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賢弟,愚兄求你了。”王煦眼含熱淚,哽咽哀求,又向盧胖子重重叩首,哽咽說道:“愚兄不才,自知不是賢弟對手,所以愚兄……。”
“子撰兄!”盧胖子可不傻,更不會讓人把自己逼到進退兩難的絕境,趕緊大聲說道:“如果子撰兄隻是爲了私事,那麽子撰兄那怕要小弟的人頭,小弟也立即雙手奉上!可如果子撰兄是爲了公事,那麽請免開尊口,小弟身爲大清臣子,平西王爺部下,曲靖百姓的父母官,如果在攸關西南大清百姓與平西王府的利益上向子撰兄做出讓步,那麽小弟就是上對不起天地君王,下對不起同僚百姓!小弟雖然不才,也始終不敢爲之!”
“三好賢弟……。”王煦心中積累的千言萬語一下子全被噎住,頓時聲音更是哽咽起來。旁邊的平西王府衆文武則紛紛點頭,對盧胖子好感更生——什麽叫好同僚?不出賣集體利益的才是好同僚!
“子撰兄,看來我猜對了。”盧胖子歎了口氣,問道:“子撰兄可是想讓小弟在軍饷錢糧支付的問題上做出讓步,請王爺網開一面,讓子撰兄可以回京交差?”
王煦流淚,默默點頭承認。盧胖子又歎了一口氣,緩緩抽出身上寶劍,雙手将劍托到王煦面前,鄭重說道:“子撰兄,你對小弟有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小弟如果不報此恩,就是不義;可小弟如果出賣平西王府報答子撰兄大恩,就是不忠!忠義難以兩全,小弟實在不知如何選擇,惟有一法,那就是請子撰兄即斬小弟人頭,使小弟既報子撰兄大恩,也可不必背上不忠不義罵名。子撰兄,你說吧,是你動手,還是讓小弟自己動手?”
“三好賢弟,你這是開什麽玩笑……。”王煦大驚問道:“愚兄再怎麽不才,又不會如此逼迫賢弟吧?”
“子撰兄錯了,小弟絕不是在開玩笑。”盧胖子搖頭,鄭重說道:“相反的,小弟十分認真,子撰兄若是繼續逼我犧牲平西王府報答兄之大恩,那麽小弟無法,也隻好一死,向子撰兄謝罪了。”
說罷,盧胖子還真的橫劍在手,放到自己的肥脖子上就要自刎,吓得王煦和旁邊的缐虞玄大驚失色,周圍的平西王府衆人也都是驚叫出聲,趕緊一湧而上,七手八腳的按住盧胖子的肥手,硬生生把盧胖子的寶劍搶走,王煦更是嚎啕大哭,“三好賢弟,是愚兄不對,愚兄不該如此逼迫賢弟,愚兄有失爲君之道!愚兄向你賠罪!”哭着,王煦向盧胖子連連磕頭,拼命請罪。
“子撰兄,是我對不起你啊。”盧胖子哭出聲來,“子撰兄身負皇差,小弟身肩公務,不得不爲了各自的差使與愚兄敵對,小弟忘恩負義,小弟罪該萬死——!”
哭喊着,盧胖子也是拼命還禮,旁邊衆人見了無不嗟歎,無不欽佩王煦與盧胖子的忠心侍主,君子風範。惟有熊賜履、周培公和孔四貞等人連連冷笑,暗罵盧胖子卑鄙無恥,既當***又立牌坊——當着這麽多平西王府的走狗的面自殺,能自殺成功那才叫怪了。不過也正因爲如此,熊賜履難免又生出不少擔心,忍不住低聲向旁邊昔日的情敵周培公說道:“麻煩了,這個不要臉的盧胖子态度堅決,又能說會道詭計多端,我們今天想要得手,恐怕首先就得先過他這一關。”
“熊中堂多慮了,依卑職之見,這個盧胖子雖然往日可怕。”周培公冷笑答道:“但是今日,不足爲慮!”
