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華辰知道後無退路,隻好向前沖了。。。于是大聲說:
“下山,小心地雷。”說完,帶頭跳了下去。
三個人穿的都是鐵闆底膠鞋。什麽竹簽、硬草根、灌木樁子都不怕,但隻要别踩地雷就行。
蔡華辰邊在前面跑,還邊提醒兩人:“千萬别踩坑,跟着我腳印走。”
他發現一個漏洞。
在松軟土地埋設的地雷,經過雨水一,邊浮土總要收縮回去一點,比平常地面要窪一些。經過工兵試驗,還真是這麽回事。
周鎮和蔣多福緊随其後,眼着着就要越過平地,跑向另一個山坡了
突然,山坡響起槍聲,“嘩”地一下子,就有幾彈掃了過來。
“不好,邊有埋伏。”蔡華辰喊了一聲後,就地一個翻滾向一側滾過去。周鎮反應也不錯,緊跟着也躲掉子彈,翻向一邊。
蔣多福就慢了一些,一顆子彈擊中小腿,當即摔倒在地。
蔡華辰一邊向山還擊,一邊喊:“周鎮,我掩護你,去把他弄過來。”
蔡華辰瞄着山敵人“哒哒哒”不停地開槍。他這一開槍,也算是把敵人注意力引了過來。
周鎮拖住蔣多福準備向後撤。蔡華辰一擡頭,發現不遠處有個小屋,便喊:“周鎮,别往回跑,看見那小屋嗎!快往那跑。”
周鎮攙着蔣多福向小屋轉移。
蔡華辰在後邊一邊開槍射擊,一邊也向小屋跑。
三人鑽進小屋後,敵人的槍聲也停止了。
爲什麽敵人不打了?因爲敵人打了半天,發現這裏就隻有三個中人。用三十多人打這三個人,還着什麽急。再說,耗光了子彈,捉活的比什麽不強。所以,敵人不打槍了,把隊伍擺成圓形·将小屋包圍起來,跟蔡華辰他們耗了。
“班長,怎麽辦?敵人包圍了。”周鎮有些驚慌。
“圍就圍!反正一時半會他們也不敢攻。”蔡華辰大咧咧地說道:“把蔣多福的槍拿過來,你給他包紮一下。”
經蔡華辰這麽一提醒·周鎮這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了。于是,把蔣多福的槍丢給蔡華辰後,拿出自己的衛生包,開始給蔣多福包紮。
蔣多福看着自己腿的血不斷地往外湧,害怕了,竟然流着眼淚,不停地喊叫。
蔡華辰扭頭·緊盯着蔣多福厲聲說,“你給我閉嘴。現在要是怕疼你就喊。等把敵人喊來,讓他們抓住,比這疼的還在後邊呢!
經他這麽一說,蔣多福立時不喊了。
“組長,敵人想幹什麽?”蔣多福問。
“幹什麽,用竹簽,燒紅的铑鐵·紮你,燙你。”蔡華辰說話中帶着狠勸。
“真那麽幹啊!”蔣多福咬着呀,任憑周鎮在腿随意折騰。
“那當然·你沒看過紅色娘子軍嗎!”蔡華辰一邊盯着外邊,一邊給蔣多福打氣,“要是被敵人抓住,他們可比我狠。”
“不,不,不!”蔣多福有些害怕了,“我可沒那麽堅強,沒準抓着我,一打就招了呢!”
“招了也不行,招了也得把你先用火烤一遍。”蔡華辰向周鎮閃了下眼睛:“不折騰個半死·你的口供不可信。”
“那咱們還是先别讓他們抓着。”蔣多福說。真是啥将帶啥兵,蔣多福才跟蔡華辰幾天啊!竟然也學會了蔡華辰這股斜勁,他接着說道:“就咱們三,肯定打不過人家,幹脆,咱先跑!”
“跑?”蔡華辰一指外邊:“你跑得了嗎!”
“跑不了,那就打呗!”
蔡華辰見周鎮已經包紮完,不再跟蔣多福調侃了,正顔厲色問道:“蔣多福,你還能打嗎?”
