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麽?”韓瑞問道。
“除非有母後的懿旨。”李承乾說道:“有她的手令,才能讓太常寺與禮部官員,隐瞞改動節目的事情,不然他們肯定會據實上報父皇,改了也沒有什麽用處。”
“的确如此。”韓瑞深以爲然,卻沒話可說了,畢竟宴會看似爲李世民慶賀壽辰,但是何嘗沒有政治意味,妄自修改變動,成功固然可喜,若是失敗了,恐怕不僅李世民會生氣,也要面對朝廷百官的指責。
猶豫不決,過了好久,李承乾歎息,搖頭說道:“韓瑞,此事算了,下次若有機會,再依你之計行事吧。”
準備解釋之時,卻聽韓瑞燦然微笑,認真說道:“理應如此,這是太子第一次處理陛下交辦的差事,凡事以穩爲先,不可冒失,發生任何差錯。”
“對,我就是這樣想的。”李承乾連忙點頭,大生知己之感。
作爲太子,肩上壓力之大,來自方方面面,輕易之間,傷不起啊,相對之前,李承乾的性格變得更加的沉穩,或許不是自己的功勞,但是韓瑞還是蠻有成就感的。
在東宮之中,停留半個時辰,與李承乾聊了些京城逸事,自然,自己的绯聞肯定是決口不提的,然後也就告辭了。
送韓瑞到宮門之前,作别之時,李承乾遲疑了下,輕聲說道:“你有沒有辦法,在不變動的前提下,将宴會辦得更好?”
韓瑞微怔,苦笑搖頭,李承乾頗有些不好意思,羞赧說道:“知道是我強人所難,算我沒說,下次請你喝酒,當作賠罪了。”
“要求真多,讓我想下吧。”韓瑞無奈,拱手而去,李承乾欣喜,心中告訴自己,韓瑞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适時,一位美麗女子走了出來,素雅簡單的衣裳,襯托出溫柔賢惠的氣息,卻是太子妃蘇绫,款款來到李承乾身邊,衽裣爲禮,輕聲說道:“太子殿下。”
“讓你不用多禮的。”李承乾伸手攙扶,帶着憐愛之意埋怨起來。
蘇绫甜美淺笑,也沒有反駁,一如既往的恭敬柔順,李承乾搖頭,輕歎了下,無可奈何,指着韓瑞遠去的背影,愉快笑道:“他就是我經常向你提到的韓瑞,是我最好的朋友。”
或許……也是唯一的朋友,聽不到李承乾的心聲,不過就算知道了,韓瑞恐怕也沒有高興的心情,因爲才回到家中,就遇到了麻煩的事情。
客廳之中,有個十五六歲的小道童,恭敬的稽首行禮,客氣說道:“韓公子,老君殿青雲主事,讓我前來,請你到殿中作客。”
來者不善啊,韓瑞心中嘀咕,第一個反應,就是委婉的拒絕,就要考慮着用什麽借口合适之時,卻見那個小道童繼續說道:“青雲主事說了,若是你不去,他就親自過來拜訪。”
哈哈,威脅麽,韓瑞肅容,沉聲說道:“……稍等,我更衣就來。”
返回房中,鄭淖約一臉的擔憂,輕聲道:“夫君,青雲道長找你,所爲何事呀。”
“能有什麽事情,無非是興師問罪罷了。”韓瑞無奈道,青雲是李希音的父親,聽到這些流言蜚語,肯定按捺不住,沒有氣呼呼上門尋釁,已經是蠻給面子了。
鄭淖約關切道:“那怎麽辦?”
“能怎麽辦,大不了豁出去了。”韓瑞咬牙切齒,拉住鄭淖約的纖手,嬉皮笑臉道:“淖約,宅第那麽寬敞,多住個人沒有問題吧。”
眨了下美麗眼眸,瞬間抽手,鄭淖約平和說道:“夫君真是這樣覺得麽?”
“是呀。”韓瑞無比認真,随之長長歎氣道:“其實我也不想的,那青雲道士膀大腰圓的,又不忌荦酒,每日供奉他的開支,足夠我們幾個的家用了。”
“沒個正經,在與你說正事呢。”鄭淖約嗔怪起來。
“我現在就是在想,告訴他實情之後,以什麽好處來封他的嘴。”韓瑞悲哀說道:“不然你夫君我,就等着淪爲天下人的笑柄了。”
“哪有這般嚴重。”鄭淖約溫柔淺笑,輕聲道:“其實青雲道長也是得道的高人,供奉他也不是什麽不能授受的事情。”
“說得倒是輕巧,那道士癡迷煉丹,哪天不把我們宅院給炸了……”韓瑞怔然,突然靈光閃現,一陣狂喜,連忙抱起鄭淖約,轉了幾圈,又親又吻,激動說道:“媳婦真是聰明,我想到了,我終于想到了。”
亦羞亦嗔,俏臉绯紅,肌膚流光溢彩,鄭淖約柔若無力打了兩下,低聲道:“壞蛋,快些放我下來,讓人笑話。”
“誰笑話啊。”韓瑞環視,霸道說道:“我就這樣懲治她們。”
“郎君就是無賴。”流螢嘻笑道,拉着畫屏跑開了。
又捶了幾下,鄭淖約索性放棄了,就蜷伏韓瑞的懷裏,輕悠問道:“夫君想到什麽了?”
