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仗義

姐妹倆說笑着一起向外走去,到了門口承郃才省起來,停步攔下小捕:“跟着我做什麽?你不用陪我去,那些事情你又不喜歡,留在鎮上和宋陽一起串門子聊天。”

小捕露出假惺惺得不屑,一副不稀得陪宋陽的樣子,正想說什麽,初榕就輕聲笑道:“你得緊跟着他,他今天要演戲,我還挺想看的,可惜看不了,等晚飯時你講給我聽。”

說完也不解釋啥,帶人上馬,離開小鎮趕去工地了……

承郃走後不久,二傻又來了,劉大人看膩了和尚,現在又想要進山看大鳥,宋陽叫來了啞巴和木恩,先是叮囑了兩人幾句,又對木恩小聲說了些什麽,就讓他們護着二傻進山去了。

宋陽又把南榮和阿伊果找來,請她們兩個辛苦一趟,圍着封邑跑上一群,去給老顧、金馬、阿裏漢等人送信,安排下去些事情。接下來,果然如承郃所說,宋陽真就沒去搭理衙門外的和尚,帶着小捕一起先去探望陳返師徒,老人很喜歡小鎮這份清甯,第一天就住得開心,隻是厭煩那幾十個念經的和尚,羅冠則望向宋陽:“你要不方便,我去對付他們,辦到什麽程度你給句話就成。”

宋陽笑着拒絕好意,離開陳返住處後,走街串巷挨戶去拜訪鄉親。燕子坪民風和善且純樸,宋陽在這裏住到十八歲,于他而言,此間每一處院子裏都有親人、都有長輩,進門後總會說起以前的事情,這種感覺讓宋陽很放松。

小捕插不上話,隻是坐在一旁看着,而每到宋陽笑時,她也會跟着露出笑意。

鎮子雖然很小,但宋陽每家停留的時間都不短,才轉半圈下來天色就已近黃昏,宋陽也終于向着武僧們走去,小捕精神大振,急忙跟上,眸子裏盡是興奮,還忍不住搓了兩下手心。

監視他們的紅波衛都換過好幾輪了,和尚們仍坐在原地不敢稍動,不過他們随身都帶了幹糧清水,不知是爲了長期追捕逃犯、還是提前做好了在小鎮裏耗下去的準備。正在吃喝着,見宋陽走來,有些膽小的露出警惕之色,有些混橫的面現不屑,細眼薄唇的惠言則直視宋陽面帶微笑,很有你要我啊的架勢。

宋陽并沒和他們說話的意思,仿佛隻是要途經此處,連看都不看,帶着小捕從他們身旁經過。不料堪堪就要走過的時候,宋陽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拉着小捕一起,一個跟頭翻了出去,直接把自己摔倒了地上,與此同時,秦錐不知從哪冒出來,怒聲叱喝:“妖僧行刺,反了、反了!”

什麽事情都怕遇到不要臉的。

和尚們耍賴已經夠無恥了,沒想到堂堂常春侯更過分,不顧身份硬生生翻跟頭往地上摔去栽贓,尤其讓惠言咬牙切齒的,既然都想好要坑人了,又何必再晾我們整整一個白天。

不過宋陽演得的确挺好,那個瞬間裏,小捕都以爲他是真的中了暗器,想都不想、完全是情緒使然哇地一聲就哭了,緊跟着她就看見宋陽一邊哀号打滾一邊沖自己擠眉弄眼地笑。

不止小捕,就連一些腦筋遲鈍的和尚,都以爲是同伴射出暗器,真的行刺常春侯了……還不等他們辨明真相,一輪箭雨便傾瀉而至!

屋頂上的神射手沒瞄着他們的光頭,都是向腿、腳發弩,下一刻,秦錐帶了大群衛士,虎狼般沖殺過來……不過是普通武僧,怎麽能和秦錐這群從死人堆裏鑽出來的兇漢相比,何況前者手無寸鐵後者緊握兇器;前陣受傷在先後者蓄勢已久。

打得又慘又快,等慕容大人聞訊,帶着盤頭等衆多衙役從衙門裏跑出來的時候,秦錐已經收隊了,自惠力、惠言以下所有武僧都滿地翻滾,沒一個還能再爬的起來。

所幸紅波衛要留活口,動手之際刀未出鞘,而是連刀帶鞘一起揮舞當做棍子來使,否則和尚們就是再多三條性命也不夠他們殺的。慕容縣令跑出門,顧不上理會和尚,慌張跑向常春侯,他還挺納悶,紅波衛怎麽光想着痛打刺客,就沒人想着過去探查侯爺傷勢…等他跑過去才知道,侯爺不用看,他老人家笑得開心着呢。 。

