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就可以隐瞞殺官造反,明日,豈不是要私藏了兵器,自己準備謀反了?啊!?”楊改革大聲的怒問到,僅僅是怒吼一下,已經平息不了楊改革心中的殺意。平台裏,衆人縮着脖子,忍耐着皇帝狂風暴雨般的怒吼。
“他這是要幹什麽?是不是覺得朕的日子太好過了,拿朕的命開玩笑?是不是覺得我朱家二百多年的天下也該到頭了,該換個人來坐坐?拿我大明朝的國祚開玩笑?”楊改革心中的恨意,怒火,委屈和害怕交織在一起,一通怒吼之後,轉變成了殺意。
暴風雨驟停,來的不是明媚的陽光,而是殺機。
“大伴,傳朕的旨意,派人到陝西借陝西巡撫胡延宴的人頭一用,就說朕要拿他的人頭和他開個玩笑,他能拿朕開玩笑,朕也就能拿他開玩笑。”楊改革心中已經不是怒火和怨恨了,而是殺意,從嘴角裏『露』出來的這幾個字,殺意盎然。
平台裏的人,不光是大臣們,就連侍衛們也懵了,借陝西巡撫胡延宴的人頭一用,和他的人頭開個玩笑?這種聖旨要如何下?
就連王承恩也相當的意外,這種隐瞞殺官造反的事,确實是事情重大,可是,皇帝要借一省巡撫的人頭,和他開個玩笑,這個,王承恩以爲自己聽錯了,不過一想到皇帝那種雷霆的怒火,也沒再問,稍稍的停頓了一下,就答道:“遵命,陛下,奴婢這就派人……”
王承恩可不管你胡延宴是什麽巡撫,皇帝要殺你,那你自然就該死,在他王承恩眼裏,就隻有一個皇帝,其他人,他王承恩可都不關心,一切以皇帝爲前提,皇帝喜歡你,看重你,咱自然對你好一點,皇帝不喜歡你,要你死,那咱就要你死。
見王承恩答應下來,衆大臣才反應過來,皇帝要去陝西借陝西巡撫胡延宴的人頭,這事情可大發了,皇帝要殺人。
有人反應快的,立刻出聲阻攔,打斷王承恩的話。
“陛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胡延宴乃是陝西巡撫,朝廷棟梁,陛下怎可輕言借他的人頭呢?人頭離身,豈還能活命?陛下饒命啊!饒命啊……”皇帝開口就要一個巡撫的命,這讓衆人吓了一跳,立刻出來阻攔,這個先例,決不能開,一旦口子開了,有了先例,這往後,他們當官,特别是高官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成本太大,皇帝動不動就要人頭,日後可還怎麽過?
楊改革也怒吼過了,也罵過了,心中的那團怒火、恨意,已經完全轉換成了殺意,也不再怒吼,也不再咆哮,而是冷冷的微笑。
“嘿嘿……,陝西巡撫就殺不得?他要朕的命的時候,怎麽沒考慮過朕呢?怎麽就不想想,他這是在拿朕的命開玩笑呢?他能拿朕的命開玩笑,朕就能拿他的腦袋開玩笑。”楊改革微笑着解釋道。
平台裏,一地的淩『亂』,筆、紙片、墨水、碎瓷、物件器到處都是,地上早就跪了一地的人。
“陛下,萬萬不可啊!胡延宴爲陛下巡守一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陛下不可一怒而要了胡延宴的命啊!人死不能複生啊!陛下……誠然他胡延宴是犯了大錯,對殺官造反知情不報,隐匿攔截真情,可是,陛下,也不該如此草率啊!陛下……,三思啊!”
