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顯示所謂的威嚴,小麻子自打扳倒鳌拜以來,還總共隻叫過兩次大起召集所有在京四品以上官員參加早朝,第一次是在閃電般剿滅鳌拜***時召開的耀武揚威會,第二次就是這次的讨論是否執行螨清朝廷與平西王府和約會議。
但很遺憾的是,這第二次大起,注定已經成爲小麻子這一輩子最爲痛苦的會議之一了。——注意,隻是之一。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次不痛快到了極點的大起,小麻子交代太監通知幾個絕對心腹到養心殿叩見,單獨一人領着一幫太監宮女就先回到了養心殿,結果出乎小麻子預料也絲毫不感覺意外的是,小麻子的祖母孝莊老妖婆已經領着蘇麻喇姑和李引證在養心殿中等候多時。見此情景,小麻子難免心中有些嘀咕,“祖母怎麽老是這樣?老是把朕當成小孩子看待?朕現在還用得着事事處處都被人耳提面命麽?”
悄悄嘀咕歸悄悄嘀咕,但小麻子對孝莊老妖婆的尊敬與信賴還是不敢有半點動搖,飛快幾步走到孝莊面前,雙膝跪下磕頭,必恭必敬的說道:“孫皇給祖母請安,祖母萬福金安。”
“皇上平身,蘇麻,快去攙一下皇上。”孝莊輕輕擺手,又微笑說道:“皇上,沒有外人的時候,就不要拘禮了,用不着按規矩行那麽禮節。”
“謝祖母。”小麻子又磕了一個頭,在蘇麻喇姑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又向蘇麻喇姑點了一下麻臉表示感謝,同時表達對蘇麻喇姑這個事實上的養母表示尊敬。末了,小麻子這才試探着問道:“祖母,你今兒個來養心殿,是爲了遏必隆與吳三桂老賊簽定的那份和約來的吧?”
“正是如此。”孝莊一邊點頭,一邊招呼小麻子坐下,“這麽大的事情,祖母估計皇上你一時半會拿不定主意,就到這裏來等你了,隻是沒想到,今天的大朝會散得這麽快。怎麽樣,朝議有結果了嗎?”
“有結果了。”小麻子有氣無力的答道:“雖然有些朝臣反對,但孫兒還是同意了批準遏必隆簽定的這個和約,隻是考慮到國庫的承受能力與實際情況,孫兒又決定派出王煦與熊賜履爲使,去武昌去吳三桂老賊聯系,商量與簽署和約執行問題。”
“已經批準了?”孝莊微微有些吃驚,說什麽也沒想到自己的孫子竟然會這麽快就拿定主意,委屈求全去受那胯下之辱?本來按孝莊的估計,以小麻子的年齡性格,在這件事上起碼也得輾轉反複幾天時間,才有可能下定決心啊。
“祖母勿怪,孫兒也不想批準這個和約,但形勢所逼,不得不如此了。”小麻子顯然誤會了孝莊的驚訝原因,趕緊解釋道:“我大清六十五萬軍隊,陣亡、被俘與叛變的加在一起,幾乎已經達到了一半。餘下的三十來萬軍隊,或是鎮守地方拱衛邊疆,能抽出應戰的機動軍隊少得可憐,或是裝備低劣戰力不足,基本沒有上過戰場,這點力量不要說剿滅吳三桂老賊了,就是防範吳三桂老賊北上東進都力量嚴重不足,急需時間招募新軍,裝備訓練。”
“除此之外,我大清還有四十餘名王公貝勒、接近四萬的八旗将士和超過三萬的滿人百姓落在吳三桂老賊手中,孫兒如果拒絕批準這份和約,等于就是害了他們。我大清八旗人丁單薄,也根本承受不起這麽大的人員損失。”
“另外,孫兒的細作眼線還向孫兒奏報,台灣鄭經、西北葛爾丹與福建耿精忠這些逆賊奸賊在聞知我大清主力覆滅之後,都已流露出了蠢蠢欲動迹象,或明或暗的向吳三桂老賊派出使者道賀,已有與吳三桂老賊聯手作亂之心,如果不盡快把吳三桂這個賊頭暫時安撫下去,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沒辦法,孫兒也隻好批準這個和約了。”小麻子的聲音越來越低,垂頭喪氣的說道:“孫兒現在隻想争取兩到三年的備戰時間,先把被俘的大清八旗将士贖回來,再以他們爲骨幹核心,組建和打造新的大清雄師,然後再與吳三桂老賊決一死戰,剿滅這個逆賊滿門!”
