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白上仙不僅敢說,他還敢做。
他趁着青黛生氣的時候,突然頓下腳步,低下了頭,輕飄飄的在青黛的面頰上印下一吻。
因爲面頰上還有那帕子的籠罩,實際上,星白上仙也隻是隔着帕子輕輕的吻了她。
可這種陌生的感覺,叫青黛的臉更紅了幾分。
旁的時候也就罷了。
畢竟眼下兩人正在魔族,這是她的地盤兒。
要是被自己的民衆瞧見自己做出這樣的舉動,怕是很快就會傳播開來,他們這位魔族公主是個多麽開放的姑娘。
這并不是青黛想要的。
說到底,她還是臉皮太薄了些。
雖然魔族确實比較開明,也比較大膽。
可一個種族之中,總歸是要有那麽幾個人是不同的吧。
青黛或許就是其中的不同。
她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情,就是死皮賴臉的纏着郁星白,說什麽也要跟他在一起。
然而,此刻看着自己曾今心中期待的那個人,正是眼下抱着自己,将自己視若珍寶的人。
青黛心裏甜絲絲的。
星白上仙道:“我從前常常聽天族的人說,魔族的人有多麽多麽的不計後果,多麽多麽的膽大妄爲,可從來沒有想過,我真正遇上的魔族人,竟然是個比天族人還要保守的小丫頭。”
青黛垂着眸子,道:“我才不是小丫頭。”
星白上仙目視前方,輕輕的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青黛已經不能算是小丫頭了,畢竟……很快就要嫁給我,做我的夫人了。”
青黛單手掩着面,道:“别說了。”
又害羞了?
她還真個極容易害羞的人。
星白上仙沒再多說,畢竟心裏還擔心着自己會不會那句話說得不對了,又把她給惹哭了。
兩人一路返回魔王殿,一路進了青黛的寝宮。
剛一推門,便瞧見地上躺着幾個昏倒的人。
而椅子上正坐着一個翹着二郎腿的獸皮男子。
不必說,那人正是天狼新君。
這下子更是把青黛害羞的不行,她趕緊從星白上仙懷裏跳了下來。
卻又因爲自己的動作太過劇烈,在地上沒有站住腳,幾乎要跌倒下去。
好在星白上仙及時的扶住了她的腰,這才幸免遇難。
一旁的天狼新君抽了抽眼角,這兩個人真是……膩膩歪歪,不像話。
他重重的咳嗽了幾聲,示意那兩個摟摟抱抱的人,是時候應該分開了。
青黛趕緊松開扯着星白上仙衣擺的手,又自顧自的把星白上仙抱在她腰間的手抽了出去。
星白上仙則是對天狼新君這種,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行爲表示鄙夷。
他輕描淡寫的瞄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幾個人,道:“看不出來,你這人還是有點用處的嘛。”
這話一出,氣得天狼新君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龇牙咧嘴的瞪着他。
就像是那種野獸被搶奪了食物之後,那種惱怒地情緒。
青黛趕緊打圓場,道:“郁星白,你少說兩句,此番多虧了天狼新君不計前嫌的幫我們,要不然的話,我們怕是沒有這麽順利。”
天狼新君氣憤道:“也不知道是誰,明明什麽都沒做,隻是在城裏轉了一圈兒,還有臉在這裏說我。”
星白上仙惱火的看了他一眼,歪了歪脖子,道:“怎麽,想打架嗎?”
青黛一把拉住星白上仙的手,道:“你幹嘛啊,你說說你生的這麽仙氣飄飄的人,怎麽張口閉口的都是打架,能不能斯文一點啊?”
星白上仙被她說了一通,心裏更是委屈,道:“你……你幹嘛隻說我,不說他?”
人家是來幫忙的,他是自己人,她還能幫着他欺負人家前來幫忙的不成。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星白上仙就像是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他總是在這種爲什麽給他糖,不給我糖以及,爲什麽指責我不指責他這種問題上頭糾結極了。
青黛低聲道:“好了,你别鬧了,我們還有正事呢。”
所以說,這是他一個人在無理取鬧是嗎?
