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清軍伏擊胖子軍慘遭失敗,這一點并沒有出乎完全咱們大清江西總督董衛國董大人的意料——因爲董大人從一開始就反對這個伏擊計劃,并且認爲贛北清軍最重要的任務是守而不是攻,覺得即便是一個勝仗不打,隻要守住了江南财富重地的門戶贛北戰場,對于處于風雨飄揚中的大清朝廷來說,就已經是蓋世奇功一件——沒有了江南财政支撐的大清朝廷,情況真的是不堪設想。
既然穩重便是勝利,那麽任何輕率的就是可能導緻失敗的不必要冒險了,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在彰泰貝子爺提出主動出擊的伏擊計劃時,董衛國不僅明确表示反對,還全力勸說彰泰放棄這個打算。但很可惜的是,彰泰貝子爺不僅是大清朝廷皇親國戚,還是大清最高酋長康麻子親封的平寇大将軍,是董衛國的頂頭上司,董衛國再怎麽反對,隻要彰泰貝子爺聽不進去,也是無用。
苦勸無用,無奈之下,董衛國也隻好讓自己的心腹愛将佟國棟輔助彰泰貝子爺出戰,并且挑選出了六千九江最精銳的清軍交給彰泰貝子爺統率,盤算着有老成持重的佟國棟給彰泰當助手,軍隊又是精銳戰兵,就算打不了勝仗,損失也不會大到那裏。隻是董衛國之前的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彰泰的六千精兵與伊坦布的三千綠營加在一起,不僅沒有伏擊到胖子軍前鋒,還反過來被胖子軍伏擊,軍隊損失三分之二以上,彰泰狼狽逃回九江,愛将佟國棟失蹤,死生不明!
與胖子軍第一次交手就敗得這麽慘,董衛國大驚失色之餘,一邊慌忙派出大量斥候搜尋佟國棟下落,一邊嚴令加強城防,嚴禁任何将領擅自率軍出征,還有就是一邊向南面的南昌和下遊的安慶清軍派出信使,知會九江戰情,并且要求這兩地的清軍做好增援九江的準備。
南昌距離九江較遠,又沒有方便快捷的水路可通,做何反應暫且不去理他,單說安慶這邊。駐防安慶的螨清定南大将軍内大臣希爾根收到董衛國的快船送來的消息後,也是不敢怠慢,趕緊派出副手定南副将軍兼螨清禮部螨尚書哈爾噶齊率領一支船隊逆流而上,到九江城掌握第一手戰情,借以判斷是否需要出動安慶清軍,增援九江清軍。
安慶到九江雖有水路可通,但逆流而上的速度比較慢,哈爾噶齊的船隊抵達九江城時,時間已經是瑞昌伏擊戰結束的第二天傍晚,同時也是大周元年和康麻子十三年的元月十九傍晚,快船剛剛靠上有着清軍水師重兵保護的九江碼頭,董衛國早已領着趙應奎、趙登舉、張射光和楊捷等清軍将領迎到碼頭,給哈爾噶齊行禮請安。哈爾噶齊随口叫起衆将,又迫不及待向董衛國問道:“董大人,吳狗到了那裏了?”
“回哈大人,最新探報,吳狗東路軍于今日清晨從瑞昌起兵東犯,行軍甚是謹慎,每日僅走四十裏。”董衛國飛快答道:“不出意外的話,最遲明日正午,吳狗賊軍就能兵臨九江城下。”
“吳狗竟然沒有乘勝急進?”哈爾噶齊有些驚奇,搞不清楚盧胖子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胖子軍剛在野戰中取得完勝,已然震動九江清軍軍心,正是乘勝攻城的大好機會啊?
“下官對此也甚是不解。”董衛國皺眉答道:“吳狗兵精糧少,隻能速戰不能久拖,現在盧一峰蠻子卻反其道而行之,進兵緩慢還在瑞昌耽擱一天,隻怕其中必有詭計。還望哈大人回報希爾根将軍,請他早發援軍,與我軍共守九江,隻要九江還在我軍之手,安慶便可高枕無憂。”
“增援的事,進城再商量吧。”哈爾噶齊揮揮手,讓董衛國領路進城,又在路上東張西望的問道:“彰泰貝子爺呢?怎麽沒見到他?難道他在戰場上受傷了?”
