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九年這次北京大地震,震中是在北京正東的平谷縣與三河縣的交界處,受損最嚴重的是平谷和通州兩縣,發生了地裂,裂幅達丈餘。東山山崩,海子莊南山,裂成鋸齒狀。通州著名的“燃燈古塔”被震毀,縣城四周嚴重地裂,地下的黑水湧出丈許,有的地裂處甚至湧出了溫泉。
地震還殃及了北京城區内的紫禁城、德勝門、安定門、西直門、長椿寺、北海和天壇等地,房屋倒塌共計一萬兩千餘間,損壞一萬八千餘間,梁柱堅實,建造精良的皇宮、王府、古刹也有數十處被毀,紫禁城宮内受損宮殿達到三十一座,北海白塔被震裂,德勝門下裂開大深溝,溝下水如泉湧,天壇附近也地裂冒水,城内外均可見到數丈長的地裂縫。還好,因爲各種原因,北京城裏的傷亡不是很大。
此次地震的破壞和波及範圍十分廣泛,北京城區周邊的順義、密雲、房山等郊區縣和河北省大部分地區,以及山西、山東、河南、内蒙古的部分地區均遭受破壞,破壞面積超過十萬平方公裏。遼甯、陝西、江蘇、安徽、甘肅、廣東、吉林等省的部分地區有震感,最遠有震感地區距震中達1千多公裏。有165個州縣記載了這次地震。可以說,這次地震影響了大半個中國。
對于這次的地質災害,盧胖子雖然記得了準确年份和大概月份,卻沒有記住準确日期,無法做好準備最大限度減少損失,所以盧胖子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盡量安頓好災民,盡可能的幫助百姓度過災難,減少人員和财産的損失。同時對于自己利用這次地質災害搞的那些小動作,盧胖子内心也十分愧疚,總覺得自己太對不起受災百姓,沒有想辦法警示這場災難,還利用這樣的災難來做文章,問心有愧。
盧胖子問心有愧是自己的事,受災的老百姓們卻沒有把這個罪過歸咎到盧胖子頭上,而是把矛頭指向了遠在雲南的洪化小皇帝吳世藩,一緻認爲是這個有着野豬皮血統的小皇帝篡位稱帝,觸怒了上天,所以他的金像剛放進乾清宮,上天就降下了這樣的災難懲罰世人,強烈要求胖子軍把吳世藩的金像移出乾清宮。而胖子軍這一次也沒有讓百姓失望,選擇了在八月初八這天舉行儀式,把吳世藩金像搬出乾清宮,搬到北京城外的地震棚前當衆熔毀。
熔毀吳世藩金像的時候,被砸斷了一條胳膊僥幸保住性命的吳國貴也到了場,但他這一次沒有說一句話反對,以王屏藩、汪士榮、陶繼智和吳國正爲首的吳氏忠臣也沒有反對一句,因爲他們在聽到盧胖子轉告的吳老漢奸警示後,親眼看到了吳世藩金像放進乾清宮不到一個月,北京就發生這樣大的地震,也親眼看到和親身經曆了盧胖子的誓言兌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反對,不僅是違背天命,更是違背人心。
更巧的是,地震的時候,協助吳國貴護衛紫禁城的吳國正親眼看到,吳世藩的金像被從地震從龍椅上抛了下來,還不是一次,而是連續三次——吳國正扶上去一次倒一次,最後幹脆連乾清宮的宮牆都塌了。聽到親弟的轉述,吳國貴再對吳老漢奸忠心,也不免懷疑老吳家可能真的沒有天子命了。
吳氏忠臣還算好的了,他們還隻是無話可說,盧胖子的心腹走狗卻是真真正正的震驚了,盧胖子的走狗幫兇們之所以堅持要把盧胖子擁立爲帝,說白了其實是爲了自己,想利用盧胖子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權勢地位與既得利益,根本就沒相信過什麽天命所歸之類的鬼話,所以盧胖子去年在天壇發出那樣自斷前程的誓言并且在今年重聲音誓言後,幫兇走狗們才這麽憤怒,不僅鬧出了幾次兵變逼迫盧胖子登基稱帝,還一度懷疑盧胖子已經傻了,提前老年癡呆了——産生這種懷疑的,絕對不隻一個兩個盧胖子的走狗幫兇。
隻是盧胖子的幫兇走狗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盧胖子在天壇立下的誓言不僅兌現了,還是在沒有做任何手腳的情況下兌現的誓言,由上天親手,不折不扣的兌現了這些誓言!這麽一來,幫兇走狗們歡呼慶幸夢想終于可以實現之餘,再看向盧胖子的目光,自然也多了一層敬畏的神采——這家夥,難道真是上天選定的天下之主?金口玉言,言出天随?
