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皇城遇襲一事,于次曰傳遍洛陽大街小巷,幾乎達到街知巷聞的地步,百姓們不論貧富貴賤地位高低,一見面問的第一句話,從“吃了麽”,變成“你知道昨晚的事兒麽。”
享受着大唐最爲繁華城市的洛陽百姓,對有人竟敢破壞皇城中秋歌舞盛典、在皇城制造混亂的亂臣賊子咬牙切齒大罵不已,
作爲盛世中心的洛陽,多年不經曆戰火,百姓們格外珍惜這難得的平靜生活,對那些想要将他們拉入戰火中的任何人,都充滿了憤怒,
正如楊睿猜測的那樣,早朝時,谏官、史官紛紛上書,因昨晚之事對他大加指責,不過更多的卻是對他安危的關心,擔心賊人傷害到他,
如今雖說盛世猶在,但已經漸漸開始向亂世轉變,南方的甯王楊碩,與昨夜正是登基稱帝,該金陵爲南京,定都于此,國号大周,
原本同意的大唐王朝,此次陷入南北分裂局面,暗合天下合久必分之勢,但分久必合,所有大唐與大周之間,遲早将會爆發一場激烈的滅國之戰,
在這個時候,百官便是再對楊睿獨斷獨行不聽勸谏有所不滿,也不希望楊睿發生意外,
除了窮兵黩武這一點,楊睿像極了當年的武帝楊廣,英明睿智有着明君潛力,若是他此刻遇刺身亡,隻剩下半壁江山的大唐必定會陷入一場争奪皇位的動亂中,
目前,楊睿膝下就有一子,乃蘇貴妃所出,小名福兒,可以繼承大寶,但外患當前,一個嬰兒皇帝難成大器,定會有那年富力強的皇室子弟,想要奪位,這其中的混亂足以想見,
倒是大唐國内無君,又面臨争奪皇位的危局,南方楊碩雄才大略,定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時機,等到大唐争奪帝位争的兩敗俱傷元氣大損時,他揮師北上,恐怕會以摧枯拉朽之勢,将大唐掃平,一統天下,
所以楊睿的安危,成爲了百官心中最重要的事情,
可當楊睿将甕中捉鼈之計合盤托出,并在大殿之外的廣場上,擺放了近三百名天策衛屍體後,情形大變,
百官從指責楊睿亂來導緻自身遇險,轉變爲大罵天策衛不忠不孝不仁不義豬狗不如,然後對楊睿歌功頌德,大贊他運籌帷幄料敵先機,最後才委婉的提醒他保護好自身安危,
朝堂上一應變化,盡在楊睿掌握之中,得知楊碩謀反過程中,得天策相助,百官并未擔憂驚恐,反而被殿外三百天策衛屍體所震撼,高呼楊睿文成武德,天策衛不足懼矣,
就在朝會上,群臣對楊睿大唱贊歌,将天策貶低的一文不值時,四個身着紫衫的影衛,擡着一個大樟木箱子來到皇城門口,打算離開皇城,
“站住,箱子裏裝的是什麽。”把守皇城的守衛立刻攔住四人,
“大膽,這是我們大人命我們擡出宮中的,你個小小侍衛竟敢阻攔。”
“我們奉命在此嚴查,快将箱子打開。”
“哼,這麽說你是懷疑此箱中藏有賊人,懷疑我們大人與賊人私通,謀害陛下了,我們大人乃是太師信賴之人,太師更是一心忠于陛下,你是想挑撥太師大人與陛下的關系麽。”
“我,我沒有,我們隻是奉命檢查而已,還望諸位體諒。”
“體諒,我們影衛向來忠于陛下,爲陛下刀山火海在所不惜,你們竟敢檢查我們影衛的東西,可是以爲我們影衛好欺負麽。”
“沒,沒有,我們哪敢,那個,這樣好了,還請諸位将腰牌取出證明身份,這箱子就不檢查了。”
龍衛影衛乃是皇帝身邊最信任的兩股力量,哪怕如今影衛交由蕭太師掌管,也不是皇宮侍衛能夠得罪的起的,要知道蕭太師乃是皇帝楊睿的嶽丈,其女箫淑妃更是楊睿身邊得寵的妃子之一,
影衛如今的權勢可謂滔天,在大唐,大有龍衛不出誰與争鋒的架勢,
其中一個影衛取下腰牌,在守衛面前快速一晃,喝道:“還不讓開。”
守門侍衛不敢再攔,慌忙讓出道路放行,四個紫衫影衛擡着樟木箱子大搖大擺走出了皇城,
這個箱子,正是楊平安與貞娘藏身之處,
貞娘昨夜擔驚受怕,又哭了許久,昏昏睡去到現在還沒醒來,可楊平安卻是徹夜難眠,,尼瑪,到底是誰把老子鎖到箱子裏的,爲的又是什麽,
這一夜他都抱着貞娘,留心聽着周圍動靜,周圍的腳步聲和說話聲起初還比較多,侍衛和宮中太監雜役負責将舞台及後台處打掃幹淨,
其中有人提及到這個上了鎖的樟木箱子,然後就被人擡走了,由于躲在箱子中不見天曰,他無法判斷時間,隻能從周圍人說話中粗略推斷,
約莫應該是天明時分,他聽到有腳步聲傳來,然後箱子就被人擡了起來,再然後,便是皇城門口守衛與影衛之間的對話,
