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過,也要看你所謂的打動,是指什麽程度。”韓瑞笑道:“普通朋友?紅顔知己?愛慕鍾情?還是……。”
“不用,不用。”錢豐連忙擺手,賊兮兮望了眼周玮,輕聲嘻笑道:“我打聽過了,這小子也送過禮物給绛真小姐,也給人家拒絕了,要是你有辦法,讓绛真小姐當衆接受我送的禮物,那周玮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明白,追求還真低。”韓瑞說道,感歎錢豐的心思單純,嗯,或許是自己把人心想得過于複雜了吧。
“事成之後豐咬牙,十分不舍說道:“送你把龍泉寶劍。”
意識地,剛想拒絕,忽然反應過來,韓瑞挑眉道:“真的,就是五色龍紋、七星北鬥的龍泉劍?”
“沒錯,是我不久前,自籌鐵錠,又花了三千錢,特意聘請龍泉鄉的匠師精心鍛造而成,不僅能斬釘截鐵,而且堪稱吹毫斷發,是難得的好劍,給你幾乎就是明珠暗投。”錢豐肉疼,猶豫反悔說道:“不行,我再想想……。”
“不必多想,就這麽定了,别忘記還有封口費呀。”韓瑞連忙說道,臉上笑容可掬,真是賺到了。
與宋元明清不同,唐朝尚武,特别是開國之初,兵戈未歇,武風長存,兩晉南北朝時期那種萎靡不振的文弱風氣被一掃而光,整個社會充滿了蒸蒸日上、朝氣勃勃的陽剛之氣,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文人士子,都非常喜愛武藝,有些不僅劍術高明,而且善騎,能射,絕對不亞于軍隊兵将。
對此風氣,韓瑞可是知之頗深,畢竟哪個男人心中,沒有個俠客夢,想着有天,可以萬裏橫歌探虎穴,三杯拔劍舞龍泉,華夏民族的燕歌豪氣,已經深入骨髓血液,不是那麽容易泯滅的,隻要有機會,肯定會複蘇覺醒。
“行,有什麽主意,現在可以說了吧。”錢豐郁悶氣道。
“簡單,據我分析,美人之所以不收你們的禮物,無非有兩個原因,一是嫌棄禮物太薄,不屑一顧,二是覺得過厚,才認識幾日,不好意思接受。”韓瑞笑着說道,思緒卻飄往别處,好像已經見到寒光閃爍的龍泉寶劍納入懷中的景象。
“嗯,自然是第二個原因。”錢豐非常肯定。
“或許……好吧,就是如此。”韓瑞輕輕撇嘴,坐久了,舒展身子,微笑道:“找到了原因,自然可以對症下藥,所謂病重如山倒,病愈如抽絲,送禮也是這樣,講究循序漸進,哪有出手就金山銀海的,無論是誰,也懷疑你們居心叵測,别有所圖,雖然就是事實真相,但也不必那麽着急吧。”
嘿嘿,尴尬笑了下,錢豐當然不肯承認自己也是這類人,但也不辯解,隻是追問:“那依二十一郎之見,我應當如何行事?”
“美人不是喜花嗎,摘上幾朵嬌豔縮放的鮮花,最好是沾有露珠的,不用顧忌,直接大膽送去就成。”
“這麽簡單?”錢豐愕然。
“你以爲有多麽複雜?”韓瑞說道:“本來很簡單的事情,你們卻往複雜想,除非她對你憎恨厭惡之極,不然百分之百不會拒絕。”
“真的?”錢豐依然懷疑,雖然聽起來有點道理,但是怎麽看,韓瑞都像在糊弄自己,該不會是他也沒辦法,隻是想騙取自己的寶劍吧。
“不信就算了。”韓瑞無所謂說道,偏頭向外望去,這麽久了,韓晦卻沒見回來,該不會跟人跑了吧。
就在韓瑞胡思亂想,錢豐躊躇不定的時候,岸邊突然傳來一個嬌柔妩媚的聲音:“船家,是否載客?”
