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你膽子不小啊!我聽說,昨天你把那個調戲我的老騙子給帶回來了,還準備讓他當你的師爺?”
拐到朱方旦回到吳應熊府裏的第二天上午,好不容易得到允許進尚婉欹的房間請安,又好不容易尚婉欹主動開口,趕走房間裏的丫鬟,終于有了和尚婉欹單獨相處的機會。結果沒等盧胖子高興起來,尚婉欹的小手就已經揪住了盧胖子的肥大耳朵,柳眉倒豎的喝道:“你是存心想惡心我是不是?覺得那個老騙子沒欺負到我,你心裏不痛快,所以特地把他領回來給他第二次機會?”
“冤枉,小郡主你冤枉死卑職了。”盧胖子連聲喊冤,哭喪着臉說道:“卑職那敢有這樣的心思?我把他帶回來當師爺,是因爲覺得他那一筆字還可以,還有他的醫術也是有真才實學的,留在幕府,如果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連湯藥費都可以省了。”
“你倒把湯藥費省了,可我怎麽辦?”尚婉欹瞪着盧胖子,惡狠狠的說道:“我到那個老色鬼就惡心,你把他留在身邊,我怎麽辦?那個老色鬼現在在那裏?馬上把他給我趕走,趕走!”
“我派李天植和劉家兄弟他們保護朱神醫出去了,請朱神醫給我買一種藥物和種子,藥好買種子比難找,沈欣還要去銀匠鋪裏給我打點東西,估計不到天黑回不來。”盧胖子搔着光秃秃的前額解釋,又傻乎乎的問道:“至于小郡主你怎麽辦?——小郡主,過完年我就要回雲南曲靖正式上任了,到時候你也要回廣東去,隔着幾千裏路,你想看到他惡心都難,還怕什麽?”
尚婉欹先是一呆,然後心裏一沉,緩緩送開盧胖子的耳朵,低聲嘟哝道:“這倒是實話,到時候我是用不着看着他惡心,更用不着看着你……更惡心。”嘴裏傲嬌着,尚婉欹語氣則十分低落。
“小郡主,你這麽說,卑職就太傷心了。”盧胖子委屈的說道:“卑職對你一片好心,也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還長得這麽英俊帥氣,不敢說貌比潘安吧,超過宋玉想來也是沒多大問題的,你怎麽能說看着我更惡心?”
尚婉欹白了盧胖子一眼,已經連斥罵盧胖子的厚顔無恥都沒力氣了。盧胖子則乘機試探道:“小郡主,其實你如果不這麽說的話,卑職倒是想冒着殺頭的危險,把你給帶到雲南去的。如果你這麽評價卑職,那卑職就真沒辦法了,連這個冒殺頭危險的資格都沒有了。”
“帶我去雲南?”尚婉欹心中一動,嘴上卻哼道:“跟你去雲南?你想得美!我憑什麽要跟你走?”
“小郡主,我是一番好心啊。”盧胖子煽風點火道:“經過福建那件事,卑職也算是看明白了,小郡主你是很得王爺和王妃的寵愛,可你的那些哥哥們,對你就實在有點……那個,所以卑職一直在想,小郡主你或許不會廣東還要更幸福一些,所以就生出了這個帶你回雲南的念頭。”
“異想天開。”尚婉欹冷冷說道:“我在雲南無親無故,舉目無親,去雲南幹什麽?誰來照顧我?”
“卑職願意爲小郡主效勞。”盧胖子鼓起勇氣,一把拉起尚婉欹的小手,凝視着尚婉欹的美目鄭重說道:“到了雲南,我一定會無微不至的照顧你,疼愛你,隻要你願意,我還可以照顧你一輩子。”
尚婉欹并不笨,當然聽得懂盧胖子的弦外之音,害羞之下奮力去掙盧胖子的魔爪,發現掙紮不開後,尚婉欹隻得把臉扭開,漲紅着小臉說道:“想得美,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憑你這副模樣,也想學人家司馬相如?你就不怕我父王砍了你?”
