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我頭發,衣裳亂麽?”對鏡理妝,流螢羞聲輕問,臉上猶殘着迷人的淡淡暈紅,眸中盡是盈盈水波,無知無覺的泛着驚心動魄的妩媚。
“放心,衣裳十分整齊,秀發絲毫不亂,就是臉蛋兒了多了分紅潤,猶如絢麗晚霞,分外可人。”韓瑞笑道,表情有些暧昧。
“都怨你……”流螢羞嗔薄怒,嬌嫩的小臉,又多了片绯色。
磨磨蹭蹭,又在房中待了片刻,流螢笑容漸息,輕聲道:“我真的要回去了。”
“嗯,我送你。”韓瑞起身,流螢軟白的小手卻按了過來。
“别跟來,免得……”意味深長,流螢眸光蕩漾,似有幾分不舍,瞬間回身,蓮步翩急,盈盈而去,仿佛害怕旁人發現什麽似的,秀首輕垂,走到長廊盡頭,才忍不住回眸輕望,見到韓瑞倚門而立,揮手作别,心中不知是羞是喜,拐過角落,曼妙身影随之消失。
最難消受美人恩,韓瑞呆望了片刻,回到房中,拿起小冊子翻閱片刻,随手放到旁邊,躺在席上,雙手互抱爲枕,注視烏青的的屋梁,心情極是複雜。
一晃,兩日過去,韓瑞在錢緒夫婦的建議下,着實是把自己全身上下,徹底的收拾一遍,就差沒有塗脂抹粉了,其實他們也有這個提意,隻是韓瑞堅持不從而已,一番打扮之後,原本就俊雅如玉,身段風流的韓瑞,更增添三分翩翩風度,可以歸類于公子哥兒之列了。
韓瑞騎着青骢馬,爲顯正式隆重,特意帶上幾個手提各樣禮物的仆從,一路而行,倒也有幾分浩浩蕩蕩,不過進了長安城,滿城盡是豪華香車、神駿寶馬、玉辇縱橫、金鞭絡繹、龍銜寶蓋、鳳吐流蘇,奢靡之極,相對,韓瑞一行,就顯得毫不起眼了。
以前沒有這種感覺,怎麽現在卻産生了這樣的想法?
就在韓瑞思考之時,一行也來到了鄭府之前,這個時候,守門的仆役,自然不是那個腦子糊塗的阿木,見到韓瑞,連忙上前行禮,笑容可掬,招喚道:“韓公子來了,快些請進。”
禮物交接的事情,自然不用韓瑞費心,在仆役的引領下,慢步向院中走去,來了多次,也不算陌生,很快來到廳中,仆役卻沒有止步,一邊走,一邊回頭說道:“韓公子,夫人吩咐,請你到内院偏廳稍坐。”
内院,不是外人可以随意涉足其間的,現在請自己過去,是不是某種暗示,韓瑞暗暗尋思,自然不會拒絕,欣然前行,由廳中側門而過,沿着一條青石小路,拐過回廊,假山小池,進了垂花門,來到了間靜雅的小廳中。
“公子稍坐,阿郎與夫人待來就來。”仆役笑道,奉了杯清水,告退而去。
韓瑞微微點頭,微微打量小廳,就在側席跪坐下來,耐心等候。
在小廳等了片刻,不見人來,韓瑞自然以爲,這是在考驗自己的耐心,所以盡量放寬心态,保持平和心境,這個時候,外面卻傳來爽朗的笑聲,以爲是鄭仁基到了,連忙起身,走到廳門準備相迎,卻沒發現人影。
“約兒,這朵芍藥如何?”詢問的聲音随風飄來,清韻而高朗,有種莫名的磁力,讓人感覺,聲音的主人應該是個神采俊逸的青年。
“嬌妍絢美……哎,怎麽摘了。”韓瑞自然聽得出來,這不是鄭仁基的聲音,正在奇怪,就在這時,鄭淖約柔弱的回答也隐約傳來。
“送給你啊。”
不由自主,韓瑞尋聲而去,出了小廳,旁邊有個弧形洞門,門扉敞開,輕步移近,直接就可以觀望到裏面的情形,這是個園子,小池奇石,花圃成蔭,依稀可見幾隻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飛舞,美景如畫。
韓瑞愣住了,自然不是爲了園中美景,隻見在園子之中,一株妍豔綻放的芍藥前面,一個風神俊秀的青年,手裏摘了朵妍麗的芍藥花,嘴角泛着溫柔的笑容,似乎在說些什麽,手上的動作輕慢,微微伸了過去。
旁邊,是個一個膚若瓊脂的絕色美女,卻是鄭淖約,見到青年伸手似要把芍藥花插到自己發間,卻也沒有拒絕,反而有些羞赧,雪白的俏臉染了一層明麗的霞色,輕垂秀首配合,秋風微微掠過,妍美的芍藥搖曳,俊男美女,場面十分的唯美。
“約兒,真美。”俊逸青年由衷贊歎,眼睛餘光輕瞥,溫和的笑容越加濃郁,修長的手指輕輕掠過鄭淖約幾根柔滑的秀發,動作親密之極,鄭淖約低頭淺笑,越發清靈瑩潤,如珠如玉,讓人不覺更加憐惜。
後面,卻是流螢,隻見她輕呶着小嘴,摘了片葉子,揉搓撕碎,燦若星光的美眸東顧西盼,似有幾分不耐,目光移掠,忽然發現韓瑞的身影,不由得驚喜交集,就要呼喚之時,突然感覺不對。
