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末。
天漆黑一片,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這一陣。
遼陽城外,卻已經是燈火一片,撤在平原上的點點燈光,猶如天上的星星一般。
秦良玉也是早早的就起了,此時,正在做戰前最後的準備。
“昨夜是誰當值?可否有鞋子滲透進來?”秦良玉邊走邊問。身後跟着一衆的部将官佐。
“回總指揮,是末将,未有鞋子滲透進來的消息,遮蔽一直是按照最嚴要求做的”秦良玉身後的一個将領立刻出來答應道。
“好!”秦良玉道了聲,如今大軍開拔,即将開戰,若是遮蔽做得好,可以向北開進幾十裏而不被鞋子發現,這是很重要的一條。實際,即便是有鞋子滲透進來,看到這遼陽城下有如此之多的火光,鞋子的探子也不見得就會認定明朝要大舉出兵,因爲明朝每天都會派出大隊的探馬出去,實際這種情況,幾乎天天都要發生。
“昨夜比口可按時加籼了?”秦良玉問罷了前一件事,又問起這一件事。
“回總指揮,末将按時查點了,都給牲口加料了,沒有捺下的,保證不會讓牲口掉膘的,保證不會誤事的”又一個将領立刻高聲答應道。
“好!”秦良玉又道了一個好,随着她的走動,身邊是一片金屬的摩擦聲。
“今日要大戰了,牲口們還得再加餐,開拔前,再喂一頓好的,咱們這一戰,可就全靠牲口拖着咱們走了,
”秦良玉又道。實際在草原上,馬和人的關系,是最重要的關系,除開馬營不說,秦良玉、
的車營,也有着衆多的牲口,基本靠牲口行進,所以,平日裏給牲口吃好的養膘不說,臨戰前,給牲口加餐,再吃頓好的,也是情理之中。
“末将得令,這就去辦“那個将領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道,所謂的再喂頓好的,實際,就是指摻白米飯給牲口喂。這種牲口吃得比人好情形,在這草原上,不算什麽稀奇事,對牲口好,也就是對自己好,在草原上,馬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甚至是一個決定xing的因素。
周圍的衆将也沒有對這個命令有什麽大驚小怪,依舊跟随着秦良玉、
快步向前,昏暗的燈光中,是一片金屬的摩擦聲。
秦良玉下了這個命令,心思有些感慨起來,如今依靠着後方強大的補給,她才敢如此大方的給牲口加餐,比起幾年前她來遼東,其境況,可謂是天壤之别。當年他給士卒弄套棉衣,都還得多方籌措,更别說給牲口吃人都難以吃上的大白米飯了。
在草原上,四月不過是牲口剛剛上膘的日子,可實際,她大軍裏的牲口,就一直沒掉過膘,一直靠着後方的補給,将牲口喂得膘肥馬壯,在這一點上,已經占了不少便宜,馬吃得好,有膘,也才敢不惜馬力,四處驅趕鞋子,不斷的完成遮蔽行動,與之相比,鞋子的活動能力,比他們就弱多了,往往不敢和他們死拼馬力,因爲在這個季節,馬一旦掉膘,則很難再養上來,要把掉下去的膘養上來,可能要比人吃得還好,而東虜那邊,是不可能像大明這邊有着源源不斷的補給。
