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永嘉公主柳眉微蹙,開口提議,衆人自然沒有意見,紛紛點頭,韓瑞本來不想去的,但是想到,可以當面看到蕭晔倒黴悲摧的模樣,就不由自主的,邁步随行。
地方不遠,出了院門,再拐個角落就到了,一路走去之時,那個砸牆暴打的聲音,也沒有停歇,而且越演越烈,動靜之響,半條街可聞,國人都有看熱鬧的習慣,頃刻之間,小院就圍了幾十号人,探頭探腦的觀望,猜測紛紛。
“……好呀,居然敢還手,今天,就讓你知道,我窦奉節,也不是……”
“哐铛”
“窦驸馬,不要打了,再打要出人拿了。”
“放開,今天,不把這賤奴打死,我窦家的顔面何存。”
打鬥勸架的聲音,時斷時續,期間也夾雜了些慘叫,聽起來,就好生吓人,幾個熱心腸的百姓,唯恐裏面真出了人命,連忙跑去衙門報案,大多數的人,就在小院之外,竊竊私語,幾個更甚,搬來馬紮,趴在牆頭,津津有味的觀看熱鬧。
隻見小院坪間,窦奉節臉面漲得通紅,眼睛燃燒火焰,雙手握緊拳頭,沾着鮮血,自然,那是别人的,腳下躲了個人,**着上身,腰間紮了件衣衫,撲躺地上,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傷痕累累,讓人慘不忍睹。
嘴角溢着烏黑紫的血,身體不時抽搐,看模樣就知道是進氣多,出氣少,要是不及時救治,指不定小命難保。
旁邊,是幾個來看戲的公子哥兒,沒有想到,窦奉節居然有這樣暴烈的一面,雖然覺得地上那人,實屬罪有應得,但是自己在場,出了人命,少不了受到連累,即使沒事,也不相無緣無故惹上麻煩,自然開口勸阻,暗示說道:“公主,還在裏面呢。”
不提還好,一提公主,窦奉節更加怒不可遏,咬牙切齒,恨聲大叫道:“永嘉,賤婢,你給我出來……”
“窦奉節!你吼什麽吼,在什麽時候瘋,無故罵人……”
一聲嬌斥,好像六月飛霜,極具殺傷力,窦奉節等人,下意識的回頭望去,隻見到庭院門前,在男男的簇擁下,永嘉公主輕步走來,表情冷若冰霜,妩媚多姿的眼眸,透出淩厲的光芒,盛氣淩人道:“窦奉節,你給我說說看,我怎麽得罪你了,居然敢罵我,不解釋清楚,我…我…我,我去告訴父皇,還有皇後嫂嫂……”
迫于永嘉公主的氣勢,窦奉節本能的退後幾步,下意識的反駁道:“你背着我偷人,倒還有理了……”
“窦奉節!”永嘉公主錯愕,随之一臉玉臉,瞬間染成了紅色,又羞又怒,咬牙切齒道:“你辱我清白……”
窦奉節好像沒有弄清楚狀況,覺得自己有理,上前兩步,挺胸說道:“你有什麽清白,剛才我明明看到……”
窦奉節突然愣住了,對呀,剛才永嘉公主,明明是在屋裏,與那個賤奴鬼混,什麽時候跑到外面?窦奉節莫名其妙,就在這時,卻見屋裏白影閃動,連奔帶爬跑出了個衣衫不整的女子,撲通就跪在永嘉公主面前,哭哭啼啼,求饒道:“公主,饒命,婢子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就饒了婢子吧。”
“夜蓮,你不是去買脂粉了麽,怎麽在這裏?”永嘉公主吃驚道,左顧右盼,突然之間,心裏頓時明白幾分,卻沒有找夜蓮的麻煩,而是朝着窦奉節,冷笑道:“好呀,窦奉節,窦驸馬,長能耐了,知道捉奸了,而且還捉個正着,真是厲害啊。”
突然醒悟,窦奉節連忙說道:“永嘉,你聽我解釋,我真不知道……”
在場之中,聰明人不在少數,也反應過來,弄了半天,窦奉節把這個婢女,當成了永嘉公主,以爲她給自己戴了綠帽子,氣勢洶洶的前來,沒有想到,卻是誤中副車。
這下子,窦奉節傻眼了,旁邊的韓瑞也瞠目結舌,靠,怎麽回事,怎麽自己推斷的結論,全部是錯誤的,光頭和尚不是小吏,在廂房偷情的女子不是永嘉公主,那麽,男子,到底是不是蕭晔?急于知道答案,韓瑞顧不上許多,快步上前,彎腰伸手,翻轉地上那個給窦奉節毆打得幾乎奄奄一息的男子。
看得出來,窦奉節也不是善良之輩,從出身就知道了,父親是李淵皇後窦氏堂兄,多行殺戮,肆其兇暴的窦軌,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個定律,用在窦奉節身上,應該沒有什麽錯誤,聽聞有人報信,立即快馬加鞭前來捉奸,看都沒有看清楚,揪住“奸夫”就一頓暴打。
