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似乎這個不太行了。
這位魔族驸馬也太生猛了些,要是不順着他的意思,怕是連小命都要不保了,更别說……區區議和。
新君喃喃道:“議和之事,還請魔族公主拟定條約,我按手印便是了。至于……天月的事情,我想……隻要你們肯放了她,我什麽條件都可以答應。”
原來那天狼少女的名字叫天月,還真是個可愛的名字。
青黛倒是說不上來有什麽條件可言,倒是星白上仙淡淡開口,“什麽條件都能答應?”
天狼新君點點頭。
他眼下受制于人,也不敢有什麽不答應的吧。
星白上仙左思右想,突然勾了勾唇角,道:“新君昨日那一枚鋼釘,受傷之人此刻還卧床不起呢,不如……新君爲自己的罪孽負個責任吧。”
新君不解道:“什麽……什麽責任?”
星白上仙抿了抿唇,道:“當然是做了什麽就要彌補,人家還卧病在床,新君陛下總該要做點什麽吧!比如說,端茶倒水,照顧一下病人什麽的。”
這話頓時惹惱了驕傲自持的天狼新君,“什麽?你讓我去伺候别人?”
星白上仙伸出手來,眼看着就要召出劍來。
那新君又立刻開始改口,道:“我去我去,我去還不行嗎?不就是伺候人嗎?”
星白上仙收回手來,雙手還在胸前,冷笑道:“這還差不多,你最好給我好好伺候他,不然的話,你哪位天月姑娘,怕是要有個三長兩短,這可都是你害的。”
新君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了。”
青黛不禁抽了抽眉角,這人到底是想幹什麽啊?
叫這新君去伺候郁星白?
郁星白的那個脾氣,且不說需不需要人伺候,單單是送去這麽一個同樣暴躁的人,怕是那屋裏要鬧得雞飛狗跳的。
可星白上仙卻沒有任何收斂的意思。
他笑笑道:“既然如此,稍後會叫人在那傷患的側屋裏給你安排一張卧榻,新君陛下且先在這裏住下吧。當然,我也不是什麽不近人情之人,若是新君陛下想先回去跟族中子弟說一聲,也是可以的。”
新君:“……”
說的好像你還挺大度的。
新君氣惱道:“我不必在此住下,每日往返也可。”
星白上仙卻搖着手指,不以爲然道:“那可不行。”
新君猛然一拍桌子,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想要囚禁我不成?”
他目光狠厲的瞪着星白上仙,眼神中皆是威脅和恐吓。
星白上仙卻隻是攤了攤手,道:“我倒不是要囚禁你,但是你知道的,傷病這種事情,萬一那傷者半夜三更的突然疼了或者怎麽樣的,我總不能派人去尋了新君陛下來。所以,爲了方便行事,還是請新君陛下住下來的好。”
分明嘴上一口一個新君陛下,但字裏行間卻沒有一分敬重的意思。
想必是星白上仙真的生了這位新君陛下的氣,此刻也還沒有發洩完全。
片刻的沉默,星白上仙又道:“當然了,新君陛下自然不必懷疑我的用意,方才跟新君陛下交戰,新君陛下也瞧見了,以陛下的修爲,對我根本不值一提,想要囚禁陛下的話,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這話傷害性不高,但污辱性極強。
眼看着那新君陛下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黑。
青黛也隻當是看了一場好戲。
說到底,星白上仙不過是因爲心疼她。
昨晚若是沒有郁星白的出現,恐怕這位新君陛下是要灰飛煙滅的。
對于星白上仙這樣一個人,一個曾經真真切切失去了青黛一千年的人來說,根本沒辦法承受再次失去吧。
青黛看着眼前的那個人,一臉嚴肅的星白上仙。
他到底吃了多少苦?