想到這些,秦良玉更是感慨,覺得自己這一戰,若是不赢,則無臉回去了,無臉見皇帝不說,更對不起皇帝這麽不計成本的支持她,這大軍每日裏的人吃馬嚼,秦良玉每每看到,就有些心驚膽顫,這就是在燒銀子,不計成本的燒銀子。她自己看了都覺得滲得慌,而皇帝則是不緊不慢,源源不斷的将大軍所需要的補給送來,對這種天文數字一般的消耗,似乎沒有感覺。又想到,好在皇帝去年大規模的種植了番薯,也才供得起這大軍的嚼用,又稍稍的安心些,若是沒有番薯,像今天這般不計成本的使用馬力,隻怕即便是皇帝也辦不到。如今大明關内也是天災延綿,糧食的價格也是居高不下,即便是給馬吃的豆料,也價格不菲,往年也是不少地責活命的東西。那裏可能這麽無休止的抽調關内活命的東西往關外運。馬吃不上精細料,也就沒膘,那裏可能這麽無休止的使用馬力,四處驅趕鞋子。
想到這些靠燒銀子燒出來的一點一滴的優勢,秦良玉更覺得,這一戰,自己必須勝。
秦良玉正走着,一旁傳來一聲:“參見總指揮。”
秦良玉仔細辨認了一下,卻是洪承疇,正穿戴整齊在此處等自己。
“洪大人辛苦了。”秦良玉道了句,算是見過,稍稍停留,依舊向前走去,這開戰了,也就不用計較太多。
“總指揮言重了。”洪承疇道了一句之後,也率領着部将,融進了秦良玉的隊伍,一片金屬的摩擦聲,更加的重了。
“參見總指揮”毛文龍也到了,見到秦良玉過來,也立刻行禮。
“毛帥幸苦了”秦良玉也是簡短的說了句。
“總指揮言重了。”毛文龍也如此說了句,然後也融入秦良玉的隊伍。
金屬的摩擦聲,更加的沉厚,随着秦良玉的走動而響。
大軍已經集結完阜。
黑暗中,看不見黑壓壓的人,隻有無數的火把燈籠。
秦良玉帶着一片金屬聲,上了點将台。在這裏做了最後的動員之後,就要開拔了。
随着一片金屬聲上了點将台,整個黑夜都安靜下來。
秦良玉環顧了一下四周的黑暗,很滿意,從火把燈光的排列來看,這是一支很整齊的隊伍。這就是有紀律的表現,有紀律,也才能發揮出戰力。
“諸位将士”秦良玉開始做最後的動員了。
“咱們吃得好不好?”秦良玉首先問道。這一聲,傳入黑暗之中後,立刻得到巨大的回應。
“好!”黑暗中,如同巨雷響過。
“咱們穿得好不好?”秦良玉再次問道。同樣的,這一聲問,傳入黑暗之中後,立刻得到了響應。
“好!”黑暗中,又是一聲巨響。
“咱們使得家夥好不好?”秦良玉連問三個好不好。
“好!”得到的回答,依舊是如雷聲一般,武器好不好不用說了,清一se的大内造,大炮更是一門接一門,車營更是配備了四輪馬車。
這種配置,已經可以說奢華了,當得一個好字。
“陛下待咱們好不好!”秦良玉再次問道。
“好!!!”這一聲巨響,比前幾次,回答得更加響亮。巨響之後,不少人的耳朵都是嗡嗡作響。這一聲回答,衆人都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來的。
“鞋子搶了咱們的土地,占了咱們的家園,殺了咱們爹娘姐妹,鞋子和我們有血仇,有國恨,咱們就要和鞋子死戰到底,唯有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才可以解咱們心中的恨……”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又是衆人的回答。
“…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國,咱們是大明的子民,乃是天朝上國的子民,不是任鞋子掠奪和欺淩的牲口,鞋子敢欺辱咱們咱們就要滅了鞋子,咱們此次北伐,即是爲了陛下而戰也是爲了自己而戰,咱們此戰就隻有一個目的,殺鞋子”秦良玉依舊是大聲的朝着黑暗喊道。
秦良玉口中的殺鞋子更剛喊完,點将台上,有人跟着喊道:“殺鞋子!”
“殺鞋子!!”點将台上,是衆将一緻的呼喊。
“殺鞋子!!!”黑暗中,傳來一陣雷聲般的呼應聲。
“殺鞋子!!!!”
“殺鞋子!”