緻使“奸夫”渾身是傷,頂着黑眼圈,兩頰浮脹,又青又烏又紅又紫,真是五顔六色,精彩之極,不成模樣,恐怕雙親來了,也不認識,韓瑞更加不用說了,左右打量,真看不出地上的豬頭是誰。
不過,應該不是蕭晔,得出這個結論,韓瑞内疚難安,由于自己的原因,卻讓人家平白無故的,就受到如此悲慘的待遇,心裏不好受,連忙補救道:“附近有沒有醫館,這人命在旦夕,再不救治,真的要死了。”
旁邊的夜蓮聞聲,連忙抱着永嘉公主的秀足,哭求道:“求求公主,好心救救陸公子吧,他快要不行了。”
似乎對這個夜蓮頗有幾分感情,永嘉公主暗哼了聲,訓斥道:“窦奉節,這筆帳,暫且記下,待會再與你仔細清算,這人是你打的,死了你要負責,不要與我們扯上關系。”
“知道了。”窦奉節垂頭喪氣,誰讓自己魯莽,沒有看清情況,就胡亂打人,這也就罷了,居然冤枉了永嘉,事情恐怕很難善了,以後的日子,難過了。
妙目掠視,現附近圍觀的人群愈多,永嘉公主拂了下披肩,冷聲道:“夜蓮,本公主的聲譽,全給你敗壞了。”
“公主,婢子與陸公子兩情相悅……”夜蓮辯解道,秀美的面容雨帶梨花,充滿了柔弱不堪的美态,着實讓不少公子哥兒心中憐惜。
“好個美人兒,可惜……”
“蒼天沒眼,一朵嬌滴滴的,卻給人摘了……對了,那個混蛋是誰。”
“姓陸,看着有點兒眼熟,好像是……”
“陸爽!”韓瑞驚呼,表情突變,本來還攙扶着的,現在像是躲瘟疫似的,直接松手,隻聽啪的聲,那人摔在地上,嗚咽了聲,嘴角又溢出血來,不過這個時候,韓瑞可沒有那麽好心幫忙了,退開兩步,仔細端詳,通過大緻的輪廓,辨認出來,這人的确就是陸爽。
“哎呀,真的是陸兄。”
“陸什麽兄,噓,不要多嘴。”
“了解,了解。”
沒有理會旁邊衆人的竊竊私語,韓瑞皺眉苦思,真是沒有想到,這人居然是陸爽,難怪聲音耳熟,但是自己應該沒有聽錯呀,當時說話的是蕭晔。
“呵呵,這裏真熱鬧,出什麽事情了,咦,窦驸馬,永嘉公主……”
對,就是這種腔調,韓瑞擡頭,卻見蕭晔大搖大擺走了過來,拜訪過族親蕭瑀,得到了幾句誇贊,自诩以後飛黃騰達,大小也是個人物,肯定翹起尾巴,以下巴看人。
當然,在永嘉公主和窦奉節面前,蕭晔不敢擺譜的,行禮問好之後,現地上有個血人,頓時吓了跳,驚呼道:“這是誰呀。”
“陸爽。”韓瑞說道,目不轉睛,仔細打量蕭晔……的腦袋。
“陸…公子。”蕭晔愣了下,有點兒急了,大呼小叫道:“誰打的,來人呀,叫太醫。”
衆人鄙視,有好不好,太醫是随便能叫的麽,韓瑞突然問道:“你和他很熟?”
“當然……不認識。”話到一半,蕭晔立即改口,搖頭說道:“不熟,就是覺得,這人,傷得這麽厲害,有點可憐,對,有些可憐,你們怎麽回事,沒點慈悲心腸,居然袖手旁觀,誰是兇手?”
蕭晔大義凜然斥喝,窦奉節冷笑了下,懶得理會這個不知所謂的小子,卻聽韓瑞說道:“蠢得沒救了,這麽明顯,居然看不出來。”
蕭晔一看,現韓瑞衣服沾了血迹,立即大叫道:“韓瑞,原來是你。”
“是我,又怎麽樣。”韓瑞似笑非笑,似乎在故意誘導,對付别人,可能沒有什麽效果,但是蕭晔,天生就看韓瑞不順眼,下意識的覺得,自己的判斷沒錯,當即,蕭晔心中大喜,表面上卻怒責道:“韓瑞,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行兇傷人,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衆人表情怪異,韓瑞說得對,這人果然很蠢,而且沒治了。
“是他有錯在先,打他有什麽不對。”韓瑞狡賴反駁,故意含糊其辭,随之面帶怒容,摩拳擦掌,近身逼迫,小聲威脅道:“還有你,别以爲我不知道,事情與你也有關系,那天有蜀王護着,奈何不了你,現在,看你怎麽逃脫。”
“你…你想幹什麽。”蕭晔顫聲,慢慢退步。
伸手抹了下衣衫的血迹,手掌鮮血,韓瑞笑了,在蕭晔的眼中,是那麽的猙獰,眼見他步步逼來,蕭晔想都不想,轉身就要跑,韓瑞一揪,手中多了個髢,一隻毛茸茸的腦袋,立時呈現在衆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