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兩輪排槍過後,第二排建奴騎兵也已經傷亡過半,不過第一排最後剩下的那騎建奴騎兵終于沖到了明軍陣前,高高揚起的馬刀狠狠下劈,一名中央軍士兵霎時人分離,大明中央軍終于有了傷亡。
不過那騎建奴騎兵并沒能給中央軍造成任何騷亂。
建奴擁有良好的心理素質,大明中央軍的心理素質比起建奴隻強不弱,很快就有三名中央軍士兵從射擊隊列中分離出來,呈品字形把那騎建奴騎兵圍了起來,建奴騎兵勒住馬缰原地打着轉,高舉的馬刀照準一名中央軍士兵的脖子再次狠狠下劈。
那名中央軍士兵敏捷地一閃,躲了開去,同時另外的兩名中央軍士兵趁機往前突刺,同時刺中了馬背上的建奴,建奴身上的鎖子甲可以防護刀砍,卻很難防護刺刀的戳刺,利刃剖開骨肉的清脆聲中,建奴的腹部和腰部同時被戳穿。
“嗷啊……”
建奴凄厲地慘叫起來,然後從馬背上直挺挺地栽落下來,三名中央軍士兵迅合圍,雪亮的刺刀連續不斷地戳在建奴身上,在建奴的胸口戳出一個接一個血窟窿,直到建奴死透了始才罷手。
兩軍陣前,激戰仍在繼續。
當建奴的第三排騎兵傷亡過半時,後續的騎兵終于受到了嚴重的幹擾,倒卧在地的人馬屍體已經形成了連續不斷的障礙,後兩排騎兵已經沒辦法繼續沖刺了,雖然明軍已經近在咫尺,可建奴鐵騎卻不得不減緩沖刺的度,以免被同伴的屍體所絆倒。
就在這個時候,大量的黑點突然從明軍陣中飛起,照着第四排建奴騎兵頭上砸來。
“龍王炮!”
“該死地。是龍王炮!”
“沖過去。快沖過去。殺光這些該死地南明蠻子……”
領軍地建奴甲喇額真已經意識到了危險。厲聲喝令建奴騎兵不惜代價沖上去阻止明軍繼續投擲龍王炮。可惜地是已經來不及了。倏忽之間。那無數冒着青煙地黑點已經雨點般落在了建奴騎兵陣中。
“轟轟轟……”
下一刻。天地間驟然爆起密集地爆炸聲。一團團翻滾地烈焰從明軍陣前幾十步遠地距離處騰空而起。翻滾地烈焰中。依稀可見建奴騎兵人仰馬翻、血肉橫飛。無數地斷肢殘軀在漫天飛舞。那場面極爲碜人。
沖在最後面地那八百騎建奴騎兵徹底懵了。
這些建奴騎兵雖然悍不畏死,雖然見慣了戰場上的血雨腥風,可他們還真沒見過這樣可怕的景象,翻騰的黑煙已經完全遮蔽了整個戰場。他們眼前除了翻騰的黑煙就隻剩下漫天飛舞的泥沙碎石,無數同伴的胳膊、大腿,還有軀體地某個部份正在天上翻翻滾滾地飛舞。耳邊更是嗡嗡作響,再聽不到任何别的聲音。
沒有人能在如此可怕的爆炸中活下來!
從正面沖鋒地最後八百騎建奴騎兵目光一片呆滞,他們從未像現在這般感到無助和絕望,激烈的槍聲再起,明軍火槍隊正隔着濃煙往前胡亂射擊,又有幾十騎建奴騎兵慘叫着跌落馬下,同伴凄厲的哀嚎聲讓剩下的建奴騎兵越感到茫然無措……
“嗷啊!”
令人窒息的迷茫中,不知道是哪騎建奴騎兵率先大吼了一聲,再次策馬前沖。剩下的建奴騎兵紛紛出困獸般的嚎叫聲,跟着那騎建奴騎兵沖進了翻滾的濃煙中,因爲視力受阻,足有百餘騎建奴騎兵被同伴的屍體絆倒。
剩下地六百多騎建奴騎兵終于沖過了那一團團翻滾不休的濃煙地帶。
前面二十步外就是大明中央軍的隊列了,無比猙獰的目光從建奴騎兵的眸子裏暴起,他們最後一次揚起了冰冷的馬刀……
三排明軍,前排跪姿,二、三排交錯,足足兩千四百名火槍手同時舉起了手裏的步槍。黑洞洞的槍口已經瞄準了那隊從濃煙中沖殺出來的建奴鐵騎,伴随着一陣密集地槍聲,那六百多騎建奴騎兵就像被割倒的野草紛紛倒卧在地。
隻有一騎建奴鐵騎掙紮着沒有倒下,在馬背上喘息了兩聲,然後揚起馬刀照着二十步外的明軍隊列惡狠狠地擲了過來,鋒利的馬刀撒裂了空氣,出尖銳的厲嘯,一閃就紮進了明軍陣中,一名中央軍步兵格擋不及。被鋼刀貫胸而過。一聲不吭地倒了下來!