慕容縣令挺機靈的,當即占住腳步,指着和尚嚴厲斥罵:“妖僧狼子野心,刺殺萬歲欽點王侯……”等罵足了威風,才喝令盤頭将妖僧拿了下獄。盤頭面有難色,這次犯人比衙役還要多,小衙門實在沒那麽多副鐐子,秦錐笑呵呵的出主意:“鐐子不夠就用繩子,要是繩子還不夠就沒辦法了,隻能先把和尚們的腳筋挑斷。”

盤頭吓了一跳,比起心狠手辣,小鎮捕快距紅波衛可差得太遠,趕忙點頭應道:“繩子肯定夠了...夠了。”

把和尚押下去,後面自由紅波衛去嚴刑逼供,全不用旁人操心,但宋陽也不抱什麽希望,那些武僧未必知道什麽。盤頭等人又打來清水沖洗街道,宋陽也挽起袖子跟着一起忙活着,血迹還沒洗幹淨,承郃一行就返回小鎮了。

小捕上前連說帶比劃,把剛剛法身的事情全都講了一邊,任初榕早就猜到事情會這樣,對妹妹道:“街上的無賴敢在公堂上撒潑打滾,就會被亂棍活活打死;可官老爺要是不要臉,整座州縣的百姓也隻有幹瞪眼的份。耍賴這種事,也要看身份、地位、權威的,和尚們連這點都不明白,活該挨打。”

小捕卻有些悶悶不樂:“開始的時候恨死那群和尚,可後來看他們那麽慘,又覺得怪可憐……”

任初榕搖了搖頭:“不能可憐,必須要狠打,這是個态度。對方意圖不明卻來勢洶洶,這個時候宋陽不能有一點心軟。”

道理小捕也明白,就是心眼太軟,見和尚們被打得橫七豎八心裏不舒服,當下又狠狠吸氣、吐氣,把那點不痛快扔出心肺,目光漸漸明媚,笑容也重新回到臉上:“那後文呢,老和尚會帶信徒再來耍賴,到時候還用這招?”

“那可不行。”這個時候宋陽也走上前,随口接下話題:“這一小群武僧刺我,是他們心懷叛逆目無王法;要是附近幾個大廟、幾百個和尚和幾千個信徒來刺我,那便是常春侯昏庸無能,激起民怨了。”

說完,宋陽岔開話題,對承郃道:“你在紅城有眼線麽?”

任初榕反應很快:“無豔大師?”

宋陽點頭:“年前施蕭曉和我辭行去了紅城,說過一陣子來燕子坪和我彙合,這都大半年過去了…想你幫查一查看他是否還在紅城。一來,這件事情與佛門有關,他在佛家地位不低,能幫我不少忙;二來,和尚們找我鬧事,施蕭曉始終沒有消息,我怕他會出事。”

承郃沒有片刻耽擱,當即就安排下去,信雀啓程先去鳳凰城,再由皇城心腹起雀去紅城調查。出乎意料的,郡主的雀子還沒放出去,外面就有信雀飛入小鎮,而且不止一隻,前後三個方向,一共來了五封雀書。

都是附近州縣、與紅波府關系親近的軍書,正如承郃猜測,附近大寺正在串聯、同時号召信徒,現在還未動身,但目的已經探明,他們要來燕子坪。

這麽大規模的集會,一般而言朝廷是不會允許的,不過南理敬佛,對方是和尚出頭、打着佛家法會名義講經說法,官家就不便幹涉了。不過附近鎮西王的嫡系不少,若郡主發話,他們還是會出面、驅散。

初榕望向宋陽,後者笑了下:“是我的麻煩,别讓人家爲難,都放行,放過來我們處理。”

随後幾天裏,雀書往來不斷,都是有關和尚的動向,而封邑内卻異常平靜,該監工的監工,該雙修的雙修,該串門的串門,常春侯神情放松,常常能在街上見到他,有時和老人們閑聊幾句,有時會逗着娃娃們玩耍一陣;公主殿下則好像真的吃了神仙果子,面色白裏透紅,俏臉容光煥發,打從骨子中透出的精氣神。

