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薛義鵬也顧不上疼了,一咬牙,掄開膀子,又追了上去。
此時的船上也亂成了一團,河水順着彈孔像噴泉似的咕咕地往船艙裏直灌,轉眼之間,河水就漫了半船艙,迫不得已,兄弟們開始跳水,關肅沖着薛義鵬喊道:“班長,我們去幫你。”
薛義鵬頭都沒來得及回,大喊:“不用,你們趕緊朝對岸遊,保護好排長。”
薛義鵬再一次抓住了黎高揚,抱着他剛遊了幾步遠,迎頭一個大浪蓋了過來,卷裹着,将二人甩出老遠,昏天暗天之中,薛義鵬本能地一抓,天可憐見,竟抓住了一根木樁,拼命一拉,兩個人這才從水裏拱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岸上俄國人的隊伍突然大亂,那是梁文道帶着一連的兄弟殺了過來,雙方瞬間就展開了混戰。
梁文道本來是帶着一連的兄弟朝另一個方向撤退的,可在半路遇上了俄國人,梁文道考慮到孤軍奮戰打下去肯定吃虧,所以雙方稍一接觸,就率隊往一側的山坡上撤退,可跑着跑着,迷路了,在樹林裏鑽了半天,突然聽到丘陵這邊有槍聲,斷定是薛義鵬他們,于是聞聲就趕了過來。
梁文道早就遠遠地看見了河裏的薛義鵬黎高揚兩個人,沖着甘曉然喊道:“二排長,帶人快去救薛義鵬他倆,趕緊的。”
關肅他們正朝對岸遊,忽然聽到身後殺聲四起,回頭一看,竟是連長他們,頓時來了精神,不等招呼,将頭一調,撲撲騰騰地開始往回遊.
兩隊人馬前後夾擊,幾個回合,十幾個俄國人被就地殲滅,連屍體都被扔進了河裏。
按照命令,一團完成了對陣地防守任務,理應由11師的7團來接防,可7團的團長過來一看,說不行,河對面還有一段陣地在俄國人手裏,必須奪回來才能交接,要不,上邊怪罪下來,這個雷到時由誰來頂?
其實那段陣地是一片沼澤地,中間有一座兩層小樓,孤零零地四周被水草包圍着,本來由三連的一個班駐守,可前天晚上,有一股俄國人發起了突襲,占領了小樓,爲此三連攻了整整一夜,最終還是失敗了,俄國人幾乎在小樓的所有窗戶上都架起了機槍,居高臨下地射擊,子彈打得跟瓢潑似的,别說是人,就連隻蚊子也很難飛進去。
可負責來接防的兄弟部隊不管這個,傷亡是傷亡,責任是責任,你打不下來,我們就不接。
“他媽的,那好吧,都是長着卵子的爺們,别像娘們似的在這兒磨嘴皮子,老子就打下來再交給你們。”
話說得很硬氣,可真幹起來不是那麽容易
任務最終還是落在了一連的頭上。
團長問梁文道有沒有要說的。
梁文道硬氣地回答道:“沒啥說的,就一個要求,你給我多弄些手榴彈來,俄國人的火力太強,又有樓房作掩體,如果光指望我們手裏的這些步槍,我們全連就是戰死光了,我估計也拿不下來。”
團長當即說道:“沒問題。”于是當場就給師部打電話,師部回答得也很幹脆,天一擦黑,就把手榴彈送過去
接着梁文道又把所有的班排長召集起來,下達了晚上的作戰命令:一排在左,三排在右,二排從中間進攻,他親自帶領機槍組進行火力掩護。
是夜,無風無月,除了偶爾的冷槍傳來,整個世界死一般寂靜。
淩晨時分,偷渡開始。
河面并不是很寬,在整個渡河的過程中,一排幾乎是悄無聲息地在進行,因此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極其順利就到了河對岸,沿河是一條東西走向的土堤,約有一米來高,翻過去之後是一片凹地!
