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少爺,我們到京城了!終于到京城了!”
“盧大哥,京城!我們到京城了!好大的京城啊,我眼睛都看花了!”
白雪皚皚的北京城朝陽門外,業已冰封的運河無法通行船隻,進京陸路大道上,也就擠滿了東來西往的百姓官群。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又有那麽一小撮長得歪瓜裂棗、斜眉歪眼的人特别引人注目,其間一個長得還算俊秀卻又充滿猥瑣氣質的年青人和一個又胖又矮又黑的半大小子聯手又蹦又跳,沖着另一個坐在馬車上、白胖如豬的大胖子又叫又嚷,“少爺,我們到京城了,終于到京城了。”
“叫什麽叫?不就是到過京城嗎,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兩個土包子。”盧胖子不屑的罵了肖二郎和方世玉一句,轉向旁邊的劉真問道:“今天是什麽日子?離過年還有幾天?我記不太清楚了。”
“回少爺。”已經被肖二郎帶壞了的劉真也改了對盧胖子的稱呼,恭敬答道:“今天是臘月十八,今年沒有臘月三十,距離過年隻有十一天了。”
“好,一路上緊趕慢趕,連風景都沒去看看,總算是提前了十來天抵達京城,值得啊!”盧胖子滿意點頭,
又看看遠處聳立在雪野中那高大灰暗的京城城牆,盧胖子心中也有些蓬蓬直跳,忍不住在心底喃喃說道:“北京城,中華民族勤勞與智慧的結晶,我終于看到你了!可惜,前生今世我第一次看到你時,你已經落到野蠻狄夷之手,我最大的願望,也就是把你從前清蠻夷手中拯救回來,我能辦到,一定能辦到!而且在這之前,這一次來京城,我要把你攪一個天翻地覆,讓強占你的那些朝廷鞑虜不得安生……!”
“少爺,以前我覺得廣州城、昆明城這些就算大的了!”肖二郎的大嚷大叫打斷盧胖子的喃喃低語,“可是到了北京一看,小的這才知道啊,和北京城比起來,昆明城市和廣州城簡直就象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少爺,你要說那天你當上了這北京城的知府老爺,一年……。”
“你又來了是不是?”盧胖子金魚眼一鼓,怒道:“再敢說一句淋尖踢斛火耗銀,我叫方世玉把你扔到路旁的水溝裏去!”
“小的不說,小的不說!”肖二郎大吃一驚,趕緊捂住嘴。見盧胖子臉色放緩,肖二郎又小心翼翼的說道:“少爺,其實小的是想說,少爺你如果當了北京的知府老爺,一年收人頭稅,瞞報個萬兒八千丁口還不是跟玩似的?這一個丁口三錢銀子的人頭稅,十個丁口就是三兩銀子,一百個是三十兩,一千個就是……。”
“方世玉,把肖二郎給我扔到水溝裏去!”盧胖子忍無可忍的喝了起來。
“好勒。”方世玉歡天喜地的一口答應。
“少爺饒命!”肖二郎慘叫,趕緊又去捂嘴。可惜動作還是晚了一點,方世玉肥厚大手張開,一把抓肖二郎的腰帶,單手就把肖二郎舉到了天空,吓得肖二郎是雙手連搖,殺豬一般慘叫,“少爺饒命,饒命!小的不敢胡說八道了,再也不敢了——!”
“放了他吧。”盧胖子當然不會真讓方世玉把肖二郎給扔進水溝裏,及時喝止,又敲着肖二郎的腦袋爆栗罵道:“混帳東西,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教你多少遍了,怎麽老是記不住?最後警告你一次,這裏是京城,不是咱們大理府,有些話和有些事不能亂說,再有下次,把你扔進永定河裏喂王八!”