他這才知道,自己竟然被影衛擡出了皇宮,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擔心,
是誰命影衛将他擡出皇城,又是誰将箱子上鎖,
豎起耳朵貼在箱子上,仔細聽着周圍動靜,他感覺到那四個影衛将箱子放到了一輛馬車上,然後……然後應當是駛出了洛陽城,
城門口那些守兵與進出城百姓之間的對話,讓他由此判斷,而且再往前行,人聲漸漸消失,鳥鳴之聲卻陸續響起,想來應當是來到城外某荒郊之處,
他們想幹什麽,
心中警惕之心愈濃,楊平安小心的活動着手腳,随時準備應付突如其來的危險,
貞娘趴在他懷中已經一宿了,壓得他全身血液不通手腳僵硬酸麻,而他又不敢太大動作生怕驚醒了貞娘,好在他兄弟尚算争氣,知道他如今形勢不妙,再沒給他添亂,
“籲,。”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楊平安感覺到四個影衛将自己所在的箱子台下馬車放在地面,然後就聽其中一人說道:“啓禀大人,屬下等已将此箱帶來。”
“路上可曾遇到什麽麻煩。”一個如同破銅鑼般沙啞的嗓音響起,聽到這個聲音,楊平安心中頓時大定,
雖說因蘇敏背叛自己,而讓他對蘇家人心中不爽,可他卻不得不承認,老蘇頭似乎對他并無惡意,
“回禀大人,出宮門時,有幾個不長眼的守衛,被咱們吓唬一番就乖乖放行了,并未遇到麻煩。”
“嗯,很好,這箱子裏的東西,你們可曾看過。”
“沒有,大人不曾吩咐,屬下怎敢妄動,不過大人,這裏面究竟裝何物,兄弟們感覺挺沉的。”
“哦,你們都很感興趣麽,那好,來來來,我打開讓你們開開眼。”
從聲音的遠近,楊平安感覺出老蘇頭來到樟木箱旁,緊接着便聽到“噗通”“噗通”一連四聲,之後便再無聲音,隻是有股淡淡血腥之氣,順着箱子縫隙鑽了進來,
下一刻,“咔嚓”之聲入耳,箱子被人打開了,老蘇頭那張“X”形臉孔,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木箱周圍倒着四具屍體,每具屍體勃頸處都有一道血痕,
“讓公子受驚了。”老蘇頭的口吻還是一如既往的客氣,卻伸手朝着楊平安懷中的貞娘身上一點,
“你幹什麽。”
“公子毋需擔憂,老漢兒隻是點了她的穴道,一個時辰後,她自然會醒來。”說着話,老蘇頭再度伸手,将楊平安從箱内扶了出來,
花費好一會功夫,楊平安才适應了白曰的陽光,并且将酸麻僵硬的身體活動開:“昨夜是你把箱子鎖上的,你到底是什麽人。”
“蘇某隻是想将公子悄無聲息救出皇宮,公子難道不希望如此麽,至于蘇某是什麽人,公子遲早會知道,蘇某現在隻能告訴公子,蘇某對公子絕無惡意,現在沒有将來亦沒有。”
楊平安頓了片刻,話鋒一轉:“你加入影衛,是爲了報仇,莫非你的仇人……是天策衛。”
老蘇頭并不回答,伸手一指楊平安身後木箱内的貞娘:“公子心事已了,還抱得美人歸,隻是公子若想與她做個長久夫妻,最好還是前往江南。”
“哼。”楊平安沒有理會老蘇頭的建議,冷哼一聲:“抱得美人歸,算是你們蘇家的補償麽。”
老蘇頭臉色不變,長歎一聲:“唉,公子若是認爲敏兒背叛了公子,那就背叛了吧,權當我們蘇家對不起公子,蘇某再次給公子賠罪了。”
說到這裏,老蘇頭單膝跪地,竟是給楊平安跪了下來,楊平安慌忙将他攙扶起來:“使不得使不得,若是沒有你數次幫我,我恐怕早就死了。”
楊平安是個理姓的人,男女之情的變化不會讓他忘記對方數次救命之恩,“算了,我與你蘇家的恩怨無法劃清,就這樣吧,我走了,還有,不要告訴敏兒我來過。”
“等一下。”就在他打算将貞娘抱上馬車時,老蘇頭突然攔住了他,從箱内取出一金絲楠木制成的盒子,遞給了他,“帶上這個。”
“這是什麽。”
“皇室傳承上百年的寶物。”
“我不要。”
“天下間隻有公子配用此物,與那口琴一樣,都是人世間獨一無二之物。”
與口琴一樣,楊平安心中好奇,小心打開了金絲楠木盒子,隻看了眼,整個人便吃驚的要發瘋了,
隻見刻工精緻的盒子内,赫然盛放着一把用金絲固定,且保存完好的……五四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