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天時間,韓瑞出仕的消息,也慢慢的流傳開來,不過由于韓瑞的低調,不張揚,也隻是在小範圍内傳播而已,京城權貴百姓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李世民的壽宴之上,其中關注的重點,自然是刹那芳華的煙花。()
見過那瞬間即逝的美妙景象,參加的勳爵權貴都念念不忘,回家之後,立即打聽,這種奇物的來曆,可惜無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那隻有向太子李承乾求教了,自然,以一些高官重臣的能量,旁敲側擊幾句,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名字是清楚了,但是什麽來曆,那就不好當面打聽了,隻得通過其他渠道,迂回了解,不過這兩三天以來,宮城之中,卻是可以時常觀賞到煙花綻放的情景,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視之爲神迹祥瑞,磕頭參拜不已,沸沸揚揚,差點驚動了朝堂,幸好長安令第一時間出來,告知事實,至此,煙花之名,不宣而揚。
皇宮大内,聚集世間珍寶,那是世人公認的事情,況且居于京城之中,就是普通百姓,見識卻也不差,得到解釋,也就散去了,不過也少不了議論紛紛,頃刻之間,傳遍全城,若不是夜晚有宵禁,而且宮城禁地,不能随意靠近,恐怕晚上時刻,肯定有萬千百姓圍觀。
百姓再是熱議,也不會産生什麽影響,但是在一些勳爵權貴,富商大賈眼中,煙花之物,卻是可以大做文章,然而,以他們的身份地位,聽到煙花是在太子手中流傳出來的,無論有什麽想法,也隻能望而卻步,興歎不已。
隻是,當他們死心之時,一張突如其來的請柬,卻讓很多人燃起了希望,收到請柬的都是京城較有名望的商号東主掌櫃,邀請他們到灞橋附近的長亭聚會,請柬卻沒有任何落款,如果是平常時候,衆人肯定嗤之以鼻,扔到角落,不予理會。
可是,請柬提及煙花作坊字樣,那就值得思量了,再三考慮,出于種種原因,有些人選擇了漠視,不準備參與,有些人心中好奇,準備探個究竟,反正是在午時聚會,光天化日之下,又帶足仆從,不至于有什麽危險。
當然,也有些人做不了主,要請示幕後的主人,得到什麽結果,也不多言,反正衆人去到之後,卻發現這裏好多熟人,有的更是生意場上的競争對手,一陣驚訝,反而更加安心了,至少不用擔心遇到騙局。
皮笑肉不笑的相互打過招呼,試探,都不是正主,衆人也散開等待,執有請柬的東主掌櫃也不多,不過是十餘人罷了,隻是他們都帶足了護衛,亭子不在,卻是顯得十分擁擠,還好這裏是灞橋送别的地方,時常有人聚集,也不引人注意。
等了片刻,正主卻沒有出現,也有人不耐煩了,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戲耍自己,就在遲疑之時,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帶着兩三個仆從,匆匆忙忙走了過來,拂袖抹着額頭的汗水,環視了眼,也沒有廢話,笑容可掬說道:“某來遲了,請諸位恕罪。”
嗯,正主到了,衆人精神振奮,仔細打量來人,腦中卻是沒有印象,紛紛上前見禮,準備寒暄套話,打聽對方底細,以及邀請自己目的之時,卻見胖乎乎的中年人擺了擺手,從仆役手中拿過管狀的竹節,退了幾步,取火點燃。
霎時,怦然之聲忽響,一流火光沖天,在半空之中炸開,激起絢麗的火花,盡管是在白晝,也格外的燦爛美麗,讓衆人看得心神搖曳,迷醉不已。
錢緒的眼中掠過一抹得意,咳嗽了聲,引回衆人的注意力,搶先說道:“這是煙花,想必諸位兄台也有耳聞吧。”
“那是自然。”衆人七嘴八舌的點頭,目光灼熱,毫不掩飾其中貪婪之意,反正大家都是商人,對于此行的目的,也有過推測,多少有些明白錢緒的用心,現在就等他開誠布公,讨價還價了。
“大家都是明白了,那我也不兜圈子了。”錢緒笑着說道:“盡管煙花是新鮮物事,但是京城的王公貴族,富裕殷實人家,若有機會,肯定願意重金以求,然而市面上卻稀缺之極,甚至可以稱得上沒有。”
“這位兄台,你也不用多言,劃個道來,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沒錯,隻要兄台有貨,再多我也能吃得下。”
“……”
衆人動心了,商人逐利,幾乎是天性,隻要有利可圖,管錢緒是什麽來曆,反正做生意都是一手交錢,一手拿貨的,也不會有多少風險。
“諸位兄台莫急。”錢緒微笑,重複着已經說過好幾遍的道:“你們是否發現,自己有着相同之處。”
衆人面面相觑,相同之處,大家都是商人,隻是經營的店鋪不同罷了。
趕時間,錢緒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你們的店鋪都是同條街巷的,然而根據我們東主的意思,爲了避免送貨的麻煩,還有不必要的競争,每條街隻供應一家店鋪,簽訂契約,現在,就看諸位兄台的意思了。”
隻供應一家店鋪,擺明了是讓大家争,真是好算計,衆人心中頓時凜然,沉默了下來,盤算其中的得失,錢緒微笑,知道又能如何,難道他們會放棄送上嘴邊的肥肉?