韓瑞好奇,探身望去,卻見绛真綽約多姿的身影就在眼前,一條淡藍的絲帶系在她纖細的的香肩之上,上面印繡着華麗紋飾,輕風拂過,飄忽在她的身後,時起時落。
瞬息之間,韓瑞似乎有點明白,翩若驚鴻這詞是怎麽來的了。
撐船的小夥,也是個厚道老實人,不敢直視美人,低下頭來,聲音帶着拘束,結結巴巴說道:“…娘子,船…上有…客了。”
“這樣呀,那就算了。”绛真嫣然笑道。
旁邊,那幫纨绔少年,水道之内,隻有這條小船停泊,如果绛真搭船而去,輕易就能擺脫他們的随行,心中自然不願如此。
然而,美人說走累了,怎能不表現出憐香惜玉的風度來,況且,如果運氣的話,說不定能攜美同船共遊,希望渺茫,卻有可能實現。
考慮到這點,立即有人站出來說道:“船家莫要撒謊,有客怎會停泊了許久……。”
唉,這些人眼睛難道長在天上,韓瑞搖頭,或許是自己長得沒有存在感,總是容易讓人忽略過去不成。
還好,也不會個個都眼高過頂,見到船艙中的韓瑞,立即溫和笑着說道:“這位小郎君,可否打個商量,若是……。”
“不用那麽麻煩。”有人打斷,靠近幾步,小聲說道:“小子,給你十文錢,自己下來,另找船搭吧。”
白癡,暗罵了句,韓瑞又縮了回去,如果是美女柔聲懇求,還可以考慮,至于其他,無緣無故,憑什麽要聽他們的。
那人頓覺臉上無光,突然發現躲在角落的錢豐,微怔,似乎明白過來,大怒道:“錢豐,你可以出來了,绛真小姐要載船。”
幾對眼睛刷刷朝船艙望去,遲疑不定,心思不一,羨慕嫉妒兼悔恨,真是考慮不周呀,居然給這小子揀了便宜。
躲在角落的錢豐,見瞞不過去了,隻得猶猶豫豫,慢慢騰騰,走了出來,吞吞吐吐解釋道:“這船,不是我雇的……。”
“廢話,不是你,難道是我們呀。”有人埋怨,旁人紛紛點頭,特别是錦衣青年周玮,眼睛都要冒出火星來,狠狠瞪了眼,側身溫柔笑道:“绛真小姐,可以上船了,是否準備返回溫香小築,正好與我順路,不如……。”
能随行跟來的,豈會害怕周玮,自然不會容他專美,紛紛開口說道:“我也順路,願意送绛真小姐回去。”
绛真微笑,美眸顧盼溢彩,嫩白纖指微扯披肩,心中尋思着應該怎麽婉拒,忽然,卻聽到韓瑞揚聲道:“喂,你們能否讓開下,别擋别人的路。”
衆人側目,回身就見神思恍惚的韓晦匆匆走來,根本沒有顧及他們,木然上船,盤坐在艙内,當一幹人等絲毫不存在。
“五郎,你住在哪呀?”橋邊,虞伋還在揚聲叫道。
“東郊韓家村。”韓晦回應,眼睛微閉,輕聲道:“郎君,回去吧。”
哦,識趣地沒有追問,韓瑞朝船家說了句,探出身子,招手道:“三哥,我先回去了。”
“好的。”錢豐本能說道。
在韓瑞的催促下,船家微微遺憾地再望眼绛真,依依不舍,支起長篙,在岸邊輕點,小船悠悠,随流而去。
事情峰回路轉,特别是聽到韓家村三字,勾起一些不好的回憶,周玮惱羞成怒,橫目而視:“錢豐,怎麽回事。”
别人也就罷了,對于周玮,錢豐卻沒放在眼中,輕蔑說道:“都說船不是我雇的,恰巧碰上世交,多聊了幾句,你們卻誤會了。”
旁人頓時無語,知道這事确實不怪人家,有性格開朗地,還覺得這樣也好,不然美人上了船,卻是承了錢豐的情,那豈不是更加糟糕。
哼,下次再與你算總賬,鼻腔微動,周玮側身,又恢複風度翩翩模樣,微笑道:“绛真小姐,揚州城内舟楫繁多,隻要再稍等片刻,就有船隻經過。”
绛真不置可否,但還是微笑,柔柔揖身,表示謝意。
見不得周玮春風滿面模樣,錢豐覺得有必要惡心他一下,走到水巷邊,揚聲叫道:“二十一郎,忘記和你說了,還有位熟人在這裏,周家村的狗蛋,記得不?”
一陣莫明其妙,衆人立即醒悟過來,這裏姓周的,好像隻有一個吧。
發現旁人竊笑目光,周玮臉面發青,雙手籠袖,握掌捏拳,繃起青筋,如果不是姑父的警告,以及绛真美人平靜無波的神情,他恐怕要忍耐不住……
就是如此,瞧錢豐的眼神卻散發出怨毒之色,小子,本想你識趣的話,以前的事情,暫且記下,看來,唯有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在哪裏?早知道再留片刻,叙舊也好。”韓瑞鑽出船艙,揚聲笑道:“三哥,試下我說的方法,管用的話,記得把龍泉劍送來,不要懷疑,臨别寄語,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在韓瑞清越的詩聲裏,小船飄飄然地在清清淺淺的水巷裏劃行,漸漸地,悄然轉過了一個巷彎,消失在交織的河道裏……
岸邊,衆人驚愕,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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