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裏瑪将軍,卑職可以擔保。”盧胖子非常認真的對穆裏瑪說道:“将軍如果聽了卑職講的故事,一定會有所啓發。”
“穆裏瑪,這是爺給你們瓜爾佳兄弟唯一的機會。”認真說完,盧胖子又在心裏更加嚴肅的說道:“本來我怕徹底改變了曆史軌迹,甚至讓吳三桂反不起來,更怕留下鳌拜這個經驗豐富的老将在戰場上不好對付,是不想攙和進這件事的,不過看着誤會了你們鳌家兄弟這麽多年的面子上,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也隻給這一個機會,能不能抓住,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給我講故事,還肯定有所啓發?”也是鳌家兄弟福至心靈,平時裏以粗豪暴躁而聞名穆裏瑪一是這會無事可做,二是見盧胖子神情莊重嚴肅,便鬼使神差的答應道:“那好,反正我這會也沒其他事,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個茶館,專門給進宮官員歇腳等候用的,咱們一起去坐坐,一邊躲雪一邊聽你講故事。”
盧胖子點頭,當下穆裏瑪帶路,把盧胖子領到了午門與前門之間的一條小胡同裏,胡同裏果然有一家茶館,穆裏瑪叫老闆準備了一個雅間,搬來炭盆,又叫了一壺好茶和一些點心,與盧胖子面對面坐了下來,這才笑道:“盧大人,快說吧,本将軍洗耳恭聽,一會還要去宮門外接大哥散朝。”
“穆裏瑪将軍,能不能讓你的人把隔壁的兩個房間也占了?”盧胖子謹慎說道:“還有,這個房間的門前和窗外,也請安排最可靠的人把守。”
“盧大人,到底是什麽故事?需要這麽做麽?”穆裏瑪再粗心也聽出情況不對了,向盧胖子驚訝問道。盧胖子不答,隻是表情變得更加嚴肅凝重。穆裏瑪凝視盧胖子半晌,終于還是按捺不住好奇,起身出門安排,讓自己的心腹親兵把守住了房間的前後左右,就連房梁上都安排了人手值守,徹底杜絕了被人偷聽的可能,這才又回到房中,說道:“好了,盧大人,都按你說的安排了,現在可以說了吧?”
“穆裏瑪将軍勿怪。”盧胖子拱手,“但聽完這個故事之後,穆裏瑪将軍你一定會明白卑職的苦衷。”
“快說吧,你快把我急死了。”胃口被徹底吊起的穆裏瑪催促,順手給盧胖子和自己都滿上一杯茶。
“謝将軍。”盧胖子謝了,接過滾燙的茶杯,捂着滾燙的茶杯緩緩說道:“穆裏瑪将軍,卑職要說這個故事,不是本朝、也不是我們大清國的故事,是在一個發生在西洋國家的故事,在那個叫大滿的國家裏,有一個少年國王和一個功勳卓著的輔政老臣,少年國王八歲登基,由四個老臣輔政,後來四個老臣死了兩個,還有一個老臣年老多病不管事,大滿的朝廷大事就全部由最後這個老臣決斷了。”
“最後這個老臣好象是姓瓜,具體叫什麽卑職記不清楚了,隻知道他的功勞很大,爲小國王一家打天下立下了無數功勞,是大滿的第一勇士——就好象第一巴圖魯一樣。”
盧胖子的話不算十分隐晦,甚至都有點露骨,穆裏瑪當然聽得懂盧胖子真正說的是誰,當下穆裏瑪屏息靜氣,耐下性子聽了起來。盧胖子自顧自的接着說道:“登基六年之後,已經十四歲的小國王娶了皇後,親了政。這時候,姓瓜的老臣和小皇帝就産生矛盾了,爲了幾塊土地的事,姓瓜的老臣殺了幾個小國王喜歡的奸臣,小國王十分憤怒,又覺得姓瓜這個老臣權力實在太大,就想收回這個老臣的權力,把這個姓瓜的老臣全家殺掉——當然也包括這個老臣的親兄弟。”
“小國王連老臣的兄弟都想殺?”穆裏瑪眉毛一揚,
“當然。”盧胖子點頭,說道:“姓瓜這個老臣權力實在太大,大滿朝廷的重要官員,大部分都是他的人,他的親兄弟又很會打仗,在軍隊裏有着無數舊部,一呼百應——小國王如果想殺掉姓瓜的老臣,不把他的親弟弟也殺掉,萬一他的親弟弟帶兵造反怎麽辦?”
