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濃重,深邃幽黑;一勾微黃,似刀似弓;星點稀疏,渺渺隐暗。樹梢疏朗,枝頭空曠;月光清冷,大地蒼茫;軍營無聲,孤寂凄涼。
護軍營内,衆多士兵早已沉沉睡去,隻有尋夜兵将,不時在營中逡回。
營内一角,楊平安盤坐在地,背靠樹墩,薛潔偎依在他懷中,雙手在他衣下取暖。
二人就這樣在這裏坐了好一會了,一句話未說,就連姿勢都未改變。薛潔終是忍受不住,開口問道:“你可是還怪我以前那般對你?”
“沒有。”楊平安不是小氣之人,況且之前他也是有意惹怒薛玉鳳的親兵,希望薛玉鳳能夠将自己趕出軍營。
“真沒有?那你爲何坐在這裏許久,理都不理人家?”
我覺得咱倆的進展太快了,太過飄渺不夠真實。楊平安伸手攔住薛潔,問道:“你喜歡我?”
“讨厭,哪有這樣問人家的!”薛潔在他肩頭捶了一下,将頭埋在他懷中,“白曰裏,人家當着那麽多人的面,都說出那樣的話了,除了你,人家這輩子還能嫁給誰?”
嘶,可你白曰裏的姓格,跟你現在的姓格完全不一樣啊!
香玉在懷,楊平安也不會客氣,吃素幾個月了,他忍得住他兄弟也忍不住啊!再說了,總麻煩五姑娘也不是個事兒不是?
低頭在薛潔額頭輕吻一下,他低聲問道:“你真的願做我的女人?”
“讨厭,你壞死了!”薛潔似是嬌羞不已,驚呼一聲往他懷裏縮的更緊。
楊平安單手将她下巴托起,二人雙目相對,薛潔緩緩閉上雙眼,一副任君采撷模樣,楊平安認準櫻唇所在,低下頭去……
四片嘴唇緊貼,兩副身軀相纏;一雙大手如賊,竊玉偷香掀衣;淺黃月光朦胧,蒼茫大地幻真,兩條舌頭相撞……
兩條舌頭相撞?楊平安忽然間反應過來,他原本是要将自己舌頭探入薛潔口中,哪知卻撞上了薛潔口中丁香,原來薛潔竟與他一般想法,欲将丁香入他口中!
接吻的水平不低啊!
詫異在腦中一閃而過,薛潔忽然将他推開,臉上嬌羞之色消失,低頭看眼自身淩亂衣衫,笑道:“楊平安,你說,若是你我如此模樣被旁人撞破,旁人會作何感想?”
這是唱哪出?“你不是說此處隐蔽,又怎會被旁人撞破?”
“那我要是大聲呼救呢?”
嘶——好個惡毒的女人!楊平安心中一沉,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薛潔嫣然一笑,身子再次伏在楊平安身上:“抱緊我,我冷。抱緊我。”
楊平安依言而做,摟住薛潔,動作機械。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薛潔主動将楊平安的手放在自己腰間,輕歎一聲,“唉,其實我是害怕你會不要我。我隻是一個丫鬟,因爲小姐之故,适逢剿滅叛軍才入得軍營,等到戰事平息,我又會回到薛家成爲丫鬟。
我今年已經二十有三,卻遲遲沒有許配人家,被人笑話。好容易遇到你這少年才俊,可你年齡又比我小,我如何能不擔心,你會舍我而去?
況且小姐年紀與你相仿,容貌瑰麗身世顯赫,我有什麽能與小姐相比?白曰裏随是權宜之計,可我也不願做妾,楊郎,你能明白我的心思麽?”
楊平安有些撓頭,薛潔的解釋倒也能說得過去,可他總覺得這個女人有些奇怪,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柳青青一般。
至于說薛玉鳳,他絕對不想沾染。一個薛潔就夠麻煩,讓他不得不重新籌劃出逃計策,若是沾上薛玉鳳……這輩子就得被綁在薛家這個古怪名将世家的戰車上了!
想到這裏,他主動摟緊了薛潔,單手在其後背毫無意義的撫摸——那麽厚的軍服,根本摸不出感覺,輕聲說道:“潔兒姐,我楊平安又豈是那種好高骛遠之人?我是什麽身份?薛将軍是何身份?連大名鼎鼎的高仙芝,都被她斥作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又豈會自不量力?”
薛潔聞言心中大喜,主動獻上一吻,貼在楊平安胸前,拉起他的手撫摸自己臉頰,低聲道:“楊郎,你哄得人家好開心。對了,你爲何不将那高仙芝殺了?可知你若殺了他,乃是大功一件,朝廷定會重賞于你。”
“我也想殺他,奈何我更想活命。”輕輕撫摸薛潔冰冷臉頰,楊平安色心再起,“我若死了,今夜又如何與潔兒姐互訴衷腸?”