“何以見得?”熊賜履驚訝問道。
“中堂還沒看出來?”周培公獰笑答道:“這個盧胖子圓滑無比,爲了不招人妒,故意夾着尾巴做人,對待同僚奴顔婢膝,顯然是害怕他的地位上升過快,招來同僚妒恨敵對。此舉雖然奸詐有效,但也帶來一個惡果,那就是在同僚面前不敢據理力争,更不敢開罪同僚冒犯上司。上一次我們之所以拿他束手無策,是因爲當時吳三桂老賊麾下,并沒有得力人物站在我們這邊,所以才讓他僥幸得手。可這一次呢,他還有上次那麽幸運嗎?”
熊賜履低頭沉思,很快也是獰笑起來,“培公先生言之有理,聽說這個盧胖子當年還是被吳應麒親手提拔的,現在吳應麒也已經站到了我們這邊,本官倒要看看,他有沒有膽子和他的仕途恩人、吳三桂老賊的獨子頑抗到底?”周培公低聲笑得更是猙獰,無比期盼盧胖子發現吳應麒站在自己們一邊時,醜陋肥臉上的表情将是何等精彩。
這時,吳老漢奸的行轅門中終于出來兩名平西王府衛士,宣布吳老漢奸升殿議事,螨清使團衆人與平西王府衆文武趕緊禮官王天鍾引領下,按着自己的官職大小站好隊列,組成隊伍,象百官入朝一樣列隊進到行轅,到原先的螨清三省總督衙門大堂之中站班列隊。衆人剛一站定,吳老漢奸立即在胡國柱和魯蝦等貼身親信下從後堂進到大堂,衆人不敢怠慢,趕緊一起單膝跪下,整齊叫道:“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衆官,請起。”
吳老漢奸還算理智,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仍然沒有喊出“衆卿平身”這樣的僭越詞語,遏必隆和王煦等老古闆也聽得還算舒服,還高興的謝過起身,吳老漢奸又讓人給遏必隆和王煦安排了座位,平西王府的這次大會才算是正式開始。
和上一次接風宴上一樣,王煦再次站了出來,以欽差身份向吳老漢奸提出停戰和約的補充談判要求,要求吳老漢奸體諒螨清朝廷的财政困難,在錢糧數目和支付時間做出讓步,同時還出示了螨清朝廷的歲入帳目,證明螨清朝廷确實無法支付這筆如此巨額的錢糧。然而不等吳老漢奸開口,盧胖子第一個站了出來,拱手說道:“王爺,卑職打斷一下,卑職有一個問題想問問王堂官。”
特意把盧胖子叫來參加這次會議的吳老漢奸馬上點頭同意,盧胖子這才轉向王煦拱手問道:“請問王堂官,爲什麽不出示大清朝廷的内庫收入帳目?據下官所知,大清朝廷有明文規定,海關厘金、礦稅和皇莊田租這些收入,可都是直接收入内務府,并不計算于國庫收入,這可不是一筆相當不小的數目,王堂官爲什麽卻隻出示國庫收入,并不計算内庫收入?”
王煦默然,深知自己唯一的知己好友始終還是沒有對自己手下留情,而熊賜履馬上站了出來,厲聲說道:“大膽盧一峰!虧你還有臉自稱大清臣子,竟然還敢打吾皇萬歲的體己銀子(私房錢)主意,你是何居心?”
“熊中堂,内庫收入确實是皇上的體己銀子。”盧胖子慢條斯理的反問道:“可是據下官所知,這次鳌拜奸賊做亂,皇上也是從内庫之中拿出了不少銀子給鳌拜奸賊做爲軍費,我軍從鳌拜奸賊手走繳獲的子母炮上,也銘刻着内務府監制的字樣,這難道不是皇上拿出内庫銀爲鳌拜打造火器的鐵證?既然鳌拜奸賊能動用皇上的内庫銀,我們平西王爺忠心侍主,爲國除奸,爲什麽就不值得皇上拿出體己銀子獎勵?”
熊賜履啞口無言,站在吳老漢奸旁邊的胡國柱也笑了起來,問道:“熊中堂,莫非你是想暗示我皇康熙昏庸糊塗,甯可把體己銀子拿給亂國奸賊,也不肯拿來獎勵有功将士?”