星白上仙氣鼓鼓的瞪了青黛,道:“我沒有鬧,這個人莫名其妙的闖進你房間,你都不生氣的嗎?連我都沒有在你沒在的時候,私自闖進來。還有,明明是他每次看到我都用挑釁的目光,你也不管,你就隻知道欺負我。”
青黛簡直要無語了。
這人還敢說,她要是不在房間裏,他進來做什麽?
哪次不是粘的死死的,像是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一般?
還說什麽挑釁的目光?
要不是他當時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打了天狼新君一頓,他爲何要這般針對他?
青黛自是不敢把這些話說出來,隻能在心裏暗暗的揣度。
良久,她才把星白上仙拉到一旁,低聲道:“别生氣了,你總不會在天狼新君面前哭吧?要是他瞧見你這般狼狽的模樣,四處給你宣揚的話,你可怎麽是好?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星白上仙吸了吸鼻子,倒是有幾分道理。
他再怎麽也不能讓這匹沒用的野狼嘲笑了去。
青黛趕緊乘勝追擊,道:“所以說,我們兩個的事情,我們晚上吹了燈慢慢說嘛,也不急于這一時不是?”
星白上仙想了想,便點了點頭。
他昨日可是自己一個人睡了地牢呢,冰冰冷冷的地牢,裏面又昏暗又潮濕,難受極了。
“那……你要補償我。”
青黛眼下隻想趕緊把他哄好了,好跟天狼新君說正事,當然沒有二話的答應了下來。
“好好好,你說要什麽,我都補償你,這下總可以了吧?”
星白上仙得了這句話,也算是心滿意足,沒再跟青黛計較。
青黛趕緊拉着他回去。
天狼新君見這兩個人咬耳朵,早就有些不耐煩了。
這會兒看見星白上仙一副被哄高興了的小人得志模樣,心裏更是有些堵得慌。
他不屑道:“一副小女人姿态,真是不成樣子。”
星白上仙捏緊了拳頭,又被青黛按了下去。
青黛輕咳一聲,道:“此番有勞天狼新君了,這些卧底就交給我來處置吧,至于新君陛下,你們今晚便悄悄連夜出城去,最好是假裝沒有參與過這件事,或者……假裝沒有來過魔族。”
天狼新君從一踏入魔族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其實每個種族之中,尤其是那種龐大的種族群體,裏面多多少少會有别人種族安排進去的人手。
此次,青黛這般大張旗鼓的想要把這些人捉出來,定然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或者即将要發生什麽大事。
這讓他心裏有些擔憂。
眼下青黛的言行更是驗證了他的想法。
從魔族離開,明明是有功之臣,卻要暗暗的趁夜離開,确實有些說不過去。
但要是換個思路去想,又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青黛似乎是在擔心,這件大事會同樣波及到天狼一族。
她不願讓天狼族人無端的遭受折磨。
天狼新君眯了眯眼睛,道:“是不是天族要對魔族做些什麽,青黛,你不要對我隐瞞,隻管說出來。”
青黛還是有所顧慮,便道:“這件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你能爲魔族做這些已經是大恩大德了,我不能再過多的要求什麽。所以,你也不要再問了,若是真的能安穩度過此次危機,别說是要請天狼一族吃飯,即便是大肆宴請喝上個三天三夜也在所不惜。”
天狼新君無奈道:“你知道我說得不是這個意思。”
青黛點點頭,道:“我都明白,但這是魔族與天族之間的恩怨,不能牽涉你們。”
見青黛執意不肯吐露,天狼新君也隻能作罷。
“罷了,但你要記住,若是真的有一日需要天狼族的幫助,我天狼一族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青黛眸子顫了顫,拱手深深鞠了一躬,道:“我且先在此謝過了。”
送别了天狼新君,青黛又招呼了幾個魔族士兵,将天族的這些卧底統統押了下去,嚴刑逼供,讓他們說出天族的行動。
直到看着那些天族卧底被一個個擡走,青黛提着的一口氣才算是松懈了下來。
星白上仙扶着她的肩膀,道:“累了一日了吧,過來躺下休息休息。”
青黛擺了擺手,道:“現在正是危急存亡之際,我也睡不着,還是想想要如何應對吧。”
說的倒是,眼下這件事情真的太大,根本不是一個小小的魔族能夠承擔的。
原本天族就占着人多的優勢,天族的那些長老原本也是不足爲懼的,但卻仗着自己年長,總是在天族出謀劃策,做出一些決定。
若是能讓那些長老們改變主意就好了。
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星白上仙也是沒有了辦法。
這件事情恐怕魔族真真是逃不過的。
當夜,星白上仙沒有跟青黛提什麽補償的事情,畢竟眼下這麽關鍵的時候,這種話說出來顯得有些太過輕浮。
況且他自己也正擔心着魔族的安危,不會胡來。
直到青黛的寝殿外有人來報,說是天族的人前來求見。
青黛和星白上仙對視一眼。
這麽快嗎?
