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處理了衆多急需處理的事,楊改革倒是又進入了一個相對輕松的時日,這幾日,倒是不似先前那般忙碌了。很多事情都已經交代下去了,都還在等處理的結果,或者說,等反饋的信息,或者說,等待事情發酵,慢慢的降臨。
每日沒什麽事幹的楊改革,倒是有些閑的慌。
介于自己帝黨的核心人馬,特别是後續人才不是那麽豐富,楊改革又覺得,還是得再尋些帝黨的後備人才,劉廷元的事,給了自己太大的被動。
若有所思的楊改革翻開今日的邸報,對着邸報發起呆來。
這邸報上如今常年刊登着一個人的遊記,這個人就是徐霞客,先前楊改革就有吩咐錦衣衛找徐霞客這個人,算是對錦衣衛的考驗,找是找到了,一個舉人,在錦衣衛全力尋找下,沒有找不到的可能。不過,人是找到了,可人卻沒有回京城。
原因倒是也簡單,這徐霞客也有幾分骨氣,聽說皇帝因爲喜歡自己的遊記而要見自己,于是說,既然陛下願意看他的筆記,那他就更應該四處考察,寫更多,更好的遊記和考察筆記來,而不是呆在京城那個城池裏,在那裏能寫出什麽好的遊記來?所以,尋找徐霞客的事,也就變味了,幾經和徐霞客通信,最後是徐霞客依舊四處考察,寫遊記,而皇帝給予支持,除了名義上給予支持,更多的則是把他的考察遊記在邸報上刊發出來,一來是幫他完成心願;二就是獲得物質上的支持,楊改革也曾經想過給錢,可徐霞客拒絕了,甚至想學傳說中給李白那樣給他一塊腰牌,什麽到哪裏可以支多少錢什麽的,不過,也給徐霞客拒絕了,徐霞客倒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社會的認同,于是,在邸報上刊發他的遊記給他稿費,就成了一個最好的渠道,于是,這邸報上,基本上是期期都要刊發他的遊記,也算是楊改革爲明朝開闊視野做的一些事,也好讓明末的這些文人不出家門,也起碼對明朝的地理、人文有一些了解,也同時鼓勵更多的文人走出家門,勇于實踐,用于開拓,也算是通過這麽一個事,徹底的把稿費制度确定了下來,如今,領取稿費,已經不是什麽羞于啓齒的事,而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而徐霞客,也因爲皇帝的親睐,常年發表遊記,而在明朝的士大夫之間,有了偌大的名聲,很是有一批擁趸。
看邸報上徐霞客的遊記,也是楊改革喜歡做的事,說實在的,來明朝當皇帝,沒了日後那麽豐富的娛樂方式,就連文字讀物,也少得可憐,并沒太多的選擇餘地,要讓楊改革去啃那些大部頭,楊改革那是頭暈的,也就是徐霞客這種近乎白話的旅遊筆記,讓楊改革感受到幾分清新和愉快,讀徐霞客的遊記,猶如自己親身在鄉間行走一般,徐霞客所遇到的事,也猶如自己所遇到的一般,他所遭受的磨難,也猶如自己親自遇到的一般,也不得不說,古代文人,特别是到了舉人這個級别,文筆那叫一個好,用詞造句所表達的意思,那是相當的清晰和明了。