多福拿出一股拼死精神。
“好。隻要能打,咱們就有辦法。”蔡華辰把槍又還給蔣多福,“你到這守着窗戶。”
蔣多福爬過來,向外看。
“一會敵人就要進攻了,你守在這。”蔡華辰又轉向周鎮:“周鎮,你去看住那個窗戶。”
蔡華辰安排好後,自己潛行到門口。
小房子是用泥巴和籬笆築起的薄牆,不堪炮火一擊。從敵人占據的山頭看,四周圍是空曠的平地,很象一座小島。三個中人鑽進去,無異于束手就擒。所以敵人沒忙着進攻。
夜很黑,外邊的敵人點起了幾堆篝火。
這時,敵人已經完成了包圍圈,開始向屋裏喊話。他們“叽哩哇啦“地喊了半天,也沒得到回應,因爲屋裏這三人沒一個人能聽得懂。
“班長,他們喊的啥?”蔣多福幼稚地問道。
“沒啥,怕你哭,一會給你放炮玩。”蔡華辰诙諧了一句。
蔣多福聽出蔡華辰是在糊弄他,不高興地說,“組長,你在耍弄咱。”
蔡華辰笑着說道:“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會非洲話。”
屋外英軍見屋裏始終沒人回答,氣火了,于是開始了第一輪攻擊。
英國人分成三路,叫喊着,奔跑着,如潮水一般從山沖下來,他們妄想從氣勢壓住房屋裏的人,然後沖進來,來個生擒活捉。
蔡華辰端着沖鋒槍,緊盯着沖過來的敵人,對兩個人說道:“子彈不多,都給我瞄準了打。”
天雖然很黑,但敵人在小屋周圍點起的篝火,還是能看清外邊的人影。
看着敵人越來越近,蔡華辰突然喊:“打!”
三支槍一齊向敵人開火。
刹那間便有四五個敵人被打倒在地。剩下的敵人一看沖不來,扭頭又跑了回去。
敵人完全可以一炮轟平這間小屋,但他們爲了活捉,一直不肯采用炮擊。
敵人連續攻了三次,都沒能沖進來。
這一地區再次靜了下來。
“檢查下子彈。”蔡華辰擔心這兩個新兵沒經驗,萬一把子彈打光了,想不被活捉都不行。
蔣多福檢查完後說道:“報告組長,我還有十發。”
蔡華辰覺得蔣多福剩餘的子彈太少·責備道:“你是怎麽搞的,也沒見你打倒幾個敵人,怎麽就隻這點了。”
蔣多福臉紅了起來:“班長,我見敵人沖來·就控制不住,一扣,就都出去了。”
“行了,行了!”蔡華辰阻止道:“這十顆子彈,你可得慢慢地打,瞄不準,不能開槍。”
“是!”
“周鎮還有多少?”蔡華辰轉向周鎮。
“報告組長·我還有三十發。”
“嗯”,蔡華辰沉吟了一下,“你們打光了子彈後,都向我這裏靠。”
“幹嘛?”蔣多福不明所以地問。
“到我這,保你當不了俘虜。”
周鎮看見蔡華辰胸口挂着一枚黑糊糊手榴彈,一下子明白了。
轉向蔣多福,“少廢話,服從命令。”
非洲人幾次沖鋒沒有湊效後·這才明白,他們遇到了不怕死的對手!
周鎮聽見屋後有響聲,向蔡華辰說·“組長,敵人從後面摸來了。”
蔡華辰掉過頭,透過從牆掏出的洞口,看見在山腳下,有三個敵人正蠕動着向這裏爬。
蔡華辰估測了下距離,對周鎮低聲道:“周鎮,把你槍給我。”
蔡華辰掂起周鎮遞過來的半自動步槍,屏住氣,槍口對着一個黑影,慢慢扣動闆擊。
“啪”地一聲。
槍聲過後·黑影不動了。另兩個黑影起身要跑,蔡華辰槍口動了動,緊跟着“啪、啪”又是兩槍。這兩個黑影全都摔到在地。蔡華辰一共開了三槍,這三槍撩倒三個敵人,一槍沒走空。
蔣多福高興地叫喊了起來:““打中了!打中啦!組長,你真準”、
蔡華辰把槍又丢給周鎮·嚴厲對蔣多福說道:“叫喊什麽,小心敵人拿炮轟你。”
蔣多福閉嘴不再言語。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山、山下敵人不見一點動靜。
隻有小房子四周還彌漫着煙塵和火光。空氣中不斷飄散出彈藥味,并傳達着死亡氣息。
沉寂,太寂了,可怕的沉寂!