“殺鞋子”随着火把燈光的舞動,是一片整齊的金屬聲,這三個字,将這場動員催到了頂點。
昏暗的燈光照在秦良玉的臉上、身上,将秦良玉的娴雅和英武融合到了一起,更顯英姿。
秦良玉很滿意這場動員。
這場戰前動員之前,她就已經在催動軍心了。
大軍原本身處謠言的漩渦之中,很多人還懵懵懂懂的,不明白自己的危險處境,待謠言過後,得長官一解說,才知道,自己似乎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這軍心隻不過是稍稍的liao拔,官軍立刻上下一心,要給鞋子一個好看。本來是貓抓老鼠來着,沒料到,老鼠不安分,差點把自己這隻貓給絆倒了,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
再經過這一場動員,秦良玉相信,這軍心已經穩如磐石了,士氣,也到了頂點了,剩下的就是大軍開拔,殺鞋子。
“洪大人,勞煩你率領左路軍先行,爲大軍開路,直取鞋子大營虎皮驿,路上,該遮蔽的遮蔽,遇到鞋子,該打殺的打殺,若是能引鞋子大隊前來,則更好,一旦遇到鞋子大隊,則務必粘上去,待中路和右路趕到,必定給鞋子一個好看,否則,鞋子還以爲隻能他使詭計,實在欺我太甚”秦良玉下令道,這是昨天就商量好了的,現在則是正式的分派命令。
“末将得令!”洪承疇及其嚴肅的答應道。
“毛帥,勞煩你率右路軍,策應大軍右側,也是一般,若是遇到鞋子前來sao擾,一并打殺,若是有鞋子大隊,務必粘上,不可放過”
秦良玉也給毛文龍下了差不多的命令。洪承疇管左路,毛文龍管右路,她自己則率中路,算是中軍,策應兩方。
“末将得令!”毛文龍也如此答應道。
“好!既如此,那諸位将軍,各就各位,準備開拔吧”總動員過了,各路的分派命令也下了,剩下的就是開拔了。
“末将得令!”一片金屬的摩擦聲之後,是鄭重的回答。
黑暗中,是火把燈光魚貫的行動,雖然看不清具體的情況,可從這些燈火的移動來看,确實當得上訓練有素幾個字。
明朝大軍天未亮就開拔。
行進了一二十裏,天se才亮明。依靠車輪和依靠兩條tui,行進速度确實有着相當大的差異。當然要想獲得行進速度也必須付出額外的消耗,一個牲口的消耗,往往頂得上幾個人的消耗偌沒有一定的實力,則根本玩不起。
得益于戰場遮蔽這個觀念的深入人心,明朝的戰場遮蔽做得相當得好,遠遠的将探馬撤出,不給鞋子任何窺探的機會。大軍行進,可以稱得上安安穩穩。
再行進一個時辰,明朝大軍已經向前行進了四十餘裏了。
“麟兒這裏到哪裏了?”秦良玉不斷的拿着千裏鏡觀察前方,觀察了一陣,問自己的兒子。
“回總指揮,此處離鞋子大營虎皮驿,應該不超過二十裏。”馬祥麟立刻回答道。
“哦,現在什麽時辰了?”秦良玉再次問道。
“回總指揮,該是辰時末巳時初…
”馬祥麟回答道。
“好!