看過了徐霞客今日的旅遊筆記,楊改革又想起了自己另外找的一些曆史“名人”,這些都是以前楊改革弄的事,那個時候剛剛過來當皇帝,還屬于小白一枚,心裏沒譜,想到什麽做什麽,也沒什麽章程,隻是覺得把這些名人抓來肯定會有大用,不過,後來楊改革明顯的成熟起來,也不再對這些名人那麽『迷』信,對待這些名人的态度,也就逐漸的淡了,這事,也就算是擱置下來了,盡管這事擱置起來,可也不得不說,皇帝的能量,那是相當大的,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盡管這個事隻持續了一段時間,可收獲也依舊是不小的,除了收獲徐霞客,還有宋應星,算是曆史上相當有名的人,這些本身就有功名的人,要通過官方的力量尋找,那可真的是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和徐霞客有了偌大的名聲不一樣的是,宋應星那是默默無名,原因也簡單,此時的宋應星 還在爲功名奔波,那些讓他日後成名的東西,比如《天工開物》,如今還沒寫出來。
楊改革目光的焦點,根本不再邸報上的,而是在邸報之後。
“唉……”楊改革歎息了一口氣,心裏已經有了想法,自己如今已經算是基本把握住了明朝的命運。對于名人,已經屬于可有可無了,多了算是錦上添花,少了也并不會對自己造成多大的障礙。可劉廷元的事,又讓楊改革産生些了不同的看法,這人才後備,還是越多越好,明朝,更應該百花齊放,或者說,給更多人成功的渠道,一個人的成功,不是成功,這個時代,應該是屬于這一代人的,自己這個皇帝能在這個時代獲得成功,也應該讓更多的這一代人獲得屬于他們自己的成功,也隻有更多的人都獲得成功,這個世界才是精彩的,那樣,自己才不會寂寞。
而從明末這個複雜的環境裏選帝黨後備,選人才,不得不說,名人還是自己的首選,起碼名人的人格有保障,再者,新教育出來的人才,那起碼也是十餘年之後的事了,如今,也還隻能從老一輩文人之間選人。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楊改革現在是有了切實的體會,培養人才,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楊改革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自言自語的說道。
“大伴!”楊改革忽然喊道。
“奴婢在!”王承恩在一旁伺候着,趕忙答應。
“朕今日忽然來了興趣,要去國子監和學子們共話,你即刻吩咐下去,讓林釺那邊先準備一下,場面要稍微大一點,共話的人數,不要太少了……,朕批過了這幾本奏本就去,另外,再準備……”楊改革決定去做些什麽,于是,立刻吩咐王承恩去辦,順便準備一些東西。
“奴婢遵旨!”王承恩聽了,連忙答應道,然後去吩咐了,不知道皇帝想到了什麽,忽然要到國子監去和學子們共話,既然吩咐了,那就照辦吧,這國子監是皇帝的地盤,林釺是自己人,過去,确實要先打個招呼,給點時間讓他準備,不能讓他出糗。
楊改革打定了主意,快速的批改作業,奏本。去國子監,除了和學子們對話,還有就是,孔家的事,一直讓楊改革有些不舍,決定再和孔家接觸一下,孔家如今的衍聖公,可不是一個什麽“忠臣”,典型的屬于有『奶』便是娘的人,對付他,楊改革覺得,肯定有辦法,他不下場還好,既然他有意下場,那就得把他當成一枚棋子好好的經營。
“回禀陛下,奴婢都已經吩咐下去了……”王承恩回來回禀道,皇帝交代的事還比較多,還吩咐準備了一些道具,倒是要先好好的準備。
“嗯,吩咐好了嗎?好,待朕批完了這些奏本就去,給那邊留點時間,别太急,不然,林釺忙不過來,可就難堪了……”楊改革邊批改,邊說道。
“是,陛下!……陛下,英國公求見!陛下要見嗎?”王承恩的話沒說完,不得不答應了句皇帝之後說道。
“哦,英國公?快請!”楊改革稍稍的疑『惑』了一下,就同意見張唯賢了,也不知道這老家夥現在來找自己有什麽事,楊改革狐疑的放下筆,合上奏本,把案及稍稍的清理了一下。