薛義鵬抱着槍慢慢地爬上了土堤,悄悄地露出頭,借着地平線,他看到了正前方不遠處的那幢小樓,一條一米多寬的土路将樓房和他身下的這條土堤連通,土路兩邊是兩個大水窪,兩邊長着水草,再往左,是一片低矮的小樹林,就在薛義鵬的目光向更遠的地方搜索的時候,對面樓裏的俄國人突然發射了兩顆照明彈,薛義鵬本能地将頭朝下一埋,哒哒哒,俄國人的機槍響了,子彈雨點般打了過來,一排的兄弟頓時大驚,以爲俄國人發現了他們,紛紛出槍就要射擊。
薛義鵬低聲說道:“别開槍,别開槍,這是俄國人的火力偵察。”
一場虛驚過後,世界又恢複了原有的平靜。
薛義鵬在土堤上一滾,就滾到了對面的凹地裏,其他人也以依此照做,緊随其後。
凹地裏,薛義鵬一打手勢,所有人都貓着腰,一手提槍,一手撐地,眨眼鑽進了左側的那片小樹林。
二排和三排的兄弟也渡河成功,迅速地在堤根處集結。
梁文道帶領的機槍組遇上了點意外,因爲緊張,一個機槍手一着不慎,把機槍掉進了河裏,多虧他還算機靈,一個猛子紮下去,愣是把機槍又從深水處撈了上來,可當他從水裏露出頭時,其他人已經遊遠了,這個兵掉隊了,于是梁文道帶着機槍組在河面上撒網似地搜尋了半天,才把掉隊那兵找到,還好,人和槍都完好無損。
氣得梁文道恨恨地在那兵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媽的,狗曰的你想吓死老子啊?”
那兵委屈得差點哭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梁文道說,“你小子還跟我嘴硬是不是,等打完了這仗,再跟你算總帳,趕緊跟上。”
樹林裏,荊剌遍布,樹杈藤蔓縱橫交措,光線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不停地有人被絆倒,還不時地傳出嘶嘶拉拉的地聲響,那是軍裝被挂破的聲音。
出了樹林是一個深溝,裏邊沒水,長滿了齊腰深的蒿草,因爲天黑,剛一開始根本沒人注意,走在薛義鵬左側的于周紳速度快了一點,一腳就踏空了,薛義鵬下意識地想抓他,可一把抓空了,于周紳倒載蒜似的,一頭就栽了下去。
溝上邊的人跟着就聽到一聲悶響,薛義鵬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揪,心道,完了,于周紳這一下非摔死不可。
天可憐見,于周紳沒被摔死,可也夠受,着地的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幾乎要爆了,疼得他眼前霍霍直閃金星,半天才掙紮地坐了起來,撲撲地吐了兩下嘴裏的雜草,心說,“娘個[***],幸虧下邊有草叢墊着,要不非被摔零散不可。”
“于周紳,于周紳,你沒事吧?”薛義鵬沖着溝裏低聲喊道。
“我沒事,溝不是很深,跳下來吧,都小心點。”
沿着溝底在草叢裏鑽了一陣,爬上溝幫,那幢二層小樓就在眼前了,小樓四周的那些參天大樹在無風無月的夜色裏黑黝黝地在那兒一動不動地杵着。
一排在溝邊的草叢裏剛趴下,正準備呈匍匐姿勢接近小樓,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爆炸聲,黑夜的平靜被瞬間打破,爆炸聲來自小樓的正面,那是二排的一個兵不慎踩上了俄國人埋下的地雷。
這一意外的聲響,驚醒了樓房裏的俄國人,輕重機槍立時開火了。
原計劃受挫,偷襲馬上變成了強攻。
樓房裏,俄國人東西南三面的機槍同時開火。
戰鬥一開始就打得慘烈異常。
薛義鵬第一個從草叢裏躍起,率領一排向着十幾米外的那溜大樹沖去,樓上俄國人的機槍朝着他們瘋狂地掃射,三班的兩個兄弟當場被打倒,一個被子彈打中前額,一個被打中胸口。
如果不是那一溜大樹影響着俄國人的機槍射界,在穿過那片僅僅十幾米的空地過程中,将有更多的兄弟被打死!
轉眼,一班已經沖到大樹根下。
由這一溜大樹再向前沖是一個低矮的圍牆,穿過圍牆,再前進三四米就是樓房的牆根。
已沖到圍牆下邊的薛義鵬端着機槍朝着樓上打了一梭子,馬上将身子縮回,沖着身後的于周紳大喊一聲:“于周紳,機槍掩護。”
于周紳一個躍進,人已閃到一棵大樹的後邊,聽到薛義鵬的命令,一側身,懷裏的機槍就朝着二樓的一個窗戶吐出了長長的火舌。
薛義鵬又一個滾進,人就到了樓房的牆根底下,緊接着就是關肅黎高揚幾個人,結果正當他們抱着槍剛要朝樓後沖的當兒,俄國人的一個一直隐藏在黑咕窿咚的圍牆根兒處的機槍火力點突然開火了。
關肅的腿肚子彈打中了,疼得他一屁股蹲在了地上,薛義鵬大喊着讓幾個人卧倒,密如爆豆般的子彈把他們身後的牆壁打得磚沫橫飛。
薛義鵬抓了關肅的肩膀,使勁往自己的身邊拉了拉,想使他盡量不要暴露在俄國人的機槍射程之内。
關肅疼得直吸涼氣。
“怎麽樣?”薛義鵬低聲問道。
“還行,貫穿傷,估計沒傷着骨頭。”
“那就再咬牙撐一會,”薛義鵬安慰他的同時,擡起頭看了看身後,心裏不由得一緊,他徒然發現跟他沖到樓房底下的不過五六個人,而餘下的一排兄弟全部被俄國人的機槍壓在了圍牆外邊,于是沖着還在大樹後邊的于周紳大喊着:
“于周紳,于周紳,機槍掩護,掩護其他人沖啊!”