“受傷倒沒有,不過回來就躺在床上病倒了。”董衛國無可奈何的答道:“看模樣,貝子爺或許覺得慘敗而歸,有些羞愧,下官怎麽勸說他都不聽。”
哈爾噶齊苦笑,也拿康麻子這個堂兄弟無可奈何,末了,哈爾噶齊隻能轉移話題問道:“佟國棟呢?有消息嗎?他可是一員難得的大将,有勇有謀,你有沒有派人去找?”
“回哈大人,末将當然有派人去搜尋。”董衛國的表情有些痛苦,語氣更加無奈的答道:“但人沒找到,反倒有我軍敗兵傳言,說他被吳狗俘虜之後,已經向吳狗投降了。”
“佟國棟向吳狗投降?怎麽可能?”哈爾噶齊大吃一驚,疑惑道:“佟國棟是遼東佟氏之後,我大清的名門之後,怎麽可能會向吳狗投降?”
“下官也覺得不太可能,希望這隻是敗兵的謠言。”董衛國有氣無力的答道。
說話間,哈爾噶齊和董衛國等人已經進到了九江城中,又來到了董衛國和彰泰共同下榻的知府衙門,城中諸文官早到衙門前迎侯。‘卧病在床’的彰泰貝子爺也從病床上掙紮了起來,到哈爾噶齊面前行禮問侯,打聽安慶援軍何時抵達九江。哈爾噶齊也不客套,開門見山就告訴彰泰和董衛國等人道:“貝子爺,董總督,定南将軍說了,安慶是江南第一咽喉,能不動用那裏的軍隊就最好别動用。定南将軍派下官前來,就是想看看具體情況,然後再決定是否增援九江。”
“哈大人,請希将軍不能猶豫啊。”董衛國焦急道:“吳狗不攻南昌直取九江,打的主意就是攻下九江,切斷我安慶守軍與南昌守軍的聯系,如果讓吳狗得手,安慶與南昌兩軍互相不能救援,極易被吳狗各個擊破!惟有安慶與南昌兩軍共同增援九江,這樣才能形成對吳狗的兵力優勢,進可攻退可守,确保安慶與九江兩城安然無虞啊!”
“這個道理,我們當然懂。”哈爾噶齊點頭,又說道:“不過定南将軍的意思是,你們九江守軍最好是利用城高壕深的堅城優勢,在九江城上擋住吳狗一段時間,待到吳狗師老人疲,後援不濟,然後再出動大軍,與你們在九江城下前後夾擊吳狗賊軍,這樣才能穩操勝券。”
“定南将軍的話,當然有道理。”董衛國懇請道:“但是九江到安慶、南昌都有兩百多裏的路程,倘若九江戰事不利,即便是走水路,頃刻間也很難及時趕到九江城下增援。還望希将軍早發一軍,與九江隔湖相望的湖口駐紮,這樣才能确保萬一啊。”
“關于這點……。”哈爾噶齊有些遲疑,半晌才答道:“那下官盡力而爲吧,盡力去勸勸定南将軍,請他先發一軍到湖口……。”
“報————!”哈爾噶齊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就已經飛奔進來了一個傳令兵,在堂上單膝跪下,抱拳奏道:“啓禀諸位大人,我軍右營總兵佟國棟單騎回城,請求總督大人接見。”
“佟國棟回來了?”董衛國大喜過望,忙喝道:“快,快傳他進來。”
“慢着!”一直病恹恹坐在旁邊的彰泰忽然開口,疑惑說道:“董大人,本貝子不是聽我軍敗兵傳言,說佟國棟已經被吳狗俘虜還已經向吳狗投降,怎麽又回城來了?”
“這個……。”董衛國也有些糊塗,心說佟國棟如果真被吳狗俘虜又真的已經向吳狗投降,怎麽能這麽容易就回來?