這些卧底才剛剛被拿下,天族的人已經收到了消息?
難不成魔族之中還有别的卧底,并沒有被追查出來?
青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星白上仙低聲道:“先不要過分擔心,要是天族真的有什麽打算,應該不會這般貿貿然的前來,我們且先出去看一看再說,青黛,你先冷靜些。”
兩隻無處安放的手,被星白上仙握在掌心裏,似乎透過那人的體溫,讓青黛有了些安慰。
她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兩人十指相扣,一同前往魔王殿。
大殿之中早就有一白衣男子正在等候。
那人看到青黛和星白上仙緊緊相握着的手,眸子不自覺地深了幾分。
來人正是郁星白。
青黛皺了皺眉,該來的還是來了嗎?
郁星白應該會作爲天族的代表,前來讨伐魔族吧。
畢竟在另一個時空裏,星白上仙也曾是如此将魔族盡數消滅的。
青黛防備的模樣,落在郁星白眼裏,讓他頓時有些悲涼。
郁星白低聲道:“我這次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們的。”
通知?
星白上仙好像明白了什麽。
他并不是爲了天族而來,甚至可能是背着天族前來告密的。
青黛道:“什麽事情?是天族要攻打魔族的事情嗎?”
郁星白猛然間瞪大了雙眼,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青黛,道:“你……已經有所察覺了嗎?”
青黛看了星白上仙一眼,那人很快便接過話去,道:“這個先不要管,你既然來了這裏,應該是有什麽法子吧,不然你應該不會這麽着急來此。”
郁星白一向對星白上仙沒有什麽好印象,可是在這種時候,他也沒有心思去在乎什麽情敵不情敵的問題。
郁星白歎了口氣,道:“不是,我沒有辦法。”
星白上仙皺了皺眉,他心中不解,在他的那個時空裏,自己尚且想到了要讓魔族一死,靈魂轉生的方法來把問題最小化。
可眼下郁星白卻說,沒有辦法。
果然,他的到來終究還是改變了一些事情。
星白上仙道:“你就這麽放棄了嗎?你不想救青黛,不想救魔族嗎?”
郁星白垂着眸子,他怎麽會不想,他當然想幫魔族,當然想幫青黛。
可是他,沒有辦法。
星白上仙突然想起了什麽,道:“你該不會……是來趁火打劫的吧?”
這話确然是惹惱了郁星白,他咬着牙看向星白上仙,道:“你倒是說說看,我有什麽可趁火打劫的?”
青黛也趕緊勸架,道:“你别說了,他隻是想來通知我們罷了。”
星白上仙冷笑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郁星白,你真的隻是爲了告訴我們天族人要攻打魔族嗎?其實你還有别的目的對不對?你是不是……想要青黛的心髒?”
星白上仙的這一番話一說出口,不僅僅是郁星白,連同青黛的臉色也跟着難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