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能殺的了楊平安,那楊平安也就不是他了。”
同樣的話,幾乎在同一時刻,在大周皇宮的禦書房内響起,
說話的正是召見楊平安的周皇楊碩,而楊英則正恭敬的站立在他身側,
就在楊碩下旨,派人去将楊平安接入宮中後,楊英猶豫再三,還是将自己聽來的風聲禀告了父皇楊碩,
楊雄要殺楊平安,
自從金陵詩會結束後,這個風聲就在南京城中部分人之間傳遍了,楊雄此舉,得到了皇後以及支持楊雄的皇親國戚以及大臣的強烈支持,
楊雄作爲最有希望繼承大統的皇子,顔面絕不能有損,尤其是在他們看來,那楊平安隻不過是私生子楊曌手下的一條狗,金陵詩會上被楊平安屢次欺辱,就連心腹宋毅都沒能保住,這絕不可饒恕,
可楊平安也聰明,金陵詩會後幾乎不出府門,楊曌就算再不得寵,楊雄也不敢派人公然打上門去,将楊平安斬殺,隻能等待、尋找機會,
而機會,終于在今曰出現了,
楊英看得很清楚,當楊碩下旨,命人将楊平安召入宮中後,有個小太監趁人不備,飛快的朝着後宮方向跑去,
不用說,定然是去給皇後報信了,
楊英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楊曌不願看到他們兄弟相殘,因此并未立刻禀告此事,而是等了片刻,臉上做出爲難之色,估摸好了時間,才提醒楊碩,楊平安入宮途中,極可能遭遇楊雄派殺手劫殺,
楊碩聽後并不在意,隻是微微一笑,說道:“雄兒與楊平安之間的恩怨,朕也聽說了,他想殺,那邊動手好了,不過朕卻不認爲他能得逞,或者說楊平安不是那麽好殺的,他若是能殺的了楊平安,那楊平安也就不是他了。”
對于楊碩的反應,楊英全然不解,尤其是最後那句話,他更是聽得雲裏霧裏,想要開口詢問,可是看到楊碩低頭,開始翻閱桌上奏折,便隻能站在一旁,将疑問吞回肚中,
不論是楊碩楊英父子,還是楊曌武婷主仆,他們得知楊雄欲殺楊平安,都是通過可靠的情報,而楊平安沒有任何情報來源,但卻也知道有人要對自己不利了……因爲玉辇行進了半個時辰,居然還沒到皇宮,
楊曌府邸,距離皇宮并不遠,便是步行也要不了兩刻鍾,楊平安有本事傻子,怎會不知這其中有問題,
眼看夜色降臨,玉辇還在城中來回穿梭,遲遲未能抵達皇宮,楊平安取出腰後手槍,快速将一顆子彈填裝進去,
哼哼哼,想殺我,我倒要看看,今夜有誰來送死,
心中冷笑不停,神情略顯輕松,準備好子彈和手槍,他懶懶散散半躺在玉辇中,仔細聆聽着周圍動靜,手槍壓在身下,右手緊握槍柄,
來到南京城雖說有些時曰,而且楊曌一直陪同他在城中浏覽,但挪到的南京城對他來說還是稍顯陌生,尤其是些犄角旮旯人煙稀少之地,
這幫家夥,究竟想把我擡到哪兒,該不是以爲耽誤我吃晚飯,就會削減我的體力吧,
這隻是個笑話,他現在什麽都不在乎,因爲他手中的那柄手槍,至于說想要殺他的,究竟是楊碩還是楊雄,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若是後者,他就在給對方一記響亮耳光;若是前者,那就說明楊碩要與天策火并了,因爲天策絕不容許他現在死在楊碩之手,
一晃又是小半個時辰,南京城上空不知從何處飄來大片烏雲,大有烏雲壓城城欲催之勢,
随着烏雲越壓越低,狂風漸起,電閃雷鳴由遠及近,眼看暴雨将至,
終于玉辇停了,他一個翻身坐起身來,右手握槍藏于身後,就聽到四周忽然傳來嗖嗖嗖人影攢動之聲,接着那些被楊碩派來的太監還有皇宮侍衛發出一陣驚叫聲,然後将玉辇丢下四散而逃,
做戲做得還挺全,隻不過太監跑了,皇宮侍衛也跑了,居然沒有與殺手交手,太明顯的漏洞了,
掀開正黃色幕帳,楊平安走出玉辇,隻見自己身處一座廢棄的城隍廟前,玉辇四周空無一人,之前的太監、護衛還有轎夫什麽的早不見蹤影,但十步之外,二十幾個黑衣人手持鋼刀,将玉辇圍在了中心,
“你們是要來取我姓命的麽。”楊平安淡淡問道,仿佛隻是在問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般,風輕雲淡,
他沒想過會有人回答自己的問題,不過一個身形颀長的黑衣人居然開口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自盡好了,我可以給你個全屍。”
看來這家夥是領頭的,楊平安轉向對方,沉默片刻:“我知道今晚我難逃一死,不過在我死前,你能否滿足我一個條件。”
“你說說看。”
“是誰要取我姓命,我不想做個糊塗鬼。”
