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碩帶着楊英現身,花園内所有人跪倒參拜時,楊平安便迅速來到李芳身後,冰冷的槍口指向了李芳頭部,隻要李芳敢有任何舉動,他就會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此次王皇後在此設伏,與取他姓命,他心中一直疑惑,其中是否參雜了楊碩的影子,因爲他聽說過,刀衛隻聽從楊碩命令,
花園内侍衛衆多,但真正帶給他巨大威脅和壓力的,就隻有李芳,所以他必須将此人姓命握在手中,這樣才有可能在即将到來的厮殺中,取得些許優勢,
聽到楊碩如此低姿态的替李芳求情,還将王皇後訓斥一番,他猶豫了,似乎楊碩當真不知情,今曰之事乃是皇後與刀衛兩大統領勾結爲之,
楊碩一開口,楊英也從旁附和,替李芳求情,李芳跪倒在地默不作聲,任由右臂的傷口鮮血直冒,
“楊公子莫非還信不過朕麽,朕發誓不敢有傷害楊公子之心,若有違此誓,願腸穿肚爛而死。”
“陛下,臣知錯了。”李芳忽然跪伏在地,楊碩爲他不但自降身份懇求楊平安,更是發下如此毒誓,讓他心中感激之餘充滿了悔恨,
參雜了各種情感的淚水奪眶而出,聲音嗚咽,身形不住顫抖,更是不願楊碩爲了自己,受辱于楊平安,大聲高喊,讓楊平安殺了自己,
楊平安反倒向後退了幾步收回了手槍,看看地上的李芳,又看看對面的楊碩,問道:“陛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皇後娘娘因何要殺在下。”
面子是相互的,楊碩肯以九五之尊低聲下氣哀求,他就不能毫無顧忌再取李芳姓命,不過今曰之主謀王皇後,他卻是不想放過,
楊英眼前一亮,搶先答道:“楊公子,今曰之事我父皇的确不知,完全是皇後娘娘爲替我二弟洩憤,故設計殺你,我父皇得知此事後,便立刻帶我趕來,就是擔心公子發生意外。”
楊平安點頭道:“原來如此,想不到皇後娘娘愛子心切竟到了如此地步,若是有朝一曰,大殿下與二殿下不睦,她會否殺了大殿下爲二殿下洩憤呢。”
楊英從沒有像此刻這般,看楊平安如此順眼,心中大喜偷瞟楊碩,而後扮作惶恐狀,說道:“皇後娘娘豈會那般是非不分,想來應當是楊公子多慮了,不過本王還是多謝楊公子爲本王考慮。”
二人一唱一和,楊碩如何能聽不出其中味道,他沉聲道:“楊公子放心,此事朕定還你一個公道,絕不會輕饒皇後,不知你可滿意。”
“陛下金口一開,在下又怎敢不滿,若是無事,在下想要先行告辭,還請陛下準許。”
楊碩自不會拒絕,命楊英親自摔人将楊平安送回楊曌府中,以保護他的安全,同時有賞賜大量金銀綢緞,以作壓驚隻用,
王皇後多次調動他的刀衛,害的五大統領折損其四,如此心狠手辣,令他生出廢後之心,尤其是王皇後的存在,已經成爲楊英竟來繼承帝位的威脅,而且威脅越來越大,
隻是皇後一族勢力龐大,他還需要面對随時可能翻臉的天策衛,故此事暫不可行,
楊英護送楊平安離開後,他帶着李芳來到了禦書房,一進入房内,李芳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痛陳自己過錯,令楊碩受辱,請楊碩責罰,
楊碩并未責罰,也爲發怒,而是以一種極爲失望的語氣說道:“李芳,你跟随朕有多少年了。”
“回陛下,臣以跟随陛下十二年了。”
“是啊,十二年了,朕還記得,當初朕幾次遇險,都多虧你們幾人出手相救,你甚至還爲了朕擋過一刀險些喪命,
唉,一晃就是十二年了,想不到你們五人如今便隻剩下你一人,物是人非……”
說到這裏,楊碩的語氣變得哽咽:“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他們四人竟都舍朕而去……唉,也罷,李芳,你起來吧,今後你便去福祥宮候命,聽候皇後調遣好了。”
“陛下。”李芳愕然擡頭,“陛下是要舍棄微臣麽。”
“舍棄,你們都是朕的肱骨,朕又豈會舍棄,隻是有些事情有些人,朕不願再回想,秦英、周舫……他們都是朕最忠心的侍衛,朕曾答應過你們,将來朕一統天下後,将會重賞你們,可如今大周剛立國不久,竟然就天人相隔,唉,。”
“陛下,臣知錯了,臣知錯了。”李芳伏在地上嚎啕不已,七尺男兒淚流如雨,“臣不該違背陛下旨意……”
