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吉祥如意,而是稱心如意呀。”韓瑞微笑,臉色突變,失聲道:“稱心,靠,該不是那個稱心吧。”
也難怪韓瑞這麽失态,主要是由稱心這個名字,可以聯想到很多,唐代,又與稱心有關的人物事件,隻有當今太子李承乾了,乾坤,乾坤,怎麽現在才反應過來。
拍着額頭,韓瑞連忙從懷裏掏出那塊通體瑩白的玉佩,仔細觀察,入手細緻溫潤,的确是玉中的極品,不過這不是重點,打量再三,沒在玉上發現絲毫端倪,隻是在陽光下,散發出柔和内斂的光澤。
靈機觸動,韓瑞連忙舉起玉佩,對着陽光觀望,卻見一條栩栩如生,張牙舞爪的龍形圖案在玉中浮現,細微的須鱗角爪纖毫畢現,卻不見刀斧雕琢的痕迹,猶如天然形成,絕對是稀世無雙的寶貝。
錢緒走了出來,隻是望了眼,也沒細看,憑着經商多年的經驗,就估量說道:“二十一郎,哪裏得來的寶玉,模樣細膩精潤,價錢怕是不菲。”
“何止不菲而已,簡直就是價值連城。”韓瑞心裏嘀咕,眉頭緊鎖,愁腸百結:“不過十年之後,就是一道催命符。”
沒留意韓瑞的表情,錢緒随口問道:“哪裏買的,有空我也弄個給三郎。”
“一個朋友……” 幾乎是本能,韓瑞脫口而出,回過神來,卻愣住了,扪心自問,真是把李承乾當成朋友麽?
百思,沒有答案,韓瑞心中茫然,精神恍惚,待到錢緒肥掌拍來,才清醒過來,慌亂把玉佩藏在懷中,羞赧說道:“叔父,你剛才說什麽呀,我在想些事情,一時失神,沒有聽到,真是失禮了。”
錢緒自然不會在意,繼續笑着說道:“在外奔忙了一日,也累了吧,回房休息,晚些再出來用膳。”
“好。”韓瑞答應,心事重重,走進院門時,給門檻絆了下,差點摔着了。
“這孩子,也有疏忽的時候。”錢緒微笑搖頭,把青骢馬拉回廄中安頓,取出鞍上兩旁的包囊,準備拿回屋裏安放,卻發現包囊入手沉重,不由有幾分奇怪,随手解釋翻看,臉色突變,匆匆抱起包囊,直接奔向韓瑞的房間。
“二十一郎,是我,快些開門。”就着房門急切敲打,錢緒輕呼起來,聲音壓抑,好像害怕旁人聽見似的。
半響,韓瑞恍惚開門,錢緒連忙閃身進去,又順手合上房門,側耳聆聽,卻是害怕隔牆有耳,聽不到其他動靜,錢緒松了口氣,回身盯住韓瑞,目光如炬。
“叔父,怎麽了?”韓瑞問道,心神迷迷糊糊的,仍然沒有恢複。
小心翼翼,把包囊放在案上,隻聽咚的聲,包囊發出沉重的響聲,錢緒表情嚴肅認真,帶着幾分罕見的嚴厲,輕聲質問道:“二十一郎,這些金銀珠寶,是從何處得來的?”
“什麽金銀珠寶啊?”韓瑞莫明其妙道。
錢緒一語不發,直接攤開包囊,卻見一片金光閃爍,燦爛奪目,盡是零零碎碎黃金白銀,珍珠翠玉,兩分兩邊,各占一個袋囊。
“怎麽回事?”财帛動人心,韓瑞的瞳孔立時大了幾分,不由驚呼說道:“叔父,何來許多财寶?”