“是啊。”哈爾噶齊也有些擔心的說道:“董大人,這事可開不得玩笑,我們大清的嶽州城和長沙城都是被吳狗收買叛将攻破,雖然我們都知道佟國棟将軍素來對朝廷忠心耿耿,但也不得不防。”
“那麽叫人把佟國棟押進來。”董衛國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咬牙說道:“進廳之前,一定要嚴格搜身,不能讓他帶着武器進來。”
傳令兵領命而去,片刻後,穿着普通清軍士兵的佟國棟被四個清軍士兵押上堂來,但是讓哈爾噶齊、彰泰和董衛國等人驚奇與暗暗提防的是,佟國棟腦袋上的老鼠尾巴竟然至今還有保存,并沒有象其他被吳軍假仁假義釋放的清軍俘虜一樣,強迫着把他們的老鼠尾巴剪掉。而佟國棟好不容易才從虎口狼穴活着回來,回到九江城中卻被自己人象押犯人一樣押上大堂,也是滿心委屈,行禮間嘴巴剛剛一張,虎目已是眼淚滾滾,半晌才哽咽出聲,“罪将佟國棟,拜見貝子,拜見總督大人,拜見諸位将軍。”
“佟國棟,你怎麽現在才回來?瑞昌離九江很遠嗎?要走兩天一夜時間?”盡管不肯相信愛将會背叛大清,但是哈爾噶齊和彰泰都在現場,董衛國也不得不拉長了臉,厲聲喝問道:“聽我軍敗兵傳言,你被吳狗俘虜後,已經向吳狗投降了,可有這事?”
“回總督大人,罪将确實不幸被吳狗生擒,但罪将絕沒有投降!”佟國棟強忍淚水,挺胸答道:“罪将之所以現在才回到九江城,是因爲吳狗盧一峰直到今日正午才下令釋放罪将,罪将再怎麽快馬加鞭,也隻能在這個時候回到九江。”
“你真被吳狗俘虜了?”董衛國吃驚得站了起來,驚叫道:“還是吳狗把你釋放了的?”
“吳狗爲什麽釋放你?”哈爾噶齊也站起身來,喝道:“如實招來,休得有半點隐瞞!”
“回哈大人,因爲吳狗要罪将回城當内應,所以才釋放了罪将。”佟國棟虎目含淚,将盧胖子親自勸降和自己假意投降保命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而當說到盧胖子還要自己捎一封信回九江城交給城中吳軍内應時,佟國棟難免就無比猶豫了,因爲佟國棟對這個所謂的吳軍内應不僅萬分敬重,也說什麽都不肯相信他會背叛大清,背叛康熙主子,遲疑着隻是說道:“後來吳狗盧一峰釋放末将時,又……,又……,又……。”
“又什麽?”董衛國大喝道:“佟國棟,你也不要怪本官無情,吳狗将你俘虜又釋放一事,十分蹊跷,你如果想證明你自己确實隻是向吳狗假意歸降,那你最好就不要有半點隐瞞!不然的話,小心本官軍法無情,朝廷國法無情!”
“吳狗盧一峰,又讓罪将帶一封書信回城。”佟國棟無可奈何,隻好從懷裏掏出一封火器密封的書信,無力的說道:“盧一峰狗賊告訴罪将,吳狗賊軍在九江城中,早已埋伏有一個内線,吳狗之所以能在瑞昌反伏擊我軍成功,就全賴這個内應提前提供消息。隻是這個内應派去與吳狗聯絡的信使,那一夜已經不小心死與亂軍之中,吳狗又沒有進城與這個内線取得聯絡,就讓末将把這封書信帶進城交給他,要罪将一切聽他調遣,協助他呼應吳狗,幫助吳狗攻破九江,殲滅我大清在贛北的諸路大軍。”
“我們中間有内奸?”彰泰猛的跳了起來,臉上病色一掃而空,激動大叫道:“難怪本貝子這次輸這麽慘,原來這一點都不能怪本貝子,全是内奸叛徒作祟啊!”
