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瑞微笑說道:“下午吧。”
“這麽急?”錢豐皺眉,挽留道:“其實多住兩天也是可以的。”
“兩天之後,又是兩天,何時是個盡頭。”韓瑞笑道:“你不知道,現在我是歸心似箭,恨不能千裏路途一日還。”
“算不,不攔你了。”錢豐點頭說道:“你的确比我更急,放心回去吧,這兩個月,幫你多燒香,求神明保佑,弟妹生個大胖iǎ子,母子平安……”
“生什麽孩子,厚德,你也太心急了吧。”武元慶走了過來,笑道:“明則還沒有嫁,你就惦記着孩子的事情……”
聲音有些大,廳中衆人都聽到了,武明則嬌顔似火,刷的就紅透了,羞嗔怪怨的看了眼錢豐,悄悄地躲在了楊氏的身後。
“大哥,你莫要冤枉人。”錢豐連忙叫屈道:“我在說他呢。”
“韓博士,怎麽了?”武元慶驚訝道,一邊拱手行禮。
韓瑞輕輕揖身回禮,微笑說道:“娶妻生子,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什麽好避諱的,三郎是家中獨子,早些年矢志求學,害怕分心,所以沒有成親,長輩自然格外的關心此事,前些時候,還托我探問,現在好了,娶了個才貌俱佳的媳長輩肯定非常滿意,接下來的要事,自然就是生兒育nv了。”
“言之有理。”武元慶笑道:“這等事情,還須厚德自己努力。”
“光我努力不成,還要有人配合……”錢豐嘀咕,見到武明則瞥來的目光,慌忙說道:“别聽他打岔,是他準備走了,在和我辭行。”
“走……韓博士要起程回京了?”武元慶驚訝道。
“正是。”韓瑞笑了笑,大步上前,拱手說道:“武都督,下官此來辭行了,返回京城,向陛下複命。”
武士彠好像也不奇怪,或者早在意料之中,輕輕點頭說道:“韓天使身肩皇令,我也不好留你,不過,卻有事相托。”
“武都督有事吩咐就是了,隻要力所能及,絕不敢推辭。”韓瑞說道,料想以武士彠的聰明世故,不會爲難自己的。
武士彠耳語幾句,楊氏匆匆退去,很快又回來,手裏捧着個jīng緻匣盒,擱在韓瑞的身前,裏面當然不是什麽金銀财寶,而是呈給李世民的疏奏,武士彠感jī憂傷道:“承陛下不棄,差使前來慰問,士彠涕零,銘記五内,不敢怠忘……”
良久之後,武士彠才收了聲音,被轟炸了大半個iǎ時的韓瑞,這才清醒過來,急忙說道:“武都督放心,回京之後,下官必會如實呈報陛下。”
“有勞韓天使了。”武士彠表示感謝,又問道:“天使準備何時起程?”
“未時左右。”韓瑞說道。
“稍後,我去相送……”
韓瑞推辭了下,又聊了片刻,正式告辭而出,準備返回驿站收拾行李,錢豐無奈歎聲,少了幾分欣喜的心情,也與之随行相送。
見到韓瑞等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院落外,武明空俏麗的眼眸,悄無聲息的轉了下,也拉着妹妹武明心的iǎ手,蓮步匆匆,跟了上去。
見此情況,楊氏喚道:“明空,你去哪裏?”
“姐夫答應給我們買禮物,不能便宜他了。”武明空脆聲笑道,纖巧的身影,就到了庭院之外,留下了銀鈴般的聲音。
“二nv,真讓人不省心。”楊氏歎氣道。
旁邊的武明則,柔美笑了下,輕聲道:“二妹還iǎ……”
“不iǎ了,過兩年,也能嫁人了。”楊氏說道,習慣的憂心。
“還早得很,着急考慮這個做什麽。”武士彠不以爲然,捏了下眉心,疲憊說道:“有空就準備幾份禮物,待會送給朝廷使臣。”
“知道了,元慶你去準備吧。”楊氏吩咐,輕步上前,柔聲道:“夫君,定是昨夜晚睡,清晨又早起,jīng神不濟,不如回房繼續休息……”
“也好。”武士彠點頭,在楊氏的攙扶下,慢慢的出了廳才聽到身後傳來武元慶,有些驚訝,兼雜欣喜的應諾聲。
都督府前,馮長史率先而去,組織荊州官吏、士紳,準備歡送韓瑞等人回京,類似這樣的面子工程,韓瑞可以不在乎,但是荊州官衙,卻不能忽視。看着馮長史匆匆而去的身影,韓瑞暗暗搖頭,也不發表看法了,轉身說道:“三哥,我回驿站,你去哪?”
“自然是同行,午膳喝兩杯酒,算是給你餞行了。”錢豐說道。
“我們也去……”脆生生的聲音傳來,拉着妹妹的iǎ手,武明空踏着優雅的碎步,看似緩慢,實則翩急而來。
錢豐愣了下,苦笑道:“明空,姐夫有正事,明天再帶你們去逛街好不好?”