同樣感覺震驚的,還有之前聽說過盧胖子誓言和吳老漢奸托夢的所有軍民百姓,曾經的無稽之談真真正正放在面前,不管再怎麽不相信鬼神命運之說的人,也不得不相信盧胖子是真正的天命所歸、真正的真命天子了。懇求盧胖子稱帝的軍民百姓,已經不是人山人海,而是真正的排山倒海,真正的萬衆一心。
熔毀吳世藩金像的現場,胖子軍文武百官再次奏請盧胖子登基稱帝,盧胖子假意謙虛,胖子軍将士官員立即拿出盧胖子去年的誓言爲證,質問盧胖子到底還要逆天命背人心到什麽地步,盧胖子被逼無奈,隻得在軍民将士的歡呼聲中宣布稱帝,給國号爲中華,全稱中華帝國,帝号爲永興,改今年爲永興元年,擇日舉行登基大典。盧胖子坐上龍椅那一刻,數十萬軍民百姓歡聲震天,山呼萬歲的聲音聲傳十裏,身上有傷的吳國貴帶頭三跪九叩,心悅誠服。
再次出乎衆人意料的是,永興皇帝盧胖子稱帝之後,第一道聖旨竟然是罪己诏,在聖旨中複述吳老漢奸托夢一事,責備自己不該執迷不悟,執意要把吳世藩金像請進皇宮,以緻招來滔天大禍,向天下臣民謝罪。同時盧胖子又在旨意宣稱,爲了感謝吳老漢奸的夢中禅位大恩,吳老漢奸的靈位将永供太廟,接受自己子孫後代的叩拜與香火祭奠。
盧胖子的第二道旨意更加出人意料,竟然是以現任皇帝的身份,譴責明太祖朱元璋鳥盡弓藏殘酷誅殺有功文武的不齒行爲,宣布自己将以永樂大帝朱棣爲榜樣,善待有功有将士,善待文武官員,與功臣勇将共享富貴。而盧胖子的真正醉翁之意,盧胖子的幫兇走狗們心知肚明,也悄悄松了口氣。
一個月後,永興元年九月初九,在這個久長久遠的好日子裏,當年的商人之子、七品芝麻官盧胖子在北京紫禁城舉行登基大典,正式即皇帝位,封正妻吳小菟爲皇後,封長子盧邦靜爲皇太子,改六曹爲六部,設内閣封大學士,完善朝政制度。坐在龍椅上看着下方三跪九叩的文武百官,盧胖子感慨萬千,往事一幕幕從眼前掠過,激動難當,幾緻落淚。
盧胖子稱帝的消息傳開,天下震動與胖子軍控制的軍民百姓歡呼萬歲之餘,也帶來了一些不利後果,台灣鄭經與四川吳氏宗族紛紛傳檄聲讨,譴責盧胖子的篡位之舉,宣布對永興朝廷開戰,部分元氣尚存的郭壯圖和夏國相更是打出了征讨反賊盧胖子的旗号,号召天下諸侯團結在洪化皇帝旗下,與反賊盧胖子決一死戰!甚至就連本有希望招撫成功的兩廣祖澤清、董重民與馬承蔭等小型軍閥,也因爲盧胖子篡位稱帝的舉動,拒絕胖子軍招撫,決定武力對抗胖子軍的侵略。
不過沒關系,這也正是盧胖子預料中和所期望的結果,打着大周攝政王的旗号利用吳老漢奸遺诏把這些大小軍閥招撫過來容易,善後卻十分困難,殺了的話容易招來鳥盡弓藏和兔死狗烹的罵名,不殺的話更是後患無窮,最好的辦法也就是先稱帝,先正旗号,然後再剿撫并用,用武力消滅這些危險軍閥,或者用武力削弱這些軍閥然後再招撫,這樣後患就小得多了。
除此之外,盧胖子更不怕這些利益訴求截然不同的大小軍閥聯手團結,因爲咱們的盧胖子最擅長的,也就是挑撥離間和混水摸魚了,團結在一起的軍閥逆賊越多,對咱們的永興大帝來說,就越有大展拳腳的機會!朋友們,你們認爲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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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公元一六八三年,中華帝國永興四年九月初二夜,位于北京皇城西北的一等衛國公高得捷府。
這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二更的梆子敲響沒過多久,一個鬼鬼祟祟的微胖人影忽然越過了衛國公府的後院院牆,無聲無息的滑落院内,又老馬識途的穿過高府後花園的花叢小徑,巧妙避開巡夜家丁,逐漸摸到了高得捷家眷居住的廂房旁,藏身到了一座假山之中。很快的,假山中便響起布谷鳥的鳴叫聲,三長兩短,反複循環。
又過了片刻,一個苗條的身影從高得捷長女高自蓮居住的繡樓中閃了出來,輕手輕腳的摸向布谷鳥響聲傳來的方向,但是到得目的地後,布谷鳥卻又停止了鳴叫,那苗條身影左右張望不見動靜,不由大爲疑惑,“奇怪?怎麽又不叫了?難道是我聽錯了?”