斷斷續續的,李芳講述出自己與秦英等人爲何會接受皇後調遣的緣故,隻是爲了擊殺楊平安,替徐達周舫報仇,
得知真相,楊碩雙眉一挑,凝視李芳許久,終于相信了李芳的話,讓他心中輕松不少,
他很擔心,自己的刀衛落入皇後掌控之中,
皇室的血腥和無情,他很清楚,爲了一個皇位,哪怕是他的兒子,都有可能做出弑父篡位之舉,至于說夫妻情深什麽的,在至高利益面前,都扯淡的很,
這也是他爲什麽嚴禁旁人染指刀衛的緣故之一,
若是李芳真的答應下來,他會毫不猶豫賜死李芳,然後開始削減皇後一族的勢力,待到天策這一禍患解除,他就該廢後了,
不過現在麽……
“原來如此。”楊碩唏噓不已,“李芳啊,難道你們以爲,朕就不想報斷指之仇麽,楊平安,楊平安……刀衛乃是朕的第三隻手,而你們五人則是朕第三隻手的五根手指,
十指連心,他接連斷朕四指,難道朕會不心痛麽,難道朕會放過他麽,唉,也怪朕沒有同你們講明,朕現在留着楊平安,乃是因爲他對朕還有用,所以朕才會暫時留他姓命,
而且他也不是那麽好殺的,若無精密部署,想要殺他隻怕反會被他所害,今曰之事,你難道還看不明白麽。”
“陛下。”李芳從未聽楊碩說過這些,心中半是驚訝半是懊悔,回想起今曰自己與秦英聯手,眼看就要将楊平安誅殺,可在最後關頭,秦英忽然莫名其妙的身形一滞……
“陛下,莫非他真有妖法不成。”
楊碩搖了搖頭:“有無妖法朕也不知,不過朕知道,他們這樣的人,都留有衆多後手,在沒有看透他的底牌之前,暫不适宜動手,不過你放心,會有人替朕将他的底牌一一翻開,到那時,他必死無疑。”
“朕發誓不敢有傷害楊公子之心,若有違此誓,願腸穿肚爛而死。”不久前,剛剛發下的誓言,似乎早已被楊碩忘記,對于帝王來說,所謂誓言隻不過是吃飯喝水般的俗事,誰若當真,那誰就是徹頭徹尾的傻子了,
楊英是越看楊平安越順眼,一路上噓寒問暖,甚至擔心皇後再次暗中對楊平安下手,提出将自己的部分護衛撥給楊平安,保護其周全,
以往他與楊雄争奪太子之位,可謂旗鼓相當,隻是憑借楊雄的“無能”,勉強占個上風,但他從來沒有忘記,楊雄他娘,也就是如今的大周皇後尚未出手,所以哪怕楊碩親口告訴他,打算傳位給他,他都心存擔憂,
直至今曰,爲了楊平安,王皇後居然如此僭越,還害死了刀衛四名統領,徹底惹怒了楊碩,才令他心中稍安,
他很希望楊平安能夠完成楊碩的希望,與天策衛都個兩敗俱傷的同時,捎帶手也将皇後一族大幅削弱,爲他将來繼承皇位掃清障礙,
所以,與楊碩不同的是,他希望楊平安能夠多活幾天,
楊平安當然不會接受他的好意,他在楊曌府中安全無虞不說,他也不希望楊英将眼線安排在自己身邊,
楊英很是熱情的将楊平安送到了楊曌府前,也很識趣的沒有提出入府喝杯茶水,自從知道他那所謂的私生子三弟,真實身份是天策之主後,他就對此人心存懼意,
天策之威名,豈是浪得,
令楊曌府中下人,将楊碩上次的金銀珠寶绫羅綢緞擡回府中,楊英轉身離去,楊平安正打算回府查證一件事情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楊公子。”
楊平安轉身看去,隻見對面一顆茂密大樹後,走出一藍衫文士,正是他曾經在金陵詩會上見過的詩仙李白,
“太白兄。”
發覺李白有些神神秘秘,他緩步走了過去,拱手道:“太白兄可是專程在此等在下。”
李白四下看看,忽然使了個眼色,然後一本正經道:“金陵詩會一别,某與公子一見如故,一心想找個機會邀公子暢飲一番,隻可惜公子事忙,某遲遲不的良機,
今曰偶遇公子,實乃天公作美,公子可有閑暇,與某煮酒品詩,浮一大白。”
這話說得,不愧是詩仙啊,不過,這是偶遇麽,
楊平安點點頭,沖門子打了聲招呼,便跟着李白離去,在城中七拐八繞來到了一間名爲“四方客”的小酒館,
酒館在一片胡同中,位置很偏,可能是隻做街坊生意,因此裝修極爲馬虎,破敗的跟平安客棧有一拼,
由于不是吃飯時間,客棧内隻有兩個夥計在掌櫃的帶領下,趴在桌上打着瞌睡,連一個客人都沒有,
當李白帶着楊平安走酒館内後,仨人突然清醒了,隻見掌櫃的與李白對視一眼,然後使個眼色,兩個夥計立刻在門上挂上“東主有事歇業一天”的牌子,然後關上了大門,
正當楊平安心生警惕,右手下意識探到腰後時,李白、酒館掌櫃還有兩個夥計忽然單膝跪地,齊齊抱拳道:“屬下參見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