“皇上誤會了。”孝莊搖頭,微笑說道:“祖母并沒有責怪你批準這個和約的意思,祖母隻是沒想到,孫兒你這麽快就能下定決心,忍人所不能忍,批準和接受這份和約。看來,哀家的孫兒,真的已經長大了,成熟老練了,哀家以後也可以少操一些心了。”
聽到孝莊的這番由衷誇獎,小麻子隻是苦澀一笑,心中更是有如刀絞,對吳老漢奸和盧胖子等人的痛恨更是入骨三分。孝莊則又追問道:“孫兒,那你派王煦和熊賜履爲使去見吳三桂老賊,又有何打算?”
“主要是去求求吳三桂老賊,讓他多寬限一些時日。”小麻子表情黯淡的答道:“遏必隆那個老蠢貨答應給吳三桂老賊三千五百萬兩紋銀和五百萬石軍糧,但我大清國庫一年的歲入也才兩千多萬兩,漕糧也就五百萬石左右,倉促之間,怎麽可能拿得出來?所以沒辦法,隻好讓王煦和熊賜履去向吳三桂老賊說明情況,求他多寬限幾年了。”
說到這,小麻子頓了一頓,補充道:“爲了表示誠意,孫兒還打算讓他們順便把吳三桂老賊的小孫子吳世霖和兒媳建甯公主帶到武昌,,還有把鳌拜全家一起送到武昌交給吳三桂老賊處置。”
“以我們的實際情況,還有吳三桂老賊現在的實際情況。”孝莊沉吟道:“王煦和熊賜履勸說吳三桂老賊寬限時日,恐怕還是很有幾分希望,但如果吳三桂老賊堅持不見兔子不撒鷹,孫兒你不付完軍饷糧草就不釋放俘虜,那又如之奈何?孫兒你以這批八旗将士爲骨幹重建大清軍隊的計劃,豈不是要被徹底打亂了?”
“孫兒也考慮到這一點。”小麻子解釋道:“所以孫兒打算采納熊賜履的監獄,以金銀珠寶賄賂吳三桂老賊身邊的心腹親信,讓他們勸說吳三桂老賊接受朕的要求,提前釋放這批重要俘虜。”
“萬萬不可如此!”孝莊語氣忽然嚴肅起來,警告道:“孫兒,雖然賄賂敵人重臣的手段自古有之,也多有成功得手者,但吳三桂老賊的内部情況不同,吳三桂老賊以子侄女婿治軍,彼此之間生死榮辱與共,能被我大清朝廷收買的可能性極小!”
“而且還有一點,吳三桂老賊身邊的幾個重要心腹也不是我們所能收買的,不管是胡國柱、方光琛、劉玄初、汪士榮或者郭壯圖,都是精明透頂又對吳三桂老賊忠心耿耿的厲害角色。孫兒你派人收買他們,不僅極難成功,還反可能被他們禀報到吳三桂老賊面前,徹底激怒吳三桂老賊,屆時,事态隻怕更難收拾。”
“祖母說的幾個吳三桂走狗,或許是很難收買,但吳三桂老賊的内部也絕對不是鐵闆一塊。”小麻子不服氣的反駁道:“據孫兒所知,吳三桂老賊的次子吳應麒,那就是一個著名的草包二百五!還有吳三桂老賊的女婿夏國相和愛将馬寶、衛樸,也都是反複無常又貪得無厭的卑劣小人!隻要能夠讓他們爲孫兒所用,說服吳三桂老賊提前釋放我軍戰俘就大有希望!”
“這幾個人,确實有希望收買過來,但他們始終對吳三桂老賊影響有限。”孝莊繼續搖頭,堅決反對道:“孫兒,依祖母所見,你最好就是不要冒這個險了。吳三桂老賊和他身邊的許多人本來就對我們大清朝廷敵意重重,熊賜履的這個計策一旦失敗暴露,那就更給了這些人以繼續作亂的借口,孫兒你也會失信于天下,弄巧成拙落下笑柄,更給吳三桂老賊以起兵借口,随時可能撕毀和約,重新起兵叛亂啊。”
“祖母,難道你認爲,吳三桂老賊會認真履行這個所謂和約?”小麻子苦笑反問道:“吳三桂老賊現在之所以肯老實坐下談判,是因爲他已經占夠便宜了,吃下的地盤夠大了,再擴張軍隊也不夠了,急需時間解決這些問題,所以才答應停戰談判。等到他解決了這些問題後,這仗還不是得繼續再打下去?”