“不好。”武明空幹脆拒絕,鄙視道:“姐夫反悔,iǎ心越來越胖。”
食言而錢豐啼笑皆非,無奈道:“牙尖嘴利,以後找不到婆家。”
“要你管……”武明空皺了下雪膩的瓊鼻,盈盈笑道:“是你先不守信的,那麽說來,姐姐也能悔婚,明心你說是不是呀。”
“是呀。”武明心細聲細氣說道,沖着錢豐甜笑,漆黑的瞳眸,純淨晶瑩,懵懵懂懂,一點也沒有武明空的機靈勁。
錢豐語塞,一時之間,有些爲難,就要再許諾利之時,韓瑞笑道:“時辰還早,逛下坊市也無妨,恰好買些禮物,回去送人。”
武明空歡呼雀躍,也不顧錢豐的反應,就抱着妹妹上了馬車,催促兩人速度快些,見此情況,錢豐也無可奈何,搖了搖頭,與韓瑞上車,悠悠而去。
荊州江陵,繁華程度,雖然不及長安、洛陽、揚州、益州之類的大城市,但是在南方,也是繁榮昌盛之地,特别是十幾年前,自立爲帝,以江陵爲都城的蕭銑,主動降唐,江陵城避免了戰火,更加容易恢複創傷。
當年,蕭銑投降之時,守城兵将百姓,哀号痛哭,可見占據荊州期間,蕭銑的政策溫和,對待百姓不錯,隻是十幾年過去了,百姓又是最容易善忘的人群,隻會記得,聖明天子在位,風調雨順、五谷豐登、路不拾遺,誰還會懷念,也不敢懷念,曾經的“反賊”。
成王敗寇,古今中外,莫不是如此,沒有什麽好說的,走在荊州街市之内,各種各樣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十分的熱鬧,北方的皮革、南方的珍珠、西域來的奇珍異寶,琳琅滿目,應有盡有,如果不是呼叫的聲音有異,韓瑞還以爲,自己身在長安兩市之中,不過也有點兒眼uā缭差點mí失了方向。
錢豐笑呵呵道:“兩位iǎ娘子,你們看中了什麽禮物?”
“明心,你要什麽?”武明空卻也知道禮讓。
武明心清澈透亮的眼睛,撲閃了幾下,充滿了雀躍之左顧右盼,好像對什麽都十分感興趣,但是也拿不準主意,搖着武明空的iǎ手,求教道:“二姐,你幫我挑。”
嗯,武明空沉聲問道:“你是要吃的糖果,還是穿的衣裳,或者好玩的物事……”
“都要”武明心回答幹脆。
丫頭也不笨。”輕輕捏了下武明心圓潤的iǎ臉,錢豐微笑說道:“走喽,姐夫先帶你去買吃的,糖葫蘆,還是酥餅?”
“都要……”iǎ孩子一向比較貪心。
錢豐輕輕笑道:“吃不完怎麽辦?”
“給大姐和二姐……”武明心童稚的聲音,清脆悠揚,慢慢的消失在熱鬧的嘈雜聲中,武明空笑了,回頭說道:“你要買什麽?這裏我最熟悉了,可以幫你找。”
韓瑞考慮了下,微笑道:“想買幾樣别緻的首飾,最好是荊州本地樣式的。”
“嘻嘻,簡單,跟我來,幾步路就到位了。”武明空笑道,招了下白嫩的iǎ手,在前面引路,走了十幾步,拐了個轉角,對面就是個珠寶商鋪。
似乎經常光顧,見到武明空,商鋪的夥計眼睛亮了,急忙出迎,又是行禮,又是歡笑道:“iǎ娘子來了,iǎ店最近新購了幾樣首飾,樣式jīng美,不可多得……”
“拿出來,讓我看看。”武明空揮手說道,iǎnv兒态,偏要學做大人模樣,卻有七八分的相似,讓人覺得理所當然,沒有不倫不類的感覺。
娘子稍等。”夥計連忙答應,引請兩人在鋪中安坐,匆匆退到了後堂,過了片刻,手裏捧着托案,iǎ心翼翼的走來,放在武明空的身前。
托案上放着四五個jīng緻的錦盒,也不用武明空吩咐,夥計滿面笑容,輕巧打開了盒蓋,笑眯眯道:“iǎ娘子慢慢欣賞,看中了什麽,盡管拿去。”
鋪中的光線充足,在陽光的照耀下,幾個錦盒中的珠寶首飾,散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大如龍眼,柔光若膩的珍珠鏈子,造型jīng緻,鑲嵌珠yù的金步搖,晶瑩剔透、光芒閃耀的水晶耳墜,毫無瑕疵,十分圓潤白
“這麽iǎ的手镯?”武明空驚訝道,拿起了iǎ巧玲珑的圓形yù環,纖美的iǎ手比劃了下,發現根本戴不進去,放在掌心,珍珠般柔和的光芒,襯托得iǎ手白潤如脂,灼灼如華。
韓瑞輕笑,提醒道:“不是手镯,那是指環。”
“要你說,我隻是……故意裝着不知道。”武明空iǎ臉微紅,有點兒羞嗔,頗不好意思。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