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瑞誠懇的檢讨自己的錯誤,巧妙的轉移話題,這個時候,婢女将新鮮采摘的野果奉了上來,在韓瑞的招呼下,每人嘗了幾個,畢竟是純天然,無污染的綠色食品,味道的确不錯,韓瑞自己,也忍不住多吃了兩個。
聊了片刻,陽光直射下來,雖然有樹蔭遮蔽,但是帳蓬之中,也有幾分悶熱,幾人出來,沿着小溪清流迤逦而行,走了數十步,漸至花木之後,隻見周圍樹木籠蔥,鮮花點綴,隻偶有一兩聲清脆的鳥鳴,更加顯得幽深靜僻,怡人心神。
其實,欣賞風景,就是心境的問題,心情舒暢,看着平凡無奇的草木,也覺得它是好的,何況這裏的環境也不差,更多了三分喜愛,自然覺得美妙之極。
随意浏覽,轉了幾圈,現幾個女伴額上多了層細潤汗漬,應該是累了,韓瑞左顧右盼,隻見花木之後,清澈溪畔,有一塊青碧色大石,平整光潔,一株幾人合圍也環抱不了的參天大樹,就長在旁邊,茂密的樹蔭,遮蔽了青石,天生就是供人休息的好地方。
鎖定目标,韓瑞立即笑道:“有些乏了,到那裏稍坐片刻吧。”
衆人自然沒有意見,來到大青石旁邊,一陣涼爽的清風,就從花木叢中吹拂而來,連綿不斷,位于風口,也難怪大青石十分幹淨,一塵不染,連打掃也省了。
在韓瑞的示意下,随行的仆役,連忙上前,輔了層竹片涼席,再擺上幾個方形的蒲團,随之卻步退下,快步回到營地,叫喚婢女取來美酒膳食,糕點果瓜之類。
列席而坐,對面是花團錦簇的景色,旁邊是清澈可以見底的溪流,透明的溪水緩緩流下,不停的沖洗着水底的石子、沙礫,在陽光的照射下,沙石染上一層潋滟的波光,閃亮的象是寶石一般,悠遊自在的銀白色小魚兒,在溪下往來嬉戲,與寶石相互輝映,光芒燦爛。
感覺溪水不深,興緻來了,韓瑞撩起衣袖,探手伸到溪流之中,張開五指,緩緩逼近,銀色小魚兒機靈,察覺水波不對,立即幾個擺尾,消失在水草石縫之中。
韓瑞頗有幾分遺憾,流螢嗔笑道“郎君,這麽大個人了,還玩……”
“我這叫赤子之心。”韓瑞辯駁道。
取了塊絲帕,仔細擦拭韓瑞手腕的水珠,流螢盈盈笑道:“皮厚,哪有誇贊自己的道理。”
“以前沒有,現在長見識了吧。”韓瑞腆着臉說道,惹得幾個如花似玉的美女,掩口輕笑起來,花枝亂顫,風姿迥然,讓人看得眼花缭亂。
擦幹了水漬,流螢秀眸慧光閃動,突然帶着韓瑞的手腕輕伸,嬌俏說道:“希音道長,難得有空,你幫忙看下,郎君的身體,徹底康複了沒有。”
悄悄地,目光露出贊許之意,鄭淖約點頭說道:“煩勞希音了。”
“這個……應該好了吧。”韓瑞說道,想要伸手,卻讓流螢按住。
千嬌百媚的小臉,多了點兒擔憂,流螢鄭重說道:“郎君,你可不能諱疾忌醫呀,你說了不算,還是要看希音道長的診斷。”
“也是,自從希音道長回去之後,郎君就斷斷續續的,接受治療。”畫屏也在旁邊說道:“特别是近些天,忙碌其他事情,療程斷了那麽久,以前治療的效果,可能已經化作流水。”
“屏兒之言,也不是沒有道理。”鄭淖約勸起來,柳眉輕蹙,輕聲說道:“想必夫君也不會讓我們胡亂擔心的吧。”
“我隻是随口說了句……”韓瑞歎氣,伸手說道:“又沒說不想複診。”
“這才對嘛。”鄭淖約微笑,趁熱打鐵,悄悄使了個眼色,柔聲說道:“那麽,就麻煩希音妹妹了。”
李希音淺笑,伸了柔潤纖手,準确無誤的擱在韓瑞手腕動脈之上,目光輕瞥,神情專注,仔細診斷,過了片刻,依然如故,沉默不語,要不是秀美的明眸,不時掠過思索之色,真讓人懷疑,她有沒有在用心把脈。
這麽久,韓瑞感覺有些不妙,心頭微沉,強笑道:“怎樣,是不是很健康,都說沒事了,不要大驚小怪的。”
“好像……有喜了。”李希音說道。
“什麽?”韓瑞失聲驚呼,感覺五雷轟頂,外焦裏嫩,鄭淖約等三人,也是瞠目結舌,這不是原計劃的台詞呀。
“我先确認再說。”直接忽視衆人的反應,李希音松開韓瑞的手腕,拿過鄭淖約的素手,一邊把脈,一邊問道:“這個月,你那個……來了沒有?”
