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真是靈敏,韓瑞低頭,當做沒有聽見,法琳和尚微笑了下,也沒有在意,徑直朝本方隊伍走去,心中有幾分慎重,看來确實是小瞧了樓觀,這個李榮不好對付,回去之後,定要與諸位師兄弟,仔細商量對策,做好籌備,明日再戰。
道士們也是這個心理,論戰結束,與權貴見禮之後,紛紛散去,做個戰後總結什麽的,那是必然的事情,從今日的辯論情況來看,一決勝負的機會不大,那麽隻好打持久戰了。
不說台上辯論的兩人,就是台下的聽衆都有些筋疲力盡的感覺,聽到散場,居然有幾分解脫似的愉悅,韓瑞起身,悄悄伸了個懶腰,舒展久坐的酸麻,随之攙扶鄭淖約起來,與衆人同行,往樓觀殿中走去。
相依而行,故意放慢速度,與衆人落了幾步,鄭淖約悄聲說道:“夫君,要不我們明日就回去吧。”
“爲什麽?”韓瑞驚訝道,不是說要住上三五天,陪同好友遊玩終南山群峰美景,怎麽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俏臉亦嗔亦羞,鄭淖約小聲說道:“夫君…身體要緊,早些回去…慢慢調養。”
韓瑞立即無語,心中悲痛之情,足以搬山填海,伸手摟住鄭淖約柔軟纖腰,咬牙切齒說道:“其實,我覺得,身體沒事,或許是希音道長誤診了,要不晚上我們,做個試驗……”
鄭淖約羞紅低頭,回應他的卻是三百六十度轉角的纖指旋掐。
一夜漫長,至少對于韓瑞來說,就是如此,好不容易到了清晨,道士初起,準備誦經做晨課的時候,吸取昨日的教訓,衆人已經起來,冒着清冷的寒風,爬上了峰頂坪台,目睹了朝陽升起了全部過程。
一束霞光照耀雪山,那些晶瑩的冰層熠熠生輝,就像散發着七彩光芒的水晶,似雲似霧的白氣籠于連綿起伏的山巒,遙望近觀,美麗秀奇的景色,讓人感覺自己置于仙境之中,如癡如醉,久久沒有回神。
慢慢的,衆人收斂了心神,感歎自然造化的神奇美麗,下了山峰,回到殿中,這個時候韓瑞與鄭淖約提出了回去的說辭,少女們昨夜已經知道了,也不知道鄭淖約找了什麽理由,反正她們也沒有什麽責怪之意。
見到馬車漸行漸遠,幾個青年卻是沒走,留來笑談議論。
“昨日韓兄風流潇灑,别看鄭家娘子表面不介意,其實還是有些看不過眼的,不然豈會急忙回去。”
“言之有理,嘿嘿,家有悍婦,韓兄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呵呵,可惜的那個美麗的女冠……”
對于這些青年來說,什麽佛道之争,誰占上風,與他們無關,若不是旁觀的有權貴在場,恐怕不會去湊這個熱鬧,反而對韓瑞這種風流韻事更加感興趣,在那裏議論了許久,回到京城之後,更是炫耀似的,對身邊的朋友提起。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對于名人的**,更是偏愛有加,韓瑞大小也是名士,在京城的風頭很盛,況且這個話題也很引人入勝,風流、女冠、情信,惹人遐想,頃刻之間,就在京城裏傳遍了。
其實這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百姓當成飯後的閑談,文人士子自然是充滿了羨慕之情,至于朝廷權貴聽到此事,更是一笑置之,年少才高,又不是德行無雙的道學先生,偶爾做出一些憐香惜玉的舉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冰天雪地的氣候,少了許多戶外遊玩的機會,京城百姓無聊久了,難得有個讨論八卦的機會,自然不容錯過,所以幾天下來,謠言沒有停息的迹象,反而越演越烈,不斷擴大,各種憑空捏造的情節,也開始産生了。
什麽月下相逢,鴻雁傳書,道觀幽會之類的故事,編造得有模有樣,仿佛親眼所見似的,也不想想,如果事情真是那麽隐蔽,怎麽能讓人見到,但是百姓就圖個樂子,至于是真是假,根本沒人追究。
況且,現在是唐初,保留着很多胡人的習慣風氣,**女愛,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韓瑞雖然是有婦之夫,但是李希音不是呀,道士又怎麽樣,還俗就行了,至于委身韓瑞之後,是妻是妾,那就不在他們讨論的範疇之内。
社會的風氣就是如此,沒有人覺得不正常,也沒有人拿此事抨擊韓瑞的人品,就是鄭仁基知道了,也沒有當回事,最多是崔氏私底下,尋來鄭淖約,不是要找韓瑞麻煩,隻是寬慰鄭淖約,讓她不要介懷。