“婉欹,隻要你願意做卓文君,我就當一回司馬相如又如何?”盧胖子知道越是象尚婉欹這樣的大家閨秀,接觸的青年男子就越少,好不容易碰上一個,那就是剜到籃子裏就是菜。所以盧胖子也不怕惡心,索性巧舌如簧的說道:“爲了你,我甘願冒這個殺頭危險,也甘願放棄現在的官職權勢,甚至可以抛棄萬貫家資,即便吃糠咽菜,茹毛飲血,我也無怨無悔。我确實有點醜,可我很溫柔……”
“呸!呸!呸!”盧胖子說一句,尚婉欹就紅着臉呸一句,到了後來,尚婉欹幹脆用小手去捂住盧胖子的肥嘴,漲紅着臉怒道:“夠了!再說下去,我都快吐了,雞皮疙瘩也快掉一地了!你還讓不讓我吃午飯了?”
“我說的全是真心話……”盧胖子還想花言巧語,尚婉欹卻又一把捂住盧胖子的肥嘴。
“你再說一句這樣的惡心話,我馬上就把你踢出去!”尚婉欹漲紅着臉威脅,又喝道:“好了,現在你可以走了,我餓了,想吃飯了!你在這裏,我連水都喝不下一口——喝了就想吐!明白不?”
“明白。”盧胖子垂頭喪氣的答應,又說道:“那我去給叫飯菜,你想吃什麽?”
看到盧胖子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本性還算不錯的尚婉欹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便給了盧胖子一個機會,嘟着小嘴說道:“這裏的廚子做素齋的手藝太差,做出來的素菜都不合我胃口。我聽建甯公主嫂嫂說,京城大栅欄一帶,有一家叫做瑤林齋館的素菜館素齋做得不錯,太皇太後老佛爺都點名吃過那裏的素齋,我想試一試。”
“那好,我帶你一起去,大栅欄離這裏沒有多遠。”盧胖子一口答應。
“不去。”尚婉欹紅着臉拒絕,說道:“我和你一起去素菜館吃飯,這算什麽事?你去買來,我在這裏吃。”
“你還真難服侍。”盧胖子哭喪着臉說道:“那好吧,我讓二郎去給你買來,總行了吧?我的小郡主!”
“剛才還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現在馬上就原形畢露了?!”尚婉欹心中有氣,忍不住哼道:“怎麽?你派仆人去買,你就不願親自爲我跑一趟?”
“好,我去,我去就是了。”盧胖子愁眉苦臉的答應,心裏卻在奸笑,“小丫頭,還想考驗我?你這種性格的小丫頭,在這個時代或許少有,可是在後世的漫畫書裏和小說裏,可是要多少有多少,看将來我怎麽把你這小丫頭給吃得死死的!”
接下了尚婉欹交代的差使,盧胖子就帶着剩下的肖二郎和方世玉兩個狗腿子出門了,挑着一擔食盒先是到距離并不算遠的大栅欄,尋到了尚婉欹點名的瑤林齋館,然後盧胖子并不急着給尚婉欹叫菜裝盒,而是先給自己和肖二郎、方世玉叫上滿滿一桌素菜,又要了幾斤紹興黃,領着兩個狗腿子就大吃大喝起來。
“少爺,你不是要讨小格格的好給她買素菜嗎?”肖二郎好心問道:“如果等我們吃了再給她送飯去,那她不是要餓壞了?不如把我們的飯菜也裝進食盒裏,回家裏去吃吧。”
“你懂個屁。”盧胖子一邊大口大口吃着味道确實不錯的素菜,一邊含糊說道:“女人就是不能慣,越慣她就越是蹬鼻子上臉,脾氣也就越大,越難服侍,讓她餓一會,她才知道我的好。别羅嗦了,快吃。世玉,你和我都是胖子,都得多吃些素菜,否則以後患上高血壓或者糖尿病什麽的就麻煩了。”
小黑胖子方世玉貨真價實的傻乎乎的答應,雖然并不知道盧胖子說的高血壓和糖尿病是什麽,不過這家瑤林齋館的全素齋味道确實不錯,所以方世玉也就懶得去動腦筋思考了。肖二郎則見盧胖子堅持,也隻好無可奈何的坐下,陪着盧胖子和方世玉大吃大喝起來。而盧胖子說得到做得到,還真是直等到自己和肖二郎、方世玉都吃飽了,這才另外給尚婉欹叫了一桌素齋,裝進食盒交給肖二郎和方世玉挑着打道回府。
盧胖子多少還算有點良心,怕菜冷了尚婉欹吃壞了肚子,所以回去的時候走得很快,沒用多長時間就回到了石虎胡同,可是剛剛拐進石虎胡同時,一個歪眉斜眼的年輕男子忽然從牆邊竄了過來,吓得方世玉和肖二郎都趕緊攔在盧胖子面前,一起喝道:“幹什麽?你想幹什麽?”