北風呼嘯而過,吹散了戰場上彌漫的煙霧和沙塵。
從左右兩翼起進攻的三千建奴鐵騎也已經敗退。
王樸和多爾衮的目光同時落在了戰場上。剛剛還喧嚣不已的戰場突然沉寂了下來,隻有身受重傷地建奴騎兵還躺在地上哀嚎,綿綿不息地哀嚎聲令遠處所有觀戰的建奴将士全部低下了頭顱,他們不忍卒睹這凄慘地景象。
至此,從正面突襲的四千建奴鐵騎全軍覆滅,被當場擊斃足有千人,剩下的三千餘人也幾乎全部受了重傷,躺在戰場上再難以動彈,就算偶爾有建奴騎兵掙紮着站起身來,也立刻會被明軍亂槍擊斃。
從左右兩翼進攻的三千建奴鐵騎情形稍好,約有一半騎兵活着回到了多爾衮身邊。
“呼……”
多爾衮長長地舒了口氣,心中百味俱陳。
敗了,竟然真的敗了!七千鐵騎正面對決五千明軍,而且是堂堂正正的正面交鋒,八旗鐵騎居然敗了,而且是慘敗!從正面突襲的四千鐵騎幾乎全軍覆滅,從兩翼迂回的三千鐵騎也傷亡過半,而明軍……卻隻傷亡了幾個人!
倏忽之間,多爾衮覺得自己就像是做了場夢,這樣的事情隻有在夢中才會生,不是嗎?
巨大的震驚讓多爾衮不再感到苦澀,不再感到絕望,這一刻。多爾衮隻感到困惑,他真的很困惑,難道八旗鐵騎野戰無敵的年代真的已經過去了嗎?難道大明朝的火槍隊真地要成爲這個世界的主宰了嗎?
遠處,明軍陣中。
王樸背負身後扣緊的十指終于松開了。
沒有人注意到,王樸的手掌心其實已經濡濕了,還有他的後背心也已經被冷汗所濕透。王樸看似平靜,看似自信滿滿,其實剛才,他的一顆心始終懸着!他地火槍隊自從組建以來打敗過鞑子騎兵,打敗過前明降軍,打敗過漢軍八旗和朝鮮八旗,唯獨沒有和滿八旗的鐵騎正面交鋒過。
王樸雖然堅信火槍隊的威力,可在最後的勝利到來之前,他仍舊難免會緊張。
“呼……”
王樸也長長地舒了口氣。如釋重負,這一刻他感到無比輕松!
今天一戰,建奴遭受重創。從此之後,建奴再不可能向明軍主動起進攻了,建奴現在唯一能做,唯一敢做的就是憑借兵力優勢把中央軍圍起來,然後用無休無止的騷擾來疲憊中央軍,至于正面決戰,建奴怕是沒那個膽子了。
“嗚嗚嗚……”
低沉的牛角号聲從遠處的地平線上響起,如泣如訴,不到片刻功夫。多爾衮就帶着正白旗的一萬鐵騎從明軍視野中消失得幹幹淨淨,還有隔着沼澤地與明軍對峙地幾萬鞑子騎兵也消失在了遠處的地平線上。
建奴和鞑子退兵了,扔下戰場上三千多重傷兵退走了。
多爾衮很不願意扔下這三千多重傷兵,可他沒辦法從明軍的槍口下救走這些傷兵,更何況就算他把這些傷兵救回大營,也沒有能力把他們救活,在這個時代,士兵一旦在戰場上身受重傷,基本上也就等同于陣亡了。
甚至有些野蠻地鞑子部落會把受傷的本族戰士殘忍地殺死。因爲這些受了傷的士兵行動不便,需要派人照顧,這會嚴重拖累整支軍隊。
多爾衮救不了這三千多傷兵,王樸更不可能憐憫他們。
這些建奴身經百戰,個個手上都沾滿了漢人的鮮血,放過他們?數百萬屈死的漢人冤魂該向誰哭訴?不需要王樸下令,中央軍将士就三五成群開始打掃戰場,遇到還能喘氣的直接用刺刀捅死。
民族之間的仇恨從來隻能用鮮血來祭奠,從來就不需要仁慈和溫情。
此後三天。局勢相對平靜。
大明中央軍沿着運河右岸繼續北上。建奴和鞑子騎兵果然改變了策略,再不敢輕易與中央軍正面交鋒。而是不斷派出小股騎兵沿途騷擾,試圖用無休無止的騷擾戰來拖垮中央軍,遲滞中央軍的行程。
這套騎兵騷擾戰術是鞑子地老祖宗鐵木真明的,可以說是鞑子騎兵的看家本領,在冷兵器時代這套戰術幾乎無敵,再意志堅定、訓練有素的精兵在蒙古騎兵無休無止的騷擾下也難免精神崩潰。