此時的于周紳比薛義鵬更上火,懷裏的機槍突然卡殼了,鼓搗了半天,還是打不響,沒了機槍的掩護,隔擋在圍牆外的其他兄弟别說突進來了,俄國人一梭梭的子彈鋪天蓋地砸來,壓得他們連頭都擡不起來,一些人身邊的草叢都被打着火了,稍微一挪動,就會引來更爲猛烈的打擊。
眼瞅着一排被分割成兩段不能彙合,一時間根本形成不了優勢火力,沒有優勢火力,對俄國人就構不成火力壓制,徒有挨打的份兒,薛義鵬急得睛眼都紅了,俄國人的機槍肆無忌憚地吼叫着,子彈鋪天蓋地打來,壓得他趴在地上動彈不得,隻能趴着瞅個間隙才能把手雷扔出去,可他所處的位置離圍牆根的俄國人機槍至少有六七十米遠,趴着扔手雷根本夠不到這個距離,一連扔出的三枚都是在中間位置爆炸,薛義鵬知道不能再扔了,再扔身上攜帶的本來就不多的手雷一會就扔光個球了,戰鬥才剛剛開始,接下來還有更硬的仗要打,真正需要手雷的關鍵時刻還在後頭呢。
關肅急得直拍大腿:“媽的,連長他們機槍組呢,怎麽半天還沒跟上?”
機槍組跟不上來了。
偷襲一暴露,原本沿正面那條土路進攻的二排連着沖了三次都被壓了回去,每次沖鋒都會有四五個兄弟被打死。
甘曉然原想帶着隊伍再沖一次,可任他喊破嗓子,也沒有人再動彈一下,全都躲在堤根下邊,不是這些兵們怕死,而是所有人都明白,如果沒有強大的火力掩護,隻是這樣傻愣愣地沖下去,隻能做無謂的犧牲,如果那樣,二排被打死光了,估計也沖不進去。
與此同時,梁文道帶領的兩個機槍組,其中一組原本是跟一排從左側攻擊的,可在過河的時候因爲行動稍遲緩了一點,也正是慢了這麽半拍,前進的路就被俄國人給結結實實地堵死了,俄國人的機槍形成交叉火力網,已徹底地将一連分割,而右側的三排進攻也不順利,被壓到了離二排不足二十米的堤根處。
迫不得已,梁文道隻能将二排三排合成一股,将原來的兩個機槍分别加強到兩排裏去,這樣兩個排一個在後邊火力掩護,另一個排就在前邊發起沖鋒,到達預定位置後,就地實施火力支援,後隊緊着發起沖鋒,就這樣,兩隊交替掩護着前進,這樣的戰術形成以後,的确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進展相當緩慢,幾乎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薛義鵬知道機槍組這一掉鏈子,一排隻能指望自己了,可眼下連這點指望都受到了巨大的挑戰,急得他扯着嗓子沖着身後的人大喊:“别都趴着,你們沖啊,沖啊!”可沒有人能起得來身,子彈就在頭頂擦着每個人的頭皮亂飛,前進的路被堵得風雨不透。
戰鬥一時陷入了僵局。
薛義鵬又喊道:“于周紳,于周紳,你他媽聽到了嗎?機槍呢,你他媽倒是給我打啊,再磨噌一會,咱們都要死光了。”
于周紳聽到了,可他沒有一點辦法,叫薛義鵬這一罵,立時火了,掄起機槍朝一側的樹杆就砸了上去:“媽的,你到是給我響了。”
邪了門了,這一砸,再扣扳機,響了。
“艹你大爺!”欣喜若狂的于周紳端着機槍大吼一聲就從樹後邊沖了出來,“兄弟們,沖啊!”
