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個密室,其實挺随便的,就是一個地下酒窖後面的密室,十來個平方的面積,雜七雜八的堆着一些箱子,從打開的箱子裏來看的話,都是一些銅币,鮮有幾箱銀币和唯一一箱的金币。
剩下的就是餐具、茶具和一些品質可疑的寶石。
李修拿起一顆石英石,遞給紮列裏這位老礦工看:“這個也是寶石嗎?”
紮列裏瞧了一眼,也是不屑:“這東西不值幾個錢,還是那些盤子值錢,都是銀子做的。”
負責看守密室的正是那個在玉米地裏催促紮列裏的年輕人,他把石英石搶過來又扔回了箱子裏,很是嘲諷的跟紮列裏說話:“你見過這麽多錢嗎?你挖了十幾年的礦,家裏連一顆像樣的石英石都沒有吧?”
紮列裏老臉一紅,其實他一進來腿就軟了,剛才不過是強自鎮定表現一下自己也是見過錢的人。
李修卻覺得不對,剛死的達尼爾城主可是個四代而沒的貴族,怎麽可能這麽寒酸?就這麽屁大點的密室也敢說是藏寶?這屋裏的東西連木箱子加一起去賣了,能值多少?
他也算不清貨币換算,隻是本能的覺得數目不對。不是說錢少,而是說值錢的東西少,隻藏錢這種事可不是一個貴族該做的,古玩、玉器、金器這些東西呢?字畫呢?藝術品呢?
“你們搬出去多少了?”李修決定問問。
“除了一箱寶石,别的一個銅子也沒動過。我就是負責專門看守這裏的!”那年輕人很有一種重任在肩的自豪感。
李修不說話了,假裝四處好奇的看着,就往牆角溜達。
後世有一句話,别讓貧窮限制了你的想象。
這句話送給這些起義軍是正合适。
他們的想象中,城主就應該是端着金盤子用着銀叉子吃牛肉才對,這滿地的錢就是富裕的象征。
而李修這個後世的人,有着比财富更珍貴的東西,知識!
這不是說古不如今,而是信息的不對稱。
看着這滿屋子的錢,李修就覺得這屋裏一定有問題,最值錢的東西肯定不會在這裏。他來這裏旅遊的時候,可是有一個專門的博物館,裏面展出的東西,這裏是一件都沒有,要麽是後世人在造假,要麽就是起義軍沒找到。
随手撿了一套小的銀質餐具,假裝很開心的用叉子尖在牆上亂畫,還不時的敲兩下牆,他想找出另外一個暗門。
可惜,還沒找到呢,紮列裏就制止了他這種看似胡鬧的行爲,拎着他的脖領子把他帶了出去。
告别了拉辛和紮列裏,李修自己一個人溜溜達達的往客棧走去,腦袋裏可就開了鍋,一遍一遍的回憶着察裏津的過往。
他想的可不是什麽名勝古迹的過往,而是一場極爲慘烈的戰役---斯大林格勒保衛戰!
被譽爲二戰轉折點的這場戰役打了一百九十九天,雙方損失人數至今無法準确地統計。據蘇軍的說法是打死壹佰伍拾萬**德軍,俘虜九萬,自身陣亡十二萬,不含平民,因爲平民的數量遠超五十萬。
李修不打算爲這些數字頭疼,他想的是一個地方,就是瓦西裏在戰友身邊抱起的那抹雪白弧線的地方,在這個紅軍士兵存活時間不超過二十四小時的“絞肉機”裏,那一抹雪白的弧線是人類最後的倔強。
不不不,李修晃晃腦袋,想什麽弧線呢,我想的是那個藏兵的地方,大谷倉!
導遊可是說過的,大谷倉原本就是一間占地上百畝的密道,挖開之後才改成了裝糧食的谷倉。因爲是在地下,所以德軍怎麽轟炸,也沒有把這裏給炸平,就成了蘇聯紅軍藏兵的基地。
李修擡起頭四處打量,很快找到了目标物,雖然現在還沒有谷倉,可它旁邊有一個教堂,确實是後世也存在的地标。
難道說...這教堂才是通往真正密室的地方嗎?想想博物館裏的陳列品,李修邁步就向教堂走去。
這是一間典型的東正教所,李修别的不懂,可基督教三大流派還是能分得清,天主、基督和東正各執一詞,領導着西方各國的精神世界。
他也就能說出一個他們之間的分别點,那就是先有爹(天父)還是先有的兒子(耶稣),最後幹脆是三位一體,爹也是兒子,兒子是爹,都是聖神。
李修對此真的是很難理解,雖然漢家的道教也分很多流派,漢傳的佛教更是各宗并立,可也沒他們這麽混亂的體系啊,三清可以和佛陀并立,擺知收徒後按照族譜排字就是了,你是雲字的,他是霄字的,見面喊聲師哥,多親近。
可想歸想,現在他可不敢在東正的教堂裏給人家神父講這個,老老實實找個地方一坐,小手一抱拳,墊着自己的下巴颏,趴在前排的椅子背上,一副好奇乖寶寶的模樣,打量着教堂的樣子。
尖頂上有着五彩斑斓的玻璃,都是沒燒好的結晶體,放這就是财富的象征。陽光透過這些顔色的變化投射進來,更顯得神聖莊嚴。
正台的大幅壁畫上,畫的是天父創世的故事,一個很有年代感的木制十字架矗立在禱告台的中間。
順着壁畫的延續,兩面的牆上是聖母生子和聖子傳教,李修自動忽略了正在好奇看着他的神父,盯着聖母生子的壁畫使勁的看,仿佛那裏就是密室入口一樣。
“孩子,你在看什麽?”神父是個上歲數的老人,白胡子打理的很幹淨,穿着教袍,帶着尖頂的帽子,跟鄧布利多一樣。
李修指指那幅畫,裝傻充楞的問道:“那個小寶寶就是聖子嗎?”