皇帝手中有錦衣衛,有東廠可以執行皇帝的命令,衆人一看,皇帝要派自己打手去幹這件事了,徹底的着急起來,一旦皇帝的命令發出,離開這個平台,那陝西巡撫的命,算是完了,兔死狐悲,不少人是着急起來,開始全力的爲胡延宴開脫,勸說皇帝。
“陛下,三思……”
衆臣一緻的給胡延宴求情,不過此時,楊改革心中隻有殺意,要殺一儆百,要殺人立威,要用這個人的人頭,告誡如今那些腐朽不堪,屍位素餐的家夥們,要他們知道,敢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的人,自己就要把他的命不當回事。
“嘿嘿,三思?朕已經很三思了,他胡延宴做下此事的時候,心裏可有朕這個皇帝,朕派他是去當巡撫的,巡撫是幹什麽的?難道就是叫他隐匿實情的嗎?難道就是叫他知情不報的嗎?難道就是叫他欺君的嗎?此人不死,則我朝國法盡廢。”楊改革繼續微笑着說道。
“陛下,三思啊!如此草率,不是明君所爲,陛下,即便是胡延宴犯了天大的事,也該押解進京,交由有司定罪,然後發落啊!陛下,不可如此莽撞啊!輕易要了胡延宴的命,這才是不顧國法。”
“嘿嘿嘿,現在跟朕說國法了?他欺君罔上該是什麽罪?那被殺死的知縣王鬥耀的命,都能被他漂沒了,你們還跟他說情?嘿嘿嘿……,幸好此僚還隻是一個陝西巡撫,要是當了尚書,成了大學士,你們的命,怕都要被他漂沒啊!嘿嘿……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朕全力赈災,不惜耗費千萬兩白銀,爲的是什麽?陝西那地方如今已經是一鍋沸油了,可是他胡延宴卻還在油鍋上點一團火,一旦陝西的民變成了燎原之勢,這得死傷多少百姓?朕耗費千萬兩白銀去赈災豈不是一個笑話?這不是要朕的命是什麽?難道朕那千萬兩白銀去赈災,就是爲了好玩,好看嗎?此僚不拿朕的命當回事,不拿同僚的命當回事,更是不拿百姓的命當回事,不殺他,殺誰?他不該死,那朕就該死嗎?那他的同僚,你們就該死嗎?那朕的百姓,子民,就該死嗎?”楊改革冷靜的分析事情,心中所想的事,就隻有一件,殺死這個人,拿這個人的人頭開刀。
衆臣沒想到皇帝把事情分析成了這樣,一時間,紛紛啞口無言,不知道怎麽跟這個胡延宴開脫。三大罪啊!上欺君、騙皇帝,中間漂沒同僚的命,下更是放任民衆造反,一旦民衆造反成了燎原之勢,這死的老百姓不知道多少。這三條罪一理出來,群臣都是啞口無言了,沒想到,這個罪,會這樣的嚴重。
“大伴,即刻派人,到陝西去,借陝西巡撫胡延宴的人頭回來,就說朕要用。”楊改革心中隻有殺意,相當冷靜的下令殺人。
“遵命,陛下,奴婢這就去辦。”王承恩本來還有一點點的猶豫,好歹也是一省的巡撫,對于殺不殺,王承恩多少還有那麽一丁點的猶豫,可是現在,王承恩一點不猶豫了,這個人确實該死。當下就準備去辦。
王承恩答應下來,讓剛剛無言以對的衆臣,再次懼怕起來,不管怎麽說,不管這個人怎麽該死,皇帝直接派人去拿他的人頭,都實在是駭人聽聞了點,要是以後,自己辦錯了什麽事,皇帝也如此對自己,豈不是連個辯駁的機會都沒有,衆臣也不作多想,又阻攔起來,這阻攔,可不是爲了胡延宴,而是爲了自己,爲了将來,爲了整個官僚團體。
王承恩正要走出去,親自去辦這件事,沒邁幾步,就被跪在地上的幾名大臣抱住了腿。
