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母妻兒自然都跟着他這個一家之主遷徙了過來,等到他回到家中的時候,才知道父親帶着妻子和兩個兒子去市上采辦了,家中的老母親正在鍋上做飯。
"二郎啊,這地方好啊!咱們在洛京,住的是趙國公府家的宅子,雖然金碧輝煌,可畢竟不是咱的家啊!這個小宅院,雖然隻有六間房,卻是我梁家的産業,是好地方啊!你這個主公,可真是爲下屬考慮的周道,我兒萬萬不可輕慢了趙國公大人啊!"
老母親見是兒子回來了,就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梁振這半年來一直沒有職事,因此心情自然不會太好,整日裏不是看書就是遊手好閑,然而今天他手中握着一本書,臉上卻帶着燦爛的笑容:"主公就要大用我了!主公想要新立一個衙門,特意任命我來擔任主事!"
一聽到如此,梁振的老母親連忙停下了手中的活:"二郎可是要被趙國公大用了?當真是我梁家祖墳上冒青煙了啊!二郎,這個機會一定要把握住,莫要讓趙國公大人失望了!"
這一天,等到梁振的父親和妻子、兒子都回家之後,一家人都爲家中頂梁柱梁振的喜事而高興起來,而梁振更是做主,去街口的肉鋪割了兩斤羊肉,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在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簡直比過年還幸福。
用過午飯,梁振縮回了書房中,端端正正坐在書桌前,用心一個字一個字的研讀周文博給他的冊子,遇到不解處就自己抄錄下來慢慢誦讀。
周文博這本冊子本來就隻有寥寥數千字,寫的就是周文博前世看到了一些雜亂無章的關于情報機構的組成、工作方式和注意要點等,本來就是想到哪裏寫到哪裏,這可是忙壞了梁振,他花了整整一天的功夫,這才吃透了周文博這本小冊子中的精髓。
"天下有生而知之者,吾弗信也,今見國公,乃知吾謬矣!"
讀完了小冊子之後,梁振掩卷長思,發出了感慨來。
梁振心中本來毫無頭緒,有了周文博的提醒之後,他心中也對周文博的心理預期有了一個大緻的了解,更不怕行錯了方向,因此挑燈夜戰,奮筆疾書,很快就完成了一篇奏疏。
梁振又精心删改三次,直到雞鳴時分,這才滿意的收起了自己徹夜努力的成果。
第二日一早,梁振求見周文博。
"竟如此迅捷?快快有請!"周文博也沒想到自己昨日交給梁振的工作,今天就會有結果,不過他相信梁振定然不會敷衍自己,于是對梁振的方案也抱着極大的好奇心。
梁振将自己的最終奏疏交給了周文博,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最終判決。
周文博先是快速掃視了一遍,又細細讀了一遍,他有過目不忘之能,因此已經将梁振的方案印在了腦中。
沉思片刻之後,周文博展顔一笑:"梁先生果真大才,這份奏疏我很滿意,就以此爲标準來辦!"
梁振領命而行,他當真可謂是雷厲風行,拿着周文博給的最高權限,從乳虎軍中揀選出了一百二十人,僅僅用了三日就搭起了監察局的台子,這效率更是出乎周文博的預料。
"梁局長,我交給你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我查清這徐州城中的勢力!尤其以徐州刺史陳天寶和徐州防禦使金百忠最爲關鍵!"
在周文博到達徐州之前,事實上這陳天寶和金百忠正是徐州城中的文武最高官員,因此最得周文博關注。
"屬下領命!"梁振心知這一件事就是自己這個新官上任的監察局長和剛剛成立的監察局衙門打響名氣打出威風的關鍵一戰,自己萬萬不能掉鏈子!
周文博入徐州已經有整整六天了,然而他卻呆在武甯軍節度使府中一動不動,整日裏隻與妻妾嬉戲,似乎并沒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打算。
而暗中一直在關注着趙國公大人行蹤的人也按捺不住了,第二天,一封請柬送到了周文博的案頭。
"徐州刺史陳天寶要在三日之後娶妻?邀請我這個上司去觀禮?"周文博拿起了這封燙金大紅請柬,摸了摸胡須,詫異的自言自語道。
要知道,這陳天寶可是整整七十五歲了,半截入土的老東西,誰家會把姑娘嫁給這種人?
難道這陳天寶娶的也是個半老徐娘?