“盧一峰狗賊,要你把這封信交給誰?”董衛國也是緊張追問,一雙眼睛則迫不及待的掃向在場衆文武官員,以楊捷和九江知府江殷道爲首的文武官員則個個都是戰戰兢兢,生怕佟國棟吃錯了藥說出自己的名字,把自己全家都送上斷頭台。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佟國棟竟然始終保持着沉默,低着頭不敢說話,董衛國等了半天不見動靜,不由大怒道:“佟國棟,你在幹什麽,爲什麽還不說這個叛賊的名字?”
“快說!”彰泰貝子爺也是精神十足的大喝道:“說出來,不管是誰,本貝子都爲你做主!”
哈爾噶齊雖然沒有催促,但也豎起了耳朵,等待佟國棟的答案,可佟國棟卻還是不肯說話,隻是偷眼去看董衛國,董衛國不由大怒道:“怎麽不說話?吳狗盧一峰,到底是要你把封信交給誰?!再不說,軍法從事!”
“回總督大人。”佟國棟的聲音顫抖起來,半晌才艱難的說出一句話,“吳狗盧一峰,是要罪将,把這封書信……,交給你。”
“交給我?”董衛國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回過神來後,董衛國頓時就目瞪口呆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失魂落魄的問道:“什麽?交給我?”
“交給總督大人?”哈爾噶齊和彰泰等螨清文武官員也個個都是張口結舌,說什麽也沒想到佟國棟口中的吳軍内應清軍叛徒,竟然就是江西總督董衛國。
“總督大人,罪将當時也懷疑自己聽錯了。”佟國棟顫抖着答道:“可是吳狗盧一峰告訴罪将,說是總督大人你早已投降了吳狗,被吳三桂老賊親自冊封了僞招讨大将軍,兼僞兩江總督,所以他的這封信,一定要奴才親自交到總督大人你的手裏。”
“盧一峰狗賊!***娘的十八代狗賊!”董衛國忍無可忍的破口大罵起來,大吼道:“哈大人,貝子爺,你們千萬不要相信吳狗的鬼話!這是離間計!反間計!盧一峰狗賊的無恥詭計!奴才對皇上主子和大清朝廷忠心耿耿,怎麽可能背叛主子背叛朝廷,接受吳三桂老賊的僞職?!奴才可以對天明誓,奴才沒有啊!”
“總督大人,罪将也相信你絕對不會這麽做!”當事人佟國棟也大叫道:“總督大人你對皇上忠心可鑒日月,怎麽可能會給吳狗充當内應?這一定是盧一峰狗賊的詭計,所以他才這麽容易就放了罪将!”
哈爾噶齊和彰泰面面相觑,在場的清軍文武官員也全都是面面相觑,對董衛國的賭咒發誓和佟國棟的辯解将信将疑,既覺得董衛國叛變螨清朝廷太過匪夷所思,又覺得隻怕事有萬一,絕對不能等閑視之,所以看向董衛國的眼神之中,難免也多了許多疑惑和一點點懷疑。而看到這樣的目光,不僅董衛國更覺委屈,就連佟國棟都有些于心不忍了,拿起那封信大叫道:“總督大人,吳狗的僞信,不看也罷,奴才這就把它給撕了!”