突然,一陣炮火鋪天蓋地地往小房子砸來,一發炮彈把棚頂掀翻,瓦片紛飛,炮彈爆炸後發出的聲音震耳欲聾。
炮擊過後,出現了短暫平靜。
緊接着,山敵人又開始喊話,“嗚哩哇啦”地仍然是聽不懂的外國話,肯定還是“投降,我們優待俘虜”之類的東西。
蔡華辰抖掉身碎瓦和灰塵,對周鎮和蔣多福說答:“每人一顆手榴彈,聽我命令一起投。”看見蔣多福神情緊張,身體有些發抖,便打趣說,“蔣多福,胡拉一下,看看你腦袋都成抱窩雞了。”
蔣多福楞苛苛地望向蔡華辰,“組長,你說啥?”
周鎮在自己頭胡拉了一下,對蔣多福說道:“讓你胡拉下土。”
蔣多福這才明白過來,伸手在腦袋胡拉幾下子。頭頂塵土飛飛揚揚。
蔡華辰估計蔣多福是被手榴彈給震住了,怕他沒聽明白自己意思,于是又舉起手榴彈比劃着,說:“一會,向敵人投彈,不要開槍。”接着道:“,他敢炸咱,咱也炸他。這就叫欠帳還錢。”
外邊敵人喊了半天,見裏邊一點動靜沒有,以爲是這一炮把蔡華辰他們都炸死了,于是便派見個敵人過來看看究竟。
一群敵人端着槍,小心翼翼地向前試探着沖過來。
蔡華辰借着火光盯住敵人,對周鎮兩人說道:“擰開蓋子,别慌。”
看着敵人越來越緊,估計有十幾米了,蔡華辰輕聲說道:“扔。”
三個人突然把手榴彈扔了出去。
三顆手榴彈同時落在敵人中間。
手榴彈接觸地面後發出了“嘭嘭嘭”三聲沉悶響聲。由于飛行距離短,一時間還沒有爆炸。
一個敵人覺察出小屋裏飛出什麽,又見自己腳底下冒煙,低頭一看,發現是手榴彈·這才急的“嗚哩哇啦”亂叫,看樣子像是在喊,“手榴彈,手榴彈。”
沖過來的敵人聽見叫喊聲全都亂了。有的掉頭往回跑·有得迅速趴在地,盡管做出各種歸避動作,但還是遲了。手榴彈在人群中爆炸,一下子就炸死四五個敵人。
受到突然攻擊後,敵人知道屋子裏的人還活着。于是不再敢大模大樣地向前沖了,趴在地,集中火力·拼着勁地向屋裏射擊。
躲藏在屋裏的蔡華辰三也不吭氣,任憑敵人亂射,隻要你不過來就行!
過了一會,周鎮忍不住了,擡槍就要向外射擊。
“等一會。”蔡華辰止住周鎮,随手拾起地瓦片,一連向外投了三塊。
瓦片扔過去後,敵人以爲是手榴彈又是一陣大亂。滾的滾,爬的爬。
折騰半天,竟然不見爆炸聲。
一個敵人大膽向前爬·紳手觸到瓦片。揀起來對着火光一看,大聲叫喊。估計是在說,“中國兵沒子彈了,還怕什麽,沖過去,捉活的。”
于是,這幾個敵人又站起來,大着膽子向前沖。
華辰一聲令下,三支槍同時開火,一陣密集子彈朝着敵人飛了過去。
距離太近了·根本用不着什麽瞄準,隻要順過槍管,把握好大緻方向不會錯,準保能摞倒幾個敵人。
敵人被突然出現的槍聲吓了一大跳。又見沖在最前邊的幾個同伴紛紛紛倒地。這才意識到,小屋裏的中國兵并不是沒有子彈,而是玩的什麽計策。
既然人家有子彈·那還沖個什麽勁,不如先撤,回去想好辦法再說。于是,這群敵人後退着向回跑。
哪有這麽便宜事,在這麽近距離,蔡華辰可不想白白放過。
于是,蔡華辰不停地調轉槍口,“啪啪啪”地開槍射擊,幾乎打淨了槍膛裏的所有子彈。
“龜兒子的,想跑,沒那麽容易。老子臨死也要多抓幾個墊背的。”蔡華辰邊罵,邊狠着勁地開槍。
“啪啪啪!”