“什麽來呀?”鄭淖約有些迷迷糊糊的,還在尋思,李希音怎麽不按照計劃行事。
“就是那個,天葵。”俏臉紅了下,李希音說道:“最近的幾天,身子是不是有些不适,易乏貪睡,沒有食欲……”
這個時候,就是遲鈍的韓瑞也反應過來,更加不用說,兩個俏麗聰慧的美女,流螢小臉浮現驚喜交集之色,激動問道:“你是說,娘子有喜了。”
“是不是真的?”畫屏也有些急于知道答案,一雙嫩白的小手,緊張的絞纏起來,一陣紅,一陣白。
作爲當事人的鄭淖約,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砸暈了,有點兒茫然不知所措,好半響,才慢慢回神,連忙掐指計算,數了再三,臉上多了抹紅潮,如脂似霞,絢麗奪目,撫住胸口,悄悄地吸了口氣,顫聲道:“好像沒來,已經過了好幾天……”
“不急,不急,待我再确認下。”李希音說道,繼續聽脈,前所未有的認真,反複核實,遲遲沒有結論。
等待答案,好像是種難言的煎熬,鄭淖約屏氣凝神,心跳卻十分急促,壓抑也壓抑不住,差點就透不過氣來,旁邊的流螢與畫屏也是這樣,神情緊張,有心催促,又害怕打擾李希音聽脈,惴惴不安,頗有度日如年,分秒如月的感覺。
又過了許久,李希音終于有動靜了,笑顔綻放,輕聲道:“真的,是喜脈。”
真的,流螢與畫屏歡呼雀躍,喜不自勝,鄭淖約也是心花怒放,情不自禁的,撫着平坦的小腹,隐隐約約,好像能夠感受到,裏面有個嬰孩正在孕育。
“郎君,郎君,娘子有喜了。”流螢歡暢道,拿着韓瑞的手臂,不停的搖晃,久久,韓瑞沒有絲毫動靜,仔細打量,卻現他已經傻了。
沒錯,那是高興到了極緻的表現,處于心神恍惚的狀态,這個時候,胸中充溢歡喜之情,至于什麽風度之類,早就抛到九宵雲外,隻知道樂呵呵的傻笑,看似十分正常,其實已經神遊物外,沉醉于喜悅之中,不知身外之事。
“夫君……”鄭淖約叫了聲,急于與之分享歡喜的心情。
輕柔的聲音,好像從天際傳來,韓瑞打了個激淩,瞬間清醒,撲身就來到鄭淖約身邊,拉着她的纖手,表情激動,好像有許多話要說,但是卻不知道從何開口,憋了半天,才憨笑說道:“約兒,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爲韓家開枝散葉,是我的心願……”鄭淖約欣喜之間,溢于言表,可是沒有持續多久,忽然想到什麽,臉色變了,急忙轉身問道:“希音,這是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們吧,說好的是讓你把夫君的病情說得嚴重些,讓他不要随軍出征……”
頓了頓,現說漏了,鄭淖約卻顧及不上,繼續說道:“希音,這事,可開不得絲毫玩笑的,你不要撒謊,告訴我,這是真的。”
瞥了眼啼笑皆非的韓瑞,李希音神情嚴肅,鄭重說道:“放心,我已經再三确認,絕對不假,不過,爲了确保萬一,還是回城,請經驗豐富的坐堂醫診斷吧。”
雖然對自己的醫術充滿信心,但是不妨礙李希音多加幾道保險,畢竟關心則亂,李希音也怕自己出了差錯,不好向大家交待。
“那好,立即回城。”韓瑞瞬間作出了決定,同時小心翼翼扶着鄭淖約,右手環着她的纖腰,關切說道:“約兒慢慢走,不要累着了。”
“沒事,一點都不累。”鄭淖約甜笑道,幸福的偎依在韓瑞肩上,毫不費力的,沿着花木小道,徐徐向山下走去。
吩咐仆役婢女收拾未曾動過的美酒膳食,流螢美眸透出好奇,問道:“希音道長,你是怎麽看出娘子有喜了。”
望着攜手并肩的兩人,眼中有點兒羨慕,李希音說道:“如果我診斷沒有錯誤,鄭家姐姐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秀眉舒展,氣色紅潤,不自覺的卻有幾分疲乏,情況與我昨兒診斷的香客近似,所以我就推測……”
“嘻,本想吓唬郎君的,沒有想到,居然現娘子懷孕了,真是意外之喜。”
畫屏微微點頭,小聲說道:“多虧希音道長,現及時,不然郎君真随軍出征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回來,那個時候,或許孩子都已經……”
“現在娘子有喜了,郎君應該不會走了吧。”流螢說道,卻是不怎麽确定。
“又不是非去不可,自然要留下來照顧妻兒。”李希音說道:“真要舍得抛棄妻兒,追尋功成名就,那就……以後都不要理他了。”
聲音飄揚,韓瑞聽到了,連忙回頭,叫屈道:“說得我好像是負心薄情郎似的,其實我昨天就已經決定不去了。”
“你怎麽不早說。”
“沒人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