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在最前邊的蔡華辰立即趴在地上，架槍對準了前方。看那架勢，隻要有英國人過來，他非一串子彈射過去不可。

管重華拿出一張地圖進行實地對照。隻見他看着看着忽然笑了，長出一口氣說道“沒錯，就是這。”收起地圖，接着道：“過了這個村莊還有條大路，隻要穿過這條路，就接近目标了。”然後向前一邁步：“走。”

部隊沿着這條路開始向村莊前進。翻過一個半山坡，就要到村莊了。

突然，前面出現了一個懸崖，部隊被阻住了下山的路。爲了盡快下山，幾名戰士分頭尋找下山道路。

在懸崖正南方向，有一處象是被人砍樹時拖拉出的痕迹。一路泥坡直至崖底。

一個戰士發現了這條路，高興地喊：“排長，這裏可以下去。”說完，他便順着泥坡向下滑。剛滑到一半，不知從什麽地方突然射過來幾發子彈。

“噗噗！”地沉悶響聲過後，這名戰士失去了原有姿勢，翻滾着落下山崖。

“有英國人，退回去。”蔡華辰大喊。

還沒下山的十幾個人一下子就亂了，慌亂四處跑着尋找位置，将身體隐藏起來。

英國人非常狡滑，而且相當有經驗。他們朝着中**人并不連續射擊，隔一分鍾打一個點射。隻要發現有人露頭，便立即開槍，沒有目标就保持沉默。因此，戰士們找了半天，也沒發現子彈是從哪裏射過來的。

蔡華辰趴在地上等了半天，暗想，“這樣不行，時間久了，英國人援兵一到，這裏的人一個都别想跑。”

“排長，掩護我。”蔡華辰喊了一聲後，緊跑幾步，跑到泥坡處，身子一橫，沿着坡路往下滾。

對面英國人一見，便朝蔡華辰開槍。

射過來的子彈彈道很平，從頭頂穿過，打斷了許多樹枝。所以，管重華判斷出英國人就在對面山上。于是他一邊開槍，一邊喊了起來：“英國人在對面山坡，給我打。”

“哒哒哒！”

戰士們端起槍，朝着英國人射擊方向一陣猛掃。

在火力掩護下，蔡華辰安全到達山底。他在山下搜索一遍後，沒有發現英國人。這才躲到一塊大石後向管重華招手，意思是“下來吧！這裏沒有英國人。”

“看見沒有，就按蔡華辰那個樣子，一個接一個滾下去。”管重華說完後，第一個從山上翻下來。

從山上翻滾下來的速度，要比往下滑的速度快的多。盡管英國人不停開槍，但子彈還是落在了往下滾的人身後。雖然激起片片泥土，但終究沒能傷到身體。

何況，山崖下還有蔡華辰這名準級狙擊手。在他的壓制下，英國人射擊的準頭就更沒有了。

蔡華辰隐藏在大石後，緊盯着對面山上的英國人。隻要對面火光出現，他便扣動闆擊來個點射。

“哒哒哒！”

不間斷的射擊，終于壓住了英國人火力，子彈密度漸漸弱了下來。

戰士們一個個從山上翻下來，除了犧牲的那名戰士外，其餘十一個人安然無恙。

管重華下山後，找到那名戰士屍體，命令兩個戰士擡上，跟着部隊向樹林深處沖過去。

這片樹林不大，緊靠近公路，而且沒有太大坡度。

戰士們剛一鑽進樹林，就聽到前邊響起隆隆坦克聲。

任誰也能判斷出，坦克行進方向肯定是大路所在。

于是，戰士們很興奮，不停地向前奔跑，根本就沒想一想過來的是哪國的坦克，滿腦子裝的全是大路！

管重華喊了兩聲，也沒制止住跑在最前邊的周鎮和蔣多福。

蔣多福跑着跑着，被腳下一絆顯些倒在地上。往下踉跄兩步後，回頭一看是一頂英**官帽。蔣多福心想：“打仗到現在連一件戰利品都沒有，見了戰友多丢份，拿上這個也不錯。于是，他彎腰把這頂軍帽拾了起來，提着它，快跑着向前追趕其他人。