那幾個人,一邊抱着王承恩的腿不讓皇帝的聖旨出平台,一邊哭喪着臉求饒道:“陛下,萬萬不可啊!陛下乃明君,怎麽今日就如此昏聩了呢?陛下,如此憤怒之下殺朝廷命官,對陛下聲望有損,于陛下的名譽無益啊!還請陛下三思啊!”一個人重臣是哭着跟皇帝求情,這回,是從皇帝的名聲的角度去考慮的。
另外一個道:“對對對,陛下,萬萬不可在激憤之下殺人啊!特别如此草率殺一個朝廷命官,如此,陛下日後必定會後悔的啊!對陛下的名譽,沒有半點好處,對胡延宴也不公平,陛下,聽臣一言,還是不要派人到陝西去取胡延宴的人頭,還是派人把胡延宴押解進京,交由有司定罪,如此最妥啊!既可以用此事警醒他人,又可以合情合理的定胡延宴的罪,又可顯陛下聖明……”這個人也是聲淚俱下,說的是“楚楚動人”。
“陛下,不可發渾啊……”
楊改革此時的心中,就隻有一個殺字,滿腔的憤怒、恨意、委屈和懼怕早已化成了殺意。這些大臣根本就不知道明末陝西農民造反對自己來說意味着什麽,那就是意味着要自己的命。這件事,按照這幾個大臣說的去做,可能更好,不過,楊改革心中的那個殺字,無論如何,也消除不了,一想到農民造反帶來的後果,一想到自己千辛萬苦的布局,就要毀在此人手中,一想到自己最後凄慘的結局,砍殺了妻兒,一個人凄慘的吊死在煤山,楊改革根本就聽不進去,人必須要死,隻有他死了,楊改革才消得下心頭這口惡氣。既然是自己過來當皇帝,既然自己知道曆史的結局,自己就由不得有些人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你們看朕像是在憤怒嗎?朕很冷靜,也很清醒,朕知道,你們也說得不錯,很有道理,不過,今日,朕就是要發渾一次,這個人不死,日後百官都敢擅自攔截下面的奏報,都敢給朕裝糊塗,都敢給朕打馬虎眼,都敢給朕磨蹭,朕說過,此僚敢拿朕的命開玩笑,朕就要拿他的腦袋開玩笑,諸位不用勸了,此僚,心中無君父、無同僚、無百姓,是一個三無之人,不值得你們求情,你們也不要再勸朕了……”楊改革冷冰冰的說道。
三無之人?群臣心中恐懼,看來,皇帝是鐵了心要殺陝西巡撫胡延宴了。抱住王承恩腿的那幾個人當中,又有人說道:“陛下,陛下,誠然胡延宴有錯,擅自阻攔殺官造反的奏報,隐匿造反的消息,罔顧了陛下對他的器重,罔顧同僚之命,可是,他的初衷還是好的啊!也是爲了百姓有一個喘息之機啊!也是爲百姓所想啊!陛下,還請看在這一點上,稍稍的寬恕一些……”
“嘿嘿,他那不上報就叫做給老百姓一個喘息之機?那豈不是說,朕這千萬兩白銀去赈災,是扯蛋?根本就沒必要去赈災,造反的人過一段日子就會自行解散?就算他是爲了百姓,可是,他攔住造反的消息不上報,難道真的就是爲了百姓?老百姓爲什麽造反,不是沒吃的嗎?沒吃的,他不上報,難道朝廷會赈濟嗎?……真是狗屁,朝廷都不知道此地有人餓肚子,在造反,還會赈濟?老百姓怎麽可能得到朝廷的赈濟,怎麽可能會有飯吃?此人打的主意就是把百姓餓死了事,朕看此人就是一個一心爲了保住自己官位,而一心要餓死他轄下百姓的惡毒之人;爲了自己官位,可以隐瞞同僚命案的惡毒之人;爲了官位,可以欺騙朕的惡毒之人,此人,乃三毒之人……,不殺此人,難解朕心頭之恨,難全國法,更對不起他轄下那些嗷嗷待哺的百姓……”
衆臣一聽,從三無之人,上升成了三毒之人,皇帝的說辭,相當的犀利。衆臣一時間,再也找不到借口爲陝西巡撫胡延宴開脫,就連僅有的一點可說之處,現在都變成了毒惡之源。
楊改革給王承恩示意,王承恩扯了扯腿,幾個抱住他腿的人,剛剛被皇帝一說,已經沒有什麽好理由再抱住王承恩的腿了,手也松了不少,王承恩乘機扯脫,向門外走去。
