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自己從未意識到。
郁星白深深的歎了口氣,反手将青黛抱在懷裏。
他低聲道:“我是不是真的很過分?”
青黛在他懷裏搖了搖頭,道:“不會,郁星白,你都不知道夜青有多疼愛你,她才不會計較這些呢,等我們把她救出來,她知曉你原諒了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郁星白點了點頭。
綠衣少年被他倆這時不時就要秀一秀恩愛的舉動弄得有些尴尬。
“我說,你們兩個,不要動不動就抱在一起親親我我行不行,這還有人看着呢,注意一下。”
青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郁星白,道:“好了,别撒嬌了,先辦正事,嗯?”
郁星白勉強的松了松手,但卻執意要握着她的手,說什麽也不肯松開。
青黛被他磨得沒法子,隻能由着他了。
青黛取過夜青的血,仔細的端詳了一番,神女的血到底不同,看上去格外有光澤。
她道:“這血要怎麽用?”
郁星白将那瓶蓋打開,那一滴血自覺地從瓶子裏出來,順從的流進郁星白的手心,像一顆鮮紅的水晶一般,靜靜的躺着。
郁星白對着那滴血吹了一口氣,那血液便化成了一道符紙,在郁星白的手心裏變化。
一會兒變成一隻千紙鶴,一會兒變成一隻小鳥,最後化成一顆小星星。
那顆小星星像是活的,五個角分别是雙手雙腳和一個頭。
那小小的家夥站在郁星白的手心,沖着郁星白行了個禮,很是氣派的樣子。
郁星白卻隻是淡淡道:“她在哪裏?”
那顆星星一蹦一跳的從郁星白的手心跳到地上,又一跳一跳的往前走。
郁星白和青黛對視一眼,兩人紛紛跟了上去。
那綠衣少年也跟着追了上去。
郁星白不禁皺眉,道:“你不在天宮裏好好呆着,你要去哪裏?”
少年委屈的施法做了一棵假樹,道:“我有點擔心她,想跟你們一起去救她。”
郁星白冷淡道:“不必。”
青黛倒是覺得他有點絕情,笑道:“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嘛,你别這麽死腦筋行不行?”
郁星白冷哼一聲,終是沒有拒絕。
青黛倒是自來熟,一路上跟少年有說有笑的。
原來綠衣少年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盈兮。
他是從天地初開的時候,上神所種的一棵樹,經曆了上萬年的洗禮,終于修成了人形。
由于他也曾是上神座下弟子,故而上神死後,他一直留在天宮,不問世事。
久而久之,天宮裏已經無人知曉他的真身,隻當他是一棵許願樹。
事實上,他的資質要比天宮的任意一位仙神都要久遠。
郁星白對此表示,“年紀這麽大,竟還肖想我阿姐,真是不知羞恥。”
青黛:“……”
盈兮:“……”
說實在的,青黛也不知道,原來郁星白罵起人來,還頭頭是道的。
他不能接受盈兮也正常。
倒不是針對盈兮,怕是天宮裏的任意一個男子想要追求夜青,郁星白都會不高興的吧!
畢竟隻有自家的姐姐才是最好的,這些凡夫俗子,根本就不能入得了郁星白的眼。
自然也就每一個能配得上夜青的了。
青黛倒是覺得有趣,一個是萬年神樹,一個是天生神女,很有感覺啊。
盈兮是個少年模樣,心智也不像郁星白那般成熟。
雖然年紀大,可他到如今還未經世事。
相反,夜青是個王者氣度,遲早有一日還會做天君。
這樣一強一弱,一剛一柔,簡直不要太可愛。
青黛心裏暗暗決定,一定要想方設法的撮合他們兩個。
那小星星走的實在太慢,一直到天色漸暗,也沒走多遠。
它倒是累的癱坐在地上,垂頭喪氣的樣子,好像在喘粗氣。
事實上,它不過是張符紙折的星星,哪裏需要喘氣,不過是做做樣子的罷了。
青黛莫名的覺得有點可愛,便又讓郁星白探知一下夜青的情況,得知她平安無事,三人便在途徑的鎮子上住上一晚。
“兩間客房。”郁星白淡淡道。
盈兮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幹幹淨淨的什麽也沒有。
他立刻向青黛投去求助的目光。
青黛輕咳了一聲,道:“那個……我們兩個住一間。”
盈兮:“……”
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果然,他一眼就能看得出,這個郁星白定然是個登徒子,還沒成親就做出這樣的行徑,真是叫人不齒。
可惜了青黛這麽好的姑娘,竟然落進了這個登徒子的手裏。
三人上樓,盈兮還是覺得氣不過,便道:“我說,你跟我睡一間,别去攪擾青黛姑娘了。”
郁星白卻壓根兒沒有要理睬他的意思,拉着青黛的手,便進了屋。
“喂,我說你……知不知羞啊?”