“況且,等到緩過了這口氣後,就算他吳三桂老賊不動手,孫兒也不會坐視他長久割據西南。”小麻子的聲音忽然變得無比陰冷,陰陰說道:“孫兒現在之所以委屈求全,花銀子買平安,隻是因爲孫兒現在急需時間重新整兵再戰,也壓根沒指望過和吳三桂老賊隔江劃界,永不相犯!既然朕和吳三桂老賊遲早要重開戰事,又何必在乎他忽然撕毀和約,重新叛亂?多省些銀子錢糧,用來給朕整軍備戰,不是更好?”
“孫兒,你這麽想就不對了。”孝莊趕緊勸阻道:“吳三桂老賊現在的情況,和我們入關前的大清軍隊十分相象,都是自保有餘,進取不足。孫兒你如果主動挑起戰火,發兵南征,那麽我們大清十有***就會重蹈前明的薩爾浒與廣甯覆轍,被吳三桂老賊逐步削弱,掏空國力,給其他野心逆賊以可乘之機,進而動搖整個江山社稷。”
“所以孫兒,以現在的情況,孫兒你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做好兩手準備,一邊防範吳三桂老賊忽然發難,一邊全力安撫這個老賊,以酒色财氣消磨吳狗軍隊的志氣,渙散吳狗軍隊的鬥志,待到吳三桂老賊兩腿一蹬,天下必然又會回到你的掌中!”
“皇上,請容許奴婢插一句嘴。”蘇麻喇姑也勸道:“奴婢認爲,太皇太後老佛爺說的是正理,吳三桂老賊的根現在已經被我們斷了,後繼無人,隻要他一老死,吳狗必出内亂,屆時皇上再想剿滅吳狗便是易如反掌,又何必冒險重開戰火,與兵強馬壯的吳三桂老賊在戰場決一雌雄?”
“祖母和額涅說得或許有理,朕也可以照辦,但吳三桂老賊願意照辦嗎?”小麻子強硬反駁道:“朕已經說過,吳三桂老賊野心勃勃,現在又連戰連捷士氣如虹,隻怕早已生出篡逆之心,朕縱然對他一再忍讓,恐怕不僅不能穩住此賊,反倒會讓這個老賊認爲朕軟弱可欺,更加堅定北上東進決心。”
“皇上,關于這一點,你就太高看吳三桂老賊了。”孝莊笑了起來,說道:“吳三桂老賊這個人哀家知道,得過且過和膽怯懦弱習慣了的,不被逼到牆角根就絕不奮起反抗,稱帝野心或許是有,但是要讓他鼓起勇氣北伐東進,與皇上你争奪整個天下,那是難上加難。”
“所以皇上,這事你一定得聽祖母的,放棄收買吳三桂老賊心腹的計劃,也放棄短時間内剿滅吳三桂老賊的計劃,太危險了,稍有不測,後果不堪設想,皇上你也無法承受。”
“吳三桂老賊不是要銀子要糧食麽?給他,砸鍋賣鐵也給他,短時間内拿不出那麽多可以向他說明情況,約好時間按時支付,吳三桂老賊肯定會答應。緩過了這段時間後,孫兒你還可以考慮繼續付給吳三桂老賊軍饷糧草,繼續穩住他,繼續消磨他!隻要吳三桂老賊這個心腹不患不發作,其他的逆賊都是疥癬之疾,不足爲患!”
“那朕豈不是成了南宋那幫軟弱昏君了?”小麻子的聲音裏帶上了一些怒氣,咬着牙齒說道:“用歲貢歲币買平安?讓吳三桂老賊象我們大清的祖先大金一樣,因爲我們年年進貢、歲歲納币而對我們網開一面?”
“那麽最後,是宋人滅了我們大清的祖先大金國,還是大金國滅了宋人?”孝莊一句話問得小麻子啞口無言。孝莊又苦口婆心的說道:“皇上,爲了我們大清的社稷江山着想,也爲了皇上你的江山永固着想,再忍一口氣吧。那怕吳三桂老賊想割據西南稱帝都行,你都可以承認,吳三桂老賊已經六十一了,還能有幾天好活?孫兒你用一點銀子錢糧穩住他,等到他兩腿一蹬後繼無人,被他侵占的土地子民,還不是會乖乖的回到你的懷抱?聽祖母一句話,既然已經忍了一次,那就徹底忍到底吧。”
“朕當初就是聽了祖母你的話,用什麽驅虎吞狼故意逼反吳三桂老賊,所以現在局面才變成這樣!”
