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錢家郎君。”氣喘籲籲地跑來,阿福顧不上順氣,連忙說道:“對了,還有位娘子,說是專程來拜訪郎君的。”
“知道了,這就回去。”韓瑞應聲,側身笑道:“王兄,寒舍簡陋,不知是否有機會邀你前去小聚,結識兩個新朋。”
王璎珞遲疑說道:“懷海大師呢?”
“差點忘記了。”韓瑞輕笑,上前兩步,大聲說道:“大和尚,我要回家了,請王兄去作客,你要不要同去。”
“兩位施主先行,待我把秧苗插完了,自然前往。”懷海回應,頭也不擡,繼續在水田裏專心緻志的插秧。
瑞揚聲道:“我家就在……算了,你進村問下就明白了。”
将近午時,和風流轉,小路兩旁的花兒和小草在和煦的微風中,欣然點頭緻意,招展搖曳,幾隻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成雙成對,忽上忽下,在花草叢中嬉戲。
宅第門前,茂密的蔭林下,大老遠就瞥見韓瑞的身影,錢豐連忙迎了上去,人未到,就開始埋怨起來:“二十一郎,大早跑去哪了,讓人好等……咦,這位是……。”
注意到韓瑞旁邊有個寬袍大袖,皮膚白皙,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風采卓然的翩翩美少年,錢豐不由得驚訝起來。
“越州王兄。”韓瑞笑道:“前些時候認識的朋友。”
“在下錢豐,見過王兄。”揖手行禮,錢豐心裏嘀咕,長得這般俊美,猶如粉雕玉琢似的璧人,還讓不讓人活了。
王璎珞微笑回禮,舉手投足間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盡顯俊逸風範。
“越州,莫不是琅琊王家?”旁邊傳來柔媚動聽,讓人過耳難忘的聲音,卻見绛真美女纖步行來,步履生姿,一襲清曉月色般的瑩白絲裳,高聳的胸脯撐得白衣薄透,趁着陽光相映,彷佛浮現出柳絮般的鮮嫩膚光。
“绛真,見過韓郎君、王郎君。”
在衆人的注視下,隻見那美人兒抿嘴輕笑,盈盈施禮,雲鬓微松,随意的挽了一個發髻,斜插一隻淡紫色簪花,顯得幾分随意卻不失典雅,象牙般潤澤的膚色,臉蛋嬌媚如月,略施粉黛,眼神顧盼生輝,慵懶而妩媚的眸子,令人怦然心動。
美人如玉,的确讓人看得賞心悅目,見到韓瑞、錢豐兩人似乎還沉醉于美人風姿之中,王璎珞站了出來,微笑回應道:“绛真娘子有禮了。”
“王郎君客氣……。”
兩人在那裏寒暄,都訝于對方的容顔秀美俊麗,可是在外人看來,他們一人俊美無雙,一人妩媚多姿,站在一起,就如同一對珠聯璧合的神仙眷侶。
一邊,錢豐頗有點不是滋味,低聲說道:“二十一郎,什麽時候認識的朋友,生得這麽俊俏,如同翩翩周生。”
“三哥,在背後诋毀别人,可不是君子之舉呀。”韓瑞輕聲道,要知道翩翩周生,可不是什麽贊美之詞。
史書記載,魏晉佳人有二,一則潘安,二則周小史,都是帥得驚天動地的美男子,潘安就不用多說,名氣很大,至于周小史,有人以詩歌稱頌,翩翩周生,婉娈幼童,香膚柔澤,素質參紅……娈童這詞,就是這麽來的。
“非禮勿言,二十一郎教訓的是。”片刻,錢豐承認錯誤,忽然小聲道:“和我說實話,他是否琅琊王家的子弟?”
“不清楚,可能是吧。”韓瑞微微搖頭,今天才算正式認識,怎麽知道對方的底細。
“如果真是,那就好了。”錢豐輕聲道。
“怎麽說?”韓瑞問道。
遲疑片刻,錢豐認真說道:“……呃,說出去,我認識琅琊王氏子弟,應該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吧。”
對望了眼,兩人相視而笑,自然清楚,不僅隻有這個好處,要知道,現在坐擁天下的,可不單單是李氏皇族而已,世家、名門、望族、門閥的勢力仍在,抛開在地方上盤根錯節的勢力不說,就是在朝廷,依然可以一呼百應,聯合起來,甚至能改朝換代。
如果是在兩百多年前,琅琊王氏輕易可以做到這點,畢竟,東晉時候,那句王與馬共天下的諺語,不僅是戲言而已,門閥士族最爲鼎盛之際,仍有第一望族,簪纓世家之譽,可見琅琊王家的權勢。
三百多年來,王氏家族能人輩出,仕宦顯達,他們或引領一代之風尚,或執一朝之牛耳,從漢魏入兩晉曆南朝,一直是那麽繁盛,那麽榮耀,雖然在隋唐期間,家族勢力因朝代更替,戰亂頻繁,一度沒落,但是仍然沒人敢小觑琅琊王氏這塊金字招牌,在世人看來,隻要根基不失,恢複鼎盛那是遲早的事情。
“兩位佳人。”上前幾步,韓瑞笑道:“逢門不進,豈不是顯得我這個主人太過失禮,能否給幾分薄面,稍移步履,進廳小叙,好給我個表現的機會。”
聽他說得風趣,兩人微微失笑,一般地膚光勝雪,一般地眉目如畫,纖塵不染、清澈脫俗的面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晃得旁人一陣眼暈。
走到門前,伸手虛引,錢豐算是常客,自然不會客氣,走到韓瑞旁邊,充當半個主人,而王璎珞與绛真卻禮讓推辭起來,片刻,相約并肩而行,步履輕盈,看似翩急,卻無絲毫聲響,門前明明滿地殘葉,居然看不出足印何在。
宅第之内,可能是一年到頭,沒有幾個客人,奴仆們的表現,倒是比韓瑞更加歡喜興奮,就在幾人在寒暄閑叙的時候,他們就開始忙碌起來,将廳堂打掃得窗明幾淨,一塵不染,也不用特别吩咐,廚房就開始籌備酒宴了。
進廳入坐,韓瑞有點不知怎麽開口招呼客人的感覺,如果隻有錢豐,怎麽閑聊胡侃都沒有問題,隻是現在多了王璎珞,還有美女绛真,聊時什麽話題,那就要值得斟酌了,心中念起,便下意識地看向錢豐,頗有求助之意。
幸好,美女绛真似乎是個心思玲珑的可人兒,稍坐下來,敏銳覺察韓瑞尴尬,直起身子,空首行禮道:“今日绛真是專程上門拜訪,向韓郎君讨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