“慢着!”董衛國、彰泰和哈爾噶齊三***喝阻止,董衛國又大吼道:“佟國棟,你如果不想讓本總督背上不白之冤,就别撕,把信獻給彰貝子,哈大人。”
“把信拿過來!”哈爾噶齊也知道事關重大,一揮手讓兩旁親兵上前,按住佟國棟把那信搶了過來。末了,哈爾噶齊接過信說道:“貝子爺,你我同看此信,董大人,你請稍安勿躁。”
“奴才是冤枉的,身在不怕影子邪,請哈大人和貝子爺細看。”董衛國很有風度的說道:“如果哈大人和貝子爺覺得下官實在可疑,可以立即把奴才拿下,打入囚車運往京城請主子萬歲發落,奴才絕不反抗。”
“總督大人,下官也認爲你肯定被冤枉的。”哈爾噶齊也很有風度,“隻是信既然已經送來了,佟國棟将軍的話,大家也都聽到了,下官和貝子爺如果不看看這封信,也沒辦法向朝廷和主子交代,請總督大人恕罪。”
董衛國點點頭,不再說話,彰泰則迫不及待的湊了上去,和哈爾噶齊一起拆開那封火漆密封的書信,展開信箋共同細看,旁邊的佟國棟、楊捷、趙應奎和江殷道則都是提心吊膽,既好奇信的内容,又始終不敢吭上一聲。
信的擡頭是寫給大周招讨大将軍兼兩江總督董衛國,落款是大周征東大将軍盧一峰,還蓋有盧胖子的朱砂大印,内容則是盧胖子先向董衛國道謝,感謝董衛國遣使告密,洩露了彰泰布置埋伏準備伏擊吳軍的計劃與地點,幫助吳軍反設埋伏取得東征第一捷;然後盧胖子又告訴董衛國,說是董衛國派來的信使已經不幸死在了亂軍之中,自己的信使又無法潛入戒備森嚴的九江城,所以希望董衛國盡快另派使者與吳軍聯絡,重新建立方便快捷的聯絡渠道,以免誤了大周的軍機大事。
除此之外,盧胖子又告訴了董衛國自己已經将佟國棟招降的事,佟國棟也表示願意與董衛國共爲吳軍内應,建議董衛國重用和重賞佟國棟。而到信的最後,情況就更嚴重了——盧胖子警告董衛國千萬不要着急暴露身份,也千萬不要急着打開九江城門,更不要讓九江守軍出城野戰,以免九江守軍在野戰中損耗過大,導緻九江失去堅守價值,更導緻安慶和南昌兩地的滿狗軍隊不肯救援九江。
所以,盧胖子建議董衛國,一定要以堅守九江爲誘餌,勸說要求南昌滿狗和安慶滿狗出動重兵增援九江,以便吳軍在擅長的野戰之中殲滅這兩支滿狗援軍,兩路滿狗援軍一破,南昌和安慶自然也就可以順利吳軍之手,最後董衛國再打開九江城門迎接吳軍入城,滿狗的贛北防線自然土崩瓦解。
看完盧胖子這封陰險歹毒得一塌糊塗的書信,之前還對董衛國頗有信心的哈爾噶齊和彰泰難免有些動搖了,哈爾噶齊是暗暗疑惑,現在吳狗還沒有兵臨城下,董衛國爲什麽就要着急催促安慶派出重兵增援九江?要知道,安慶可是江南重鎮南京城的最大屏障啊,安慶一旦落入吳軍之手,南京和大半個江南就将無險可守!
“難道這封信上說的是真的?”彰泰也在疑惑,暗暗心道:“不然的話,之前本貝子要求領兵出戰,董衛國爲什麽要堅決反對?還有本貝子天衣無縫的伏擊妙計,爲什麽會被吳狗識破?難道真是有人向吳狗告密?”
“哈大人,貝子爺,你們覺得怎麽樣?”看到彰泰和哈爾噶齊凝重臉色,董衛國忽然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試探着問道:“奴才,能看看吳狗的這封僞信麽?”
哈爾噶齊和彰泰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發現對方點頭之後,這才将書信遞給董衛國,乘機仔細觀察董衛國的神色變化,而當董衛國屏息靜氣的将這封書信看完之後,不由仰天長歎起來,“盧一峰狗賊,你真是一個坑人害人的天才啊!早早就料準了本官的一切反應,讓本官百口莫辨,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狗賊啊!本官就不明白了,你那個說好話、存好心、做好事的三好之名,是那個混蛋蠢蛋喊出來的啊?”無比委屈的哀歎一句,董衛國也沒敢把那封信撕毀,隻是向哈爾噶齊和彰泰雙膝跪下,将書信雙手舉過頭頂,含着眼淚說道:“哈大人,貝子爺,吳狗奸毒至此,奴才實在是百口莫辨,奴才隻想說一句,奴才絕沒有背叛大清,更沒有背叛萬歲主子!”