“我,我沒這麽說。”熊賜履大吃一驚,趕緊辯白。
“我沒說你這麽說,隻是問你是不是這麽想?”胡國柱笑笑,又說道:“再說了,我朝自開國以來,每遇國用不足,兩代君王都曾經拿出過内庫庫銀子借給國庫。現在王大人一口咬定沒有銀子,盧大人要求王大人出示内庫帳目,有何不可?”
熊賜履臉上一陣紅一陣青,無言可對。王煦則向盧胖子和胡國柱都是一拱手,誠懇說道:“金吾将軍,盧大人,并非下官不願出示内庫帳目,隻是下官并未兼管内務府,臨行時也未接到内務府知會,說是内務府可以出銀子填補這個空缺,更沒有爲下官提供相關帳目。所以十分抱歉,盧大人要求下官出示内務府帳目一事,下官實在無能爲力。”
“王大人,那麽總管内務府的明珠明中堂,可曾向你表明,内庫不能爲朝廷墊付這筆銀子?”盧胖子不動聲色的問道。
“這個……。”王煦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老實答道:“也沒有。”
“這就不用說了。”吳老漢奸終于開口,擺着手說道:“既然王大人你自己都不清楚,大清朝廷究竟能不能支付出這筆銀子,那麽爲了西南五省百姓計,爲了在平叛戰場上犧牲的大清勇士計,更爲了皇上的威信尊嚴着想,本王實在無法答應你的要求,寬限期限或者減少數目。”
“王爺……。”王煦哀求起來。吳老漢奸則把目光向房梁上一擡,冷冷答道:“孤意已決,王尚書毋庸再提。”
王煦無力的低下腦袋,心如刀絞,但又就在這時候,吳老漢奸的二女婿夏國相站了出來,拱手說道:“嶽父,依小婿之見,西南百姓的安撫問題、陣亡将士的撫恤問題和皇上的威信問題,固然都無比重要,但朝廷的實際情況,也還是要考慮一下的,還請嶽父三思。”
夏國相此言一出,滿堂變色,王煦更是又驚又喜,說什麽也沒想到吳老漢奸的女婿會吃錯藥站在自己們一邊。胡國柱則勃然大怒,大喝道:“連襟,嶽父已經說過毋庸再議,你又想幹什麽?”
“國柱兄,小弟知道你是在爲平西王府着想,可小弟又何嘗不是如此?”夏國相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知國柱可曾想過,如果朝廷實在拿不出這筆軍饷錢糧,無奈之下隻得拒絕支付,那我們又如之奈何?”
“和約在此,墨迹未幹,誰敢拒付?”胡國柱往吳老漢奸面前的和約一指,大怒說道:“誰敢撕毀這份和約,誰就是失信于天下!”
“可朝廷拿不出來,又能怎麽辦?”夏國相不愠不火的反問道。也就在這時候,夏國相背後忽然呼啦啦的站出來***個平西王府的重要文武官員,一起抱拳說道:“王爺,夏将軍言之有理,王爺請慎重三思。”
“王爺,夏将軍說得有道理,與其把朝廷逼上絕路,倒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吳老漢奸最爲寵愛的猛将馬寶叫嚷最是大聲,揮舞着手臂大叫大嚷道:“反正朝廷又沒打算賴帳,那早一點和晚一點有什麽區别?既然朝廷現在拿不出這麽多銀子錢糧,那稍微寬限一兩年時間,又有什麽打緊?”
“是啊,是啊,馬将軍言之有理。”好幾個吳老漢奸的重要心腹都大聲附和。
事起突然,不僅王煦和遏必隆等人又驚又喜,吳老漢奸難免也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說什麽也沒想到自己帳中,竟然有這麽多人支持寬限時日,素來優柔寡斷又生怕這筆軍饷錢糧拿不到手的吳老漢奸難免有些動搖——冒着一文錢落不到手的危險逼着滿狗嚴格履行和約,是不是太固執了?如果這筆軍饷錢糧拿不到手,自己來年的财政問題可怎麽解決?