“你肯定小國王一定殺掉姓瓜的老臣?”穆裏瑪緊張問道:“姓瓜的老臣有那麽多功勞,還對小國王的父親那麽忠心,小國王也想殺掉他?”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古今中外都一樣。”盧胖子不緊不慢的說道:“不過卑職隻是無意中聽到過這個故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穆裏瑪将軍還有沒有興趣聽聽這個小國王打算怎麽殺這個姓瓜的老臣和他全家?”
“當然想聽。”穆裏瑪大力點頭,催促道:“盧大人,你快說吧,我聽着呢。”
“那好,那卑職就接着說了,不過卑職再強調一句,這隻是一個故事,出了這個茶館,卑職可不認帳。”盧胖子笑笑,這才接着說道:“當然了,小國王要殺掉這個姓瓜的老臣,也不是那麽容易,因爲這個姓瓜的老将軍不僅在朝廷裏朋友多,手下多,本身的武藝也極高,單打獨鬥,沒有人是這個老将軍的對手。所以小國王就耐下性子,制訂了一個十分嚴密詳細的計劃來對付這個老臣。”
“什麽計劃?”穆裏瑪緊張說道:“盧大人如果還記得這個計劃的詳細步驟,請一定要原原本本的講給我聽,我定有重謝。”
“小國王的計劃步驟很多,我記得他首先是想這麽幹。”盧胖子回憶着說道:“首先,小國王要讓姓瓜的老臣掉以輕心,故意給姓瓜的老臣封很大的官,讓姓瓜的老臣放松警惕,認爲小國王很尊重他,不會對他下手。然後,小國王又找了一大幫半大孩子進王宮,讓這些半大孩子練習拳擊——拳擊是一種西洋武藝,相當于我們大清的布庫,準備用這幫半大小孩對付這個姓瓜的老臣。”
“半大孩子?拳擊?布庫?!”穆裏瑪再傻也聽得懂盧胖子的話裏是什麽意思啊,曹寅、李煦、狼覃和孫殿臣這些少年侍衛的影子也閃電一般從穆裏瑪心頭掠過——穆裏瑪頓時恍然大悟,“他娘的!怪不得這些家夥天天練習布庫,原來是爲了這個啊!”
“想得倒美!”明白了這一點,穆裏瑪情不自禁的冷哼起來,“就憑這些三腳貓功夫,也想達到目的?”
“這些三腳貓當然打不過姓瓜的老将軍,但這個小國王很陰險,他很準備了很多招數。”盧胖子緩緩說道:“第三步,小國王是要控制都城的軍隊,用盡了一切法子,終于是把他們國家的都城提督拉了過來,讓這個提督随時準備着帶兵封鎖都城,甕中捉鼈把姓瓜的老将軍全家一網打盡。第四步,小國王聯絡他們國家的三大家族,愛家(愛新覺羅)、赫家(赫舍裏)和鈕家(鈕钴祿),準備對付老将軍的瓜家,要把瓜家的寶貝和土地都搶過來,分給這三家。”
聽到這裏,穆裏瑪的臉都白了,由白轉青,又由青轉黑,最後才壓住心頭的震驚與憤怒,努力平靜說道:“故事很精彩,盧大人你請接着說。”
“第五步,是把瓜老将軍的親信和心腹都調開。”事情到了這步,盧胖子也隻有接着說下去,“或是用升官的借口,或是用辦差的借口,或是用調職的借口,總之是把這個姓瓜的老将軍親信心腹全部弄出都城,小國王的親信乘機控制了都城的要害衙門。這時候,小國王就要開始動手了。”
“怎麽動手?”穆裏瑪緊張追問。
“具體怎麽動手,又分爲六小步。”盧胖子故意放慢聲音,讓穆裏瑪方便用心記住,“第一步,找一個姓瓜的老臣沒辦法拒絕的借口,把他給騙進王宮。第二步,由小國王王後的親叔叔、姓索的親叔叔,守在一座叫着英什麽……,對,守在叫做英武殿(武英殿)的門口,收繳了姓瓜老将軍的武器。”
“第三步,給姓瓜老将軍準備一張特别的椅子,椅子的一隻腳是鋸斷了又簡單粘上的,這樣姓瓜的老将軍坐到這張椅子上後,就沒法子用上力,快跳不起來,自然也就沒辦法傷害到小國王。”
“第四步,小國王精心訓練出來的十幾個少年好手埋伏在大殿裏,武藝最好的兩個少年好手,一個站在瓜老将軍的椅子背後服侍,另一個少年好手給瓜老将軍送茶,茶杯是放在開水裏煮過一個多時辰的,無比的燙。”
“第五步,瓜老将軍接過茶杯的時候,拿起茶杯蓋,覺得非常燙,又不敢把茶杯蓋摔了,因爲那是大不敬,就隻能下意識的一擡手,身體向腿被鋸斷的椅子右側用力。這時候,椅子後面的少年好手就會用力一推椅子,讓瓜老将軍連人帶椅摔在地上!”