“奴才也知道,兩軍交戰之際,最怕的就是内讧内亂,互相猜忌猜疑,所以奴才也不想辯白解釋,隻想用實際行動表示奴才的忠心——請哈大人和貝子爺即刻摘去奴才的頂帶花翎,押往奴才該去的地方,九江的防務與軍隊,奴才也情願移交給彰貝子。但是,奴才還是那句話,安慶與南昌必須未雨綢缪。馬上出兵增援九江,不然的話,九江一旦失守,安慶與南昌不能互相呼應救援,贛北危矣!”
“總督大人,不能啊!九江不能沒有你啊!”佟國棟帶着哭腔大喊起來,“哈大人,貝子爺,這封信是奴才帶回來的,一切後果由奴才承擔,與總督大人無關!奴才願領一軍出城去與吳狗死戰,殺退吳狗生擒盧一峰狗賊,爲總督大人洗刷清白啊!”
“你閉嘴!”董衛國回頭厲喝道:“佟國棟,你如果還認我這個上司我這個總督,你這幾天就老實給我在九江城裏呆着,你如果再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就更是跳進鄱陽湖都洗不清嫌疑了!”
“哈大人,貝子爺。”在場的清軍衆将和文職官員全部離座跪下,磕頭說道:“末将(卑職)等認爲,總督大人對皇上萬歲和大清朝廷忠心耿耿,鞠躬盡瘁忠心可鑒日月,絕不可能做出通敵***的惡行,請貝子爺與哈大人明查。”
“末将願用滿門性命爲總督大人做保!”還有清軍将領大喊道:“如果查出總督大人有半點對不起朝廷對不起萬歲的事,請殺末将全家!”
一語剛出,立即又有好幾個清軍文武官員附和,表示自己們願意用滿門性命爲甚得軍心官心的董衛國做保。見此情景,本就對董衛國叛清投周一事将信将疑的哈爾噶齊和彰泰也不好再說什麽,一起起身過來聯手攙起董衛國,哈爾噶齊安慰道:“總督大人請放心,這很明顯就是吳狗的離間計反間計,下官雖然愚昧,但也不至于被這樣的粗淺小計欺瞞,請總督大人盡管放心繼續守城,下官一定會盡力勸說希爾根将軍,讓他早日派出援軍增援九江。”
“是啊。”彰泰貝子爺附和道:“本貝子熟讀兵書,深通韬略,吳狗的這點粗淺小計,豈能瞞過我的眼睛?總督大人請盡管留在九江,本貝子一定會與你齊心協力,共守此城,誓死不讓吳狗繼續東進一步!”
“多謝哈大人,多謝貝子爺,多謝你們的信賴。”董衛國感動得淚流滿面,哽咽說道:“再請兩位代爲上奏朝廷,禀報定南大将軍,隻要奴才還有一口氣在,九江城就一定還在大清手裏,還在皇上萬歲的手裏!”
“下官相信一定是這樣。”哈爾噶齊點頭,又從董衛國手中接過那封書信,很是和藹的說道:“總督大人,你請不要多下官的心,下官職責所在,所以這封信……。”
“哈大人不必說了,下官明白,下官不會怪你。”董衛國無可奈何的答道:“這封信請哈大人看着辦,不管是上交希爾根将軍,還是直接呈獻給主子萬歲,下官都無權幹涉。清者自清,下官也相信,主子萬歲和希爾根将軍一定會撥亂反正,還下官一個清白。”
“多謝總督大人通情達理,既如此,那下官就對不住了。”哈爾噶齊又檢查了一遍那封信,發現并沒有在董衛國手中被掉包的嫌疑,這才小心翼翼的裝進袖子裏。
“對我多少還是有點疑心啊。”看到哈爾噶齊的這番舉動,董衛國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一聲,同時董衛國也感覺有些大惑不解,暗暗心道:“盧一峰狗賊的這個詭計,并不是十分高明啊?如果他憑這麽一封書信就想讓我軍内亂,讓我大清贛北各路兵馬互相猜疑,互相提防,不敢互相救援,那他就把美夢做得太好了。”
“難道說,這個出了名說好話、做好事、存好心的盧一峰狗賊,還有其他什麽後着不成?他的真正目的,又到底是爲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