任初榕幾次捏着她的臉蛋啧啧稱奇。

對那些武僧的審問也早已有了結果,這些人幾乎什麽都不知道,他們來自華法、紅螺等幾座周邊大寺,奉了本寺方丈的法旨,來緝拿妖人譚圖子,且方丈有言在先,即便進入常春侯的領地,我佛弟子也不用謙卑,常春侯再大也大不過佛祖的一根小手指。 。

直到第七天黃昏,終于,最後一道探報傳來,五座大寺,三十餘間小廟,四百多名僧人糾集大批信徒,總共近六千人,在封邑外二十裏處彙合,正向封邑趕來。

探報是由封邑外的一支兵馬大營傳來的,主官不僅是鎮西王的手下,還曾與秦錐并肩殺敵,信上寫得明白,大營兵馬嚴陣以待,若有需要隻管吩咐一聲。

宋陽請秦錐幫忙回信,謝過了對方的好意,随即傳令下去,片刻之後,封邑内陡然忙碌起來,盤頭領着一衆衙役走上小鎮,沿街鳴鑼,挨家通知緊閉門戶,除非得了官家通知否則聽到什麽動靜都不得外出;

軍器場與銷金窩中梆子聲震耳欲聾,匠人熄爐苦工回房,都不用再幹活,但決不許随意走動;

石頭佬與回鹘衛的營地中,号角響徹連天,前者在金馬指揮下,勉強集結成隊,亂哄哄地跑出來,後者抽刀上馬,列陣奔馳,卷揚起無數沙塵;

紅波衛也集結一處,弩上弦刀半鞘…...除了山溪秀,封邑内所有武裝都動了起來,忙而不亂,一派大戰前的蕭殺氣氛。

瞎子和侏儒早都跑回來,躲進衙門裏去了,火道人聽着外面的動靜,有點緊張也有點興奮:“宋陽這是…這是打算硬打?直接調兵去沖散佛徒?”

鬼谷子又在使勁翻白眼了:“他這麽做可不妥,不過…就宋陽那個性子,這種事他做得出來。”

火道人點了點頭,略顯遺憾:“可惜,火還沒布置好。”

不久之後,前哨紅波衛傳訊,數千佛徒已經抵達封邑邊緣。

……

雖然不是打仗,但領着數千人、浩浩蕩蕩地一路前行,感覺也其妙得很。

苦澈是青陽華法寺的方丈,這次五大寺的串聯,就是他起得頭,順理成章被衆僧公推爲首領,雖然是爲我佛證道,這個首領當得隻有辛苦沒有犒賞,可苦澈還是覺得開心。

不過來到封邑邊緣時,苦澈愣了下,耳中号角铿锵,借着夕陽餘光隐隐可見沙塵彌漫,居然是一副要打仗的陣勢……隻愣了一瞬,苦澈就回過頭,對身邊幾位其他大寺的高僧、方丈們笑了:“這是把我們當成軍隊了啊。”

跟在苦澈身邊、紅螺寺的方丈法号覺曉,是個白白胖胖的中年和尚,聞言也笑道:“常春侯未免小氣了,擺出這副陣勢,就能吓得和尚還俗麽?”

苦澈身邊的大弟子卻皺起眉頭,低聲提醒師父:“風傳宋陽心狠手辣,是個彪悍兇徒,說不定真會……師尊請暫留步,容弟子先去探……”

不等他說完,苦澈就微笑搖頭,低聲對弟子道:“他不敢,我不信。”莫說一個沒什麽實權的常春侯,即便豐隆皇帝,也不敢傳令手下去殺害、驅趕數千佛家弟子。

和尚笃定宋陽不敢殺人,現在宋陽鬧得越像那麽回事,待會他的收場就越灰頭土臉,苦澈又想笑了,随即揚起聲音,對身後信徒朗聲道:“于擾不驚,于困從容,我佛于心自見清澈。”說完雙手合十,率先邁步,向着常春侯的封邑走去。

他一動,衆人皆動,大幾千人的隊伍,人人面色虔誠雙手合十唱誦經文,行動之際也自有一番驚人氣勢,隻不過苦澈不曉得,他剛剛唱出的那句佛偈,幾天前惠言也念過......