因爲蒙古騎兵的騷擾是全方位的,你想吃飯的時候來突擊你一下,你想睡覺的時候又來突擊你一下,等你拉開架勢擺好了陣形,蒙古騎兵又飛馬遁走了,如此這般要不了多久,再堅強地軍隊也難免精神崩潰,這時候蒙古騎兵就會像狼一樣猛撲上來,往敵人咽喉處咬上緻命的一口。
可這套戰術也就是在冷兵器時代稱雄,到了火器時代就威風不再了。
原因很簡單,火槍隊根本就不怕騷擾!如果前來騷擾的騎兵少了,火槍隊很容易就能幹掉,如果前來騷擾的騎兵多了,那就不是騷擾而是正面突襲了,組織大隊騎兵從正面突襲需要一段時間,火槍隊擁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因此,鞑子騎兵的騷擾戰術收效甚微,既沒有拖垮中央軍,更沒能遲滞中央軍的行程,反而白白損失了好幾百的騎兵!這三天的騷擾戰中,鞑子兵唯一拿得出手地成績就是,有次趁着明軍大意,搶了百餘匹騾馬!
三天之後,中央軍順利渡過了泗水,在鞑子騎兵地“護送下”出現在濟甯東門外。
多铎沒做任何抵抗就讓開了東門,王樸的中央軍主力順利進城,終于和刀疤臉地混成營還有兩個先期趕到的辎重營彙合,待中央軍主力進城之後,多铎又卷土重來,迅堵住了東門外的缺口,重新合上了封鎖線
王樸并沒有阻止多铎的行動,對于擁有犀利火器的中央軍來說,要突破城外建奴的鎖封實在是太簡單了,毫不誇張地說,中央軍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建奴要想留客根本就不可能,不過,中央軍并不想走。
直沽,天津三衛。
施琅的鎮海水師載着唐勝的混成營溯衛河而上,在直沽以東十裏處上岸,然後借着夜色的掩護向直沽城起了突然襲擊。
直沽城内隻有兩百建奴,另有兩千前明降軍駐守。
一聽說大明中央軍殺到,那兩千前明降軍立刻就“反正”了,沒等中央軍進城,城裏的兩百建奴就被兩千前明降軍給解決了,唐勝的混成營不費一兵一卒、一槍一彈就拿下了直沽城,直沽即下,北京的門戶就洞開了。
唐勝帶着中央軍剛剛進城,一群披着馬褂,剃着金錢鼠尾的前明降将就亂哄哄地迎了上來,還隔着老遠,那夥前明降将就紛紛跪倒在地,高聲唱道:“奴才等……呃,不是,卑職等恭迎中央軍光複天津三衛。”
唐勝一語不,眸子裏卻掠過一絲冷意。
對于這些背節降奴的漢奸,唐勝打心眼裏憎恨,要不是臨行之前侯爺再三吩咐,讓他不要節外生枝,他一定要把這些家夥逮起來好好審審,誰要是在投降建奴之後曾經做過對不起漢人的事,全部就地正法。
見唐勝沒有吭聲,這些前明降将就一直跪着沒敢起身,有幾個膽小的已經渾身抖了。
一邊的施琅湊上來提醒唐勝道:“将軍,臨行前侯爺可吩咐過,讓我們不要節外生枝。”
勝舒了口氣,眸子裏的冷意倏然隐去,淡然道,“都起來吧,雖然你們有過不光彩的過去,但今後隻要你們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仍是大明朝的人,本将代表朝廷恕爾等無罪。”
“謝将軍!”
“多謝将軍寬宏大量,卑職等感激不盡。”
一夥前明降将連連叩,感激得涕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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