“臣叩見陛下!”張維賢進來就行禮。
“國公快快請起,大伴,看座!”楊改革立刻遙遙虛扶起張唯賢,讓張唯賢坐着,這待遇,張唯賢一直都有。
“謝陛下隆恩!”張唯賢也不矯情,也是正正規規的坐下了。
“呵呵,不知國公今日來找朕有何事啊?”楊改革笑着問道,和張唯賢的合作,還是比較愉快的,楊改革對張唯賢,也是相當的客氣。
“呃,陛下,……這,陛下,這,……臣,這……”張唯賢話沒出口,就先來了一地的結巴,一臉的爲難。
“呵呵,國公可是有事?如有事,國公盡管說,朕能解決的,立刻解決了。”楊改革倒是豪爽得很,一眼就看出,這個老家夥眼睛裏直冒光,肯定是有事要求自己,看情況,多半是爲财來的,如果是其他問題,這眉目之間,就不可能如此光亮了。
“陛下,是關于國丈田弘遇的事,這……”張唯賢期期艾艾的說出了自己來的目的,有些不好意思,他這次來,就是要求皇帝分肉的,可皇帝也不欠他的,要分肉,總是有些不好意思。
“哦,田弘遇的事?莫非,此人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國公要彈劾他?”楊改革一眼就看出來,這家夥八成是被田弘遇忽悠了,眼紅田弘遇發财,眼紅田弘遇獨霸馬市,來跟自己磨叽來了,楊改革故意問他是不是彈劾田弘遇。
“非也,非也,陛下,臣絕不是彈劾田弘遇,臣隻是想,想,這個,這個,臣也想跟着陛下種地,這……,聽說陛下給田弘遇指了一條路,讓他到遼東買地,臣也想陛下給指條道,這……,就不知道陛下……”張唯賢立刻否定自己是來彈劾田弘遇的,開玩笑彈劾他,大家都是一條道上的人,能彈劾他?田弘遇那家夥雖然做事有些霸道,可都是給皇帝幹的,要從他嘴裏分肉,也就是跟皇帝搶肉,他還想跟着皇帝多發點财呢。
“呵呵呵……”楊改革笑了一陣,心裏感歎,這田弘遇倒是會賣弄,會忽悠,這才幾天的功夫,就把張唯賢忽悠來了,這成績确實不錯。這些勳貴的秉『性』,果然沒改“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驢脾氣,很多事,你要和他們是商量,讓他們如何如何幹,他們那還不見得跟着你走,但如果你不叫他們,他們看到别人走上路了,立馬跟在後面要好處,求着你。以張唯賢爲首的這些勳貴,楊改革也不是頭一次打交道了,這種驢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見識了,當年銀行開張存錢的事,也是這樣的,沒叫他們存,他們拼命的想存,但如果真的叫他們先存,估計他們又不會幹了,這就是典型的“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驢脾氣。楊改革估『摸』着,這次,八成就是這樣了。
“國公的意思是,也想到遼東買地?”楊改革問道。
“回陛下!……這,是,是的,是到遼東買地,不過,聽說,田弘遇他不愁銷路,臣雖然也想到遼東買地,可這銷路……”張唯賢期期艾艾的說道,吐出了自己來的原因。
楊改革就知道張唯賢會這麽說,今年大種番薯,之所以叫田弘遇,沒叫這些人,楊改革也知道,這些人有惰『性』,更多的是想坐享其成,不願冒風險,大種番薯這種事,有一定的投資風險,這是張唯賢這些老牌勳貴們不願意的事,楊改革隻能自己出錢,讓田弘遇先做示範。
楊改革更知道,張唯賢說的是種地,更多的是在說田弘遇獨霸馬市生意,這酒釀出來沒地方賣,不是虧本嗎?
