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錦姑娘,胭脂姑娘。”韓瑞連忙回禮,看幾錢豐的目光帶着質詢,怎麽回事?
“哈哈,人齊了,錢貴,開船吧。”錢豐避而不回,笑容燦爛,模仿錢緒平常的動作,大手一揮,頗有幾分豪氣。
“好的,郎君。”錢貴暗笑,拱手答應,轉身吩咐船工揚帆起航。
嘿、嘿,一陣整齊的口号,船工拉起沉重的鐵錨,揚起風帆,在舵手的操縱下,大船緩緩移動,從白浪滔滔的長江,駛進寬闊的風平浪靜的大運河,而從南向北漸行,身後美麗的風光,秀麗的古城,在越來越寬闊的水面上漸漸遠去。
客套聊了幾句,羅錦拉着胭脂回艙,韓瑞才借機悄聲追問起來。
“恰好羅錦姑娘有事北上,結伴同行也好有個照應。”錢豐悄悄解釋,笑容滿面,眼睛不時偷窺似的輕瞥,打什麽主意,韓瑞一目了然,無非是想借同行之機,親近美人罷了。
“錢郎君、韓郎君,外面風急,且進來稍坐。”
美女柔綿的聲音傳來,錢豐立即堆起笑容,撇下韓瑞,屁颠屁颠跑了進去。
“重色輕友的家夥。”韓瑞暗罵,轉身回望,環顧周圍,極目遠眺,群山連綿,江中不時有船隻遊過,拖着粼粼的尾痕,彼岸的江邊,郁郁蔥蔥,一幕幕美麗的風光不時掠過,又似近在眼前。
揚州三灣,河道曲折,波濤平靜的河道過去,仰望兩岸,卻見壁立千仞,驚濤拍岸,雷霆萬鈞的轟鳴,氣沖霄漢,大船随波逐流下去,半空中的石牙好像随時都會猛地壓下來,看得令人驚心動魄。
韓瑞情不自禁稍退兩步,旁邊傳來胭脂小姑娘甜脆的聲音:“韓郎君,姐姐讓我請你請艙裏……”
韓瑞轉身,卻見胭脂小姑娘粉嫩的小臉上,浮現嬌羞的暈紅,輕笑了下,欣然而往,走到艙中之時,回首眺望,驚鴻城影,瞬間即逝。
“長安,我們來了……”錢豐鬼哭狼嚎的聲音,充滿了豪情壯志。
然而,西行漫漫,從揚州到長安,恐怕有萬裏之遙,盡管韓瑞心裏已經有了準備,對古代的交通出行不報任何期望,卻沒有想到,居然那麽的辛苦難受。
沒過幾個時辰,恐怕連揚州地境也沒出,韓瑞就被幾段曲折運河折騰得臉色發白,乖乖跑到房艙中休息,還讓錢豐暗暗嘲笑,認爲韓瑞平日吃得少,身體自然不夠健壯,所以連兩個弱女子都不如。
或許是曾經陪父出行,前面五六天時間,錢豐在船上表現得十分活潑亂跳,照顧韓瑞之餘,不忘記找美女聊聊天,談談人生理想,不過十天之後……
“長安……到了麽?”躺在席上的錢豐,臉色蒼白,甚至可以說是憔悴之極,眼睛勉強開了條眯縫,有氣無力的模樣,與風燭殘年的老人差不多。
“快了,快了。”錢貴在旁安慰道,遞上藥湯,心中慶幸自己準備充足,不然又要停船補給,耽誤時間。
“還有……多久?”錢豐虛弱問道,原本肥乎肉潤的臉頰,居然消瘦了兩分。
“快了,快了。”錢貴隻顧說道,不忍打擊。
“唉,三哥,你也真是,平日叫你少吃,多習武,現在後悔了吧。”韓瑞走了進來,如履平地,搖頭歎惜,但是其中幸災樂禍的味道,卻是怎麽也掩藏不了的。
報應,錢豐一語不發,扯來絲衾,蒙頭大睡。
“嘿嘿,弱不禁風,連兩個小女子也不如,太有損三哥的光輝形象了。”韓瑞打趣道,在席邊轉來轉去,心情舒暢。
呀,錢豐抓狂,扔開絲衾,支臂起身,不料船身猛然搖晃,一個颠簸,錢豐臉皮又白了幾分,反胃欲吐,好不容易才忍了下來,瞪了眼,懶得再理會韓瑞,躺身回去了。
微笑了下,韓瑞盤坐旁邊,和聲道:“三哥,再忍耐三日,就到……”
“就到長安了。”錢豐驚喜,盈淚欲落。
“不是。”韓瑞搖頭,笑道:“到洛陽停船,改換馬車代步。”
豐長長歎氣,一想,隻要不坐船,什麽都好說,很快又恢複精神,問道:“羅錦姑娘怎麽樣了?”
“很好,在與胭脂小娘子研究曲譜,讓我代她向你問好呢。”韓瑞笑道,心中佩服。
一聽這話,錢豐又把頭蒙上了,臉丢大發了。
洛陽古稱豫州,因地處洛河之陽而得名,地處中原心腹,依山傍水,交通便利,隋末戰火紛飛,像洛陽這樣重要的地方,自然是諸侯争奪的首要目标,經過十多年的動亂,洛陽已經不複當年的繁華。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況且自唐平定洛陽之後,經過多年的休養生息,再加上連年風調雨順,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商賈繁茂,士人雲集,逐漸恢複了盛世氣象。
這種聞名于世的古城,韓瑞也有心見識一番,可惜此行的目的是長安,所以船隻并沒有駛進洛陽城中,而是在數裏之外的小鎮碼頭停泊。
上了岸,腳踏實地,韓瑞心中多了份安穩,就連病奄奄模樣的錢豐,臉上居然也泛起兩分紅潤,看來,過了不多久,肯定又生龍活虎起來。
“郎君,今日,就在此地休息一晚,待我們換好車輛,明日清晨,便轉道出發。”錢貴笑道,特别是見到錢豐恢複了生氣,更加安心了。
其實,按照原本的規劃,應該是休憩兩個時辰,然而馬上起程,再行二三十裏,有個驿站,可供客旅住宿,不過考慮到錢豐的身體情況,錢貴自作主張,更換了方案。
對此,錢豐求之不得,豈會責怪,想到沒想,直接答應下來。
盡管隻是小鎮,但是與洛陽鄰近,南來北往的商客也要經過此處,自然有幾分繁華,酒樓客棧林立,不愁沒有投宿的地方。
在鎮上尋了間幹淨客棧,正準備進去之時,羅錦卻攜着胭脂小姑娘走了過來,盈盈施禮,暗香浮動,白皙俏豔的臉上,多了分由衷的感激,朱唇微啓,輕聲道:“兩位郎君,我們也該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