“嶽父明鑒,小婿絕不是爲他人說話。”夏國相上前一步,大聲說道:“小婿隻是在爲平西王府千千萬萬的将士百姓着想,爲了剿滅鳌拜奸賊,我們平西王府上上下下全都付出了巨大代價,軍馬錢糧消耗殆盡,百姓更是家家戶戶傾家蕩産,揭不開鍋,全都指望着這筆軍饷錢糧改善民生,重建西南。現在朝廷既然已經答應支付這筆軍饷錢糧,又何必爲了支付期限這樣的小事斤斤計較?要是因爲這個問題出現差錯,嶽父你如何向平西王府上下交代?我們平西王府又怎麽向西南百姓交代?”
“是啊,夏将軍說得太對,退一步海闊天空啊。”十來個吳老漢奸的重要親信心腹都附和起來,另外還有一批并沒有被螨清朝廷收買的平西王府文武官員,也被夏國相等人的歪理打動,又擔心吳老漢奸真的拿不到這筆重要錢糧,忍不住也是随口附和了幾句。
見此情景,出了名耳根軟的吳老漢奸難免更是動搖,忍不住把目光把轉向胡國柱和盧胖子等鷹派親信,可惜胡國柱和盧胖子等人卻全都是愁眉深鎖,欲言又止,不敢開口阻止阻攔。看到這點,熊賜履和周培公等人難免心中大快,心道:“盧胖子,你不是能言善辯嗎?怎麽不辯了?是不是怕得罪同僚,得罪這麽多吳三桂老賊的親信啊?”
“死胖子怎麽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孔四貞也是有些驚訝,心中納悶,“按說,駁倒夏國相這幫廢物的歪理,對死胖子來說應該是易如反掌啊,怎麽現在不說話了?莫非死胖子也是個軟骨頭,不敢同時得罪這麽多同僚?”
“一峰,你怎麽了?”吳老漢奸沉不住氣,忍不住主動開口問道:“往常這個時候,就數你話最多——别人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怎麽今天不說話了?說,你是什麽意見?”
“回祖父,孫婿實在爲難。”盧胖子還是那麽油滑,答道:“孫婿既覺得二姑父和馬将軍他們言之有理,又擔心祖父金口玉言,已經說過此事毋庸再議,孫婿如果贊同二姑父和馬将軍他們,就是違抗祖父鈞旨,所以孫婿實在不知如何選擇,隻能祖父乾綱獨斷!況且,孫婿深知以祖父之聖明睿智,高瞻遠矚,思慮周詳,算無遺策!必然能夠做出正确選擇,引領我平西王府上下走向光輝未來,孫婿這點愚鈍之思,就不敢在祖父面前賣弄了。”
“馬屁精!滑泥鳅!”包括胡國柱和汪士榮這兩個知情人在内的在場所有人都在心裏暗罵起來。吳老漢奸也是又好氣又好笑,笑罵道:“混帳小子,祖父是要你提建議,不是要你拍馬屁!”
“回祖父,孫婿真的不是在拍馬屁。”盧胖子趕緊跪下,磕頭說道:“孫婿雖然堅持要求朝廷嚴格履行和約,但聽了二姑父、馬将軍和衆位前輩的話後,孫婿又覺得非常有道理,左右爲難,猶豫難決。但孫婿又馬上想到,以祖父思謀之睿智周詳,隻要決定了的事,就必然是對的,孫婿和同僚們就算一時不明白,隻要按着祖父的吩咐做了,将來也一定會恍然大悟,明白祖父的高明之處。”
“這個死胖子,簡直滑得沒邊了。”衆人心中一起大罵,夏國相和馬寶等人則得意洋洋,無比滿意盧胖子的話語意見,熊賜履和周培公等人則心中陰笑,明白盧胖子是說什麽都不得罪這麽多同僚,得罪吳老漢奸的這麽多親信——不過也不奇怪,以盧胖子在吳老漢奸帳下的上爬速度,努力夾着尾巴做人還來不及,又怎麽敢去得罪這麽多人?
“是嗎?那你可别後悔嘀咕噢。”吳老漢奸更是又好氣又好笑,轉向夏國相問道:“賢婿,你依你之見,老夫應該做出多大讓步?”