回眸望了眼,流螢小臉蒼白,聲音輕顫道:“娘子……”
“什麽事呀。”鄭淖約問道,心中似有所覺,憑着本能,眸光微移,與韓瑞目光相對,未等她作出反應,俊逸青年就輕步移來,擋在她的前面,手裏多了支鮮豔奪目的花朵,笑容可掬,陽光燦爛,絕對可以勾動青春少女的心弦。
“約兒,其實這朵牡丹也不錯的。”
望了眼熱情洋溢的俊逸青年,又發現流螢的臉色異常,鄭淖約隻是迷惑了下,繼續向韓瑞看去,霎時,臉色微白,一顆心,漸漸沉寂……
與此同時,小廳對面的精緻閣樓之上,崔夫人與鄭仁基在欄杆邊上,各執黑白棋子,舉止優雅的正在對弈。不過,鄭仁基的心思,顯然沒有放在棋盤之上,透出欄杆,望着立在底下小廳前的韓瑞,以及與小廳隔牆花園的俊男美女,隐約之中,總感覺會有一些不妙的事情發生,最後忍不住皺眉說道:“夫人,這麽安排,怕是不妥。”
“怎麽不妥,若是他連這關都過不了,盡早離去就是了。”崔夫人輕描淡寫道:“夫君,再不落棋,我就要把你的去路堵住了。”
微微搖頭,鄭仁基苦笑道:“夫人棋藝高超,我自歎弗如。”
“你的心思都不在此間。”崔夫人說道:“怎能取勝。”
“夫人,其實你可以先與他見面。”直接投子認輸,鄭仁基輕聲說道:“考校學問之後,再作其他決定吧。”
“有才無德,怎麽配得上約兒。”崔夫人搖頭說道:“這幾年我們見過的英才還少麽,大都是些心思不良之輩,如果他也是如此,可見其心。”
“夫人,不免太過武斷,這樣安排,别說他了,就是我,也不免心生疑慮。”
“且莫作聲,遇上了,看他作何反應。”在崔夫人的雌威下,鄭仁基隻好閉口不言,憂心忡忡,左右觀望,輕輕長歎,卻是束手無策,隻得暗暗祈禱,希望隻是自己的錯覺。
幾人遙目相對,俊逸青年的笑容燦爛依然,卻多了幾分玩味,流螢心情急慮,悄悄扯着鄭淖約的衣袖,目光在她與韓瑞身上回來挪動,隻覺得空氣充滿了凝重。
鄭淖約俏立不動,隻是看着有些呆滞的韓瑞,見到沒有動作,心涼如水,慢慢滋生一股莫名悲凄,慢慢沉淪,仿佛間又恢複到了以前,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
率先察覺出來,俊逸青年皺眉,奇怪道:“約兒,你怎麽了?”
鄭淖約沒有回答,過了片刻,見到韓瑞挪步,好像是要走,立即閉上眼眸,不敢再看,渾身一陣無力,癱軟似的,慢慢的傾斜。
“娘子,你沒事吧。”流螢驚呼,連忙攙扶鄭淖約,仔細打量,也發現不對,卻見她清亮的眸子,波紋不動,再也沒有剛才的靈潤,充滿了木然呆滞之色,
“約兒,怎麽回事。”小樓之上,崔夫人也在奇怪,聽到流螢的驚呼,心中憂慮頓生,才意識到事态的嚴重。
此時,鄭仁基也終于明白過來,臉色大變,驚聲道:“夫人,事情過了,淖約用情之深,超乎我們的想象。”
“什麽?”崔夫人反應過來,也手忙腳亂,起身說道:快下去,看約兒……”
底下,俊逸青年心急如火,高聲叫道:“來人,去叫醫生。”
一道人影撲來,從流螢手中搶過鄭淖約,輕抱喚道:“淖約,醒醒。”
熟悉的聲音傳來,如同在黑暗平靜的湖底,卷起了陣陣漣漪,一抹光束飄進心靈深處,鄭淖約慢慢睜開眼睛,韓瑞神情着急的臉龐映入眼簾,背對陽光,如夢如幻。
“你,不是走了麽?”鄭淖約低聲問道。
見她沒事,韓瑞放下心來,微笑說道:“是呀,我走來向你打招呼。”
“那你……”鄭淖約瑩白的臉頰多了分血色,遲疑說道:“其實,他是……”
“不用解釋。”韓瑞微微搖頭,和聲道:“我相信你。”
盡管剛才是有些懷疑,但是現在,那點兒心思,自然全部煙消雲散了。
一抹驚心動魄的笑容,悄然無聲的在鄭淖約秀雅容顔浮現,猶如天山上潔白的雪蓮,不含絲毫的雜質,說不盡的清澈純淨,韓瑞也笑了,溫柔憐惜,四目相對,含情脈脈,蕩漾着陣陣柔情,如江如海。
“咳,韓瑞,抱夠了,就趕快放開。”
片刻,終于有人看不過眼了,重重咳嗽,聲音似有不滿,卻帶着欣慰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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