“第六步,小國王會大喊,命令人把姓瓜的老将軍扶起來,埋伏在大殿裏的十幾個少年好手就會一轟而上,假裝來扶老将軍,姓瓜的老将軍上當,還以爲這些少年好手真是來扶他,沒有反抗,結果就被這十幾個少年好手按在地上,捆了起來。小國王這才站起來,宣讀捏造的罪行,把姓瓜的老将軍先處死,然後再殺光姓瓜的老将軍全家,奪回所有權力!”
“穆裏瑪将軍,卑職的故事說完了。”結束了長篇大論,盧胖子端起茶抿上一口,滿面笑容的向穆裏瑪問道:“怎麽樣?還算精彩吧?”
穆裏瑪張口結舌,全身汗毛倒豎,端茶的手都在發抖了。過了許久後,穆裏瑪這才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向抱拳一鞠到地,鄭重說道:“多謝盧大人的精彩故事,我穆裏瑪記住了,瓜爾佳氏全族,也永遠不忘記盧大人的指點之恩。”
“穆裏瑪将軍,卑職可沒指點你什麽。”盧胖子眨眨眼睛,狡猾的笑道:“卑職隻是給你說了一個故事,一個西洋的故事。”
“明白,盧大人隻是對我說了一個故事。”穆裏瑪大力點頭,又壓低聲音說道:“本将軍再問一句,盧大人你是從什麽地方聽來的故事?又是誰讓你告訴我這個故事的?”
“在什麽地方聽來的?”盧胖子搔搔腦袋,答道:“好象是在雲南吧,本來雲南那位是想親自說給穆裏瑪将軍或者将軍的大哥聽的,可又怕你們誤會,所以就讓卑職找機會給穆裏瑪将軍說說了,信與不信,也随穆裏瑪将軍你們自己了。”
“吳三桂利用他的眼線細作發現了小麻子這個歹毒計劃,怕我們誤會他是想挑撥離間,所以才讓這個盧胖子告訴我們。”穆裏瑪暗暗點頭,已然明白了盧胖子的弦外之音。
“還有。”盧胖子補充道:“本來在前幾天,卑職就有機會對鳌中堂說這個故事的,可是議饷迫在眉睫,世子怕中堂誤會,所以才讓卑職多等幾天。現在議饷已經開始了,相信鳌中堂和穆裏瑪将軍也不會誤會王爺和世子是另有所圖了吧?”
“明白。”穆裏瑪再次大力點頭,心說不錯,如果前幾天平西王府向我們兄弟洩露這個機密,大哥肯定會懷疑平西王府是在挑撥離間,捏造謊言想騙取大哥在議饷一事上的支持。現在議饷已經開始,大哥這會也肯定已經在議饷一事上表明了态度立場,這個盧胖子才告訴我這件事,足以證明這個消息不假,平西王府并不是爲了軍饷才出賣小麻子。
想到這裏,穆裏瑪又生出一個念頭,“平西王府賣這麽大的人情給我們兄弟,大哥今天如果議饷一事上太過得罪平西王府,以後就别想再指望平西王府支持我們兄弟了!不行,我得想辦法馬上把消息送到大哥那裏,建議他千萬别太過得罪平西王府,弄得連個支持他的人都沒有。”
“盧大人,茶喝得差不多了,我們走吧。”主意一定,穆裏瑪立即站起身來,微笑說道:“以後盧大人再有什麽好故事,記得到我面前多說說,今天這個故事很精彩,穆裏瑪會報答盧大人了。”
“穆裏瑪将軍客氣了,以後有好故事的話,卑職一定會到你面擺叨的。”盧胖子假笑,随口答應了一句,又在心裏說道:“估計也就這一次了,下次再見面你如果還沒死,那咱們就肯定是在戰場上碰面了。太陽,我這麽做,到底會産生什麽後果?曆史會向好的方向發展,還是向更壞的方向發展呢?”