“這位爺,看你氣度不凡,一定是位識貨的爺吧?”那歪眉斜眼操着一口地道的京城口音,神神秘秘的向盧胖子問道。末了,那歪眉斜眼又更加神秘的亮亮自己懷裏的長布包,說道:“好東西,爺有沒有興趣看一眼?保管爺你喜歡。”
“沒興趣。”盧胖子斬釘截鐵的答道:“想賣賊贓,到當鋪或者鬼市去,爺我是官場中人,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爺,這可不是賊贓。”那歪眉斜眼急了,忙說道:“不瞞爺說,這是小的祖上留下來的寶貝,如果不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小的真舍不得賣。”
“什麽樣的寶貝我都不要。”盧胖子急着回去給尚婉欹送飯,自然懶得和那歪眉斜眼糾纏。
“爺,你真不看一眼?”那歪眉斜眼更是焦急,懇求道:“爺,你就開開恩吧,明天就除夕了,一家幾口還指望這個寶貝換點銀子過年,你就看一眼,就看一眼,買不買随你,小的絕不纏你。”
“那你打開看看。”肖二郎動了些好奇,放下食盒擔子說道。
“好勒。”那歪眉斜眼歡天喜地答應,趕緊把長布包放在食盒擔子上,打開包裹布,露出一個精雕細琢的紅木長盒子,又打開盒子,露出一個微微泛黃的卷軸,再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卷軸,“爺,你請過目。”
“什麽鬼東西?”盧胖子懶洋洋的展開那卷軸,發現是一副龍飛鳳舞的字帖,字帖是行書,内容爲白居易的琵琶行一詞,并沒有太多希奇,但是看到最後的正楷落款時,盧胖子不由一驚,脫口說道:“董其昌?!”
“爺好眼力,這可是董其昌的真迹。”那歪眉斜眼解釋道:“不瞞爺說,當年李自成打進北京時,北京城裏兵荒馬亂,小人的祖父當時在一個前明大官的家裏當奴才,前明大官被李闖王的兵給殺了,家裏也被搶了,小人的祖父乘亂在那個前明大官的書房裏拿到這幅字帖,原是想當做傳家寶,但現在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連過年盤纏都沒有了,小的沒辦法,隻好拿出來換銀子了。”
“那你怎麽不拿去琉璃廠賣?”盧胖子警惕的問道。
“去了,那裏的出價太低。”歪眉斜眼解釋道:“小的知道這宣武門是大官們住的地方,就想來這裏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多賣點銀子,給孩子們添兩套衣服。”
“那你要多少銀子?”盧胖子随口問道。
“爺你喜歡,當小的孝敬,五百兩就行了。”那歪眉斜眼伸出一個巴掌——心裏又補充一句,娘的,這幅字貼拿到琉璃廠,至少得賣兩三千兩銀子,賣你五百兩,你偷着樂去吧。可是那歪眉斜眼做夢也沒想到的是……
“五百兩?!”盧胖子、肖二郎和方世玉三個土包子同時驚叫起來,異口同聲的罵道:“你小子去搶算了,這麽輕飄飄一幅畫,不能吃不能穿,還想賣五百兩,你搶錢莊去好了!”
“爺,這可是董其昌的真迹!”歪眉斜眼哭喪着臉說道:“爺,你如果不信,可以找行家鑒定,如果是假的,你把小的剁了!”
“真的也不要!”盧胖子順手把那幅價值千金的字帖扔還歪眉斜眼,哼哼道:“五百兩,在我們雲南,已經夠五十多戶人家一年的吃穿了。太貴,不要。”
“那爺你出多少?”歪眉斜眼算是拿盧胖子沒轍了,隻得纏着盧胖子說道:“爺,你開開恩,還一個價,小的真的是存心想賣,全當孝敬你老了。”
“你這家夥……”盧胖子本想讓方世玉把這個歪眉斜眼扔出石虎胡同,可是肥眼轉動間,盧胖子卻無意中看到了那個裝字帖的木盒子——好盒子啊,内裏墊有黃綢,紅木還是最稀有的雞翅木,雕工精美,點綴以上好的細珠碎玉,邊角處還鑲有鍍金——至少盧胖子認爲是鍍金,拿起來一聞,香味撲鼻,熏過上好桂椒。更難得的是,這個長盒子長寬粗細,恰好适合盧胖子想要裝的東西。盧胖子不由問道:“買你這字帖,這盒子搭不?”