槍聲清脆地想着,便有幾個敵人接着被打倒。
“組長,我沒子彈了。”蔣多福放下了槍。
“我這還有最後一顆。”周鎮也停止了射擊,張開手,露出手心裏一顆子彈。
周鎮比蔣多福多了一招,臨了沒忘了給自己留下一顆。這是他從電影裏學來的,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
“那就都圍過來。”呈江龍看也不看兩人,緊盯着房子外。
周鎮和蔣多福圍了過來。
“檢查一下,看看身有什麽秘密東西沒有,有就毀掉。”蔡華辰一邊在自己身摸着,一邊對兩人說。
“我有一封信。”周鎮從懷裏掏出信封。
“我有一張照片。”蔣多福拿出一張照片。
“給我,”蔡華辰從兩人手裏要過來,然後從身掏出火柴,把這兩個東西點着了。
“組長,那是我家信!”“那是我自己的照片。”周鎮和蔣多福看見蔡華辰要燒毀這些東西,兩人急了,異口同聲地說。
“兄弟蒽。”蔡華辰拿出從來沒有過的嚴肅态度,就像是一個大長官在演說,“我們子彈沒有,援兵沒有,剩下來的是什麽?不是死,就是做俘虜。”指了指燃着的火苗,“别看這兩樣東西沒什麽。但萬一落在敵人手裏,那都是宣傳工具。所以,就是我們都光榮了,也不能讓敵人那我們說事,明白嗎?”
蔡華辰看着面前這兩位與自己一樣年青的戰,突然換了種口氣,“哥們,别怕,二十年後,咱,還是做同生共死的好哥們。”
蔡華辰說到這,不由的自己流下了淚。跟着周鎮和蔣多福也哭了。而且蔣多福還發出了嗚嗚聲。
“哭什麽!”蔡華辰輕輕拍打着蔣多福肩頭,安慰說,“咱他媽這輩子值,沒白當回兵。就是死了,也是死在戰場。”
“周鎮,你也過來,再靠近我一點!”
蔡華辰伸手解開衣,把挂在胸前的手榴彈露了出來。
“班長,我還有一顆子彈。”周鎮張開手,讓蔡華辰看。
“裝槍裏,留給敵人。”蔡華辰停了一下,“我們還是用光榮彈,那個玩意不好,像他媽自殺。”
周鎮聽話地把子彈裝填在槍膛内。
三張稚氣的臉,三個剛剛領到成人卡的年青人,在這一刻,他們将要與死神握手,将要與天地,與父母,與親人,與朋,以及他們正要探求的可愛世界做出決别。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膽識,而是一種對祖國的愛,祖國榮譽高于一切的中人魂。
生于斯,長于斯,我之生命屬于斯的長歌當哭豪邁氣魄瞬間在蔡華辰、周鎮和蔣多福之間出現了。
三個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蔣多福抹了一把眼淚,“組長,你拉!”
“等等,等敵人到跟前,最好再找兩個墊背的,老子就是死也要賺夠最大本。”蔡華辰轉向周鎮,“周鎮,你要瞄準了,不能浪費,咱爺們能多賺一個是一個。”
“我槍法不準,組長,要不給你!”周鎮準備把槍交給蔡華辰。
“最後一次機會了,還是留着!到了那頭你也不後悔。”蔡華辰用手推了下周鎮遞過來的槍,“我早就夠本了,死十回也值。到了那頭,還不知有多少龜兒子找我算帳呢!”
“組長,還是你牛。
我跟小彭虧死了,到現在也沒打死幾個敵人。”
蔡華辰幹澀地笑道:“都是同年兵,就是早當兵兩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