戰士們鑽出樹林，看見了那條大路了，而且在路中央，正有一拉溜坦克向前隆隆開進。

周鎮一眼看見坦克上的“雄獅“标志，興奮的連聲大喊起來起來：“我們的坦克，我們的坦克！”

奔跑過來的戰士們也看見了，高興地跳起來，揮舞着手裏抓着的東西，不管是槍，還是帽子，隻要是能引起對方注意的東西就行。

蔣多福覺得在樹林邊打招呼不過隐，于是又跑上前，站在一個突出位置上，竟然揮起了那頂英**帽。

這群中**人，在經過爬山涉水，連續疲勞行軍後，早就失去了中**人出境時的整潔，臉上、身上挂滿的污痕與當地人沒有大的區别。

這時，坦克部隊的一名指揮官，在望遠鏡裏發現了蔣多福手裏的英**帽。接着，他判斷這是一群英國兵，便命令坦克部隊向這群人開火。

一時間，最靠前的幾輛坦克開火了。坦克炮彈、機槍子彈，加上炮塔上的高射機槍一齊向管重華他們開火。

坦克炮彈和高射機槍子彈，發着凄厲叫聲，打在石壁上，火花亂迸，碎石齊飛。

受到突然攻擊，這群人吓傻了。真想不明白，怎麽自己人還打自己人。

管重華估計是場誤會，急忙喊着叫所有人趕快趴下。

“步話兵，趕快與坦克聯系。”管重華對一名步話兵說。

這名步話兵趴在地上，喊了半天，人家就是不理。你喊你的，我打我的。

管重華忽然想起來了，步兵與坦克兵跟本就無法通迅。怎麽辦？

情急之下，他想到了身上帶着的幾發信号彈。趕緊掏出來，向天上放了兩顆。

一紅一白兩顆信号彈升空後，坦克部隊這才停止射擊。

管重華見坦克不打了，估計是理解了信号彈内容。這是臨出境時，上級制定的防止誤傷自己人的一項應急措施。

“蔡華辰，你帶人過去聯系一下。”管重華對蔡華辰說。

可能是管重華喊順了嘴，也可能是對蔡華辰的過度信任。反正一有任務，隻要蔡華辰在跟前，他都不假思索地派他去。

蔡華辰帶着周鎮和蔣多福鑽出樹林，向坦克方向走去。

走出樹林，蔡華辰回頭向樹林看了一眼。那個意思好像是說，坦克千萬不要開火了。要是再開火，他們三個人是無論如何也鑽不回樹林了。然後轉回頭，一瞥之下，突然發現了蔣多福手裏還提着的那頂英**帽。

蔡華辰一下子明白了，怪不得坦克向他們開火，原來都是這個東西鬧的。于是厲聲說：

“蔣多福，你個龜兒子的，把帽子扔了。”

蔣多福不知蔡華辰說的是啥，見蔡華辰罵自己，便楞怔怔地停住了。

“我說你手裏那頂帽子。”蔡華辰指了一下說。

蔣多福擡起帽子看，還沒明白。

“是這個帽子讓坦克誤認爲我們是英國人，所以才招緻炮轟。”

蔡華辰這一提醒，蔣多福才意識到自己惹了大禍，好像手裏握住的不是一頂帽子，而是一條蛇。經人提醒這才發現。于是，他慌忙把帽子丢在地上，又狠狠加了一腳，接着擡腳踢飛，“去你媽的戰利品，差點要了老子的命。”