小麻子情不自禁的話一出口,不光是孝莊和蘇麻喇姑、李引證驚呆了,就連小麻子自己都驚呆了——小麻子說什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頂撞孝莊老妖婆!震驚過後,小麻子趕緊離席而去,到孝莊面前雙膝跪下,磕頭請罪道:“祖母恕罪,孫兒忽然鬼迷心竅,使出這樣的荒誕之語,孫兒罪該萬死,請祖母千萬不要在意。”
孝莊不說話,一雙略已渾濁的老眼隻是凝視小麻子,仿佛發呆入定一般。蘇麻喇姑見勢不妙,趕緊也是雙膝跪倒,磕頭說道:“老佛爺,皇上一時失言,奴婢相信,皇上絕對不是出自有心,更沒有半點責怪埋怨老佛爺的意思,請老佛爺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寬恕皇上的無心之失。”那邊李引證也是趕緊跪下,額頭緊貼地面,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孝莊還是不說話,隻是細細打量已經年滿十八歲了的康小麻子,發現小麻子雖然容貌醜陋依舊,但身上的稚氣早已退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已經是滿身的英氣,倔傲而又自信,孝莊心中不由感慨,“孫兒到底還是長大成人了,有自己的思想與做法了,老太婆我也不能事事處處對他耳提面命了,應該要他讓更進一步的獨立自主了,不然的話,妨礙他的成長不說,還可能導緻他對老太婆心生怨恨,更煩更恨我這個老太婆啊。”
“祖母,你怎麽不說話?”見孝莊許久都不說一句話,小麻子也吓慌了手腳,趕緊膝行兩步,抱住孝莊老妖婆的雙腿,嚎啕大哭道:“祖母,是孫兒不對,是孫兒不孝,祖母想怎麽懲罰孫兒都行,隻求祖母千萬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孫兒就更是萬死莫辭了!祖母,孫兒求你了,你打我吧,罵我吧,孫兒我不孝,孫兒我該死……!”
“皇上,你起來吧。”孝莊終于開口,歎了口氣,親自來攙小麻子,柔聲說道:“皇上,哀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說得很對,當初如果不是祖母執意要你施行驅虎吞狼之計,讓你逼着鳌拜去和吳三桂老賊鬥一個兩敗俱傷,事情也不會演變成這樣……。”
“祖母,孫兒胡言,孫兒胡說八道。”小麻子吓得魂飛魄散,趕緊狠狠自抽耳光,一邊抽着自己的麻臉一邊大哭道:“孫兒罪該萬死,孫兒自己懲罰自己……!”
“皇上,用不着這樣。”孝莊拉住小麻子的手,微笑說道:“其實哀家心裏,現在已經是無比後悔,因爲哀家之前說什麽也沒想到,吳三桂老賊在得到盧一峰狗賊幫助之後,短短數年之内,軍力竟然會壯大到這個地步,不僅就連鳌拜都不是他的對手,還讓他以小搏大,一口氣搶走孫兒你的這麽多土地子民。是祖母失算,弄巧成拙,這才導緻了今天的危險局面,祖母愧對大清的列祖列宗,也愧對孫兒你。”
“祖母,你千萬不要這麽說。”小麻子嚎啕大哭,“孫兒幼時患上天花,是祖母把接到慈甯宮照顧,爲孫兒日夜誦經念佛,祈求佛祖保佑,這才把孫兒從閻王殿上拉了回來。孫兒八歲時便已是父母雙亡,又是祖母把孫兒親手撫養長大,這些年來,如果不是祖母日夜照拂,與擅權奸臣正面對抗,孫兒不要說皇位,就是性命,恐怕也早已不保了!祖母對孫兒的恩德,孫兒就是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孝莊苦澀微笑,親自攙起小麻子,又拿手帕替小麻子擦去淚水,面帶微笑的哽咽着說道:“皇上,你終于還是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了,祖母也不能再象過去那樣,什麽事都對你耳提面命了。以後,朝廷大事,皇上你自己拿主意吧,祖母就不過多插手了,皇上有什麽地方不懂和拿不定主意的,再來問祖母不遲。”
“孫兒不敢!”