“盒子搭不?”歪眉斜眼一楞,順口答道:“當然搭,爺你買字帖,這盒子就送你了。”
“那好。”盧胖子豎起兩個指頭,說道:“這個價,你賣不賣?”
“兩百兩?”歪眉斜眼一喜,忙說道:“爺,兩百兩就兩百兩,小的就當孝敬了。”
“誰說我出兩百兩了?”盧胖子怒道:“我說的是二兩銀子,你賣不賣?”
“二兩銀子?爺你在和小的開什麽玩笑?”歪眉斜眼差點沒氣暈過去——二兩銀子買眼下京城裏最紅的董其昌真迹?還是獨一無二的董其昌《白居易琵琶行》真迹?!
“誰和你開玩笑了?”盧胖子冷笑道:“别以爲爺是外地來的,不知道董其昌真迹現在在京城裏是什麽價!當今皇上喜歡董其昌,滿京城的官員都在想着弄他的真迹拍皇上馬屁,你這字帖如果是真的,随便拿到一個官員家裏去,至少能賣兩千兩!你五百兩就賣真的董其昌字帖給爺,當爺是二?”
“我這是真的!”歪眉斜眼差點咆哮出來,心說别人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這個十三衙門的兵遇到秀才,怎麽反倒說不清呢?
“就二兩銀子,賣不賣?”盧胖子非常認真的問道:“不賣的話,那就拿走吧,爺還有急事。”
“賣了!誰叫小的急着賣銀子過年呢?”歪眉斜眼強忍着心疼,打落牙齒和血吞,強做笑容笑道:“爺果然是好眼力,其實說實話吧,小的也不知道這字貼是不是真的,就隻知道是祖上傳下來的,爺你拿去找行家鑒定鑒定,如果是真的,那爺你可就賺大了。”
“二郎,掏銀子。”盧胖子順口吩咐,又珍而重之的拿起那個裝董其昌真迹的精美盒子,笑得嘴都快合不攏——這下可又省下一筆包裝費了。那邊歪眉斜眼則含着眼淚接過肖二郎遞來的二兩銀子,把董其昌真迹交給肖二郎,拿着銀子淚奔而去。
“少爺,這副字怎麽辦?要不扔了吧?”肖二郎抖着那幅‘假的’董其昌真迹問道。
“帶上吧。”盧胖子順口說道:“上面的是行書,寫得還不錯,等我有空的時候學學行書的字體,免得老是被人說我的字象狗爬。”
“好。”肖二郎答應,又對方世玉說道:“世玉,食盒你挑會,我也看看這字帖,寫得怪不錯的,還蓋得有朱砂印。啧啧,現在的假貨,做得還真象。得教訓了,以後别人送少爺字畫,一定不能收,假的太多,被人坑了就慘了。”
就這樣,盧胖子歡天喜地的捧着那個寶貝盒子,方世玉挑着食盒,肖二郎拿着字帖上下翻看着,大搖大擺的回到吳應熊府。而進門之後剛到得二門,正巧碰上吳應熊、郎延樞和林天擎三人說說笑笑的從二門出來,互相行禮之後,林天擎一眼就看到了肖二郎手裏的字帖,不由跺腳埋怨道:“盧大人,你說你,買字畫怎麽不叫上老夫?現在假貨赝品這麽多,被坑了怎麽辦?快拿來我看看,你們上當沒有?”
“回林大人,這東西是假的。”肖二郎一邊把那幅‘假的’董其真真迹遞給林天擎,一邊笑着解釋道:“就二兩銀子,少爺買回來學行書的。”
“哦,才二兩銀子啊。”林天擎松了口氣,接過字帖一邊看着一邊說道:“二兩銀子,值得了,這假貨做得不錯,好多地方連老夫都看不出來是假的。……咦,怎麽這印都做得這麽象,簡直就象真的一樣?還有這墨,也是董其昌喜歡用的羅小華墨,做得真象……”
喃喃念叨着,林天擎眼睛越睜越大,忽然大吼一聲,把吳應熊和盧胖子等人都吓了一大跳,“真的!這是真的!這絕對是真的董其昌《白居易琵琶行》真迹!”