“即便是陛下說得有道理,要殺此人,也恕臣不能奉诏,臣不能眼看着陛下煌煌聲譽毀在一個三無、三毒之人手裏,那三無、三毒之人,死了也不足惜,可是,陛下的聲譽,卻不能不顧,卻不能不要,陛下,請聽臣一言,不要派人到陝西去取胡延宴的人頭,那不值得,陛下要殺此人,要以此人來解心頭之恨,要以此人來告誡百官,要殺此人來告慰百姓,都可以押解進京,再殺不遲,直接派人到陝西取人頭,陛下,這個恕臣實在是不能奉诏……”這個大臣眼看着攔不住皇帝了,祭出不奉诏這一招來,打的旗幟也很好,爲了皇帝的名聲,爲了皇帝的聲譽,光明正大的很,目的隻有一個,别讓皇帝當場派人到陝西去殺人,要這樣,官員們的臉面就『蕩』然無存了,而且開了一個很壞的頭,這是必須要阻止的。說起來也是爲了皇帝好,也許皇帝現在在氣頭上,等人從陝西押解到京城,說不準那天皇帝心情好,又不殺了呢?
楊改革微笑道:“沒關系,朕無須用诏,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就是要他死,看看他死不死,這個誤朕、誤國、誤百姓的毒惡之人,朕要看看,他又什麽臉皮活在這個世界上,朕說過,朕不能饒恕這種拿朕的命開玩笑的人,有些事,朕可以寬容,朕可以諒解,甚至不以爲然,不過,唯獨此事,朕不會原諒,更不會放過。”楊改革心中,冷靜得可怕,就隻有一個殺字。
“大伴,不用拟旨了,也不用下诏,直接派東廠的人去辦這件事,拿朕的尚方寶劍去,問他這個三無、三毒之人,可還有臉面活在世上?就說朕要借他的人頭用用。”楊改革冷笑道。自己手中的特務機構可不像曆史上的那個崇祯那樣,給官僚們忽悠沒了,如今的錦衣衛這類機構,自己可是投入了大筆的錢财,現在到了用的時候,根本就不用看那些官僚的嘴臉。
群臣更是無言以對,再拿不出什麽一絲理由爲胡延宴辯護,皇帝不惜以污染自己名聲的代價,一定要誅殺這個人,可見,皇帝對這個人,恨到了什麽程度,可見皇帝對赈災,對災民重視到什麽程度,衆人對皇帝的底線,現在算是有了一個譜,群臣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王承恩走出這個平台,一旦王承恩出了平台,這個胡延宴算是死定了。
“臣請陛下三思……”一個官員帶頭,給皇帝叩頭,除了叩頭,說三思,就再也沒有其他說辭。
衆臣紛紛領會,一起給皇帝磕頭,口呼“三思”。
看着官員們整齊劃一的,如同排練過的給自己磕頭,叫自己三思,楊改革腦海中立刻浮現“ae”這兩個字母。
楊改革心中冷笑,自己如今是根本不怕“ae”,如果是某件政事,需要官僚們去執行,楊改革可能還會考慮官僚們的态度和反應,可是,如今這件,是殺人,殺人不需要官僚們配合,自己手中有錦衣衛,有東廠可以去辦這件事,根本無須考慮官僚們,實在不行,自己還可以派新軍去辦這件事。
楊改革一心要殺死那個在油鍋裏放火的人,要給百官們上根弦,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底線在那裏,要用那個人的人頭,來告誡如今還在當官的,什麽事都好商量,唯獨赈災、災民造反,沒有任何情面可講,事關自己的生命,楊改革不得不下狠手,他不死,就是日後自己慘死,就是自己去砍殺自己的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