“呵呵,國公想到遼東買地……呵呵,這個事怎麽說呢?如今這東虜未平,去那邊買地,可有風險啊!”楊改革裝傻了,故意這麽說。
“陛下,陛下……,金州,金州啊……”張唯賢那張老臉如一個幹涸的橘子皮,紋路蔓延,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怪異的提醒着皇帝。
“呵呵呵……”楊改革又笑了一陣,這老家夥,肯定是聽了田弘遇忽悠了,倒是把事情打聽得清清楚楚。
“既然國公知道的這麽清楚,那朕也就不矯情了,朕就跟國公說實話吧……”楊改革心情不錯,沒料到這麽快就調到了這麽大一條魚,有心和這條魚好好的合計合計,如果有這家夥帶頭,那遼東的事,也就算是成了。
“……臣聆聽陛下的教誨……”英國公張唯賢是立刻把那張老橘子皮綻放開來。
“國公自認是繳稅派呢還是不繳稅派?”楊改革開頭就問道。
“回陛下,臣家受大明世恩,自當唯陛下馬首是瞻,陛下叫臣繳稅,臣自然繳稅,自然是堅定不移的跟着陛下走……”張唯賢立刻表态。
“嗯,那就好!既然國公是繳稅派,那就好說,這關外,朕如今,也沒打算白給别人,凡是得了地的,都得繳稅,不然,朕養這麽多的人,如何養得起?又如何維護邊疆安甯?國公說是不是?不是朕要收大家的稅,而是不收稅大家都不得安生,是不是?這稅,其實,也還是用到大家的頭上去了,是不是?”楊改革說道。
“那是,那是……”英國公張唯賢立刻點頭。
“這樣吧,既然國公有意,那朕就表個态,國公的事,自當和田弘遇一個待遇,田弘遇能有的,國公一樣不少,如何?……”楊改革倒是大方的表态了,有張唯賢帶頭,這遼東的開發集團,又進去一家,開發遼東的勢力,又漲一分。
“謝陛下隆恩!……不過,這……”張唯賢謝恩是謝恩了,不過,卻沒得什麽準話,心裏還有些疑『惑』。
“哦,國公還有什麽要問的?”楊改革說道。
“回陛下,臣是想問,那個馬市的事……”張唯賢說出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馬市了,這種番薯也好,幹其他也好,銷路總是大問題,如果沒有田弘遇那樣有個大銷路,要學他種番薯,也是個虧本的事,他的本意,還是要分馬市的一杯羹。
“呵呵呵……,這個事啊!國公可是想問,釀酒之後的銷路問題,是吧?”楊改革也早知道張唯賢會這麽問,當下就避開馬市不談,直接說酒的銷路問題。
“這……”張唯賢支吾起來。
“國公放心,朕做買賣,向來沒有虧本的道理,朕既然承諾了國公,自然不會讓國公虧本的,銷路自然不是問題,國公放心就是,再說,遼東那麽大,難道就隻能種番薯釀酒?其他生意也可以做一做嘛,不要老是把目光放在馬市那裏,要把眼光放遠一些,比如海外,朕之所以叫田弘遇到金州去種地,就是看重了金州那地方靠海,走海運方便……”楊改革避開馬市不談,馬市的事,其實,銷售能力并不是那麽厲害,關鍵的是和自己的***戰略有關,如果放太多的人去,可能會壞自己的事,不便于掌控,馬市,起碼也要讓田弘遇獨霸到後金西竄才行。
“謝陛下隆恩,臣明白了!”張唯賢見皇帝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知道要馬市生意是要不到了,說到海外,張唯賢也知道是走什麽路子,如今的海貿,他們也開始逐漸的摻乎了,對海外的事,也不算陌生了。
“好!不過朕可事先聲明了,遼東的地,如今還沒有一個說法,還是飛地,朕也隻能保證國公和田弘遇一個待遇,田弘遇怎麽着,國公就怎麽着,朕絕不厚此薄彼,當然,其他的依舊是老規矩,朕就不重複了。”楊改革再次強調遼東的地的不确定『性』,現在還不打算徹底開放遼東的地,準備先釣一批開發集團上來,把這開發集團都找好了,然後大家一起使勁,這遼東的事,才能一帆風順,不然,靠自己在那裏胡天海底的瞎想,那是不起作用的,有了共同利益,大家自然共同維護,不用自己再多說什麽。
“謝陛下隆恩,臣懂的,臣懂的。”張唯賢雖然沒要到馬市的經營權,可也得了皇帝的承諾,也算是不小的收獲,當即就謝恩。其他規矩自然簡單,繳稅,皇帝參股,聽皇帝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