錢,我呀豈不是屋裏坐着就能賺到了錢。”
逗得李母樂不可支,李纨過去反而謝謝她,黛玉這主意最是極妙。
如此過了兩日,李修也正式的拜訪了堂叔,見到了還是孩子的李玟和李琦,真是一對姐妹花,那些穿越客真是瞎了眼,我這麽好的妹妹們,怎麽就不能成女主呢。哥哥養着你們。
第三日,辭别了父母,李修連同國子監的九位先生一起,坐船回到了揚州。
安排先生們在館驿暫歇,李修馬不停蹄的去了市舶司,黛玉自然跟着父親回了林府。
第一件事就是把柳香蓮收拾了一頓,幹的什麽破事,真把自己當俠客了,要沒有你的搗亂,茜雪也不能讓賈政膈應我一回。
戴權滿面春風的見了李修,說什麽也要備一桌酒席給他接接風。
李修笑領了好意,請戴權去了書房密議了一下國債的事。
雖說不急,但這條路還是要從戴權這裏走,指着正常程序上折子,恐怕沒到中書省就被人家一把火燒成了灰。
戴權沒對這事表态,反而問起來金戈的事。李修明白他想要給當今送去了。
“藥是我做的不假,也确實能助興。可它說到底是用來擴張血管的,我可不想背上給皇上獻虎狼藥的名聲。我是要做官的呀。”
戴權呸了他一下:“你倒是想獻,可你有那個資格嗎?你想做清官,咱家還想做一代名宦呢!這事咱倆都别插手,你去京城開家鋪子,不用特意的做什麽,自有人會去拿藥進獻。隻是,你的方子怕是保不住了。太醫院肯定要拿去看。”
李修冷笑:“看得懂我随他們的姓。哎,公相大人剛才說的鋪子,我倒是真有心弄幾個來。苦于沒有門路,您有什麽高招?”
“三成,我幫你辦了。”
“兩成,我的藥在揚州賣成什麽樣您是知道的。”
“嘿!!!!李提舉,你這可有點過分了啊。怎麽說,我也是你的伯樂和上司對不對。沒我給你的通譯郎,你哪掙錢去。”
李修趕緊賠笑:“三成,幫我找一套宅子。林大人要回京城面聖,我不想他去住賈家。”
居京城大不易,可也分人。李修去京城找房子和戴權給他找房子就不是一回事。
内侍太監們的手裏,可是有着不少的好房源。離着皇城近不說,還一定安靜。他們最懂财不露白的道理。
果然戴權松了口:“你要這麽說也行,我送你一套宅子就當入夥了。我想想啊,昔日義忠親王有套私宅,還巧了,就在甯榮二府不遠的地方,那是給他女~~~眷住過的。他壞事的時候,這宅子就落到了内務府,我出面買下來,再挂你的名。他們不好朝我多要。”
李修心裏一動,卻沒多問,有個人的身世極爲可疑,卻不是這時候該問的。
“鋪子挂在林大人愛女名下,房子也給她。我清清白白的進京做官去,皇上怎麽也要給我個栖身之所吧。”
戴權沒好氣的把李修趕了出去,當我不知道呢,林黛玉都快跟你定親了,給她和給你有什麽區别。怎麽去了金陵沒幾天,就跟那些文臣們學壞了,處處要名,底下卻一肚子的男盜女娼。
李修在院子裏還不服氣呢:“我是要東華門唱名的,你等我名留青史的時候吧!”
戴權在屋裏直樂,好小子,現在就知道跟我遠着點了,有前途,咱家助你不是白助的,借着你的清風,咱家也要回到大内做做總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