郁星白知不知羞,青黛不知道,反正她現在是羞得臉都紅了。
原本跟郁星白睡在一起,也沒覺得有什麽。
可有外人在場,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
“咚”的一身,郁星白将房門關上了,喊道:“要住你便住,不住便滾,休要多管閑事。”
盈兮握緊了拳頭,卻啞口無言,隻能灰溜溜的進了隔壁的房間。
青黛進了屋,卻仍覺得有些不妥,道:“我們這樣确實不太合禮法,要不以後還是不要住在一起了,你說呢?”
那人搖搖頭,道:“我害怕,不敢一個人睡,你不能丢下我。”
青黛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
從前她不在的時候,他不是從小一個人睡到大的?
這會兒來裝膽小鬼,誰信他?
青黛點了點他的眉心,道:“你一個上仙,怕什麽?”
郁星白就這拉着她手的姿勢,一把将人拉進懷裏。
青黛一個沒站穩,便跌坐在他腿上,姿勢暧昧。
“你……”
郁星白雙手摟着她的腰,在她身上蹭了蹭,道:“我真的害怕,青黛,你要保護我。”
他又開始撒嬌了。
今日在盈兮面前的氣勢消失的無影無蹤。
青黛歎了口氣,雙手扶着他的臉,道:“讓我看看,你是不是有兩副面孔,人前小老虎,人後小妖精啊?”
郁星白唇角勾起,因爲青黛坐在他腿上的緣故,兩人的視線正好齊平。
此刻,他又離青黛很近,隻要在稍稍的往前一點點,輕而易舉就能親到對方的薄唇。
青黛卻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偏過頭去,阻止了他。
“你又要幹什麽?”
郁星白沒有親到青黛,自然是不高興的,他努着嘴巴,撒嬌道:“嗯……别躲,青黛。”
青黛最是受不了他這般語氣撒嬌。
郁星白的聲音很好聽,但用來撒嬌的時候,别是一種風情的韻味,很難不讓人動心。
青黛無奈的歎一口氣。
“你可真是我的克星,不準再用這種語氣說話,聽到了沒有?”
那小妖精卻吐了吐舌頭,又眨了眨眼睛,仍舊是那樣的軟軟糯糯的聲音回應她,“我隻對青黛一個人這般說話,好不好?”
青黛:“……”
可不否認的,她還挺滿意這個提議的。
青黛在他臉頰上親了親,道:“真是受不了你。”
郁星白卻不滿足她這般蜻蜓點水的親吻臉頰,仍舊撒嬌道:“别的地方還要。”
真是個小狐狸精。
青黛歎了口氣,隻能一點一點,一下一下,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滿足那個小嬌氣包。
待到那人被親的高興了,又一手抱着她的纖腰,一手扶着她的後腦,更熱烈的親吻起她的唇。
郁星白似乎很喜歡這種更猛烈些的親吻,每次都樂此不疲的親上好久,直到兩個人都氣喘籲籲,他才心滿意足的跟她分開。
青黛覺得郁星白就像群小動物。
是的,不是一個,而是一群。
面對讨厭的人的時候,他像一隻小老虎,張牙舞爪的。
面對夜青的時候,他像一隻高傲的孔雀,不可一世。
親她的時候,他像一隻小狐狸,狡猾又嬌氣。
抱着她的時候,又像一隻八爪魚,把她牢牢地鎖在懷裏,好像稍一松手,便要失去她一般,患得患失。
青黛看着身旁那個雙手雙腳都纏在她身上的人,無奈歎一口氣。
那人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歎息,撒嬌般的在她懷裏來回磨蹭,直到找到一個舒坦的位置,這才安分了。
青黛伸手點了點那人的臉頰,那人嘤咛一聲,似是不滿。
青黛覺得他這樣的反應很有趣,又忍不住繼續戳了幾回,直到那人發出類似哭腔的聲音,她才罷手。
其實,連青黛也不清楚,他這麽肆無忌憚的撒嬌,到底是清醒着還是睡着了。
不管是哪一種,都很有趣。
“郁星白?”