“萬能的主啊,感謝你帶來一個迷途的小羔羊。”神父先比劃了一下手勢,坐在李修旁邊給這個東方的小子開始上課了:“你就是那個東方的小子吧,今天我聽說了你的故事。一群惡人把你從東方擄來,因爲這座城堡守軍的疏忽,沒有能及時救了你,從而給這座城堡帶來了災難。”
李修使勁的點點頭,這個版本的故事他愛聽,怎麽感覺自己也有點神秘的味道了,真香!
至于神父能認出自己來,他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整座城堡裏就他一個東方的孩子,這個時候還能閑逛來教堂,不是他還能是誰。
“現在災難還沒有解除,孩子,更大的災難還在後面等着來呢。你能把災難帶走嗎?主會降福給你的。”
李修眨巴眨巴眼,看着那雙藍眼珠裏傳遞過來的信息,明白了神父的意思,他是想知道這些叛軍什麽時候撤走呢。
至于爲什麽問自己,不用說,一定是覺得自己年齡小,又跟叛軍熟悉,好騙呗。
“那你先告訴我,這幅畫裏的人都是誰?”
李修已經看出了問題,聖母生子的畫像不管怎麽安排,有三樣東西是不可刨除的,除了她們母子外,還要有馬或着牛和羊羔,還有三個接受了聖訓而前來探望的國王。
羊羔是幹什麽的?聖母可是處子身,生了聖子後,就是用羊奶哺育的聖子,三家的教義上都是這麽說的,偏偏這裏的畫沒有了這些象征着農業社會幸福生活的動物,沒問題才怪了。
神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念了一聲阿門,就給李修講起了聖母産子的故事。
李修一點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聽完這個故事後,才拍拍屁股要走,到了門口扭頭給神父留了一句話:“災難不會那麽快走的,要有三年的時間,這裏才能重回和平。”
“主啊!我該怎麽辦?”
李修嘿嘿一笑:“莫斯科的女皇會知道該怎麽做的。”
神父眼睛一亮,看着李修出門而去。
......
回了客棧的李修,跟“小夥伴”們玩了會兒,眼看着天色見黑了,才回了屋裏趴在桌子上畫畫。
他畫的就是缺失了動物們的地方,從圖畫的構成來說,這些動物不是在左上角就是在右下角,它們隻是點綴,不能喧賓奪主。那麽,按照那面牆的方位來看,左上就是西北角,右下就是東南角。
那座教堂的西北角是個水車,東南角是一排房子。
入口到底藏在哪裏呢?
房子的可能性最大,也最快被李修給否定了,密道要想不讓人知道的話,就不能留着人去看着門口,那和此地無銀三百兩有什麽區别,早晚都要出事。
那麽就是那架水車了?
察裏津三面臨水,居民用水自然就是用水車從河裏直接打上來用,這時候的水質堪比瓶裝水,都是大自然的搬用工,沒什麽污染可言。
那...就明天去看看?
可就是真有寶貝的話,就自己這個小胳膊小腿的,是能抱動金子啊,還是能扛動箱子?這還真是個問題。
這密室的進口還沒找到呢,李修已經把裏面的東西劃歸了自己。
既不能告訴拉辛,也不想讓薛途知道。
财帛動人心,人性不是那麽經得起考驗的,還是從長計議吧。
鑽進了溫暖的被窩後,累了一天的李修,很快的睡着了。
......
夜漸漸的深了,幾個人影躲避着起義軍的巡視,最後藏進了教堂。
“主啊,你們終于到了。路上沒遇什麽危險吧?”神父關緊了大門後,緊張的問着這三個來人。
一個小号的黑鬥篷被掀開了,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兒滿眼淚水的沖過來抱住了神父:“伊凡爺爺,我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他們怎麽樣了?”
“哦,孩子。他們...都已經回歸主的懷抱了。”
小姑娘一愣,緊緊的捂住嘴痛哭起來。
在她身後跟着摘下鬥篷的是兩個侍衛打扮的年輕人,其中一個雙眼冒火,抽出一把火槍就要沖出門去。
“站住瓦西裏!”神父喊住了他,另一名侍衛也緊緊的拉住了他。
“達尼爾家曆經四代了,現在僅剩這麽一個女孩兒。你要是沖出去報仇,叛軍肯定會搜索全城!你這是要斷了達瓦爾一脈呀!”
“那要怎麽辦?!難道就看着仇人在眼前而不去殺了他嗎!”
“冷靜孩子!你們現在要做的隻能是保住達尼爾.波娃。報仇的事情,不是現在。”
“瓦西裏,聽神父的話,他說的是對的。”另一名比較沉穩的侍衛示意瓦西裏把火槍先收起來,然後去問伊凡神父:“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城堡裏的居民都認識波娃,我們能藏到哪裏去?我們已經藏了兩天了,沒有了食物,這才冒險來找您的。”
伊凡神父看了看懷裏還在流淚的小女孩兒,猛地擡起頭說道:“這座城堡裏還有一個人不認識波娃,我明天去找他,隻要他能答應,波娃一定能躲藏的很好!”
“他是誰?”
伊凡神父看了一眼聖母産子圖,微笑着告訴了他們答案:“一個來自東方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