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惹得三個美女羞嗔不止,韓瑞輕笑了下,習慣性的走到窗前,伸手輕推,一團濃重的寒冷氣息撲面而來,冰冷刺骨,讓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
“啊,居然下雪了。”
退開半步,韓瑞打量,驚訝之極,隻見小院之中,幾株樹木的枝葉之上,懸挂了一片片雪花,仿佛不堪負重,深深彎下了腰,寒風呼來,紋絲不動,已經給凍住了。
平坦的小院坪間,積滿了雪,白茫茫的,将青翠的小草裹了起來,晶瑩剔透,單調的白色之中,隐約可見點點綠意,分外喜人。
清冷的氣息随風吹進房中,帶到幾分新鮮的空氣,卻也有幾分寒冷,流螢連忙從箱櫃之中取出棉衣裘袍,披在韓瑞的身上,一切整理整齊,卻故意留着零亂得不成模樣的床榻綿衾沒有收拾。
拉開房門,幾個婢女恭謹的走了進來,神情坦然,端來溫水,幹淨絲巾,服侍韓瑞他們洗漱,其中兩個前去理事床榻,有意無意,拿了塊血迹斑點累累的白绫在韓瑞身前走過,發現韓瑞沒有注意,再次轉了圈,就差點沒有直接擺呈在他面前了。
鄭淖約神情扭捏,肌膚流光溢彩,韓瑞心中暗笑,隻得瞄了眼,揮手讓她們退下。
雖說韓瑞的雙親已經逝世,沒有了拜舅姑的程序,但是錢緒夫婦住在這裏,也算是長輩,新婚夫妻兩人,自然要去拜見,問個晨安,才符合禮儀,所以洗漱之後,韓瑞與鄭淖約便走出了房門,開始了婚後第一天的生活。
夫妻,應該是什麽樣子,韓瑞有些糊塗,鄭淖約也不清楚,前後走出房門,望着對面的小院,開始躊躇起來。
沉吟了下,韓瑞伸手輕拉鄭淖約纖美柔荑,就這樣朝錢緒夫婦居住的小院走去,途中遇到不少仆役婢女,見到他們兩人,自然紛紛行禮問好。
“郎君、夫人。”
韓瑞點頭示意,鄭淖約卻有幾分矜持,漸漸的,也慢慢放開,擡起了秀首,柔唇泛起一抹甜蜜的笑容,氣度從容,初顯韓家女主人的風範。
拜見了錢緒夫婦,見到了春風得意的韓瑞,還有豔光四溢,風情妩媚的鄭淖約,兩人對望了眼,心中有數,寬慰不已,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引着小倆口兒,來到偏院的祠堂,又是一套繁瑣的禮儀,焚香燒紙,正式将鄭淖約納入宗族家譜。
“九郎,總算沒有辜負了你的囑托……”這個時候,韓晦也跑出來湊熱鬧,與錢緒傷感的對着韓九的牌位,小聲呢喃了片刻,抹了把眼淚,諄諄教導小夫妻倆,以後要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等等,最重要的自然是開枝散葉,一年一個,二年三個,三年六個……
這種事情,再是羞澀,鄭淖約也不敢回避,小心翼翼應承下來,又給逝去舅姑的牌位上了幾柱香,恭敬磕頭頓首,表示以後一定盡到兒媳的責任,相夫教子,恪守婦道之類的,反正聽得三個中年長輩心花怒放,誇贊不絕。
祭祀之後,也不見得輕松下來,繼續擺酒,宴請客人,這回可沒人幫韓瑞擋酒了,因爲宴請的正是幫忙籌辦婚禮的賀蘭楚石等人,一餐下來,也是從中午到傍晚,途中沒有停頓時,喝得昏天暗地的,若不是風雪稍急,夜路難行,恐怕他們也不肯輕易放過韓瑞。
第三日,一夜宿醉,日上三竿,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卻聽聞又要擺酒,韓瑞差點反胃嘔吐,幸好今日是家宴,沒有太多的講究,确切的說,是把韓家上下仆役婢女夥夫,召集起來聚餐,一是自家人也要慶賀一番,二是幾日下來,仆婢他們也辛苦了,也要給個甜棗,算是安撫人心吧。
午膳時候,在大廳開了十幾桌豐盛的酒菜,聽說是做給自己吃的,廚房裏的廚師夥夫更是賣足了力氣,很快就準備妥當,擺開了宴席,韓瑞走了出來,這些仆從婢女,有些是錢緒幫忙招來的,有些是鄭淖約陪嫁而來的,加起來也有四五十人。
相對京城的權貴之家來說,這點僮奴根本不算什麽,但是在韓瑞看來,卻是人數衆多,也不知是否能養得起,要是退些回去,會不會惹人笑話,心裏嘀咕,表現卻不動聲色,露出和煦的笑容,說了幾句套話,入席就坐,敬了幾杯酒水,動了下筷子,意思意思,就走了。
見到韓瑞離開,仆役婢女松了口氣,少了拘束,面對平時難得品嘗的美味佳肴,不由食指大動,眉開眼笑的吃喝起來。
也不指望小恩小惠,賜宴一兩餐,就能讓所有的仆從忠心耿耿,反正這種事情,有韓晦幫忙處理,不對,現在應該是鄭淖約執掌了。
所謂男主外,女主内,好像是公認的道理,就在鄭淖約祭拜祠堂的當日,确定了韓家女主人的身份,韓晦就把韓瑞撇開,捧着庫房賬本典冊之類的東西,彙報了韓家的家底,順便将庫房鑰匙交由她保管了,同時千叮萬囑,持家之道,在于節儉,就是郎君有所需求,也要斟酌再三,切不可随意應許……
對于韓晦“變節”的行徑,韓瑞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搖了搖頭,快步回到房中,卻見鄭淖約優雅坐于案邊,纖手翻着冊本書頁,美眸浏覽,口中不時低語,流螢與畫屏兩人,柔潤的手兒,拿着片片算籌,不停的計算起來。
微怔了下,韓瑞走來,笑問道:“你們在做些什麽?”