“謝嶽父,那小婿可就說了。”夏國相大喜過望,趕緊答應正要說話,不曾想旁邊汪士榮忽然大聲說道:“王爺,且慢,學生有話要說。”
“說。”終于出來一個态度堅決的走狗,内心裏其實也不想向殺子仇人讓步的吳老漢奸也是非常高興。
“王爺,依學生之見,支付期限适當讓步可以。”汪士榮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故意下套道:“但是在數目問題上,戰俘問題上,學生認爲,王爺絕不能做出半點讓步。”
“說到戰俘問題,下官正要向王爺禀明。”熊賜履趕緊站出來,拱手說道:“啓禀王爺,根據遏中堂與金吾将軍簽定的和約約定,我大清朝廷支付五百萬兩紋銀之後,王爺立即釋放我軍所有戰俘。所以我們大清朝廷打算先行支付五百萬兩紋銀贖回戰俘,補償給王爺的三千萬兩軍饷和五百萬軍糧,再通過協商如期支付,請王爺恩準。”
“這個絕對不行。”吳老漢奸可不傻,馬上一口拒絕,“不支付完所有軍饷錢糧,老夫絕不釋放一個俘虜。”
“可和約并沒有約定啊?”熊賜履語出驚人,微笑說道:“請王爺細看和約,和約上究竟有沒有約定,必須要全部支付完所有軍饷錢糧,王爺才能釋放戰俘?是不是隻寫着大清朝廷隻要支付完五百萬兩紋銀的贖金,就立即釋放所有戰俘?”
吳老漢奸楞了一楞,趕緊拿起和約細看,盧胖子、胡國柱和方學詩三個當事人也是面面相觑,這才發現自己們當時确實少考慮到了這一點,讓熊賜履有了空子可鑽。然後不等吳老漢奸憤怒的目光轉向自己,盧胖子趕緊站起來大聲說道:“熊中堂,和約是沒有約定必須全部支付完所有軍饷錢糧才能釋放所有戰俘,但和約上照樣沒有約定,我們何時接受你們的戰俘贖金!你們如果想耍賴,我們照樣可以如法炮制,你們不支付完三千萬兩紋銀的軍饷和五百萬石糧食,我們就不接受那五百萬兩紋銀的贖金。”
“沒錯。”生怕擔責任的胡國柱趕緊附和,“既然你強詞奪理,我們也可以說和約上沒有約定何時支付贖金,要你們先支付完軍饷糧草,再付贖金。”
“國柱,一峰賢侄,你們倆這就是在耍無賴了。”夏國相趕緊開口,微笑說道:“既然你們當初簽訂和約之時有欠考慮,那現在索性不如将錯就錯,先收了贖金放了被俘的八旗将士,讓他們回去與家人團聚,這麽一來,不僅表現了我們平西王府的寬廣胸懷,又收取天下人心,豈不是兩全其美?”
說罷,生怕自己分量不夠鎮不住胡國柱和盧胖子的夏國相趕緊回頭,沖着吳應麒笑道:“應麒,你說是不是?”
“是啊,二王子,你在平西王府中身份僅次于平西王爺,你也該說句話了。”熊賜履也是把目光轉向吳應麒,微笑說道:“請二王子說說,是否應該支持金吾将軍和盧大人胡攪蠻纏?”
“要我說啊?”吳應麒終于開口,大步走到熊賜履旁邊,沖着熊賜履笑笑,說道:“依我看,姐夫和一峰就是太軟弱了,要換了我,早就這麽了——!”
說着,吳應麒忽然掄起醋壇子大的拳頭,閃電一般砸在熊賜履盡是谄媚笑容的臉龐鼻梁上,當場揍得熊賜履鼻血橫飛,仰面摔在地上,捂着鼻子殺豬一樣慘叫,“二王子,你幹什麽?”
事起突然,包括吳老漢奸都吓了一大跳,跳起來怒吼道:“應麒,你瘋了?你在幹什麽?”
“父王,孩兒請你看一樣東西,你就明白了。”吳應麒大聲回答,又舉手拍了兩拍,門外兩個吳老漢奸的衛士立即擡進一口貼有封條的大箱子。吳應麒再撕去封條砸去銅鎖掀開時,立即露出滿滿一箱金銀珠寶!