周文博惡趣味的想到,若是這樣,他可是真要推脫不去了,周文博對看一個古稀老頭娶一個半老徐娘可是毫無興趣。
事實上,梁局長新官上任的第一件大事辦起來竟是毫無挑戰性。
或許是暗中的人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極爲顯眼的趙國公周文博身上,竟然完全不知道天策府中已經新成立了一個叫做"監察局"的機構,更不知道這個剛剛誕生的機構已經将麾下全部一百多個成員灑便了徐州城,按照隐蔽的原則,分别化妝成了小販、逃難的難民、賣藝的藝人、貨郎、郎中和書生等各種身份,通過各自的渠道調查起來了徐州城中的情況!
這批乳虎軍本就是新招募不過幾個月的新兵,而梁振在挑選監察局科員時更是注意成員出身的複雜性,很多人都是本色出演,自然是不在話下。
而徐州話和洛京官話相差不大,隻需簡單的培訓就能學會,這更是排除了最後的障礙。
到了周文博收到了徐州刺史陳天寶送來的結婚喜帖的第二天傍晚,梁局長就再度登門了。
周文博剛剛在午後閑來無事時跟李無憂肉搏了一場,又在青娥的服侍下沐浴了一番,正要用晚膳,卻等到了梁振。
周文博一見梁振,就見他眼睛通紅,眼窩深陷,顯然這幾天一直沒有休息好,不過目光炯炯有神,不顯半點疲憊。
周文博連忙讓青娥給梁振奉上了清茶,這才開口問道:"梁局長所來何事啊?"
"主公,屬下幸不辱命,已經初步調查清楚了!"梁振剛飲了一口甘甜的清茶,就連忙放下茶杯,從衣袖中取出來了一份文書,畢恭畢敬的遞給了周文博。
周文博接過來饒有興緻的看了起來,然而他很快就沒有了好興緻,眉頭也不自主的皺了起來。
這個徐州城,果然問題非常的大!
這就是周文博看完梁振送來的這份情報之後的看法。
"朗朗乾坤誰是天?請君且看'金元寶';!"
這句話就是流傳遍了徐州城的一句俗語,而這金元寶自然是特有所指。
金就是金家,以販私鹽起家,甚至跟淮河以南的楊吳也有勾連,金家的貨船竟然能暢通無阻的通行于運河之上,無論是南方的楊吳還是北方的李唐邊境的守軍竟然都不會阻攔!
金家現任的家主,人稱金百萬,又稱金半城,前一句是說他身家已經過了百萬貫,後一句是說他一個人的财富就能頂半個徐州城。他的名頭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的本名反而被衆人給忘記了。
金百萬自己雖然并沒有入仕途,但是他的兄弟子侄中多有在李唐和楊吳軍中、地方政府中任職的,因此絕非是個小小的豪商那麽簡單。
而徐州防禦使、武甯軍第三指揮使金百忠,那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就是金百萬的唯一嫡子!
單看金家竟然能排在"金元寶"中的"元"和"寶"之前就能看出來這金百萬的厲害!
而"元"自然指的就是武甯軍節度使元行欽了,不過一場平叛之戰,元行欽死于石敬瑭之手,這元家在徐州的威風自然是煙消雲散了。
"寶"指的就是徐州刺史孫天寶,這個已經幹了十二年徐州刺史的老頭在徐州城中也是根深蒂固,建立起了不知多深的關系網,就連元行欽這個手握重軍的一鎮節度使都不能輕易怠慢他。
而孫天寶要新娶的妻子,竟然就是金百萬的女兒!
周文博合上了書冊,問道:"這金百萬的女兒,多大了?"
梁振連忙回答道:"今年雙十年華。"
什麽?
才二十歲?
周文博無語了,孫天寶這老東西可真是老牛吃嫩草啊!
"是文君新寡還是閨秀待嫁?"
"尚未出閣!"
"這金百萬之女,可是東施無鹽之貌,以至于嫁不出去?"
這個時代,一般姑娘家都是十四五歲就嫁出去了,而窮人或者鄉下的姑娘更是十二三歲就有嫁人的,像符鳳真十七歲嫁給周文博,就是因爲周德彥之死和平叛之戰給耽誤了一年功夫。
而這金百萬之女二十歲才嫁人,而且是嫁了一個老頭,恐怕定然有難以啓齒的缺點。
"非也,這金百萬之女名金鈴,貌美如花,人皆稱之爲'徐州第一美人';!"
梁振解釋道。
周文博更是痛心疾首,這豈不是一朵鮮花插上了一堆豆腐渣?
"那是爲何?"
梁振似乎也感受到了周文博的情緒,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據監察局中一位扮作貨郎往金家仆婦中送貨的科員說,這金鈴,似乎喜歡女子,因此才執意不嫁,一直拖到了今日!"
周文博愕然。
這金鈴,居然是個百合!(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