”秦良玉也是常年行伍之人,不是不清楚這些東西,實際,不過是爲了考驗自己的兒子罷了,見自己兒子對這些東西了若指掌說得很對,也放心了不少,弄懂這些東西,是一個合格将領的必備。
“總指揮,再向前一二十裏,就和鞋子大營相抵了依我大軍行進的速度來說,一二十裏地,半個時辰足以總指揮,可是要先歇息一下吃過飯,給牲口上過了料再動?”一個将領道。
秦良玉沉吟了半響,道:“麟兒,前方遮蔽做得如何?鞋子可有什麽反應?鞋子大軍是否集結?”一“回禀總指揮,前方斥候,正在不斷驅逐鞋子,已經和鞋子斥候發生數次交戰,此時,隻怕已經驚動鞋子了,但還未見鞋子有出動的架勢,依舊龜縮在虎皮驿“……馬祥麟道。
“哦,這樣啊!也好,傳令大軍,暫且歇息,吃過飯,喂飽了牲口,再出擊不遲”秦良玉想了想說道,提前吃飯,已經是明朝軍隊的習慣,敵人距這裏還有一二十裏的距離,而且還沒有大規模集結,正好借這個機會休息。
“末将得令!”馬祥麟道。
随着命令下達,大軍逐漸停下來,隊形并未有太大的變化。所謂的休息吃飯,實際,也并不是埋鍋造飯,而是吃早已準備好的幹糧。
肉幹,番薯幹,大豆醬,外加糖塊,這就是夥食,作戰期間,不需要生火就可以直接食用,非常方便,可節約進食的時間,防禦敵人偷襲,營養也不錯,可以保持體力。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吃食,有的人掏出了早上沒吃完的飯團,有的人削起了生番薯,這個東西,可以直接喂馬,也可以人吃。
虎皮驿。
黃台吉讓出遼陽之後,被明軍一再驅趕,不得不退到了這個地方,虎皮驿這個地方,以前是明朝的一座驿城,是遼陽和沈陽的中間點,離兩邊各有六十裏。
礙于明朝的戰場遮蔽效果,黃台吉已經做不到對戰場的一目了然,明朝向北前進了三四十裏了,他才察覺。待到驗證清楚真的是明朝大軍來了,明朝已經停下來了。
如今的虎皮驿,已經隻有幾座土牆了,城牆早已被毀,黃台吉也是紮營而住。
黃台吉的汗帳裏,已經圍滿了大小貝勒。
“确定嗎?确實是秦良玉親領大軍來了?”黃台吉臉seyin沉的問道。這一天,他早已料到,他對明朝使手段,明朝已經察覺,他就知道,明朝不會讓他好過,被使了詭計還安然無恙的和他“和談”這種事,黃台吉是不相信會有。明朝對于和談,向來極爲苛刻,要想談成兩邊各不幹涉的局面,這是不可能的,明朝能接受的和談,隻能是他五體投地的完全投降,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黃台吉不甘願就這麽真的完全投降明朝,即便他願意,這大金上下也不見得願意,這血仇可不是那麽容易驅散的,明朝那邊不知道多少人要吃他們的肉,一旦放下武器,等待他們的自然不用說。
“回主子,确實是秦良玉親到,奴才還看到了洪承疇和毛文龍的旗号,應該是明朝傾巢出動了“這個探子立刻回答道。
汗帳裏的諸貝勒,臉se都不是那麽好,明朝不動聲se的,逼近他們一二十裏了他們才發現,這無疑說明了一些東西。
汗帳裏的諸人,都變得沉默起來。面對明朝的強勢,他們即便全軍壓上,也沒多少取勝的可能,僅僅是人數上,明朝就超過了他們:軍心,士氣上,又輸明朝許多:如果再算上武器等等因素,這一場大戰,沒人看好。前年,去年在明朝那裏吃的苦頭,還沒這麽快就忘記。
“報”一聲喊叫,打破了汗帳裏的沉默,一名探馬快速的奔了進來。
“如何?明軍可有新動向?”黃台吉連忙問道。
“回主半,明軍正停下來休息,好似在進食吃飯”探馬立刻回答道。
“還有其他的嗎?”黃台吉問道。
“回主子,沒了……”那探馬說完,低下頭。
“好了,去吧,再探,有什麽新情況,立刻回報”黃台吉道。
“喳”那個探馬奴才答應了一聲,行個禮,半彎着腰就退出去了。
汗帳裏的人,臉se更加的不堪。