蔡華辰三人剛一接近坦克，就見一輛坦克駕駛蓋子打開。車長許海政從裏邊鑽了出來，朝蔡華辰揮手！

有步兵搭乘坦克，也是坦克兵們求之不得的事。有了步兵掩護，起碼眼界是開闊了許多。

所以，管重華鑽出樹林後，雙方一拍即合，十一個精疲力竭的步兵紛紛爬上坦克。

好在這支坦克部隊還帶着擔架兵，管重華便把那名戰士屍體交給了他們，帶着戰士們，随坦克繼續向預定位置前進。

坦克行走在險峻的山區公路上，不斷地上下坡、拐彎。一會兒風馳電掣，一會兒激烈搖晃。讓乘在它上面的人卧立不穩，極有被甩下去的可能。

一路上，坦克上的步兵們警惕地觀察着周圍情況，生怕有越軍的反坦克手阻擊。

其實坦克上放些步兵用來保護坦克，基本是沒用的。隻有英國人主動攻擊，暴露目标後，跟随坦克的步兵，才能在坦克的強大火力協助下，給英國人以狠狠打擊。

坦克部隊走了兩個小時後，一個英國人也沒發現。于是，車上步兵們開始放松警惕。

坦克陸續轉過山彎。

突然，懸崖上掉下一塊大石頭來。随着石塊脫落，在山崖的石壁上露出一個射孔。

射孔一出現，便有子彈射了出來。

突現的情況讓許海政吃驚不小。發射出的要是火箭彈，或者八二無後座力炮等反坦克武器，那他這一車人的性命可就都完了。

“快跳車！快跳車。”許海政大喊。

槍聲一響，所有坦克全都停了下來。

就是許海政不喊，坐在坦克上面的這些步兵，也會主動跳下來。隻見他們連滾帶爬地跳下車，就着溝坎、山崖隐蔽起來。

幾輛坦克還沒看清目标，便胡亂開火。公路上硝煙四起，石壁上也是亂石紛飛。

山上的英國人也真夠傻的，坦克都停下來了，你還打什麽打。你打的又不是反坦克炮彈，用兩支沖鋒槍還掃個沒完。

子彈落在坦克裝甲上，砰啪亂蹿。

許海政打了幾炮後，透過硝煙，終于找到了射口。

由于射口距離大路有四五米高，坦克距離又很近，射角不夠。

于是，坦克轟隆隆地向後退了幾步，随後，轉過炮塔，對着山崖射口開炮。

這一炮還是沒有打中，打在了射孔旁的石壁上。

随着轟地一聲炸響，山崖石壁亂石紛飛，留下了很大一個白色凹點。

隐藏在石壁裏的英國人，見坦克炮火顯些擊中射孔。不知是被炸昏了還是吓傻了，隻見射孔上的槍聲立時停了下來。

對這發炮彈沒能打進洞裏，許海政很是惱火。他修正了一下方向，接着又向射孔開了第二炮。

這一炮準的不能再準了，連石壁都沒碰一下，直直地鑽了進去。随後是一股煙從射孔裏鑽出來，然後是沉悶響聲。

不難想像，坦克炮彈鑽進洞裏爆炸後的殺傷力該有多大。裏面的英國人還有幾人能活？

兩炮之後，石壁上的射孔徹底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一點響聲。

受到英國人突然攻擊後，這支坦克部隊不得不停下來。因爲不知道在這條路上到底還有多少英國人隐藏在山崖峭壁中。萬一下次英國人射出的不是機槍、沖鋒槍子彈，而是那些要命的反坦克武器，那這支坦克部隊可就慘了。所以，行進在公路上的坦克不敢走了，等待弄明情況後再說。

這個任務給誰呢！當然是步兵老大哥了。

像來是天下就沒有白吃的午餐。既然坐了人家的坦克，又沒買票，那就得付出點辛苦了！

話是這麽說，其實都是革命兄弟，坦克有難，步兵兄弟絕不會袖手旁觀！

雙方一拍即合。

許海政駕駛坦克，載着蔡華辰他們單車向前。

坦克在山崖下的一個緩坡處停下。

“下車，下車。”蔡華辰顯得特别來勁。

聽到蔡華辰喊下車，十幾個人噼哩啪啦地從車上跳下來。有幾個戰士一聽說要搜山，心裏開始犯了嘀咕。他們剛領略了英國人作戰的兇悍，而且是好不容易，剛剛擺脫糾纏，這會又主動去尋找英國人。

一點不誇張地說，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都有恐懼心裏，唯獨蔡華辰還在樂此不彼。

所以，不少人下了車後，不知所措，隻是站在原地不動。

“三人一組，一線擺開。”管重華喊。

經管重華這麽一提醒，戰士們才四下裏撒開，各個小組按沖擊動作擺出三角突擊隊形，在山坡上拉成一線。

蔡華辰向周圍這些人看了看，似乎有了什麽主意，對周鎮和蔣多福說：“跟我來。”于是，帶着兩人向管重華方向運動過來。

到了管重華跟前，蔡華辰說，“排長，我有個建議。”