小麻子大驚,趕緊又要跪下,孝莊卻拉住他,哽咽着說道:“皇上,祖母不是生你的氣,隻是祖母确實也已經老了,很多東西都腐朽了,保守了。吳三桂老賊的事,你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祖母相信,你一定能比祖母做得更好……。”
“孫兒不敢!”小麻子更是号哭,孝莊老妖婆也是老淚縱橫,祖孫兩人抱頭痛哭成一團,旁邊蘇麻喇姑、張萬強和李引證等人無不落淚。
下定了決心不再對已經長大的小麻子耳提面命後,孝莊老妖婆很快就抹幹了淚水,佝偻着蒼老的身軀,領着蘇麻喇姑和李引證,流着眼淚離開了養心殿,留下小麻子在養心殿中獨自垂淚,後悔自己的無心失言。而直到小麻子淚水流幹,天色将晚,養心殿太監總管張萬強才膝行到小麻子面前,戰戰兢兢的說道:“皇上,索大人、明大人、熊大人和孔四格格他們,已經在殿外跪了兩個多時辰了,等侯皇上召見。”
小麻子、哦不,現在應該叫康麻子了,康麻子抹去眼角殘淚,清清嗓子,吩咐道:“宣。”
“遮。”張萬強磕了一個頭,趕緊出去傳喚。片刻後,在外面跪得腿都麻了的索額圖、明珠、熊賜履和孔四貞四人進到殿中,見小麻子眼睛紅腫也不敢詢問,隻是老實跪下行禮,磕頭說道:“奴才等,給皇上請安。”
“免禮,平身。”康麻子極有威嚴的答應。待到幾個絕對心腹起身之後,康麻子又指着明珠命令道:“明愛卿,你是領侍衛内大臣,又兼管着内務府,明***将熊賜履領到内務府寶庫之中,讓他多挑一些奇珍異寶備用。”
“遮。”明珠老實磕頭答應,不敢多問一句原因。
“熊賜履。”康麻子又一指熊賜履,呼喝命令道:“朕讓你到内務府多挑奇珍異寶,具體做何用處,相信你已是心知肚明,也不用朕過多吩咐了。朕隻要你記住兩件事,一是财寶來之不易,一定要每一件奇珍異寶都花到刀刃上,不可浪費,也不可吝啬,以免誤了朕的大事!”
“第二件事,吳三桂老賊的次子吳應麒,女婿夏國相,愛将馬寶、衛樸與韓大任幾人,具都是貪婪無度又極得吳三桂老賊寵幸之人,愛卿如果能讓這幾人爲朕所用,再多收買幾個吳三桂老賊的心腹親信,事可定成!”
“微臣謹記吾皇指點。”熊賜履也是不敢受說一句,心裏則嘀咕道:“關于這一點,倒是用不着你皇上老子指點了,如果不是微臣出面收買,皇上你收拾鳌拜餘黨的時候,會有那麽輕松?”
“孔四貞。”康麻子的手轉向孔四貞,聲色具厲的喝道:“盧一峰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吧?當年就是因爲你這個狗奴才苦苦相逼,千方百計的陷害迫害,把他硬生生的逼到了吳三桂老賊那邊,朕才痛失這個文武雙全的棟梁之材,你可知罪?!”
“奴才,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孔四貞吓得滿身大汗,趕緊連連磕頭,“求皇上饒命,求皇上饒命。”
“是否饒你狗命,要看你的表現!”康麻子惡狠狠喝道:“朕現在給你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這次你随王煦和熊賜履南下,朕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務必都得勸說盧愛卿反正歸來,替朕告訴盧愛卿,隻要他願意反正而來,他要什麽官職要什麽賞賜,可以随便開口!”
“奴才盡力而爲。”孔四貞愁眉苦臉的答應,既是犯愁又要去和盧胖子那條塗了油的肥泥鳅打交道,又暗暗有些歡喜緊張。
“記住!”康麻子補充道:“就算不能讓盧愛卿反正歸來,也得替朕弄到吳狗的新式火藥配方,還有吳狗的飛舟建造圖紙!這兩件事,不管辦成那一件,朕都可以赦你前罪,如果都辦不到,你就自己提頭回來謝罪吧。”
“奴才遵旨。”孔四貞更是愁眉苦臉,有氣無力的磕頭答應。
“四格格,朕知道你的喜好與本事,不要朕失望。”康麻子陰陰一笑,又轉向最後的索額圖,先是歎了口氣,然後才吩咐道:“索愛卿,向朕禀報征兵的情況吧,看看這幾個月裏,你們究竟給朕新招了多少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