果然,進入封邑之後,不遠處号角隆隆火光搖擺,卻沒有一兵一卒真的現身殺來。把封邑弄得好像要打仗似的,不過是唱戲吓人罷了,走了一陣衆人的神情愈發輕松了,口中念唱我佛慈悲的同時,心裏在暗笑常春侯自唱猴戲,沒些氣度。

但是也有些意外,進入封邑之後佛徒們走走停停,前後大半個時辰,從黃昏到天黑,連個迎來的官員都沒有,見不到人又怎麽提條件?苦澈曬了下:“常春侯不見我們,我們去見他便是了,領路燕子坪。”如果到了小鎮還不見人的話,苦澈就會招呼大夥坐下來等,數千人靜喵坐示喵威,他不怕宋陽躲着不見。

就在他們辨明方向、取道燕子坪後不久,忽然一陣馬蹄聲響,斜刺裏沖出數十騎,個個紅衣紅甲異常醒目,隻要是南裏人就識得他們是紅波衛。 。

看樣子他們隻是從此路過,不過乍遇這麽一大群人,紅波衛也是一驚,爲首的将官一聲叱喝,止住隊伍,用手中火把往苦澈面前一晃,叱喝道:“什麽人?”

“華法寺、紅螺寺、清明禅院……”苦澈的大弟子踏上一步,代爲通報,不過才剛說了幾個字,馬上将軍就開口打斷,聲音裏居然還帶了些歡喜:“佛徒?諸位都是佛家信徒?”

說着,将軍翻身下馬,擡手打開面盔,饒是諸位法師心中有佛,一見他的樣子也都吓了一跳,将軍的臉上筋肉扭曲五官錯位,再被火光一照,活脫脫的一副惡鬼模樣。

不等和尚們驚魂稍定,将軍就對苦澈等人抱拳,聲音鄭重:“末将秦錐,代紅波府、常春侯,拜謝諸位大德高僧仗義援手之恩,若能逃脫此難,我家侯爺定爲諸多大寺重塑金身,大恩銘記五内!”說完,似乎還嫌不夠,秦錐又對着苦澈挑起大拇指,大贊了聲:“仗義!”

跟着啪地一聲合攏面盔,秦錐翻身上馬,揚聲喝道:“傳下令去,援兵将至,諸寺法師率衆先行趕到……”

苦澈完全懵住了,生怕知情人就此跑掉,顧不得身份急忙走上前,拉住秦錐的缰繩:“将軍慢走,什、什麽大難,這是在打仗麽?”

直到此時,苦澈才駭然發覺,将軍铠甲上,星星點點都是血漿,秦錐咦了一聲,似乎在納悶援兵怎麽會不知道打仗,但顧不得多說什麽,當即點頭:“山中蠻子出山掠劫,常春侯領着咱們拼了,誓死護衛封邑百姓!”

秦錐聲音響亮,信徒們哄得一聲就亂了,苦澈卻冷笑了一聲:“将軍說笑了,常春侯也算煞費苦心。”

秦錐哪有耐心和他廢話:“說得什麽古怪話?你自己睜眼看看,若非有敵人來犯,封邑中會亂成這個樣子麽?”

話音剛落,不遠處突兀傳來凄厲嘶嗥,一群身材高大,面色猙獰的山溪蠻沖出黑暗,從四面八方現身殺來,顯然前面常春侯的隊伍已經完全潰敗,擋不住蠻子了。

誰也沒見過山溪蠻,但誰都知道他們是山溪蠻,身材、樣貌、數量都不是漢人能僞裝的,貨真價實的、隐匿于深山的、殺人不眨眼的蠻子。

苦澈當真覺得嘴巴裏苦頭了,驚駭之下咕咚一聲摔倒在地,而佛徒的隊伍轉眼崩散,四處哭喊逃命。

常春侯的确不能打殺佛徒,但他能請蠻子出山,蠻子想打誰就打誰,而且打了誰都是白打……

宋陽依諾不和山溪蠻大隊見面,坐在衙門裏問承郃:“我和蠻子打仗,保衛封邑百姓,朝廷有嘉獎麽?”

任初榕搖了搖頭:“常春侯隻是個虛銜,保衛地方的功勞,最終要記在慕容大人的身上。”

慕容縣令也在旁邊,聞言趕忙站起來長身而揖:“侯爺、公主、郡主提拔之恩下官沒齒不敢相忘。”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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