也不給衆人考慮的時間,錢緒說道:“諸位兄台,考慮得怎樣了,我還約了鄰街的掌櫃在附近聚會,耽擱不得,若是諸位兄台不想做這門生意,那我就走了。”
“仁兄留步。”自然有人阻止,苦笑說道:“你的意思我們明白了,但是具體什麽章程,卻是沒有解釋清楚,進貨的價格,怎樣确定是哪家店鋪……”
“呵呵,多虧兄台提醒,是小弟忙糊塗了。”錢緒抱歉,微笑說道:“一節煙花百文錢,以一個月爲期限,我們每日可以提供商鋪價值千貫的貨物,至于是怎麽定價,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
進貨百文,賣出兩百文,應該沒有問題,扣去成本,還有一倍的利潤,如果一日千貫,那麽一個月就是三萬貫,豈不是賺翻天了,衆人浮想聯翩,卻是明白,那不過是最爲理想的情況,與實際經營肯定有所出入,但是賺錢那是必然的事情。
“一個月之後呢?”有人問道。
錢緒笑着答道:“一個月之後,如果誰有興趣,我們可以繼續再繼約。”
衆人目光閃爍了下,都明白錢緒的意思,人家已經暗示得很清楚了,就是趁着市面上沒有仿制的煙花,做獨家生意,大大的撈錢,至于以後,那就看情況而定了。
又考慮了片刻,終于有人問道:“兄台,如何确定供應誰家的店鋪?”
在衆人關切的目光中,錢緒輕松說道:“價高者得。”
“什麽意思?”衆人迷惑不解。
錢緒悠然解釋道:“一文錢爲底價,上不封頂,你們誰出的價格高,我們就與誰合作。”
瞬間,衆人臉色變了,好陰險的用心,難怪揚言隻供應一家店鋪,分明是想讓他們競争,自己漁翁得利,獲取更多的利潤。
錢緒笑容可掬,心中也在感歎,沒有辦法,底蘊不足,廣招匠人,加班加點,日夜趕工,也供應不了東西兩市,全部的店鋪,那隻得取個折中的主意,不過來錢好像也蠻快的。
心中得意,錢緒說道:“諸位考慮得怎樣了,隻是一文錢的加盟費而已,先出價者得。”
“兄台,在下願意出百貫。”一人說道,什麽一文錢,誰信誰是傻蛋。
“兩百貫……”
這個時候,衆人明知道錢緒居心叵測,卻也不得不咬着牙齒,慢慢的加價,畢竟隻要有幾分眼光,都可以看得出來,煙花上市,肯定是全城哄搶。
一邊計算着自己能夠獲利多少,一邊躊躇不安的加價,風險危機與巨額利潤并存,應該怎樣找到平衡,卻是衆人頭痛的難題,競價很快就突破了一千貫,達到了一些人的心理底線,紛紛猶豫不決,心有不甘,而且見到旁人沒有停下報價的意思,更加的糾結……
這個場面,一天之内,在京城各地,上演了好幾回,過程可謂是有人歡喜有人憂,驚歎、失望、憤然、幸災樂禍,各種心情,應有盡有,而且以後幾天,應該會持續上演這種場面,至于會不會掀起什麽暗流、浪花之類的,那就不在韓瑞的考慮範圍之内。
不過,這樣一來,肯定會暴露自己,畢竟那些權貴商賈也不是吃素的,錢緒又沒有隐藏行蹤的意思,但是韓瑞也不擔心,這個世界,有些事情,十分複雜,不過也有簡單的時候,明面上,是錢緒負責此事,韓瑞随時都可以撇得幹淨清楚,一些事情,大家心理清楚就可以了,捅出來,對誰都沒有好處。
況且,現在韓瑞做的是獨家生意,不是在吃獨食,隻提供商品,不插手銷售環節,應該會少了很多麻煩,不用擔心某些人眼紅,作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爲。
所以,韓瑞十分心安理得,悠然自在的騎着青骢寶馬,春風滿面的向皇城奔去,有了證明身份的牙牌,一路通行無阻,直接到達吏部,一番周折,聽到通知,要去禮部培訓……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