一絲心疼在心中劃過,青黛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更愛他一些才對。
這個人,曾經爲她承受了太多。
明明什麽都做了,爲了她什麽都動了手腳,可卻在她毫不知情的形況下,以死瓦解了他所有的計劃。
青黛握住星白上仙的手,那人也順勢回眸溫柔的看了她一眼,低聲在她耳邊道:“别擔心,我隻是想教訓教訓他。”
她笑着點點頭。
新君陛下忍了又忍,卻什麽都無力反抗。
眼前這個風華絕代,花容月貌的男人,簡直就是個……魔鬼。
星白上仙道:“行了,你都聽明白了吧,聽明白了的話,就該過去照顧人了哦。”
青黛召來個魔族士兵,領着那新君陛下去了郁星白的住處。
新君跟着士兵亦步亦趨的來到郁星白的住所。
此時的郁星白還躺在屋裏,那傷及筋脈的鋼釘讓他周身無力。
想起昨晚大夫取鋼釘時發生的一切,郁星白心中五味雜陳。
她親了他一下,之後就跟随着那個冒牌貨離開了。
後來呢?
他很想知道後來怎麽樣了。
她有沒有找到那冒牌貨?
她有沒有跟那冒牌貨和好?
她是不是也像親他的那樣,親了那個冒牌貨?
郁星白重重的歎了口氣。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青黛說喜歡那冒牌貨也喜歡他的話語。
那是不是代表,要是他說出來,或許還是有機會的?
可他卻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他覺得丢臉,也覺得屈辱。
要是她不能隻愛他一個人,那他就不能繼續跟她糾纏。
身爲天族人的顔面不允許他這麽做。
就在他腦海一片混亂之際,一陣敲門聲将他硬生生的拉回了現實。
郁星白皺了皺眉,道:“進來。”
新君陛下跟随着魔族士兵的腳步走了進來。
魔族士兵道:“新君陛下且現在此處,稍後會有人來給陛下送卧榻。”
郁星白掙紮着坐起身來,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那士兵。
可士兵并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退了出去。
那新君頓時皺起了眉頭,指着郁星白大罵道:“你這個瘋子,故意耍我是不是?我雖然現在受制于你,可也不是随意任你玩弄的。”
郁星白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頓罵,更是不明所以。
他到底在說什麽?
等等,這張臉……
這不是昨晚那個暗箭傷人的天狼族人?
雖然當時天色已黑,并不是瞧的特别真切。
但是這半身獸皮的衣裳卻叫他不能忘記。
沒錯,就是個暗箭傷人的小人。
郁星白狠厲的瞪了天狼新君一眼,道:“誰準你進來的?又來暗箭傷人嗎?”
雖然郁星白和星白上仙生的别無二緻,可聲音卻有些許的不同。
星白上仙的聲音更加成熟,帶着些魅力,磁性而誘人。
郁星白則更像是個少年的聲音,清朗幹淨。
天狼新君愣了愣,不屑道:“你還敢問?不就是你讓我過來的嗎?還讓我給你端茶倒水伺候你,何必說那些個虛假的話?”
郁星白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他所說的那個人,應該是星白上仙。
畢竟那人跟他生的一模一樣,被認錯也是有的。
郁星白随即又躺下身來,道:“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不過是容貌一緻,你若是不願待在這裏,我也懶得瞧見你,你自己去跟他說,我不需要人伺候。”
天狼新君皺了皺眉,一時間分不清是真是假。
他狐疑的看了郁星白一眼,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耍我?既然說了要伺候,那便伺候又何妨?”
郁星白卻隻是無所謂道:“随你的便。”
他的心裏也并不好受。
既然這個人說,是星白上仙叫他來的,想必……想必她已經跟他和好了。
像星白上仙那樣嬌氣又無賴的一個人,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就原諒了青黛?
或許青黛給了他更多的甜頭。
想到這些,郁星白心中苦澀。
他終究還是赢不過他的。
天狼新君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語氣不善道:“你要是有什麽事,隻管吩咐,免得日後說我不盡責。”
郁星白垂着眸子,低聲道:“她……他們兩個感情好不好?”
天狼新君:“……”
這問的是個什麽話?