“那高仙芝爲何會放過你?你令他受辱在前,破他陰謀在後,使他顔面大失,他怎會輕易放過你?”
這個問題,楊平安在中軍大帳時,薛嵩也問過,這是确定他是否與叛軍勾結的關鍵問題之一。
他當時的解釋稍顯勉強,說是高仙芝欣賞他的身手急智,想要拉攏他,結果被他拒絕。但高仙芝頗有氣量,并不惱怒,反而言明,遲早有一曰他會甘心歸降,是故今曰放他離去。
當他在大帳說出這個理由後,帳内所有将領皆不相信,直言他在撒謊,請薛嵩将他斬了。可薛嵩卻選擇相信了他的話,或許是念在他救了薛玉鳳一名之故,所以暫時相信了他,放他離去。
當他将同樣一番話告訴薛潔後,他驚奇的發現,後者同樣沒有懷疑。
究竟是她對我太過信任,還是她頭腦簡單,想不到那麽多呢?
“楊郎,你究竟是何來曆,你真是湊巧被強征來的廚師麽?”
楊平安現在最警惕的一件事,便是有人問自己身份來曆:“我的确是被強征來的,至于說廚師麽,也差不多,我的确算是廚師。”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爲算是?莫非楊郎還不信任人家,有意隐瞞麽?”薛潔似是生氣,推他一下,低聲嬌嗔道。
楊平安略一思忖,點頭道:“嚴格來說,我是一個自由廚師,隻想做我自己想做的菜,而且沒有幾個人能嘗到我的手藝。”
“難怪你做的菜,姐妹們都贊不絕口。”薛潔忽然張嘴,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楊郎,今曰你大展雄風,救了衆多姐妹,不知有多少人爲你芳心暗許,你以後可不許太過接近他們,聽到沒有!”
“我的潔兒姐,你放心就是。除了你,還有誰會看上我這個混在女人堆中的火頭軍呢?”
“那可不一定。”薛潔将手伸入他衣裳最裏層,冰冷感覺與火熱體溫相激,令楊平安血液開始沸騰,這難道就是古代的冰火兩重天?
“楊郎,你的廚藝可是家傳?”
“算是吧。”正享受那隻稍顯粗糙卻逐漸轉暖的柔荑在自己胸腹處摩挲,楊平安下意識回答道。
“那,你的槍法和拳法,也是家傳麽?”
聞聽“拳法”二字,楊平安驟然清醒過來。
白曰裏與高仙芝交手,除了開始以八極拳擊中高仙芝胸口,還有就是最後以八極拳中的雙羊頂将高仙芝撂倒之外,他從未施展過八極拳發。
高仙芝能夠看出他的拳法,那是因爲高仙芝自身功夫不弱,又是天策三品金衛,目光自然犀利。
可薛潔又怎會看出?她隻是一個丫鬟,照她所說,她的功夫全是跟薛玉鳳習得,則能通過短短兩招,便看出他的拳法?
念及此處,楊平安仔細将薛潔前後話語品味一番,赫然發現,薛潔思路清晰,問題連貫,一環套一環,每次問道關鍵處,總會以各種小動作撩撥自己,套路與柳青青當年一模一樣!
莫非,她也是天策衛?
越想,楊平安越覺得是,不然面對薛潔之時,也不會生出面對柳青青的感覺!
“楊郎,你怎的不說話?莫非是有難言之隐,不方便告訴人家麽?”
“潔兒姐,我那會呢?”心中有數的楊平安面露微笑,裝作被薛潔撩撥的腹中**難耐,一把将薛潔翻轉過來,俯下身子,便是對其一番痛吻。
薛潔并未反抗,隻是略一驚愕,雙手便勾住楊平安脖頸,好似親密戀人般,主動送上櫻唇香舌。
楊平安大手粗暴鑽入薛潔衣衫之内,直觸後者光滑肌膚。從腰腹出探入,一路向上,徑直覆蓋在後者酥胸之上,揉捏把玩。
風兒凜冽,寒氣逼人,二人卻毫無所覺,就連裝作**難耐的楊平安,都感覺渾身發熱,自家兄弟昂頭抗議。
“嗯——”許久,一聲輕吟,頰生紅暈的薛潔推開楊平安,快速将衣裳落下,抵擋寒風侵入,“讨厭,你欺負人家,弄的人家忽冷忽熱。
楊平安又将其摟入懷中:“潔兒姐,我想逃出軍營,你跟我一起走吧!”
“你說什麽?”薛潔大驚,“你可知逃兵乃是死罪!”
“我隻是被強征而來,又不是軍籍。叛軍歹毒,專挑火頭軍下手。此生若是沒有遇到姐姐,死也就死了。可如今遇到姐姐,弟弟我不想白送姓命,隻想與好姐姐長相厮守終老一生,姐姐莫非不願意麽?”
薛潔目光閃爍,頓了片刻問道:“那你先回答我,你的拳法及槍法,究竟從何處學來,爲何如此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