喃喃間,一隻微胖的肥手忽然從背後探出,閃電般蒙住那苗條身影的嘴巴,邪惡的淫笑聲也在那苗條身影耳邊低低響起,“小美人兒,采花!不準叫!”
“去你的!”那苗條身影先是被吓得三魂飛了六魄,然後又迅速聽出聲音,趕緊掙紮出那微胖魔掌,擡腳往身後人腳背重重一踩,羞澀道:“死小胖子,你找死啊,想吓死我?就你那樣還想當采花賊,也不找面鏡子照照你的模樣!”
“嘿嘿。”微胖黑影傻笑,低聲說道:“天天照,越來越帥,走在大街上經常吸引大姑娘小媳婦的注意,禮部宣傳司就應該把我的樣子印到報紙首頁上,免得美女們害相思病都找不到對象。”
“呸!首頁?通緝令那一頁才對吧?”苗條身影一邊呸着,一邊在那微胖黑影腰上重重擰了一把。微胖黑影吃疼也不敢叫,低聲說了一句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把那苗條身影拉起就往花叢深處鑽,苗條身影也不反抗,紅着臉任由那微胖黑影拉着走。
片刻後,一對少年少女找到了一塊被鮮花包圍的草地,那少年一肥屁股坐在草地上,又毫不客氣的把那少女拉了坐進自己懷裏,少女象征性的掙紮了幾下掙紮不脫,很快就認命放棄,乖乖的依偎進那少年懷裏,輕輕掐着那少年的腰上肥肉,羞紅着小臉埋怨道:“死胖子,剛一回來就欺負人家,要是讓我爹知道了,看他不打斷你的狗腿。”
“不會,高公爺舍不得打。”那少年滿不在乎的答道:“三個月前,我剛在吉林立了大功,高公爺還誇獎我是少年英雄,将門之後,怎麽舍得打我?”
“死胖子,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少女忽然發起怒來,揪着那少年的耳朵怒道:“聽說你帶一百多個人就沖上千的滿狗包匪,還受了傷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要是你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怎麽辦?”
“當時是陳将軍被滿狗叛匪包圍,形勢危急,我不得不沖上去救他。”少年解釋道:“陳将軍中了朝奸的詭計,孤軍輕進被滿狗叛匪格爾芬包圍在山谷裏,火箭和手雷都派不上用場,滿狗又居高臨下放火燒谷,我當時如果不沖上去營救的話,陳将軍帶的一營人基本上别想活着回來。”
“那你怎麽及時趕到的?”少女好奇問道。
“我沒相信那個叫金一雄的朝奸。”少年輕松的答道:“我懷疑他是在詐降,想利用陳銘将軍急于剿殺滿狗叛匪的心理,誘使陳将軍上套。我勸了陳将軍他沒聽,我就悄悄帶了一百多人跟在他的後面,所以及時趕到,擒賊先擒王直搗滿狗旗陣,救出了陳銘将軍。”
“對了。”少年又笑嘻嘻的說道:“那一次大戰,我還生擒到了滿狗叛匪頭目格爾芬,從他嘴巴裏拷問出了他爹索額圖老滿狗的下落,幫你爹找到了索額圖老滿狗的老巢,我這麽厲害,你是不是應該獎勵我一下?”