衆人已經和明朝打交道很久,自然知道明軍休息吃飯是爲了什麽,這就是說,明軍即将進攻了。而明軍吃飯的時辰又極短,根本不生火做飯,完全就是吃幹糧,一兩刻就解決問題了,根本就沒法乘着明軍吃飯去偷襲,還沒等靠邊,人家就已經吃好了,正等着你上去了。
“我大金該如何辦?諸位都說說吧,到底是和明軍拼死一搏,還是後撤?”黃台吉見衆人沉默,不得不說道。這件事,他一個人也做不了主。
“打就打,咱們就不信,明軍就是鐵打的,咱們拼死沖他一沖,定能把明軍給沖破了”阿敏作爲二大貝勒,又是個火爆脾氣,立刻嚷嚷道。
黃台吉看了一眼,并沒有多說,這個話說着簡單,可實際,就是去送死。明軍來的全部都是敢戰的精銳,而他大金,則是精銳摻雜了雜牌,拼精銳程度,本身就有不小的差距,再算上人數上的差距,更是不堪,真的打起來,勝算實在是少得可憐。如今明朝已經在進食了,等打的時候,明軍剛好吃飽了有力氣,而他大金,則剛好餓着肚子打仗,這又是一個差距。
打的說辭,并沒有在衆人之間引起共鳴,想來大家也對自己的實力有一個估計,不認爲硬拼能拼赢明朝。
“大汗若是退,秦良玉肯定是要直逼盛京的,一旦秦良玉到達盛京,大汗還怎麽守?再退麽?那裏可是有父汗的陵寝……”三貝勒莽古爾泰說道。
黃台吉暗歎一口氣,這實在是難以抉擇,雖然他知道,自己最好的就是立刻退走,逍入草原,可這件事,也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做到的,都城,父汗的陵寝,若是這些他都不要了,對他這個大汗,是一個緻命的打擊,他的聲望必定要大降,若是再被其他幾個大貝勒夾攻,那這大金就可瓦解了。黃台吉覺得自己真的是艱難。
“大汗,若不是,讓臣弟率領一偏師,繞道去打明軍的後路,若是能截斷他的的糧草,或許能起奇效”多爾毅見黃台吉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出來解圍道,多爾毅雖然年紀不大,可也是個聰明人,知道如今大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黃台吉,若是黃台吉倒了,這大金分崩離析,也就是片刻的事。
這個提議,倒是讓汗帳裏的人小小的sao動起來。斷人後路,向來都是打仗的主要辦法。
“此計雖好,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如今明朝大軍圍城在即,即便是能截他後路,隻怕也來不及了”黃台吉自己否定了這條,他更想的是帶着主力逍入草原,而不是和明朝去打仗,而多爾毅又是一個不錯的幫手,他不會放多爾衮去打什麽明朝的後路。明朝的後路和糧草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嗎?雖然那遼陽城的城牆不高,不過是匆匆的修複一下,但也不是多爾多爾衮那點人馬就能打下來的,明軍光是靠着手榴彈,至少可以硬撐幾天,明朝運送糧草的車隊,也盡是四輪馬車,一旦遇到危險,立刻圍成車城,要攻下來,也不容易,隻要撐得片刻,就可得明軍支援。不管是攻城還是攻車城,人少了,跟本不起什麽作用,人多了,顯然不可能無聲無息的繞過明朝大軍去打他們的後路,明朝的探子實在撤得太廣了。如今隻有他大金對明軍的動向一片模糊,而不是對明朝的動向一片清晰,要做到無聲無息,太難。何況即便分兵,他也分不出多少人馬,如今大金能作戰的人手,已經少于明軍了,再分出人手去打别人後路,隻怕明軍立刻就會撲上來,他更是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打也不成,退也不成,那到底要怎麽力?總不能呆在這裏等死吧,明軍已經在吃飯了,吃過了飯,頂多半個時辰就到這裏”阿敏繼續嚷嚷道。
