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玉環的院子離開的時候,楊平安一張臉鐵青,陰沉的能擠出水來,安祿山跟在他身後,一臉紛紛,不時回頭瞪眼遠門,嘴裏罵罵咧咧不停。
楊國忠的心情很沉重,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原本安祿山的那番話,他還認爲是其卑鄙惡毒的攻擊,可現在,他都不由得産生了懷疑。
楊平安去找楊玉環問個明白,昨晚翻牆跳入楊玉環院中的男人是誰,楊玉環先是愕然,而後矢口否認,明白楊平安懷疑她偷人,她更是哭泣不止,指天發誓自己從未背叛過楊平安,更不曾紅杏出牆。
若是沒有之前的愕然,楊國忠還是願意相信自己這個堂妹的,可問題是,當楊平安開門見山丢出問題後,楊玉環愕然的神情中還有難以掩飾的慌亂。
大爲慌亂的神色,不要說楊平安了,就連安祿山這種勇夫都看的清清楚楚,又豈能瞞過楊平安,楊平安心思之缜密,就連令楊國忠望塵莫及的李林甫都自愧不如,楊玉環那點小把戲,在楊平安面前根本不夠看。
不過楊平安還是很重感情,或許是念及二人間的情分,又或許是考慮到他楊國忠的面子,沒有揭破,隻是怒哼一聲轉身離開,再沒瞧過楊玉環一眼。
想到這裏,楊國忠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壓在他心頭,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楊平安的手段,他見識過太多,哪怕楊平安在偃師隻是個普通人的時候,都敢直面不可一世的偃師侯,而且讓後者灰頭土臉沾不得半點便宜,到如今,身爲皇親貴戚,鬥法都是唐周兩國皇帝又或者是權傾朝野的權臣,區區一個弱女子,如何能瞞騙的了他。
沒看見有悍将之稱的史思明死的是如何憋屈麽,還有蕭家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蕭定謀,不照樣被楊平安玩弄于鼓掌之間,最後被玩的死死的。
假若沒有之前愕然中的慌亂,哪怕是爲了自己的将來,楊國忠也會拼出姓命替自家堂妹辯解,可現在……他隻求楊平安不會遷怒自己就好了,哪裏還敢生出什麽别的心思。
安祿山是個直脾氣,終是忍不住問道:“大哥,這事兒就這麽完了。”
完了,想得美。
綠帽子這種事,對于男人來說,絕對屬于零容忍的範疇。
他知道自己與楊玉環的開始,源自于自己的一次錯誤,其中楊玉環還受了不小的委屈,所以說若是楊玉環想要離開他,他不會阻攔,但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直截了當的告訴他,而不是像如今這樣。
“胖子。”楊平安停住了腳步,“你挑些心腹,要機靈些的,給我監視那個院子,若是再看見有男人翻牆進去,不要驚動他,立刻通知我,我倒要看看,什麽人有這麽大的膽子。”
在古代,封建禮教甚嚴,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偷情男女就算被活活打死也沒什麽人可憐,哪怕雙方是真心相愛也沒用,其是楊平安從未強行脅迫過楊玉環,自從那晚之後,是她楊玉環無論如何都要跟在他身邊的,如今鬧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楊平安若是沒反應,那才叫怪事。
“大哥放心,我一定替大哥抓住那人。”話音末了,安祿山瞥了眼楊國忠,眼神古怪。
“死胖子,你幹嘛這麽看我。”楊國忠當即受不了了,跳起來大聲叫嚷,“我楊國忠自從跟随大哥後,心中就隻有大哥,最親的也隻有大哥,至于族親什麽的,我才不管他死活,大哥,這事交給我吧,玉奴是我堂妹,我來監視她,她不容易起疑心。”
“我看你是想暗中通風報信才是真的。”
“我才沒有。”
“噌”的一聲,楊國忠抽出了腰間的匕首,二話不說就在手指上劃出一個口子,将鮮血直流的手指舉起,正色道:“我楊國忠以血盟誓,此生不負大哥,任何敢跟大哥作對的人,我都不會放過他,哪怕天王老子來了也一樣。”
不論是楊平安所熟知的曆史,還是他親自經曆的這幾年,楊國忠對楊玉環更多的隻是利用,利用她的美貌利用她的身份,至于說血濃于水的兄妹情……省省吧,楊國忠這種人會有麽。
“我相信國忠。”
短短的五個字,讓楊國忠對楊平安的感激之情達到了頂峰,楊平安又看了看二人,沉聲道:“我這一生,沒有什麽親人,除了妻兒外,就隻有你們二人,還有哥奴,這幾個兄弟,我知道你們之間經常會有摩擦,不論真的也罷,裝出來的也罷,都在正常範圍内,不會影響到大局。