身形颀長的黑衣人冷笑一聲:“哼,我看你還是做個糊塗鬼比較好,動手。”
一聲令下,他身形暴退,退至城隍廟門前,而其他黑衣人則是同時從各個方向沖向楊平安,手中鋼刀在夜色中,不時閃過道道寒光,
楊平安雙眼微米,從這些沖過來的黑衣人腳步中,看出對方身手隻是一般,相反那退到城隍廟門前的黑衣人雖與他拉開距離,帶給他的那種威脅感卻不曾消退,
電光火石間,他做出一個決定,将手槍重新塞入後腰,三兩下從玉辇上卸下一根長棍,橫握手中靜待敵人殺至,
“轟隆。”
一聲炸雷幾乎就在城隍廟上空響起,狂風卷着地上沙礫嘩嘩作響,
城隍廟前,二十餘寒光此起彼伏閃過,一條木棍舞的虎虎生風,
一棍當槍,當年與薛玉鳳一同練習,最終以八極拳爲基礎,脫拳入槍,領悟出來的[***]大槍再一次發揮出巨大威力,
由于是自己琢磨,又疏于練習和實踐,楊平安對[***]大槍的領悟,還不如後來者薛玉鳳,威力減弱了許多,
不過楊平安當年在山東時,曾以此套槍法單挑高仙芝,雖被動挨打,卻能立于不敗之地,所以說這套槍法被他施展出來後,攻擊或稍顯不足,但防禦卻是一等一的,
二十幾個黑衣人很有默契,你一刀我一刀進退有據密不透風,刀刀直取楊平安要害,根本不給他喘息之機,
有道是一寸長一寸強,楊平安勉強以長棍堪堪抵住了二十餘人的襲殺,不過這隻是暫時的,不但那些黑人看得出來,就連他自己都很清楚,
随着時間流逝,他這樣被動挨打,遲早會因體力不支露出破綻,到那時……嘶,,
一個不留神,他忽然感到背後一疼,一黑衣人一刀撇在了他的後背,
你娘,得想個辦法,不能再這麽被動了,
心念至此,楊平安手中長棍發力,暫時将欺近身來的黑衣人逼退兩步,然後迅速選定一個目标,腳下搓步向前,直攻對方,
黑衣人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将楊平安包圍在内,随着他們的騰挪閃轉,包圍圈時大時小,但也不是楊平安能夠沖的出去的,
見楊平安朝着一個方向沖去,他們立刻變陣,兩個黑衣人從正面跳出,分左右兩路攻向楊平安,而其他黑衣人則将包圍縮小,而後從楊平安身後以及身側偷襲,
被兩個黑衣人糾纏,随時要防備背後的偷襲,情形危急,不過楊平安卻并不慌亂,
長棍虛晃一圈,逼退身後的偷襲者,同時令正面兩個黑衣人有機會逼近,不過就在這兩人靠近的時候,楊平安突然一張嘴,一口濃痰啐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啐在一黑衣人眉間,
“啊。”
中标的黑衣人先是一愣,以爲自己中了甚歹毒暗器,等明白過來後,蹲死大叫一聲,惡心的七竅生煙,
就這片刻的變化,便決定了他的生死,
楊平安好歹也是在戰場上厮殺出來的,對一縱而逝的機會有着極強的把握能力,他矮身躲過另一黑衣人兜頭一刀,同時以八極拳的招式,以肩頭撞向對方胸口,
黑衣人慌忙封擋,可那隻這是楊平安的虛招,真正的招數在下三路,一記膝撞便重重的頂在了黑衣人的裆部,
“啊。”這回的叫聲,是慘叫,正兒八經的慘叫,
命根子挨了重擊的黑衣人當即捂着裆部倒地,而楊平安則趁着這個功夫,直取那被他啐了一臉的黑衣人,
棍斷,後背又挨了一刀,憑借拼出的機會,他以空手入白刃奪下對方手中單刀,手起刀落刷刷兩下便結果了那兩個黑衣人,
單刀在手,防禦減弱,不過攻擊卻增強了,雖然他殺了兩個黑衣人,但剩下的還有二十之衆,不宜對付,更重要的是,他需要随時警惕那站在城隍廟門前的身形颀長的黑衣人出手偷襲,
“轟隆。”
又是一聲整天雷鳴,暴雨傾盆而至,豆大雨滴刷刷落下,瘋狂的砸在地面、房頂,還有人身上,
雨勢對于楊平安來說,是一個機會,他以手中單刀,加上各種陰招,,例如吐口水、丢泥巴等,,還有不要命的以挨上一刀爲代價,在一刻鍾的功夫内,又斬殺了七名黑衣人,
剩下的黑衣人也有些膽怯了,攻勢不如之前那般淩厲,看向楊平安的眼神也開始發生變化,不時有人看向楊平安腳下的那攤雨水,爲何不見紅色,
當楊平安扭住一個黑衣人,當着其他人的面,以鋒利刀鋒在其脖頸用力劃過,紅色鮮血噴灑而出後,其他的黑衣人徹底怕了,
打到如今,楊平安身上已經挨了他們十幾刀了,可他似乎沒有收到半點影響,最詭異的是,雨水在他身上沖刷,居然沒能沖刷下半點鮮血,
楊平安哪會知道這些黑衣人的想法,見他們不動,楊平安挽個刀花遙指對面:“你若再不出手,你的手下就都要死在我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