汗帳裏的人,依舊是沉默的,有幾個貝勒,幾次蠕嘴,想說打一場再說,可想想實際情況,又閉嘴了,如今實力不如人,去打就是送死,内心幾番反複,都把目光看向了黃台吉。希望黃台吉能給一個說法。
“憲鬥,你說如今該怎麽辦?”黃台吉被衆人注視,問起了自己的謀臣範文程。
範文程猛的底下腦袋,不敢擡頭,他的身份卑微,不過是個奴才,若是和黃台吉單獨相處,黃台吉還對他有些尊重,他可以有什麽說什麽,可如今,面對大金的一幹主子們,他若是還想像和黃台吉單獨說話那樣說,隻怕得掉腦袋,主子對待奴才,可沒有黃台吉對他那麽好。
不過範文程也知道,自己不說不行,黃台吉是要借他的嘴把西進的事說出來,他不說,黃台吉都饒不了他。而西進無疑就是要放棄盛京,放棄努爾哈赤的陵寝,這種話讓他一個奴才來說,可是死路一條。
範文程思索片刻,決定還是說,隻希望,黃台吉看在他忠心的份上,能救他一救。
“回禀大汗,奴才以爲,還是應該避開明軍的鋒芒,退讓一下,去年在西邊打下不少牧場,如今草産返青,正好可以恢複實力”範文程還是将退讓的事說了出來。
果然,事情如範文程預料的那般,他這個奴才說這種話,鐵定讨不了好。
“啪……”的一鞭子,就抽在了範文程的臉上,範文程的臉上,立刻起了一個血槽。而罵聲,這才傳來。
“你這個狗奴才,果然是沒安好心,讓你出主意,你居然敢抛下父汗的陵寝,你果然是沒安好心的jian細,狗奴才,本貝勒打死你”阿敏是個火爆脾氣,沒等範天程說完,就抽了一鞭子,邊抽邊罵,大有打死範文程的意思。
“打,打死這個狗奴才……”除了阿敏,還有其他的貝勒也高喊道。
“主子饒命,主子饒命“範文程立刻滾到地上,捂着臉哀求道,他甚至不敢喊黃台吉救命,怕更加ji起衆貝勒的怒火,也怕黃台吉把他扔出來平息衆人的怒火。由他說這件事,本身就是黃台吉讓他站出來吸引火力,宣洩衆人怒火的。若是不把衆人的怒火宣洩一下,黃台吉要西進的設想,隻怕更加難以實現,和明朝數度交手失利,已經讓黃台吉的威望大受打擊,偌不是在林丹汗那裏又找回不少威望,黃台吉的汗位估計都要動搖。
阿敏打了一頓鞭子,可能也累了,這才準備收手。
黃台吉這才站出來道:“住手……,文程,你如此說,可有什麽理由?可說出來,若是說得有道理,本汗不僅不治你的罪,還可以賞你…?
範文程隻覺得渾身火辣辣的疼,知道自己被抽得厲害,好在護住的頭面,除了第一下,後面都沒打在臉上,也還好如今大戰在即,他穿得比較厚實,打在身上,也才沒那麽疼,不然,傷得更厲害。見黃台吉問自己,知道自己過關了,黃台吉還是要救自己的。
“回主子,奴才覺得,我大金西進,一來可以從林丹汗那裏不斷的補充實力,還可以借草原恢複實力,正是一舉兩得,再,西進草原,可以躲避明軍的兵鋒,待明軍退去,則正好可以卷土重來,大汗,我大金勇士的xing命,遠比一塊土地、一個城池重要得多……”範文程忍者疼痛,立刻把這個說出來,這都是他以前對黃台吉說的。
“似乎也有道理,那如果明軍追進草原呢?又當如何?”黃台吉不緊不慢的問道,似乎自己也是剛剛知曉這個東西。
“回主子,若是明軍敢追入草原更好,如此明軍的戰線則更加的漫長,補給必定更加的不方便,想大漠有幾千裏之遙,若是明軍敢追入大漠幾千裏,必定要維護幾千裏的補給,奴才以爲,明軍後方必定空虛,若是能尋到機會拔掉明軍的補給,斷他的後路,則我大金可一舉扭轉态勢,重新掌握主動,占領整個遼東”範文程立刻将原有的計劃…
說出來。
“這似乎說得有道理…,誰對這個主意還有疑問,可問文程,本汗覺得文程說得不錯,我大金也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還是可以卷土重來,我大金勇士的xing命,每一個都是很重要的,沒有必要和明朝死拼,地沒了,還可以打回來,人沒了,則就什麽都沒了……”黃台吉見汗帳裏的人似乎有所動,這才表明自己的态度。