“獎勵你的頭!”少女揚起小手,在那少年頭上重重一敲,怒道:“聽說你受傷了,現在傷口怎麽樣了?傷在那裏?”
“啊。”那少年露出些痛苦神色,呻吟道:“你不說還好,你一提我的傷口就疼起來了,你幫我揉揉好不好?”
說着,那少年抓起那少女的小手,拉向自己的兩腿之間,那少女又羞又氣,掙出魔爪就去掐那少年的脖子,怒道:“死胖子,又想占我便宜!别以爲我不知道,你是傷在肩上,是被箭射的!”
“咦?你怎麽這麽清楚?”那少年恬不知恥的問道:“蓮蓮,你這麽關心我,對我的傷勢這麽了解,是不是愛上我了,準備嫁給我了?”
“呸!”那少女更是害羞,擡手又是一拳,恨恨道:“嫁給你,做夢!不要忘了,我早就定親了,還是你的親表弟,現在的皇太子!”
少女提起這事,那少年頓時一陣失落,沮喪的低下腦袋,少女也後悔自己提起這事,輕輕放下不斷敲擊少年的小拳頭,也是低下腦袋,一對小情侶久别重逢,卻久久無語。
許久後,少女低聲問道:“你什麽時候回遼東?”
“我不會遼東了。”少年勉強打起精神答道:“中華三路大軍殺入雲南,韓大任韓公爺又在我老家曲靖打敗了郭壯圖逆賊的主力,将夏國相狗賊陣上斬首,眼看就要在昆明城下和李天植、王緒兩位公爺會師,所以我爹打算讓我再去雲南戰場上曆練曆練,多積累一些資曆,将來也好爲表伯效力。”
“那我爹呢?也去雲南嗎?”少女又問道。
“應該不會去了。”少年答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高公爺這次回來,暫時也不會回遼東了,等救回了我表弟,就要給你……,然後皇上有可能發起西征或者征讨台灣,你爹是當然的主帥人選。”
少女又不說話了,低頭玩弄着衣角,不知在想些什麽,少年卻勉強一笑,強笑說道:“蓮蓮,我這次南下,是去救你的相公,等他回來,你就是太子妃了,恭喜你。”
少女還是不說話,俊俏的臉龐上還流下兩滴淚水,輕輕的依偎進少年懷裏,顫抖着說道:“死胖子,我當了太子妃,以後就不能和你這樣了。”
少年也不說話了,許久後,少年一把抱住少女,鄭重說道:“蓮蓮,我們走吧,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去,隐姓埋名過一輩子,我知道你不想嫁給我表弟,我也不想看着你嫁給他,我想帶你走。”
“你帶我走?”少女哭出聲來,哽咽說道:“你是皇上的表侄,前途無量,你舍得放棄這些?”
“我不要什麽前途無量!我隻要你!”少年将少女緊緊抱住,沉聲說道:“蓮蓮,我不要什麽榮華富貴,也不要什麽高官厚祿,我隻要你!跟我走!我要象皇上年輕時一樣,把心愛的人帶走,我也要象皇上一樣,從最下面一點一點的向上爬,最終出人頭地!我要給你幸福,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死胖子!”少女感動萬分,也是抱緊了少年,哽咽着說道:“可是天下都是皇上的,我們能往那裏走?那裏才是我們的容身之所?”
“我們可以去别的國家,西洋,南洋,美州,歐洲!”少年抱着少女說道:“我相信,以我的一身本事,不管到了那裏,都會讓你幸福!”
“死胖子——!”少女抽泣,把俏臉埋進了少年懷中,努力壓抑着輕輕哭泣。
“蓮蓮,你願意放棄太子妃和未來皇後的位置嗎?”少年低聲問道:“你舍得放棄這些,跟我走嗎?”
少女猶豫,少年正失望時,少女忽然勾住他的脖子,主動伸出小嘴在他嘴唇上輕輕一吻,低聲說道:“死胖子,有你的地方,我就比當皇後更幸福,我跟你走。”
“蓮蓮!”少年大喜過望,把少女用力抱住,附臉下去在少女櫻唇上狂吻…………
“兩個小混蛋!你們在幹什麽?!”