“夫君。”鄭淖約叫喚,連忙站了起來,身份的驟然轉變,讓她欣喜之餘,也頗有幾分不适應,有點兒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覺,不過矢志做個好妻子的心思,卻一直沒有改變,這不,新婚的蜜月期未過,就拿起了賬簿翻閱起來,努力熟悉韓家的事務。
拉着鄭淖約回席坐好,取來本賬簿随意翻看,與之前相同,密密麻麻的繁體數字,讓韓瑞看得眼花缭亂,立即丢了回去。
“郎君,人家好不容易整理好了,你不要弄亂嘛。”流螢嗔怪道,不過撒嬌的意味多些。
握住鄭淖約的纖手,在掌中摩挲,韓瑞輕笑說道:“這些事情十分繁瑣,你們慢慢整理就是,不必着急的,有什麽不明白的,就去問晦叔,不要太辛苦了。”
“晦叔已經把賬目列舉清楚了,也不怎麽辛苦。”鄭淖約說道,俏臉微紅,十分享受這種溫情接觸。
成親之前,韓瑞已經與她們說過韓晦的事迹,就算不是虞家的子弟,就是多年扶養、救治韓瑞的恩情,就足以讓鄭淖約她們心中感激涕零,自然十分敬重,不以尋常仆役視之,而是與韓瑞一般稱呼。
“這麽亂,還叫清楚呀,算了,教你們個簡單的計算方法吧。”
平日,韓瑞不怎麽理會這些事情的,都是聽韓晦彙報,本來沒想改變什麽,不過現在見到鄭淖約她們,拿着算籌在那裏擺來擺去,抄抄寫寫,立即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
“什麽方法?”
“數字計算,還有分賬記錄……”
拿了支毛筆,在紙上寫了十個在鄭淖約三人看來十分怪異的符号,韓瑞講述起來,古代習慣,字體從上而下,由右至左排列,而這些數字恰好相反,鄭淖約她們理解起來,自然有幾分難度,但是對于分賬記錄,卻是大加贊賞。
“郎君真是聰明,收入支出,左右分開而已,賬數就一目了然,這麽簡單的方法,怎麽我們之前沒有想到。”流螢笑道,美麗的眼眸頗有些不解。
局限思維,可以理解,韓瑞微笑,忽見畫屏伸出嫩白的纖指,在案上卷卷畫畫,好像是初步掌握了數字加減的方法,見到韓瑞的目光投射,縮回了纖指,小臉微紅,一副嬌羞怯懦的模樣,更加惹人憐愛。
“屏兒,你記下這些數字了?”韓瑞柔聲道,對于這個僅是見了幾面,就成爲枕邊之人的美麗少女,他的心中,或多或少,也有那麽一絲慚愧的。
畫屏秀麗的小臉通紅,微微點頭,若不是仔細觀察,還真是發現不了。
“屏兒真是聰明,這麽簡單的符号,我怎麽記不下來。”流螢贊歎道,語氣與剛才相同,就是換了稱呼而已。
鄭淖約笑道:“那是因爲你沒有屏兒用心。”
韓瑞附和,興緻勃勃道:“真記了,那我再教你們個乘除口訣吧……”
“太難了,不想學這個,郎君教屏兒就好。”
俏眸微轉,流螢伸手忽扯,把畫屏推了過去,一時溫香撲鼻,懷中多了個嬌羞顫音的美麗少女,韓瑞輕輕摟住,發現鄭淖約神态自若,唇角含笑,也就放下了顧忌,握住畫屏柔嫩的手兒,耐心的傳授起來。
畫屏羞怯學習,鄭淖約傾耳聆聽,加上流螢的逗趣,氣氛十分融洽,有嬌妻美妾陪伴,嗅着三種不同的清幽香氣,韓瑞的心情自然格外的舒暢,隻覺得世間最快樂的事情,也不過如此了,夫複何求?
适時,鄭淖約的聲音,打斷了韓瑞的暢想,隻聽她柔聲道:“對了,夫君,有件事情忘記告訴你了。”
“什麽事情呀?”韓瑞自然問道。
鄭淖約說道:“我們成親,長孫國舅派人送來了這份禮物。”
“什麽?五裏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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