“是,是,小的記住了。”肖二郎連連點頭,仿佛真的已經完全記住一樣。
“記住了?這話你說幾遍了?幾時記住過?”盧胖子又罵了一句,跳下馬車,吩咐道:“你上車去,把我放在車廂裏的書本什麽的整理整理,該打包就打包,馬上就進城了,我下來走走,活動一下腿腳。”
肖二郎連聲答應,爬上馬車鑽進車廂,整理起盧胖子在路上買來閱讀學習參考又扔得滿車廂的書籍來——比如象什麽《秦桧傳》、《趙高傳》、《口蜜腹劍李林甫》、《嚴嵩父子罪行錄》和《來俊臣小記》之類陶冶身心、勵志勉人的有益書籍。盧胖子則下車背手步行,不斷左右張望,欣賞京城冬景。
乘着這個機會,劉真兄弟好奇的向盧胖子問道:“少爺,平西王爺讓你在過年前趕到京城,本來我們時間還算充足,你怎麽一路上緊趕慢趕,一定要提前十來天趕到京城呢?”
“沒辦法啊,我這次進京,除了按例陛見之外,還要幫着平西王世子辦一件差使。”盧胖子随口答道:“要辦差,就一定得辦好辦漂亮,要想辦好辦漂亮,當然要先摸清楚情況,然後才好對症下藥。所以沒辦法,我們隻好在路上趕緊點,給進京以後争取點時間了。”
劉真恍然大悟,趕緊大拍馬屁,連說少爺高明。話雖如此,不過盧胖子自己還是感到十分遺憾,爲了趕路,盧胖子這一路上可是錯過了尋找什麽戴梓、顧炎武當幫兇走狗的大好機會,今後還有沒有機會把這些人才籠絡入手,可真的就說不準了。
步行間,一路之上,盧胖子少不得要親眼目睹一番前清時代的悲慘社會,衣衫褴褛的漢人百姓一個個面黃肌瘦,皮包骨頭,或是沿路乞讨,或是幹着最粗重也低賤的工作,雪原之中随處可見凍僵餓斃的漢人百姓屍體;而朝廷八旗的兵丁貴族和賣國求榮的漢奸們則個個鮮衣怒馬,衣着華貴,或是乘車,或是騎馬,趾高氣昂,嚣張不可一世,對漢人百姓動則破口大罵,拳打腳踢,甚至還有将乞讨百姓打得頭破血流者。盧胖子看得咬牙切齒,怒滿胸膛,卻又無可奈何。
“盧大哥,這裏不是京城嗎?”這樣的情景,就連頭腦不好的方世玉都不解了,忍不住向盧胖子問道:“既然這裏是京城,怎麽會有這麽多叫花子?簡直比我們肇慶還多。”
“圈地,這些都是土地被搶走的百姓。”盧胖子淡淡答道。
“什麽是圈地?”方世玉滿頭霧水的追問道。
盧胖子咬咬牙,尋思是不是應該在這種地方把圈地的事情告訴方世玉——這小子可是個典型的愣頭青,最沉不住氣。但就在這時候,一個皮袍男子領着幾個戈什哈攔住了盧胖子的去路,頗有禮貌的行禮說道:“請問這位大人,可是雲南來的曲靖知縣盧一峰盧大人?”
“我就是,你是誰?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盧胖子疑惑問道。
“果然是盧大人。”那中年男子露出些喜色,忙向盧胖子打千說道:“小人于憶,乃是秘書院大學士班布爾善府上家奴,奉我家主子之命,在這朝陽門外已經等了盧大人兩天了,我家主子想請大人到家中一叙,望大人千萬不要推辭。”
“班布爾善?不就是康小麻子那個跟着鳌拜混的堂叔麽?他怎麽會請我去他家?還派人在朝陽門外等我兩天?對了,班布爾善是怎麽知道我這個七品芝麻官的?還知道我長什麽模樣?”盧胖子大吃一驚,頓時産生無數疑問。驚奇之下,城府已經修煉出來不少的盧胖子趕緊油滑的答道:“原來是于管家,失禮,失禮,但下官隻是一個七品小吏,從未與班布爾善大人有過聯絡,不知大人如何得知下官姓名長相?”