雷鳴般的狂吼聲忽然傳來,少年少女擡頭一看,頓時魂飛魄散,少女的父親衛國公高得捷,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他們的背後,國字臉上盡是鐵青,一把抓起那少年,擡手就是一耳光抽在他的臉上,咆哮道:“小畜生!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她是你表弟的太子妃!”
“高伯父。”少年怯生生的喊了一聲,話還沒有說完,又一記耳光已經抽到他的臉上,緊接着,這些年來已經習慣的拳打腳踢又一次降臨到了那少年身上。
“爹,你不能再打了!”少女趕緊跪下,抱住高得捷的雙腿哭泣道:“爹,不能打了,你不能再打了!”
“滾開!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小賤人!”怒不可遏的高得捷一腳踢開心愛女兒,咆哮道:“我們高家的門風,都被你這個小賤人敗光了!”
咆哮着,憤怒到了極點的高得捷又飛腳去踢那少女,不料腳剛踢到一半,那少年忽然抓住高得捷胳膊一個過肩摔,把高得捷摔了一跤,然後向高得捷雙膝跪下,大聲喊道:“伯父,一切都是我的錯,要打要殺,随你的便!與小蓮無關,請伯父你饒了她!”
“爹!”少女也哭喊着重新跪正,大哭說道:“爹,是女兒不好,但是女兒不想當太子妃,不想嫁給皇太子!女兒隻想和壽哥在一起,求你去對皇上說說,把女兒和皇太子的婚事退了吧!”
“兩個小王八蛋!”高得捷差點沒氣昏過去,沖着少年和少女不斷拳打腳踢。這時,高府巡夜家人已經提着燈籠紛紛趕到,看到花叢中的情景,高府家人頓時吓得不知所措,還好,高得捷也怕醜事鬧大影響自己的顔面,收住拳腳,指着那少年少女大吼道:“把這兩個小王八蛋捆起來,再馬上派人去見秦墨,叫他來給老子一個交代!”
少女哀傷的哭泣聲中,少年被五花大綁捆得結結實實,少女也被捆住了雙手,然後少年被捆到了後花園的一棵樹上,少女則被聞訊趕來的高得捷妻子拉走,少年不斷大吼,要求高得捷放過少女,所有罪過由自己一人承擔,高得捷怒極,又忍不住提起馬鞭怒抽少年。
少年被抽得遍體鱗傷的時候,山海關總兵秦墨匆匆趕到,見高得捷還在抽打少年,秦墨趕緊上前拉住高得捷,勸道:“高公爺,請息怒,請鞭下留情。”
“你來得正好!”高得捷放棄抽打少年,一把揪住秦墨衣領,狂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寶貝兒子幹了什麽好事?”
“知道。”秦墨老實點頭答道:“貴府的家人,已經把情況告訴下官了。”
“那你說,怎麽辦?”高得捷大吼道:“你知不知道,我那個女兒,是從小就被訂給了皇太子的!”
“請公爺放心,下官一定給公爺一個滿意的交代。”秦墨回答得很爽快,“下官在來這裏之前,已經派人進宮去禀報了皇上,相信皇上很快就能趕到,到時候請皇上定奪,下官不敢私自做主。”
“你還禀報了皇上?”高得捷大吃一驚,怒道:“這樣的事,你竟然捅到了皇上那裏,你知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知道。”秦墨點頭,又說道:“請公爺放心,這事雖然不雅,但不會有影響,下官可以擔保。”
秦墨如此自信,高得捷一時之間倒也不好再說什麽,那少年卻擡起頭來,沖着秦墨怯生生的叫了一聲,“爹。”
秦墨點頭,又低聲說道:“好孩子,不用怕,等皇上來了,你就沒事了。”
“等皇上來了我就沒事了?”少年一楞,心道:“我準備拐走他的兒媳婦,他還能讓我沒事?”
“爹!叔父!”這時,少女忽然披頭散發的從繡樓中沖了出來,披頭散發的沖到高得捷和秦墨面前,嚎啕大哭道:“爹,叔父,求你們了,在皇上面前爲他求求情,千萬不要殺他,是我不好,是我主動勾引他,所有的罪孽,我一個人承擔。”
“不,是我,是我不好!”少年趕緊掙紮着大喊,“爹,高公爺,是我不好,和小蓮無關,我和她從小在一起玩到大,我喜歡她,所以就逼她和我在一起,我有罪,和她無關!”