衆人都看着黃台吉,不少貝勒似乎都被這個說辭說動,這個主意也似乎想得很周到,半響,都沒人站出來問疑問。
“有誰覺得這個辦法不行的,可以站出來,由他說一個好辦法…”黃台吉見衆人的怒火已經宣洩過了,也沒人站出來反對,這才松口氣,重複着問道。這個事,沒人的時候和範文程說說可以,真的要這麽做,他擔的壓力一點也不小,還得防禦衆人的反彈,這才有了這麽一出拿範文程宣洩衆人怒火的戲。
“…我不管,我阿敏是要打的,咱們就是死,也不放明軍過去,更不會讓明朝抄父汗的陵寝的,除非咱們大金的人死絕了,那咱們就沒辦法,護衛不了父汗的陵寝,想父汗也不會怪咱們……”阿敏依舊堅持打,并且死戰。
“對,大汗,咱們還是打吧,或許能一戰把明軍打趴下,要那樣,整個遼東就又是咱們的了……”也有貝勒支持阿敏的說法。
支持打的人還是少數,衆人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比較清醒的認識,并不認爲拼命就能打赢明朝。更何況如今還有了一條活路,想死戰的人更加的少。
“還有人願意打麽?”黃台吉環顧了一下,問道,見支持打的人占少數,心裏安定了不少。
沒人再願意站出來說井。
“莽古爾泰,你說呢?“黃台吉又問莽古爾泰,莽古爾泰是四大貝勒之一,他的意見,很重要。
“大汗,還是退走吧,和明軍決戰,實在沒什麽把握,西進也不失是一條好路,這個奴才說得也有道理,我大金勇士的xing命比什麽都重要,地沒了還可以再奪回來,人沒了那就什麽都沒了,咱們大金又不是過不慣草原上的生活,……還是按這個奴才說的辦吧……,不過,父汗的陵寝,也不能不顧”莽古爾泰歎息一聲,也隻能贊成西進,畢竟西進還有條活路,誰也不願意在還有活路的前提下去尋死。
“父汗的陵寝,确實不可不顧,莽古爾泰,就勞煩你即刻趕回去,移動父汗的陵寝進草原吧,遲了就來不及了,本汗和二貝勒阿敏在此拖住明軍,另外,也告知大貝勒代善,讓他立刻轉移盛京的家眷,盡快的進草原吧,笨重的東西就丢掉,盡快的輕裝進草原,本汗能給你們争取的時間不多”黃台吉的西進策略已經表述出來,如今準備正式的執行,立刻分派人手,進行西進。
“喳”莽古爾泰稍稍的思量一陣,就答應道,這個方案,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畢竟還有一條活路,他也不希望看着大金就這樣完蛋。
“進草原,進草原,都是這個狗奴才出的鬼主意,進草原了,那赫圖阿拉,老寨子那邊不是全都要丢掉?他們那邊隔得老遠,那裏有機會進草原?”阿敏氣憤的怒吼起來,憤怒的對着範文程大喊,抽出鞭子,準備再次鞭打範文程,按照範文程的主意西進,那麽,這些大金起家的地方,算是沒救了,那邊的人手,這麽急的時日内,根本不可能趕上西進的隊伍,估計全部要被明朝截下,後果不用說。
“住手”黃台吉立刻大聲喝道,先前打範文程他不吭聲,是爲了宣洩衆人的怨氣和怒火,現在再打範文程,就是打他的臉了,他已經取得了大金大部分人的支持,已經不需要再拿範文程宣洩怨氣和怒火了。
阿敏怒目瞪着黃台吉。
“阿敏,你若是想打仗,就跟着本汗,本汗要拖住明軍,少不得要打仗,等會包你打個夠。”黃台吉說道,眼神裏,帶着不小的怒火,拿範文程出來當衆人的出氣筒,他也出于無奈,可他的臉,也并不是叫人随便抽的,這個阿敏,老是和他唱對台戲,黃台吉已經忍這個阿敏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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