不過哪一天,若是讓我發覺,你們之間的摩擦,影響到大事,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氣了,記住,競争可以有,但要是良姓的;陰謀詭計可以有,但不許害人姓命不許使得事态擴大,今曰我交給你們倆一個共同的任務,把那個混蛋給老子找出來,老子要親眼看看,什麽人吃了雄心豹子膽。”
丢下這句話,楊平安大步離去。
楊國忠與安祿山對視一眼,同時出了一身冷汗。
就像楊平安說的那樣,他二人之間有一些小摩擦,的的确确是做出來,給楊平安看的,這是楊國忠提出,并且将自己的理由詳盡闡述後,安祿山毫不猶豫就應了下來,至于說李林甫,雖然他二人沒有告訴李林甫,可以李林甫的本事,很快就猜到了二人的心思,因此三人間形成了一種默契,不會再楊平安面前一團和氣的維持五天以上。
都是人精,這點小心思大家都明白,隻是他們想不到,楊平安早就看出來了,隻是一直不說任由他們做戲罷了。
還是楊國忠最先從震驚中醒轉:“胖子,今天的事兒,你辦的不地道。”
“不說你妹子做的不地道。”
“你以爲,把我弄倒了你就能成爲大哥最信任的人,也不想想,若是沒了我,你是李林甫的對手麽。”
這句話提醒了安祿山,他以武力而無懼楊國忠,可是他怕李林甫的陰損,但楊國忠不怕,相反李林甫還有些畏懼楊國忠,因爲後者有個妹子,能在楊平安耳邊吹枕邊風。
見安祿山一臉悻悻,楊國忠很是大度的一擺手:“這事就此别過,咱們還是先商量抓住那個殲夫的事情,給大哥個交代再說。”
“殲夫。”安祿山雙眼一亮,“這麽說來你也相信你妹子偷人了。”
“你妹子才偷人。”輸人不輸陣,楊國忠會罵一句,這才轉了話鋒,“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大哥有什麽不好的,放眼天下,有幾人能比得上大哥,我妹子一向心高氣傲眼界極高,這揚州城内,究竟有什麽人能入得她的法眼,居然讓她背叛了大哥。”
安祿山撇了撇嘴:“那誰知道,反正我是親眼看到有個男人在夜裏翻牆進去的。”
“那人是何模樣。”
“我怎知曉,當時烏漆碼黑的,那家夥還穿着夜行衣,我能看出是個男人就不錯了。”
“夜行衣。”
楊國忠雙眼放光,一把抓住了安祿山圓滾滾的肩頭:“胖子,你把你那晚看到的一切,都給我詳詳細細的說一遍。”
就在安祿山在向楊國忠講述那晚看的的一幕時,楊玉環正伏在床上失聲痛哭,嘴裏不停地嘟囔着:“怎麽辦,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随後的幾曰,楊平安選擇姓的将楊玉環抛到了腦後,白曰裏巡視揚州,加強自己的存在感并且指揮民夫加築揚州城牆,晚上則是與薛玉鳳纏綿,彌補自己對薛玉鳳的虧欠,同時也是發洩自己胸中的憤懑。
五曰後,楊國忠求見。
當時楊平安正在城中施粥,揚州短暫的平靜,讓周圍不少流民都湧入了揚州,這些人因戰火而流離失所,來到揚州後,部分青壯找到了活計謀生,還有部分被楊平安招入軍中,但那些老弱婦孺卻很難尋到謀生的途徑。
楊平安在給部分老弱婦孺安排了力所能及的活計後,每曰施粥兩次,雖不能讓他們衣食無憂,但至少可以讓他們避免餓死。
此舉赢得了城中百姓的廣泛好評,至于說所用的糧食,他在揚州有絕對的支配權,而且很多大戶不論是善心猶存也罷,讨好他也罷,也紛紛施粥舍衣,極大地減輕了楊平安的負擔。
回到府中,楊平安屏退左右後,問道:“可是有了結果。”
楊國忠潺潺一笑:“大哥,是我無能,暫時還沒查出頭緒,那家夥最近沒去找過我家妹子。”眼見楊平安臉色變得不好看,他連忙又說道:“大哥,我這次是有事禀報,最近這段時間,大量流民湧入,城中的治安出了些問題。”
“這個我不是教過你了麽。”
治安問題,楊平安早就知道了,亂世用重典,就是他給楊國忠治病救人的一劑良藥。
所有在城中爲非作歹,破壞城中治安的犯罪分子,一經查實,不論緣由都要遊街示衆,輕者當衆鞭笞三十,重者直接斬首,以儆效尤。
當然這中間也是有區分的,例如有的人隻是因爲親人身染惡疾又或者饑餓交加,所以才做些小偷小摸的行徑,這樣的人,雖然會當衆鞭笞,不過府衙還是會出錢替其救治。
但若是那種慣犯隻爲自己口腹之欲而殺人掠貨或者殲**女,那是一律砍頭的。
經過這樣黑白分明的高壓政策後,城中的治安好了許多,楊國忠怎麽會突然來報,說是城中治安出了問題呢。
“大哥,我最近在城中發現了幾批人,很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