“什麽?”吳應熊和郎延樞也是一驚,趕緊圍到林天擎旁邊,一同觀看字帖。盧胖子和肖二郎則面面相窺,心說不會吧,真有這麽好的運氣,二兩銀子就能買到董其昌真迹?!
“真的,這是真貨!”仔細鑒定了許久,吳應熊和郎延樞也得出結論——這幅字貼,确實是董其昌《白居易琵琶行》真迹!
“盧大人,你快說說,你是在那裏淘換到這個寶貝的?”林天擎激動說道:“盧大人你知不知道?就在今年,因爲知道皇上喜歡董其昌的字,兩江總督郎廷佐郎大人,在董其昌的家鄉松江府出了三千兩銀子的高價,尋訪這幅董其昌《白居易琵琶行》真迹,想要獻給皇上,結果都沒有如願,你是在那裏買到的?”
“就在石虎胡同的胡同口。”盧胖子也有些目瞪口呆了,趕緊把剛才發生的事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啊!老夫怎麽沒碰到這樣的好事?!”林天擎捶胸頓足起來,懊惱叫道:“老夫剛才怎麽就不想起到外面走走?賣畫給你的人,肯定也不知道這是真迹,也以爲是假的,所以才二兩銀子就賣了啊!老夫怎麽就沒遇上這樣的好心人?别說二兩銀子了?就是兩千兩!不,三千兩!老夫也出啊!”
“盧大人,好運氣。”吳應熊也羨慕的說道:“果然是我平西王府第一福将,這樣的好事都讓你撞上了。”
“運氣,運氣。”盧胖子傻笑,心裏則在後悔——早知道自己運氣這麽好,在二十一世紀應該多買些彩票的。末了,盧胖子又假惺惺的捧起那副字帖,說道:“世子爺,你别怪我,林大人是前輩長者,他又這麽喜歡這幅字帖,我就不獻給你了。林大人,你如果喜歡,就當晚輩孝敬給你的了。”
“那是當然,林大人是前輩,是應該先獻給他。”吳應熊微笑點頭。
“你送給我做什麽?”林天擎這會也稍微冷靜下來了,好心建議道:“因爲皇上喜歡董其昌的字,現在京城裏董其昌字畫價格都已經炒上去好幾倍了!既然上天把這副千金難求的董其昌《白居易琵琶行》賜給了你,你應該獻給皇上的。”
“沒錯。”吳應熊也附和道:“反正一峰你後天就要進宮去給皇上拜年了,到時候就獻給皇上吧,皇上一高興,對你的前程也有利些。”
“這個……”盧胖子有些猶豫,這幅董其昌《白居易琵琶行》真迹,送給林天擎或者吳應熊,盧胖子倒是一點都不心疼——畢竟,林天擎和吳應熊都是漢人,漢人的寶貝給他們就給他們了。可是要拿去給鞑子小麻子,盧胖子卻萬分肉疼——曆史上,康小麻子和他的禽獸後代搞文字獄,糟蹋了多少中華民族的文化瑰寶啊?
想到這裏,盧胖子便随口說道:“那好吧,竟然林前輩堅決不收,那卑職多謝林前輩賜還了。”
又說了幾句閑話,盧胖子想起尚婉欹還在等着自己送飯,趕緊向吳應熊和林天擎等人告了罪,領着方世玉和肖二郎挑着食盒趕緊去找尚婉欹。路上,盧胖子把盒子留下,又用布把那幅字胡亂包了,交給肖二郎吩咐道:“二郎,一會你單獨跑一趟琉璃廠,把這幅字找個店賣了,低于三千兩别出手,多賣的銀子歸你。”
“賣了?”肖二郎一楞,驚訝問道:“少爺,世子和林大人不是讓你這幅字獻給皇上嗎?你怎麽又要賣了?拿什麽給皇上送禮拜年?”
“放心,我已經準備了兩件更好的禮物。”盧胖子微微一笑,說道:“三千兩銀子啊,夠咱們回曲靖辦多少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