和穆裏瑪分手之後,心事重重回到皇宮午門前,時間已是接近午時,但皇宮裏召開的議饷會議還是沒有結束,很明顯,圍繞着今年的三藩軍饷開支,太和殿裏肯定還在唇槍舌劍的争辯着。還好,盧胖子也早就坐好了持久戰的準備,交代了劉家兄弟去買點心幹糧給狗腿子們充饑,鑽進帶有湯婆子的暖轎裏繼續耐心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銅制的湯婆子都換過兩次滾水了,皇宮門前還是不見動靜,盧胖子還能沉得住氣,肖二郎和李天植等人卻都開始坐立不安了,肖二郎還特意去找其他官員的轎夫們打聽了一下情況,跑回來向盧胖子說道:“少爺,小的剛才去問了一下,都說皇宮大朝很少有這麽長時間的,尤其是自打康熙皇上登基一來,還沒有一次早朝或者大朝到午時都沒結束的。”
“嗯。”盧胖子用鼻子哼了一聲,算是回答,卻不動彈。
“少爺,你怎麽不急?”肖二郎壓低聲音說道:“會不會是世子爺在宮裏出了問題?要的軍饷太高,激怒了皇上?”
“那又怎麽樣?”盧胖子冷哼,“世子是質子,皇上除非想逼反王爺,否則敢殺他麽?”
“可要是皇上把軍饷砍得太多怎麽辦?”肖二郎提醒道:“如果皇上說什麽都不肯多給軍饷,世子能拿他怎麽辦?到時候王爺可要找你算帳啊!”
“聽天由命吧,這也是我決定不了的事。”盧胖子歎了一口氣,也拿不準小麻子究竟會采取什麽立場,是稍做妥協暫時穩住三藩,等收拾了鳌拜再掉轉頭來收拾三藩,還是立場堅定絕不妥協,甯可現在就逼反三藩也絕不讓自己們敲竹杠。更不知道鳌拜會采取什麽立場,是打算犧牲小麻子讨好三藩,還是打算和小麻子聯手,全力打壓三藩。
表面平靜而内心焦急的等到申時,盧胖子也終于的坐不住了,起身出轎,背着手在午門外的廣場上走來走去,也就在這時候,午門内終于走出來了一大群文武官員。看到這點,盧胖子馬上象打了雞血一樣,連蹦帶跳的沖到皇宮門前,尋找吳應熊的身影。
首先出來的是一大幫普通官員,或是有說有笑,或是竊竊私語,更多的是叫苦連天,捶背捂胸,喊餓喊渴,但吳應熊卻并不在其中。緊接着,尚之孝和尚之禮兄弟并肩走了出來,兩兄弟都是垂頭喪氣,表情沮喪,對盧胖子視若無睹,盧胖子也沒敢上去問他們。再然後是耿聚忠和耿星河兄弟,這兩個兄弟的表情倒是輕松一點,不過剛出了皇宮就直奔轎子,壓根就沒和盧胖子說話,接着轎子裏又穿出液體排洩的聲音,想來這兩兄弟也都憋得夠慘了。
度秒如年的煎熬等待中,吳應熊孤零零的身影終于出現在了皇宮門前,背着手不動聲色,走得也不快,讓人無法看出他的喜怒哀樂。盧胖子屏息靜氣,直到吳應熊走到自己面前,才動動嘴唇想要問話,不曾想吳應熊卻開口問道:“有水和點心麽?我餓壞了,也渴壞了。”
“有,有。”盧胖子連聲答應,趕緊沖回轎子,拿來早已備好的點心和茶水,吳應熊接過,當場就狼吞虎咽起來。
“世子爺,怎麽樣?”盧胖子急得都快哭出來了,焦急問道:“今年的雲貴軍饷,到底議定沒有?”
“議定了。”吳應熊不動聲色,說道:“一百六十萬兩。”
“才一百六十萬兩?!”盧胖子如遭雷擊,頓時呆在了那裏——曆史上,今年的雲貴三百萬兩軍饷才被小麻子砍了一百萬兩啊,怎麽自己付出了那麽多努力幫吳應熊讨饷,反倒被砍了一百四十萬兩?