“說！”

“剛才，我們隻發現那個山洞有英國人射擊。其它地方還沒有。我的意思是，我先帶我們小組上去看看。萬一，就那裏有英國人，我們把他幹掉就得了，不用咱們興師動衆的。這麽多人上去，目标也太大。”

管重華想了想，認爲蔡華辰說的不無道理，随後說，“這樣也行。那就你們先上去，我讓其他人掩護。”說着，管重華把手電筒遞給蔡華辰：“上去時注意安全。”

“是。”

蔡華辰帶着周鎮和蔣多福走了。

管重華轉身對肖勇說，“咱們也别閑着，三班長，你帶兩個人去接應蔡華辰他們。其他人跟着我，沿公路向前搜索。”

十幾名中**人在靠近公路左側的山坡上開始搜索英國人。

他們一邊小心翼翼地在蒿草、灌木叢中随意撥弄，一邊還要提防着，不定會從什麽方向射過來的子彈。

突然，一處草叢發出響聲。

一名戰士聽見響聲後，也沒進行細緻分辯，就認爲裏邊隐藏着英國人。于是，慌忙卧倒在地，朝着草叢扣動了闆擊。

“哒哒哒！”

幾發子彈射過去後，在草叢中飛起幾隻山鳥。

那名戰士看看盤旋而起的山鳥，又等了一會，裏邊啥動靜也沒有了。他這才意識到剛才的響聲，是這些小家夥弄出來的。

真是不可思議。在槍炮轟響的山坡上竟然還留存着鳥類。它們的膽子也太大了。無視于人類殺戮，無視于戰争慘酷，在世界都在驚顫的環境中，還安然地過着自己的日子。

所以，也難怪這名戰士被響聲驚動的慌忙開槍了。

管重華聽見槍聲後，和其他人一起向這邊圍過來。每個人都瞪起了眼睛，把全身注意力集中到一點，端着槍瞄向這個方向，大有一觸卻發之勢。

那名戰士見衆人過來，連忙揮手，邊揮邊喊，“沒事了，是鳥，不是英國人。”

衆人這才把繃緊的神經放下來。

管重華仍然不放心，還是跑了過來問，“怎麽回事？”

“是幾隻鳥在裏邊瞎折騰，我以爲是英國人。”那名戰士解釋說。

“下回一定要弄準。一驚一咤的，成什麽樣子。”管重華說了這戰士兩句後，繼續向前走去。

這時，蔡華辰和周鎮、蔣多福三人已接近了山崖洞口。

說是洞口，其是就是被坦克炮彈炸開的，在塌陷後的石壁上豁牙裂嘴的一個大窟窿，。

蔡華辰從山背面攀援着接近洞口，踩着碎石，小心邁步挪了進去。

一進山洞，蔡華辰害怕受到英國人攻擊，突然就勢打了個滾，朝着黑暗處滾去。緊接着，迅速反過身來，卧倒在地，舉槍向洞深處瞄準。

“都出來！”

蔡華辰連着喊了幾聲。

喊聲過去一會後，山洞隻有幾聲回音，原模原樣地還給蔡華辰，再也沒有其它動靜了。

蔡華辰确認這裏已沒有活着的英國人，朝外面喊：“喂，進來吧！”

周鎮和蔣多福鑽進山洞。

“嘿，這個山洞還真不萊。”周鎮進洞，借着外面射進來的光線，打量着。

“什麽賴不賴的，快找找，看還有沒有活着的。”蔡華辰緊盯着洞深處，努力适應裏邊的光線。

這個山洞足有二十幾米深，兩三米寬。洞壁上祼露着的山石已經顯露出風化迹象。幾塊大石上，還留有斑斑鳥糞。看樣子，這是個天然山洞沒錯。

在洞底，堆放着二十幾箱彈彈藥，步槍子彈多些。還有幾箱開了蓋的手榴彈箱。手榴彈上，已經露出一個大坑，顯然是被人取走不少。

蔡華辰三人在洞子裏邊轉了一會後，又把注意力返回到射孔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