“不!不!”少女拼命搖頭,膝行着沖上來,用捆住的雙手抓住高得捷的褲子,大哭着說道:“爹,蓮兒求你了,蓮兒隻喜歡壽哥,蓮兒不想當太子妃,蓮兒隻想和他在一起,爹,你替蓮兒在皇上面求求情,讓我和太子退婚吧。”
說着,少女沖着高得捷拼命磕頭,哭得梨花帶雨,死去活來,高得捷的妻子怎麽拉都拉不住,高得捷本就心疼這個女兒,看到女兒如此情真意切,也不由有些心軟,但考慮到事情的後果,高得捷忍不住怒道:“和太子退婚,說得容易!”
“爹,伯父,我也求你們了。”少年也醒悟過來,趕緊掙紮着喊道:“爹,你是皇上的親表弟,求你在皇上面前說說情,求他讓小蓮和太子退婚,讓我和小蓮在一起。隻要我能和小蓮在一起,不管怎麽處置都行。”結果很自然的,少年的叫喊自然又招來高得捷的拳打腳踢,秦勇卻默不作聲,就象沒有聽到兒子的叫喊一樣。
“皇上駕到——!”
這時,遠處忽然傳來太監的長喝聲音,緊接着,衣衫不整的永興大帝盧胖子在侍衛簇擁下大步走了過來,身旁還跟着穿着便衣的皇貴妃尚婉欹,未及走近,盧胖子的大喊聲音就傳了過來,“怎麽樣?小兔崽子逮着沒有?私奔!虧這小兔崽子想得出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在場衆人趕緊跪下行禮,盧胖子見那少年好好的被捆在樹上,頓時松了口氣,先讓衆人平身,又沖到那少年面前,二話不說擡起肥腿就是一腳踹在那少年肚子上,笑罵道:“小混蛋,老子别的優點不學,偏偏學老子這個優點拐老婆!”
“皇上,臣萬死。”少年老實認罪,又沖着盧胖子懇求道:“皇上,請你繞了小蓮吧,她是無辜的,是我不好,我逼着她和在一起,所有的罪過,我一個人承擔!”
“你逼着她和你在一起?你一個拿槍吃飯的小丘八,拿什麽逼高國公的千金和你在一起?小王八蛋,撒謊也不研究象不象!”盧胖子又是一拳砸在那少年頭上,然後笑罵道:“不過還算可以,敢做敢當,有點骨氣。”
“皇上,是小蓮的錯。”少女轉向盧胖子跪下,磕頭哭泣說道:“皇上萬歲,是小蓮不好,是小蓮勾引壽哥,所有的罪過,小蓮一個人承擔,與壽哥無關。”
“小混蛋!”盧胖子出人意料的又是一拳砸在那少年身上,笑罵道:“你這個小混蛋還真有點本事,竟然能把女孩子哄到願意爲你擔罪的地步!别以爲老子什麽都不知道,你這個小混蛋在高國公身邊長大,成天和他的兒女厮混在一起,所以和高國公的千金日久生情了對不對?”
“咦?”少年和少女都是一楞,一起聽出盧胖子話裏不僅沒有責怪之意,還有濃濃的愛戀護犢之情。倒是一旁的尚婉欹聽得是柳眉倒豎,暗罵盧胖子爲老不尊,外人勾搭自己的兒媳婦,不但不暴跳如雷,竟然還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大節兄,這事你怎麽看?”盧胖子又轉向旁邊的高得捷問道。
高得捷沉默,半晌才硬着頭皮說道:“皇上恕罪,微臣教女無方,做出這等醜事,微臣罪該萬死。事到如今,微臣也沒有臉再說什麽了,隻求皇上開恩,解除小女與太子的婚約,請太子另擇佳偶。”
“爹!”少女驚喜大叫。
“高公爺,你同意了?”少年也是驚喜萬分,大叫道:“伯父,你同意我和小蓮在一起了?”