事情的來龍去脈,鄭淖約自然清楚,卻羞于啓齒,心中哭笑不得,表情怪異,也讓崔氏誤會了,表示可以斟酌招來韓瑞告誡幾句,自然給鄭淖約阻止了,盡管沒有道出實情,卻是明白表示,他們夫妻兩人感情和諧,十分恩愛,不會因此生隙,這才敷衍過去。
回家之後,聽到鄭淖約的嗔怪,韓瑞也哭笑不得,不過是件普通小事而已,居然也弄得滿城風雨,真是無話可說了,幸好鄭淖約沒有洩露天機,不然更是沒臉見人了。
至于藥方,盡管韓瑞弄不清楚,李希音是不是在戲弄自己,但是這種事情,事關今後的幸福生活,馬虎不得,所以在鄭淖約的勸說下,韓瑞也半推就的服食藥湯,主要是預防爲主,就當是固本培元,也沒有什麽壞處,最讓韓瑞感到慶幸的是,大戶人家都有飲用補湯的習慣,換了方子而已,卻是沒有惹人懷疑。
“夫君,這樣壞了希音道長的清譽,似乎有些不妥。”鄭淖約說道。
韓瑞輕輕皺眉,當初一時情急,沒有仔細考慮,就胡亂承認了,現在想來,确實是對不住人家,應該想個辦法予以彌補,不過這種事情,也沒有那麽容易澄清的,就怕說得越多,反而越抹越黑,适得其反。
就在韓瑞忖度之時,宅外傳是來了客人,肌膚猶如冰雪般白皙透明,柔弱之中又帶着幾分俊美妖娆之氣,無論出現在什麽地方,避免不了引人關注。
聽聞仆役的彙報,韓瑞走到廳中,微笑說道:“如意,有些日子不見了。”
“見過韓公子。”如意優雅行禮,寒暄了片刻,才說出此行目的,李承乾約見。
輕拍了個額頭,差點忘記了,韓瑞暗道慚愧,連忙吩咐幾句,就與如意出門,乘車而去,不久之後,再次來到東宮,與上次不同,内殿肯定是不能再去了,在如意的帶領下,來到一間布置舒适的偏殿,也不用韓瑞等候多久,李承乾就含笑迎來。
一番見禮,沒有外人,也不拘束,相對而坐,李承乾略微急切道:“韓瑞,怎麽樣,想到了麽?”
韓瑞微笑點頭,悄聲細說,李承乾聽了,若有所思,随之露出欣喜笑容,末了,自然是心中感激,愉快說道:“韓瑞,我覺得,這分禮物,父皇肯定十分喜歡。”
“其實,我卻是覺得,隻要是各位皇子,用心呈獻的禮物,陛下都會喜歡,隻是不表現出來罷了。”韓瑞笑道,也不算是乖巧話,隻不過是按照常理推斷,什麽最是無情帝王家,也要分人看時候。
反正根據史書記載,在李承乾被廢的情況下,李世民舍棄李泰,改立李治爲太子,就是希望兩個兒子都可以保存下來,可見他們在李世民心中的分量不輕,所以才令人費解,權謀政治無比厲害的李世民,怎麽在對待子女的教育問題上,卻是一塌糊塗。
李承乾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韓瑞也很無奈,有些話不好說得太白,旁敲側擊已經很犯忌諱,再直言告誡,恐怕沒人保得了自己。
慢慢來,潛移默化,總有成功的時候,韓瑞自我鼓勵,繼而笑道:“太子,太常寺的保密措施不力啊。”
“什麽意思?”李承乾迷惑不解道。
韓瑞解釋道:“我給破陣樂做的詩歌,才半天而已,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有什麽問題嗎?”李承乾奇怪道。
咦,韓瑞皺眉,搔了下額頭,立即明白什麽地方不對了,又忘記現在是古代,壽宴歌舞節目之類,根本沒有保密的觀念,不過未曾表演,大家都知道有什麽内容,這樣能有什麽驚奇可言,韓瑞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李承乾,一個成功的宴會,應該具備的因素。
“保密工作,一定要到位,大家都清楚怎麽回事了,卻紛紛喝彩叫好,不是你的功勞,而是給陛下面子。”韓瑞坦誠說道:“這種情況,豈能瞞得了英明神武的陛下,之所以沒有揭穿,無非是需要……咳咳,太子明白吧。”
好險,差點連粉飾太平,歌功頌德都說出來了。
李承乾考慮片刻,歎息說道:“自然明白,你怎麽不早說,現在什麽都晚了。”
“有什麽晚的,調換幾個節目不就成了麽。”韓瑞說道。
“章程制定出來了,太常寺與禮部商定之後,已經呈報給父皇。”李承乾嘴角多了抹苦笑,無奈說道:“之後,父皇還誇贊我辦事沉穩,看來,不過是敷衍之語。”
“沒出差錯,自然是沉穩,若是敷衍,陛下就不會誇贊了。”韓瑞連忙安慰,輕聲問道:“陛下欽定,不能改動了?”
“你說呢。”李承乾反問,漆黑明亮的眼睛,微微轉動了下,遲疑說道:“也不是不行,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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