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星白顫抖着喊着:“不……不要這麽對我,青黛,不要……”
青黛冷冷的笑着,不停的笑着,像是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鬼魂一般,笑得凄厲,笑得駭人。
她笑着靠近郁星白,一點一點的靠近他。
青黛的手指觸碰到郁星白的肩膀,她攀附着他的脖子,似乎是要親吻他。
郁星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他能感覺得到青黛的另一隻手已經摸到了他發間的那根紫金冠的簪子。
若是這樣能使她有片刻的愉悅,他也算死得其所。
青黛抽出那根發簪,郁星白的頭發也随着那固定的簪子離去,散落下來。
紫金冠掉落在地上發出‘咚’的響聲。
郁星白做好的受死的準備,可那根發簪的去處卻不是他的脖子。
一陣尖銳簪子劃破肉體的聲音,一陣鮮血噴濺灑落滿地的聲音,一陣濃重的血腥味道彌漫開來,還有那鮮血濺在郁星白臉上和脖子上的粘膩觸感。
他猛然睜開了眼睛,隻見方才那個還攀附在他肩膀上的少女已經應聲倒在他懷裏。
鮮血沾濕了她的整張臉,染的一片鮮紅。
她臉上還是那樣冷漠的笑,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着什麽。
郁星白卻在這樣的打擊中失了神,渾身顫抖着捂住她脖子上的傷口。
可鮮血還是不停的順着郁星白的指縫流了出來,他的手上沾滿了青黛的血,可他還是掙紮着捂着她的傷口。
淚水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爬遍了郁星白的臉頰,和那噴濺在他臉上的血液融爲一體,難分彼此。
他湊近了她的唇,終于聽到了她說的話。
“郁星白,我詛咒你,生生世世都詛咒你,永遠不得安甯,永遠活在痛苦之中。你所要救的人,都會因你而死,你所愛的人都會憎恨你,你所求的一切都求而不得。”
“郁星白……”
她一遍一遍的說着這番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紮在郁星白的心尖兒上。
他痛的不能自已,嘴裏喃喃着,“不……青黛,不要死,我求你,你可以詛咒我,我一輩子都痛苦,隻要你活着,我不要承受這種痛苦,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
青黛已經不知道郁星白說了多少句求求你。
他似乎要把這輩子的請求都說在這一刻。
可是,他懷裏的那個青黛還是漸漸的沒了呼吸,嘴巴也不再說着詛咒他的話,甚至連她脖子上的傷口也不再淌出血液來。
她死了。
青黛從那個軀體中脫離出來,眼睜睜地看着一旁的郁星白痛不欲生的抱着那具屍體,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仍然在乞求,乞求她能醒過來。
青黛也跟着淌出眼淚,她就這麽死了嗎?
留下郁星白一個人,痛苦的活着?
她的詛咒也應驗了,他永遠都會活在失去摯愛的痛苦中。
可這不是青黛想要的,她不忍心……不忍心看着郁星白痛苦。
她想原諒他,不管是什麽樣的誤會,郁星白都不該受到這樣的折磨。
可現在,她是一縷魂魄,根本就沒有實體。
即便是她能夠移動,可也沒辦法觸碰到郁星白。
她想抱一抱他,想安慰他,但不能。
青黛就這麽站在一旁,看着他抱着她的屍體哭了很久很久,最後暈倒在她的屍體旁。
青黛想呼喊,想讓人來幫幫郁星白,但是無果。
直到一個人出現,那人身穿一襲白色紗衣,出現在那間屋子裏。
是夜青。
夜青看着郁星白懷裏抱着的那個人,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将兩人分開。
無奈,她隻能給郁星白輸送靈力。
青黛站在夜青的身後,喊她,“夜青,夜青,你也看不到我嗎?夜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的喊叫聲,夜青聽不到。
青黛隻能幹着急。
終于,郁星白的手指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他本能的抱緊了懷裏的那具屍體,緊緊的抱着,不肯松開。
“星白,她已經死了。”夜青道。
郁星白搖着頭,道:“不會的,不會的,她不會死的,不會。”
夜青蹲下身子,輕輕的撫着郁星白的腦袋,道:“星白,你冷靜一些,她真的已經死了,放下吧。”
郁星白像是發了狂一般,一把将夜青推到在地,喊道:“你閉嘴,她沒有死,她隻是睡着了。”
他站起身來,将那具屍體打橫抱起來,低頭在她的額頭上淺淺的吻了一下,喃喃道:“阿黛,别睡了,快醒過來,快醒過來,我帶你去吃肉包,帶你去看山水,你想去哪裏我都陪着你,求你醒過來。”
郁星白心裏何嘗不明白,青黛不會再醒過來了。
他心如死灰,痛苦不已。
夜青歎了口氣,道:“跟我回去吧,星白,我們回天宮去,忘了在凡間發生的一切,好不好?”
青黛還是第一次聽到夜青如此卑微的說話。
她認識的夜青是個清冷的神女。
雖然青黛不清楚神女應該是什麽樣子的,可一見到夜青,她就很明白,這樣的就該是神女。
夜青神女,從面相上便有幾分英氣,性子更是剛毅。
雖然也能說說笑笑,可卻有一股從骨子裏發出來的剛硬氣質,讓人歎服。
但此刻,青黛見到的夜青,隻是一個無奈的女孩。
她看着自己的弟弟崩潰,自己也深感崩潰無助。
她隻希望自己的弟弟能跟着她回去。
把一些悲傷的事情忘掉,一切回歸從前。
但郁星白卻沒有如她所願,反而格外排斥。
他低頭看着懷裏抱着的屍體,臉色蒼白。
“阿黛,别睡了……”
郁星白還是喃喃着這句話。
夜青拍了拍郁星白的肩膀,仍舊是安撫他,“星白,别這樣,跟我回去,我們從頭開始,好不好?”
郁星白的臉色更加慘白,他的眼睛甚至變得有幾分猩紅的顔色。
他反手拔出青黛頸子上的那根紫金簪子,抵在自己的脖頸上。
夜青瞬間慌了神,她想要去奪郁星白手裏的那根簪子,卻被他躲過。
他一面輕輕的抱着青黛的屍體坐下來,一面抵着脖子,道:“你走,我隻要青黛,我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