“父王,你現在應該明白,爲什麽今天會有這麽多狗東西幫朝廷說話了吧?”吳應麒大耍二百五脾氣,口無遮攔的吼道:“因爲這些吃裏爬外的狗東西,都收了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就是熊賜履這個狗賊送的!”
“什麽?”吳老漢奸大驚失色。夏國相和之前幫熊賜履說話的吳軍衆文武則個個臉上發紫,說什麽也沒想到平時最爲貪婪的吳應麒,竟然在這個要命時刻良心發現,臨陣倒戈!
“父王,這是清單!”吳應麒又從懷中掏出一疊紙,高舉過頭,大聲說道:“孩兒自從佯裝中計後,收了熊賜履小人的珠寶賄賂後,就派人暗中盯住了這個狗賊,他都賄賂了父王你手下的那些人,賄賂了多少,什麽時候行的賄,孩兒都讓人記錄得清清楚楚,請父王過目!”
“砰!”夏國相第一個摔在地上,口吐白沫。在場十來個心中有鬼的吳軍文武官員也是趕緊跪下,額頭貼地,全身冷汗淋漓,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轟隆!”吳老漢奸一把将面前書案掀翻,鐵青着臉指着王煦大吼,“王煦小兒,這就是你的一世清名?這就是你的談判誠意?!”
王煦臉色發青了,先是發青,然後發白,最後發紫,忽然也是擡腿一腳,惡狠狠踹在剛剛爬起來的熊賜履小腹上,踹得熊賜履又摔了一個四腳朝天,這才向吳老漢奸雙膝跪下,大聲說道:“王爺,事已至此,下官無話可說,任由王爺處置!但下官可以對天發誓,此事都是熊賜履背着下官所爲,下官事先并不知情!”
“祖父,孫婿願爲王大人做保!”盧胖子趕緊跪到王煦旁邊,大聲說道:“孫婿願用項上人頭發誓,以王大人的爲人,絕對不會幹出如此污糟肮髒之事,一切都是熊賜履小人單獨而爲。請祖父千萬不要以小人之過,遷怒他人,誤了和約大事。”
“嶽父,一峰言之有理,請嶽父三思。”胡國柱也趕緊站出來,“小婿也認爲,以王大人的人品風範,絕不會幹出如此卑劣無恥之事,請嶽父千萬不要因爲小人之罪遷怒,誤了和約大事!”
“二王子,你請說句話啊。”盧胖子回頭,向吳應麒拱手說道:“請二王子證明,王大人究竟有沒有參與此事?”
“我……。”吳應麒那點可憐的腦筋琢磨了半天,終于醒悟過來,忙說道:“父王,一峰說得對,王煦還是很老實的,沒幹這事,熊賜履小兒還特别叮囑過我,不要讓王煦知道。哦,對了,熊賜履小兒還叮囑孩兒,說大姐夫、一峰和汪士榮先生都對父王你忠心耿耿,絕對不可能被他收買,所以也不許我讓他們知道。”
“不要讓他們知道?”孔四貞終于醒悟過來,心中冷笑道:“死胖子,怪不得剛才表現得那麽菜,原來是早就挖好了坑等熊賜履這個草包跳啊!讓吳應麒這個二百五當炮筒子得罪人,你躲在後面當好人,也虧你琢磨得出來這樣的缺德主意。”
聽到吳應麒的這些話,吳老漢奸鐵青得發黑的臉色總算有些緩和,冷哼道:“算他聰明,收買本王的愛婿和愛孫婿,還有本王的心腹謀士,找死!來人,把熊賜履小兒給本王亂棍打出武昌城去,不要讓他弄髒了本王的地面!”
“父王,熊賜履小兒身邊還有無數珠寶!都是準備着得手後再送的。”吳應麒大驚,趕緊提醒。
“賞你了!”知道兒子貪财脾氣的吳老漢奸大吼,“你親自帶人去,把他的行李全抄了,找到的東西,無論多少全賞給你!老夫倒要看看,還有誰,有那張臉,來找老夫要回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