“老子隻是沒臉再把女兒嫁給太子,沒說要把女兒嫁給你這個小兔崽子!”高得捷怒極,又是一巴掌抽在那少年臉上,那少年挨打不叫反笑,還笑得十分開心。
“小王八蛋,笑什麽笑?!”盧胖子也是一巴掌抽在那少年臉上,闆着臉喝道:“小王八蛋,你肚子裏打什麽鬼主意,别以爲老子不知道!你是不是認爲,高國公的千金既然與老子的兒子解除了婚約,别的人也不敢要了,高國公除了把女兒嫁給你,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少年被盧胖子說中心中所想,趕緊連說不敢,盧胖子卻又拍着他的腦袋笑道:“老子偏不讓你如願,高國公的千金,一定得嫁給老子的太子!太子和高國公千金的婚約,朕不同意解除,一定得讓高國公的千金,和朕的太子完婚。”
“皇上,開恩啊。”少年和少女一起慘叫起來。
“皇上,微臣這個女兒……。”高得捷也是大吃一驚,忙說道:“微臣的女兒做出這樣的醜事,已經配不上太子了,還請皇上開恩,成全這兩個小混蛋吧。”
“皇上,你今天是怎麽了?”尚婉欹也是萬分奇怪,拉着盧胖子的袖子問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又這麽情投意合,你怎麽還要堅持?”
“因爲朕如果不堅持,馬上高國公的千金,就要反對解除婚約了。”盧胖子苦笑,又招手要來一個燈籠,提到那少年臉旁,照清楚他的容貌,向尚婉欹招呼道:“婉欹,你仔細看清楚了,這個小王八蛋,長得象誰?”
“長得象誰?”尚婉欹一楞,再仔細去看那少年容貌時,尚婉欹的心跳開始加快了,情不自禁的拿出手帕,伸手替那少年擦去臉上血污,仔細又看了片刻,尚婉欹不由喃喃說道:“奇怪,你怎麽象我?又象皇上?”
“因爲他就是我和你的兒子盧邦靜,所以象我們倆了。”盧胖子輕松說出真正答案。
“什麽?!”除了秦墨和肖二郎等少數知情人,在場所有人都驚叫起來,那少年更是驚叫道:“皇上,你剛才說什麽?”
“小王八蛋,叫父皇!”盧胖子又是一拳打在兒子腦袋上,笑罵道:“看清楚了,老子是你的父皇,你面前的皇貴妃,是你的母妃,而你,是我的大兒子,也是我的太子!”
“我就是太子?!”少年差點沒暈過去,一旁的少女又跳了起來,指着少年難以置信的大喊道:“他是太子?他就是我要嫁的太子?”
“小丫頭,現在還求不求朕解除太子和你的婚約了?”盧胖子一句話問得少女滿面通紅,然後盧胖子又拍拍狀若呆癡的尚婉欹肩膀,嚴肅說道:“婉欹,這事我必須向你道歉,因爲害怕你的父親又派刺客行刺,當年你生下邦靜的第二天,我就讓二郎和小勇、小墨把邦靜掉了包,讓小墨冒充他的父親,把他撫養長大。所以,他才是你和我的兒子,雲南那個,是假貨。”
“我的兒啊——!”想念愛子已近癡狂的尚婉欹淚如泉湧,張臂将少年抱在懷中,把臉貼在兒子頭上放聲大哭,“孩子,我的好孩子,我是你親娘啊!”
“娘?你是我親娘?真的?”少年仿佛身出夢中,但眼角還是情不自禁的滑出淚水。
“當然是真的!”盧胖子又是一拳敲在兒子腦袋上,哼哼道:“小兔崽子,竟然學你爹拐老婆,拐的還是你沒過門的未婚妻子,虧你想得出來!”
說着,盧胖子又在尚婉欹母子的抱頭痛哭聲中回過頭來,沖目瞪口呆的高得捷拱手,誠懇說道:“大節兄,這孩子有一大半的時間是在你身邊長大,謝謝你把他撫養成人,替我教出了一個争氣的兒子,多謝了。”
“臣不敢,這是臣應該做的。”終于醒悟過來的高得捷趕緊還禮,心裏卻樂開了花。
“大節兄,你說,要是這消息,讓雲南那幫人聽到,他們會有什麽反應?”盧胖子忽然壞笑着在高得捷耳邊低聲問道。
高得捷爽朗一笑,也是湊到盧胖子耳邊低聲說道:“臣估計,他們十有會想一頭撞死——包括韓大任,還有皇上你的另一位皇貴妃,多少好機會被他們錯過了啊?”
盧胖子和高得捷一起大笑,仰天大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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