“暫時保密。”韓瑞神秘微笑,随之歎氣道:“算了,告訴你吧,省得你胡思亂想。”
人家才沒有胡思亂想,鄭淖約心中辯駁,微微仰首,等候韓瑞的答應,沒想迎着的卻是一個深吻,火辣辣的,貪婪的吸吮,旋繞纏綿,直到氧氣耗盡,韓瑞才放下嘴唇,抱着軟綿無力的鄭淖約,小心翼翼放到繡榻上,得意笑道:“小約兒,乖乖沐浴,洗得白白嫩嫩的等我回來,送你束天下最美麗的花朵。”
美眸似水,目光朦胧,望着韓瑞消失在房門,鄭淖約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忍不住輕咬柔唇,輕斥道:“真是無賴。”随之輕輕閉上星眸,一抹甜蜜的笑容,悄然在唇角綻放。
迎着冷風,直奔骊山老君殿,韓瑞心裏卻火熱非常,難怪常說,身在局中,考慮不周,看不到全局,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宅院就在骊山附近,到老君殿也不費多少時間,約莫有半個小時,就到地方了,由小道童帶路,由側邊小門而進,拐彎抹角的,就到來内殿,青雲道士丹房前面。
“青雲主事,韓公子來了。”
聽到小道童的叫喚,丹房應聲而開,青雲道士快步而出,随手關門,這個空隙,韓瑞已經瞧清楚裏面的情景,白煙飄渺,炭火正紅,好像是在煉制丹藥,難怪沒有親自上門問罪,原來是脫不開身啊。
臉色陰沉,怒目而視,青雲道士揮退小道童,卻是沒有着急與韓瑞算賬,而是說道:“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随我來吧。”
韓瑞微笑随行,很快就來到附近一間靜雅的房屋,在合上房門的刹那,青雲道士表情變了,沒有氣急敗壞,也沒有憤然暴怒,隻是十分的平靜,無比嚴肅的說道:“韓瑞,我現在不是什麽道長,隻是一個平凡普通的父親,希望你告訴我一件事情。”
韓瑞連忙辯解說道:“誤會,絕對是誤會,我與希音道長根本沒有什麽事情,坊市之間的都是流言蜚語,道長千萬不可輕信。”
“真的?”青雲道士問道,面無表情,這個模樣,反而更加吓人。
韓瑞誠懇說道:“千真萬确,我可以與希音道長對質。”
“嗯,我相信。”青雲道士說道。
“道長請聽我解釋…瑞愕然,下了極大的決心,準備自暴其醜的時候,卻是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應,讓他驚疑不定,以爲青雲道士在說反語,不然,就是李希音爲示清白,把實情告訴他了。
想到這個可能,韓瑞心裏有些不自在,理智上自然清楚,人家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的,自己沒有指責的資格,不過心裏卻不是滋味。
“音兒的脾性是有些倔強,但是從來沒有欺騙過我,既然她說沒有這件事情,那麽外面的肯定就是謠言,我隻是好奇,爲什麽有這種流言蜚語?”青雲道士問道:“她沒有告訴我具體的原因,那麽我隻好請教韓公子了。”
韓瑞忍不住問道:“她就沒說什麽?”
“沒有,我讓她做個澄清,她卻是認爲,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用理會。”青雲道士有幾分無奈,歎氣說道:“再問,她就生氣了,我也不好強迫,隻得找你了。”
莫名有些欣喜,韓瑞笑道:“其實真的隻是誤會,前幾天,我陪妻子到終南山賞雪,偶遇希音道長在替香客治病,我自覺得身體有點兒不适,就請她把脈,随之希音道長給我開了藥方,沒想旁人見了,卻是以爲……以訛傳訛,真是可恨。”
“原來如此。”青雲道士點頭,心中的疑慮,盡管沒有完全消散,但是卻信了九成多。
韓瑞趁熱打鐵道:“道長,其實坊市流言,真的很容易揭穿,時間地點之類,完全就是憑空捏造,臆想編排,沒有絲毫可信之處。”
青雲道士贊同,淡聲說道:“所以我才會相信你。”
說開了就好,沒有想到,青雲道士還是很通情達理的,心情舒暢,韓瑞笑道:“道長,其實我也想要澄清的,就是怕适得其反,反而落了口實。”
“有些道理。”青雲道士歎息道:“人心難測,說了實話,反而覺得是在掩飾,明明是流言蜚語,卻深信不疑,真是可悲。”
“所謂流言止于智者,隻有道長這樣修行得道的高人,才會分清其中是非。”小小奉承了下,想到此行的另外目的,韓瑞投其所好道:“剛才見到丹房之中,布滿氤氲之氣,莫非是道長在煉制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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