青黛低聲喚他。
那人沒有睜開眼睛,卻又往她身上貼了貼,口齒不清的說,“青黛,别離開我,求求你。”
他的話,讓青黛想起了在許願池裏做的那個夢。
那個可怕的夢裏,郁星白喊了好多好多次的求你。
青黛心尖兒驟然一痛,眸子也暗了幾分。
還好是個夢,不是真的。
青黛湊近他,在他的眼皮上吻了吻。
她懷裏抱着的溫熱的身體,在提醒青黛,這才是真實的。
她沒有跟郁星白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她跟郁星白在一起了。
可不知爲何,青黛對那個夢有些耿耿于懷。
或許是因爲她聽到夜青在許願樹下許的心願。
一願此生能克服心病,常伴星白左右;二願星白平安順遂,幸福圓滿;三願他日登上帝位,能護星白一世周全。
克服心病!
夜青真的有心病!
在那個噩夢裏,似乎夜青說,奪走了她的心髒。
夜青取了她的玲珑心髒,裝進了自己的胸腔。
是一樣因爲心病嗎?
這些難道都是巧合嗎?
青黛翻了個身,仰面無神的盯着床闆。
她不知道。
青黛隻希望這真的隻是個可怕的噩夢,所有的都不會發生。
她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玲珑心,心道:若是真有一日夜青想要她的心髒,她願意交給夜青。
畢竟擁有玲珑心的魔族,即便是沒了心髒,仍舊能夠活着。
隻是剖心之痛并非常人所能承受,可若是這能救夜青的命,她倒是願意承受這樣的痛苦。
隻是一點,她是需要報酬的。
她要夜青的弟弟,一生一世都屬于她一個人。
青黛帶着笑意側頭看了一眼鼓着腮幫子睡覺的郁星白。
她這輩子是栽在了郁星白的身上。
爲了他,什麽剖心之痛,根本不值一提。
那個夢也算是提醒了她。
所有的一切跟失去郁星白相比,都不值一提。
她親眼看到郁星白傷心欲絕,這比讓她受淩遲之苦還要痛。
次日清晨。
青黛和郁星白在一陣敲門聲中醒過來。
屋外,盈兮大喊:“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兩個還不起來,夜青随時可能有危險的。“
他倒是比郁星白和青黛更加上心。
郁星白原本就有點兒起床氣,這會兒被盈兮死命的敲門,更是惹惱了。
他翻身下榻,正要去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盈兮。
還沒邁開步子,便被青黛拉住了手臂。
“好了,你别跟他計較了,他也是救人心切,不要生氣了,嗯?”
青黛哄起郁星白來,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畢竟他越發的嬌氣,她也隻能如此。
掌握一些特殊技能,才能應對郁星白的一切小脾氣。
郁星白氣鼓鼓的往那扇還在被敲打着的門看了一眼,忍着怒火在床邊坐下了。
青黛無奈的搖頭,又一面取過郁星白的外衣和腰帶,道:“今日,小祖宗生氣了,我來伺候小祖宗穿衣如何?”
一聽這話,那小老虎果然瞬間順了毛兒,又變回小狐狸,笑眯眯的看着青黛點點頭。
看來郁星白還是很吃這一套的。
青黛幹脆也不去理外頭還在不停敲門喊話的盈兮,慢條斯理的給郁星白穿衣。
許是平日裏看郁星白穿衣寬衣的次數多了。
青黛竟然很輕易地便給他穿好了衣裳。
郁星白也很滿意,看着那人埋頭給他系腰帶,更是美滋滋。
青黛系好了腰帶,猛然一擡頭,便被那人一把抱住了。
看來小狐狸又想親親了。
外面敲門聲如雷如鼓,裏頭這兩人好似沒聽到一般繼續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