他怎麽知道他是誰,他們又是誰?
他狠狠的往床榻上瞪了一眼,道:“你說誰呢?說清楚。”
郁星白緩緩轉過身來,面向着天狼新君,道:“我說,青黛和……和那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
天狼新君皺了皺眉,“青黛?你說那個魔族公主?”
郁星白微弱的嗯了一聲。
難道真的不是同一個人?
看上去好像挺複雜的關系啊。
天狼新君捏着下巴思索着。
好像,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這個卧病在床之人,定然是喜歡那位魔族公主的,不然的話怎麽會爲了那公主擋下鋼釘?
這倒是有趣,要是能攪散了那個嚣張跋扈,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星白上仙和魔族公主的好事,豈不是給自己報了個仇?
他淡淡道:“看上去感情挺好的,還在我面前頻頻親密牽手咬耳朵。哦對了,那位跟你容貌相同的男人還說,自己是魔族驸馬,你不知曉?”
牽手,咬耳朵。
他說他是……魔族驸馬?
沒想到那個假貨已經跟青黛到了這一步。
郁星白心裏一酸,道:“原來如此。”
天狼新君緩緩站起身來,抿了抿唇道:“你跟他們兩個是什麽關系?你和那個男人是……雙胞胎?”
郁星白端着冷傲的态度,道:“我爲何要與你說這些?”
天狼新君沉思了片刻,道:“我隻是覺得你比他更适合魔族公主,那個人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是一副不靠譜的樣子,根本不配跟那位魔族公主在一處。”
那個人确實是不怎麽靠譜。
裝模作樣,演的像是個嬌滴滴的小綿羊,還不知道在背後謀劃着什麽。
他那樣的一個人,确然不能留在青黛的身邊。
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聽了天狼新君的一番話,郁星白的心中這一想法更加堅定了起來。
天狼新君又道:“所以說,你們到底是不是雙胞胎?那位公子,你了解嗎?”
郁星白搖搖頭,道:“我根本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不認識?
這倒是讓天狼新君大吃一驚。
這兩個人生的明明一模一樣,要是不是雙生子的話,根本讓人不敢相信。
天狼新君試探性地問道:“不認識,卻生的一模一樣?難不成……是什麽妖物作祟?”
這一點,郁星白也不是沒有懷疑過。
可那人身上卻有一種很熟悉的仙氣,并沒有妖邪之氣。
郁星白搖了搖頭,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是怎麽回事。
天狼新君道:“依我看,那人行事詭異,又身手矯捷,修爲更是高深莫測,這樣一個人留在青黛公主的身邊,似乎不妥。”
郁星白暗了暗眸子,道:“你是在……挑撥?”
新君淺淺一笑,道:“你可以這麽理解,反正我不喜歡那個人,要是你真的對公主有意,不如……我來幫幫你,如何?”
他能幫他什麽?
郁星白雖然心中對青黛有意,但卻并不想用卑劣的手段得到青黛,也不想用下作的手段殘害他人。
他冷哼一聲,道:“大可不必。”
若是他想要破壞,也一定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競争。
新君不解,這人未免太過死闆,他都說得這麽明白了,她怎麽就是不肯接受?
無奈,新君隻能道:“随便吧,反正我這幾日聽命于你,若是你想通了,隻管說出來。”
眼下火烈鳥族的事情也算是要告一段落了。
星白上仙撒嬌說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裏的風景。
昨晚上山的時候,路過了一片野花田,說什麽也要跟青黛去看上一看。
青黛倒是無所謂,兩個人也閑來無事,出去走走也沒什麽不好的。
兩人一路上山,還沒走多遠,星白上仙便開始嚷嚷着自己走累了。
青黛偏頭看他,道:“你該不會是……想讓我背你上山吧?”
這話一出,那小狐狸的一雙鳳眼立刻就閃亮了起來,散發着一股精明的光芒。
星白上仙笑道:“青黛,我們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青黛:“……”
什麽心有靈犀一點通,這分明就是他詭計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