“關于這一點,大人見到我家主子就明白了。”那于憶恭敬說道:“大人請放心,小的已經按主子的吩咐爲大人準備好了車轎,大人去到我家主子府中,就什麽都知道了。”
“這個……。”京城的水有多深,盧胖子雖然沒淌過但至少也聽過,所以稍一盤算之後,盧胖子婉轉拒絕道:“請于管家回禀班布爾善大人,下官乃是平西王爺親手提拔的七品官員,身負王爺大恩,進京之後,理應先到平西王世子府上拜見,待下官拜見了世子之後,得到世子準許,下官一定登門謝罪。”
“說句冒犯大人的話,七品官也算官麽?”于憶似笑非笑,威脅利誘道:“我家主子身爲秘書院大學士、領侍衛内大臣兼上書房大臣,參與議政,随便一句話,大人你升上幾級跟玩似的。同樣的道理,我家主子随便一句話,大人你這……,相信平西王爺也不會不給我家主子這個面子的。”
“随便一句話就可以摘掉老子這頂烏紗帽是不是?”盧胖子心中冷哼,還禮說道:“多謝于管家好意,但盧一峰官卑職微,實在不敢高攀,還請于管家回禀班布爾善大人,下官實在不敢僭越,一定得先拜見了平西王世子,然後再去府上領罪。”
“盧大人,不要給臉不要臉啊。”那于憶變了臉色,冷冷哼道:“盧大人,你知道一個知府想要拜見我家主子,得排多少天的隊并且送多少門敬嗎?我家主子派我來接你,已經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你如果連這個面子都不要,後果如何,你自己心裏應該清楚吧?”
“後果如何,下官當然知道,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也請于管家尊重平西王府的規矩。”盧胖子用同樣冰冷的語氣答道。
爲了接一個芝麻綠豆大的七品縣令,身爲班布爾善府二管家的于憶在這裏等了兩天,也早就是憋了一肚子火的,還打量着見到這個走了狗屎運的七品小官盧胖子後,這個胖子鐵定會受寵若驚,至少還要孝敬自己幾個茶水錢,自己這兩天也不算是白白辛苦。但現在盧胖子不僅沒有半點準備掏腰包的模樣,竟然還敢這麽頂撞自己,其實真不知道班布爾善爲什麽要重視這麽一個七品芝麻官的于憶立即就火了。
“盧大人,既然你這麽給臉不要臉,那就别怪我們不客氣了。”于憶冷哼着一揮手,後面的幾個戈什哈立即摩拳擦掌的上來,看模樣是想把盧胖子給強行架走了。
“你們想幹什麽?”劉真幾人大吃一驚,趕緊一起護住盧胖子。方世玉則傻呵呵的沖盧胖子笑道:“盧大哥,這架打不打?娘說過,我要打架,得先要得到你的同意。”
“怎麽辦?”盧胖子腦海中飛速盤算,“班布爾善是鳌拜的走狗,得罪他就是得罪鳌拜,可是我如果順着他,馬上又得罪吳三桂,說不定還把康小麻子也給得罪了,這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到底該怎麽?”
“喲嗬,幾個縣衙門的跟班,還想和我們大學士府的人打架?”幾個班布爾善府的戈什哈可不給盧胖子考慮時間,其中一個戈什哈冷笑一聲,擡腿就去踢守在盧胖子前面的劉真。劉真等人不敢還手,隻得回頭來看盧胖子的意見。
事情到了這步,盧胖子也沒了辦法,隻能咬牙盤算道:“沒辦法了,先樹立一個忠臣形象吧,不管怎麽說,老子都背着一個吳三桂走狗的名頭,鳌拜怎麽也得給吳三桂幾分面子吧?再說了,班布爾善這小子對鳌拜也不地道,大不了在鳌拜面前把他賣了,杜絕這個後患。”
考慮到這裏,盧胖子斷然一喝手,“打!”