“沒錯,才一百六十萬兩!”吳應熊點頭,又往嘴裏塞了一塊點心,這才笑着補充道:“另外還有雲南的一百八十萬兩,加上貴州的這一百六十萬——所以總共是三百四十萬兩,比去年多了四十萬兩,也比父王希望的多了一百多萬兩。”
“世子!”盧胖子差點沒吼出來,可是考慮到這是午門之外,盧胖子終于還是強壓住了想把吳應熊掐死的沖動,抹着淚水哽咽道:“世子,你可是真是會拿卑職開涮,卑職差點沒被吓死……嗚。”
“呵呵,是我不好,忘了你比我更急。”吳應熊輕松一笑,拍拍盧胖子的肩膀微笑道:“别哭了,這次你是首功,父王不會虧待你,我也不會虧待了你。”
“嗚……”盧胖子哽咽着答應,激動的淚水卻忍不住不斷流下。
“剛才看到尚之孝那個倒黴蛋沒有?”議饷之争大獲全勝,吳應熊也非常輕松和興奮,忍不住奸笑道:“今天輸得最慘的就是他,不僅沒多争到一兩銀子,還被皇上逼着砍了六十萬兩銀子!這家夥,這輩子注定是沒機會當上世子了。”
“那耿聚忠呢?”盧胖子又好奇問道。
“軍饷比去年加了十萬兩,另外再單獨撥給二十萬兩打造戰船。”吳應熊輕松說道:“雖然沒加多少,但蚊子也是肉,起碼回家有一個交代吧。”
“那廣西……”盧胖子本還想追問,卻瞟見孔四貞垂頭喪氣的和圖海等人一起出來,臉上的表情要多凄慘有多凄慘——簡直跟死了親娘沒什麽兩樣。
“這個婊子輸得也夠慘。”吳應熊陰笑說道:“爲了逼我們讓步,她和皇上一唱一和,帶頭請旨削減軍饷和裁減軍隊,鳌中堂開始也站在他們那邊,把我逼到了絕境,差點就答應兩百六十萬的軍饷了。但不知道爲什麽,中間才休息了一小會,之前态度一直非常強硬的鳌中堂忽然改變了立場,帶着不少親信支持我們雲貴加饷,以便防止水西土司死灰複燃,還有就是剿滅雲南邊境的前明餘孽。”
“鳌中堂忽然改變立場,爲什麽?”盧胖子十分驚奇。
“我怎麽知道?”吳應熊白了盧胖子一眼,又說道:“總之鳌中堂忽然變得支持給雲貴加饷的态度十分堅決,就連雲貴兩省決不可缺少父王坐鎮的話都說了出來,還讓他的心腹戶部尚書馬爾賽一點點掐算我們雲貴必需的軍饷開支——他娘的,真不知道馬爾賽那個老東西是怎麽算的,竟然比我們估算的必需開支還高出一成多!到了最後,鳌中堂還拍闆要給我們雲南貴州三百六十萬兩!”
“看到這點,我都被吓怕了,就主動讓步,答應了皇上三百四十萬兩的價格。”吳應熊苦笑,又說道:“這麽一來,已經主動請旨裁軍削饷的孔四貞就倒了大黴,話收不回口,被朝廷找平衡,硬生生砍了四十五萬兩軍饷,還得裁軍四千人。”
“哈哈,痛快,過瘾!”盧胖子悄悄一拍大腿,心裏直叫痛快——這次孔四貞回到廣西,廣西那幫老丘八恐怕把她操死的心都有了。
“詳細回去再說吧,這裏不是地方。”吳應熊揮揮手,又說道:“不管怎麽說,這次真的得多謝鳌中堂幫忙,我們回去商量一下該怎麽感謝他吧。”
“遵命。”盧胖子答應,正要扶吳應熊上轎,背後卻傳來鳌拜爽朗的笑聲,“應熊賢侄,三好先生,這麽快就要回去了?不到老夫家裏去坐坐?”
“給鳌中堂請安。”吳應熊和盧胖子不敢怠慢,趕緊轉身行禮,卻見鳌拜滿面笑容的領着一大幫黨羽走狗過來,旁邊還跟得有鳌拜的親弟弟穆裏瑪。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鳌拜微笑着親自一一扶起吳應熊和盧胖子,又沖吳應熊微笑說道:“應熊賢侄,今年給你父王加了四十萬兩軍饷,夠麽?如果不夠盡管開口,老夫給你想辦法,現在中原已經基本平定,國庫和内庫都可以輕松點了,你父王那邊艱苦,是該再加一點。”
“應該夠了吧。”吳應熊算是被鳌拜的前倨後恭給吓怕了,趕緊拱手,含糊說道:“鳌少保對我雲貴軍民的關愛,平西王府永世不忘,今日小侄未做準備,待明日小侄略備薄禮,再到府上給中堂大人拜年。”
“成,那就這麽說定了,明天老夫在家裏設宴以待。”鳌拜一拍手,笑道:“到時候一峰也要來噢,老夫也想聽一峰說說故事。”
“說故事?什麽意思?”吳應熊一楞。
“不會吧?原來鳌老頭忽然改變立場是爲了這個。”盧胖子大概猜到了一些,心中苦笑道:“想不到那個小故事,還賣了這麽多的銀子,這一次,我又得挖空心思的編故事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