“正是我想問你的,這些物事是從你的馬鞍上發現的。”錢緒仔細打量,發現韓瑞不像是在撒謊,似乎也不了解情況,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一向器重,視若子侄的孩子,并沒有爲非作歹,憂的是,莫明其妙,橫财天降,福禍難料啊。
馬鞍,韓瑞側頭,若有所思,走近桌案,半眯眼睛,伸手小心翼翼拿了顆拇指大小,晶瑩剔透,雪白圓潤的珍珠,通體的光澤并不明亮,不知爲何,卻晃花了韓瑞的眼,可見珠光寶氣的威力,的确不是那麽容易抵禦的。
任由晶瑩圓潤的珍珠在掌心打轉片刻,韓瑞小心放下珍珠,在包裹中稍微翻找了下,就發現了半張箋紙,白紙黑字寫明,喬遷之喜,未曾前往以賀,禮物補上,敬請原諒等字。
反複閱讀,良久,韓瑞才輕聲道:“叔父,這是……朋友送我遷居的禮物。”
錢緒也看到了,苦笑搖頭道:“你的朋友,出手還真是大方,這裏至少有千萬之數。”
“不在乎禮物貴重,這份心意卻是……”韓瑞沉默,不過是随口打趣之言,李承乾居然放在心上,這份情意,怎能輕易忽略。
考慮了下,錢緒點頭贊同,忽然笑道:“二十一郎,這幾**肯定是财運加身,先是李大将軍送來十斤黃金,才奉還回去,又有朋友贈送這些金銀珠寶,如果明日再退還給他,卻不知道會有什麽驚喜。”
說笑而已,自然不能當真,明白錢緒是提醒自己,禮物太過豐厚,不能接受,韓瑞認真考慮了許久,充滿了猶豫糾結,财物可以忽視,關鍵在于對待李承乾的态度。
在房中來回走動,韓瑞伸手取出玉佩,呆呆看了一會,微不可聞地歎氣,輕輕笑道:“叔父,過些時候,他要成親,倒時禮尚往來,再添置份厚禮,送還給他就行了。”
“如此甚好。”錢緒欣然笑道,禮下于人,必有所求,他不認爲,才到長安幾天,有誰就能與韓瑞建立那麽深厚的交情。
将那些金銀珠寶藏在房中箱櫃的深處,以衣物掩蔽,密封加鎖,雖然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不過确實也是比較穩妥的方法之一。
叫住準備離開的錢緒,猶豫了下,韓瑞說道:“叔父,有件事情,我想向你請教。”
“有事就說,沒必要吞吞吐吐的,隻要不是詩賦文章之類的就行。”錢緒自嘲笑道:“畢竟這麽多年沒用,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那說明叔父已經到了,人情達練即文章的境界。”恭維了句,不等錢緒謙虛,韓瑞直接說道:“今日我聽到傳言,像崔盧李鄭王這樣的高門大族,嫁女他姓,必要廣索聘财,數額十分龐巨,卻不知道叔父是否聽聞過這樣的事情。”
“沒有啊,你嬸嬸就是鄭氏女,不過我們……嗯,不能以此爲例。”錢緒說着,認真思考片刻,臉色慢慢地變了。
韓瑞察覺,心中微沉,慢聲道:“叔父,如何?”
“二十一郎,好像真有此事。”錢緒臉色很差,不知是氣憤,還是憂慮,輕聲說道:“當日在老丈人家,聊着鄭家娘子事情的時候,他曾經突然問我,錢家财資如何,我也沒多想,就直言相告,他也沒有其他反應,就是說了句,勉強夠了。”
垂手落案,韓瑞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隻覺得明朗的天空上,突然飄來朵烏雲,随時準備刮風下雨,摸不準什麽時候就雷鳴閃電了。
“或許,是我們多慮了。”錢緒說道:“畢竟,婚儀已經籌備差不多了,卻不見鄭家有這方面的暗示。”
“對呀,好像也是。”韓瑞寬慰自己,勉強恢複了幾分精神。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仆役的叫喚:“郎君,鄭家來人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不是那麽巧吧,韓瑞與錢緒對視,有些愣眼,半響,才反應過來,讓仆役請來人到客廳等候。
“二十一郎,你怎麽看?”錢緒皺眉,心裏好像多了塊石頭,心情與韓瑞一樣複雜沉重。
“還能怎樣,總不能讓人等着吧。”事到臨頭,韓瑞反而穩定下來,神态自若,悠悠走了出去,片刻來到客廳,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見過韓公子。”來人卻是阿梁,恭敬行禮之後,連忙捧着信匣,呈給韓瑞,朗聲說道:“這是我家阿郎的書信,請韓公子過目。”
韓瑞微微點頭,打開信匣,拿出書信,抽取信裏的箋紙,從容不迫,心情忐忑的細閱,一遍而下,心中的那塊石頭,起碼輕了大半,笑容多了幾分真誠,和聲道:“請回去轉告鄭舍人,此事我清楚了,自會小心應對。”
阿梁應聲,告退而去,錢緒才從側門走了出來,好奇問道:“二十一郎,信上怎麽說?”
“崔夫人回來了,三日之後,要與我相見,嗯,順便考驗下,我是否有資格成爲淖約的夫婿。”韓瑞說道,盡管有些不爽,卻是可以接受,畢竟人家生兒養女的不容易,隻要她不是存心刁難,考驗就考驗吧。
“呵呵,這種事情,肯定還有十回八回的。”錢緒笑道:“丈母娘之後,什麽三姑六婆,七姨八嬸之類的,在沒成親之事,有得你應付。”
兩人十分默契,沒有再提聘禮之事,聊了片刻,錢緒出去忙其他事情,韓瑞繼續在房裏發呆,什麽巨額聘禮之類,是有點難度,不過隻要努力,遲早會解決這個問題的,讓韓瑞遲疑的是,高門大閥與貧寒百姓之間,天生就存在一條無形的溝壑,自己與鄭淖約,是否也有這條看不見的線?
想不透的問題,一般情況下,韓瑞會選擇暫時擱置,現在也不例外,搖頭晃腦,把這事置之腦後,躺在榻上,心中微動,又拿出玉佩,對着殘陽,欣賞其中形像逼真的騰龍,喃喃自語,你是誰不好,偏偏卻是李承乾,真是讓人犯難,若是你不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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