“好!”方世玉大喜,大叫一聲上去,一拳當胸轟出,正中踢劉真那個戈什哈胸口,那戈什哈連叫都來不及叫不出一聲,一個屁墩摔出去近兩丈遠,口中頓時一口鮮血噴出。不等周圍的其他幾個戈什哈驚叫出聲,方世玉又已經淩空跳起,一個空中掃堂腿,又有兩個戈什哈象斷線風筝一樣摔了出去。那邊劉家三兄弟一起湧上,對着剩下幾個驚呆的戈什哈拳打腳踢,不過廣州三虎也怕鬧出人命,動手間沒敢拿出腰間武器,隻是空手毆敵。惟有肖二郎比較不要臉,順手抄起馬車上的一根木棍,悄悄轉到一個戈什哈背後,然後狠狠一棒敲在他的腦袋上,學足了江湖上小蟊賊打悶棍的英勇作風。
“痛快!爽!”混戰中,傻小子方世玉越戰越勇,兩條胳膊和兩條腿就象四根鐵棍一樣,随便一掄就一個戈什哈摔出老遠,随便一拳下去,就一個戈什哈口吐鮮血,結果周圍看熱鬧的百姓甚至還沒來得及把圈子圍嚴實了,于憶帶來的七八個戈什哈就已經倒在了地上翻滾慘叫。
“世玉,夠了。”盧胖子也怕在這種公開場合鬧出人命——背底下盧胖子就不怕了,所以看到幾個戈什哈全部倒地,盧胖子立即喝住了打算繼續追打的盧胖子。
“你……你們,好大的膽子。”眨眼之間狗腿子就被打得滿地打滾,于憶吓得面如土色,卻還是鴨子死了嘴不爛,顫抖着指着盧胖子等人說道:“你們等着,等着,我家主子,肯定放不過你們。”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盧胖子慢條斯理的說道:“他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平西王府的規矩不能壞,大清的規矩更不能壞,我雖然隻是一個七品芝麻官,可是該先拜見誰後拜見誰的這個規矩,也是不敢違反的,改天我再去他府上,向他當面請罪。”
“等着,你們給我等着!”于憶指着盧胖子又詐唬了幾句,見方世玉挽袖子上前,于憶吓得大叫一聲,趕緊撒腿就跑,那邊滿地打滾的戈什哈也是爬起來,抱着腦袋跌跌撞撞的跟着跑了。
“好!”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中響起一片喝彩聲和鼓掌聲,對盧胖子走狗們的身手贊不絕口。
“少爺,到底出什麽事了?”也是到了這一刻,肖二郎等狗腿子才滿頭霧水的向盧胖子問道:“那個班什麽的大人,到底是搞什麽東西?爲什麽要這樣請你?”
“我怎麽知道?”盧胖子也是滿頭霧水,稍一盤算後,盧胖子分析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十有八九和施琅、傅弘烈那些人的事有關,你們幾個小心點,這幾天如果有人故意接近你們,你們得防着,嘴巴千萬放嚴點——尤其是你,二郎你這個白癡!”
“少爺,小的有時候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肖二郎哭喪着臉說道:“可是關于少爺你的那些事情,小的可是嘴非常緊的,上次在福州,有人花了五十兩銀子和一個漂亮姑娘買小的張嘴,小的可都沒亂說。”
“這樣最好,這才是少爺我的大管家嘛。”盧胖子笑笑,對二郎的忠心還是非常信任的。
經過班布爾善管家這事一鬧,盧胖子怕路上又出意外,也就放棄了邊走邊欣賞風景的打算,讓衆狗腿子們加快腳步進城。還好,從這裏一直到交了入城稅進了朝陽門,盧胖子就再沒有碰到什麽意外,又花了二十文錢向城門守軍打聽到了吳三桂兒子吳應熊的住所是在宣武門外的石獅胡同,便又一路打聽着路徑尋了過去。
北京城的繁華相信就不用羅嗦了,反正盧胖子和他的狗腿子這幫土包子走在大街上,看得眼花缭亂、顧此失彼、找不到東南西北那是必然的,如果不是經常有好心人指明道路,盧胖子這幫土包子三兩個月找不到吳應熊到底住在那裏也是肯定的。但就在穿過小半個北京城快要尋到宣武門時,盧胖子等人又被一個容貌俊秀的年輕男子給攔住了道路。
“敢問這位先生,可是雲南來的盧一峰盧大人?”那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同樣很有禮貌,還向盧胖子拱手鞠躬行了一禮。
“我今天是撞了那門子邪了?怎麽第一次到京城,那裏都有人認識我?”盧胖子滿頭的霧水,可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盧胖子也隻好還禮說道:“在下正是盧一峰,不知小哥尊姓大名?”
“在下姓曹。”那青年男子含糊回答一句,又拱手說道:“不知大人是否有空?我家主子略備水酒,想請大人共飲一杯。”
“又一個來請我的?”盧胖子傻眼。
“少爺,今天是怎麽了?”肖二郎也扯着盧胖子的袖子,小聲嘀咕道:“以前在昆明和廣州的時候,咱們又是送銀子又是陪笑臉,都沒幾個理咱們的,怎麽剛到京城,就有這麽多人争着搶着要請少爺你吃飯?”
“我怎麽知道?”盧胖子瞪了肖二郎一眼,又回頭向那姓曹的年輕人拱手說道:“多謝小哥好意,但盧一峰剛剛進京,按例應該……。”
“按例要先去拜見平西王世子是吧?”那曹姓年青人打斷盧胖子的話,又指指路旁不遠處的一座酒樓,微笑說道:“請大人放心,耽擱不了你多少時間,大人請看,我家主子已經在這家酒樓之上擺下宴席了。”
“這個……。”盧胖子重新猶豫起來,咬牙說道:“那麽請問一下,你家主子姓甚名誰?”
“先生去了就知道了。”那曹姓青年微笑說道:“請盧大人放心,我家主子沒有半點惡意,隻是實在是久仰你的大名,所以想請先生你共飲一杯,暢談一番。”
“盧大哥,怎麽又有人這樣請你?”方世玉插了上來,問道:“盧大哥,要我把他打走麽?”說着,方世玉已經迫不及待的摩拳擦掌起來。
“娘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去看看吧!”盧胖子一咬牙,伸手攔住方世玉,說道:“曹小哥,那請帶路吧。”
“好,大人請。”那曹姓青年大喜,忙上前引路,把盧胖子一行引到那酒樓之中,又說道:“盧大人,我家主子已經在樓下爲你的尊仆準備好了一桌上等宴席,請他們在樓下用飯,你上樓與我家主子共飲。”
“不行!”肖二郎不幹了,搶着說道:“我家少爺是什麽身份,怎麽能和你們這些來路不明的人單獨相處?我必須陪他上去。”
“這位兄弟放心,我留下做人質總可以了吧?”那曹姓侍衛微微一笑,說道:“你們家少爺上樓,我留下陪你們喝酒,如果你們少爺有什麽意外,你們找我算帳總可以了吧?”
“少爺,怎麽辦?”肖二郎轉向盧胖子問道。
盧胖子不動聲色,眼珠亂轉,發現酒樓大廳之中坐滿客人,其中有不少都是腰粗胳膊圓的壯漢,雖然在飲酒吃肉,卻不斷偷眼看向這邊,盧胖子心中不由更爲好奇。遲疑了一下後,盧胖子低聲吩咐道:“那你們在這裏吃飯吧,我去去就來。”
留下肖二郎和方世玉等人在樓下喝酒吃肉,盧胖子又讓那曹姓青年上前帶路,大步上了酒樓的二樓,又被那曹姓青年領到了一個雅間門口。那曹姓青年停住腳步,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微笑說道:“盧大人請,我家主子就在裏面。”
盧胖子點點頭,推門進去時,見雅間之中果然已經擺好了一桌酒席,桌旁坐有兩人,另有兩個年青男子背手站在一旁。不等盧胖子細看這些人的容貌,桌旁已有一人站起,向盧胖子拱手笑道:“盧大人,久仰大名了,快請坐。”
“多謝。”盧胖子拱手還禮,仔細一看向自己行禮這人,發現他三十多歲年紀,體格強健,相貌平常,衣着則頗爲尊貴。再看坐在桌旁那人時,盧胖子不由又是一楞——坐在酒桌旁邊的,竟然是一個十三、四歲的矮個小孩!
本來以咱們盧胖子的學問見識,一個身高不滿五尺的半大小孩自然吓不住他,關鍵是,這個半大小孩,不僅長得頗爲矮小醜陋——臉上竟然還坑坑窪窪的盡是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