一看機槍響了,嗷唠一嗓子,所有人從地上一骨碌就爬了起來,抱起槍沒命地沖了上去。
俄國人火力被壓制的瞬間,薛義鵬從地上一躍而起,與此同時,抓起一枚手雷就扔了出去,這次夠着了,随着手雷的轟然爆炸,一團火光升起,圍牆根俄國人的機槍一下沒有聲息。
一排終于又重新集合在一起,可樓上的機槍依然在怒吼着。
薛義鵬沖着隊伍大喊:“都散開,别紮堆,快散開。”
話時剛落,頭頂上就落下了幾枚手榴彈,那是樓裏的俄國人隔着窗戶扔出來的。
所幸隊伍散開得及時,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否則,手雷在隊伍中間爆炸,不知道又要死多少兄弟。
于周紳抱着機槍沖到了薛義鵬的身邊:“媽的,機槍剛才卡殼了。”
薛義鵬大口喘息着道:“先别說這個,關肅受傷了,你帶一班向左,其他人跟我向右,咱們分兩路上樓,動作要快!”
于周紳點了點頭,帶着一班的兄弟朝左側跑了過去。
薛義鵬将手一揮:“其他人跟我來。”
于周紳已經貼在一樓的一間後窗根底下,拽出手雷的同時,朝着黎高揚他們打了個手勢,幾個人會意,于周紳猛地起身,一揚手,槍托就砸了下去,嘩拉一聲,窗戶被捅了一個窟窿,與此同時,手雷就扔了進去,轟的一聲,一團火光隔着窗戶竄了出來。
電光石火的瞬間,一個叫田有寶的士兵隔着窗戶,縱身就跳了進去,不幸的是,屋裏有一個俄國人沒被炸死,田有寶從地闆上剛一躍起,躲在暗處的俄國人就打出一個點射,緊随田有寶跳進去的是黎高揚,落地的刹那,他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得大叫:“田有寶,小心!”
黎高揚本想舉槍朝俄國人射擊,但槍托意外地頂在了窗框上,動作就慢了下來,正是這一慢,俄國人的槍響了,田有寶倒在了血泊裏。
黎高揚再想舉槍已來不及了,怒火中燒的他在窗戶下邊一呼拉,摸到了一塊磚頭,俄國人調轉槍口再想射擊,爲時已晚了,黎高揚瘋了般撲了上來,飛起一腳,正踢在俄國人的裆部,疼得那俄國人把槍一扔,雙手抱着褲裆嗷嗷叫喚着原地直跳,黎高揚手裏的磚頭跟着就到,不偏不倚,正拍在那俄國人的腦門上,俄國人翻了翻白眼,歪在了牆角裏,一蹬腿,死了。
薛義鵬這一組在收拾了樓下通道口一個俄國人火力點後,開始往二樓沖,薛義鵬将身體貼在了樓道拐彎處的牆壁上,探身觀察走廊之前,将鋼盔摘下來遞給了身後的吳天亮,一連參加了這幾場實戰,經驗告訴他,帶着鋼盔觀察敵情是非常危險的,影響視線不說,還極容易由于目标過大被對方發現,尤其是在這種近距離的交戰中,一旦被對方發現,一槍幹過來,戴不戴頭盔,結果都一樣,即便這種鋼盔防彈效果不錯,可一旦被子彈擊中,子彈産生的強大動能也會很輕而舉地将自己的脖兒梗給折斷!
薛義鵬剛一探出頭,就和對面的一個将身子探出窗戶觀察的俄國人打了個照面,那俄國人的反應極其迅速,喊叫着,朝薛義鵬就扣動了扳機,薛義鵬本能地将腿往後一收,上半身剛退回到牆壁後邊,子彈就咣咣地在打到了欄杆上,星光四濺。
一梭子摟完了,沒等那俄國人來得及更換彈夾,薛義鵬看都沒看,背靠牆壁,憑感覺,揚起胳膊,一枚手雷就甩了出去。
随着一聲巨響,那個俄國人慘叫着被炸飛到空中,火光裏,還伴着玻璃渣、破窗戶框,還有一些碎磚沫。
“沖!”薛義鵬一揚手,帶着一組人就掩殺了上去。
隔着窗戶跳進之後,薛義鵬才發現那是一個套間,俄國人的機槍火力設在裏間,而那扇塗着綠漆的房門緊閉着。
吳天亮和另一個兵迅速沖了上去,側貼在門的兩邊,據槍掩護。
薛義鵬飛起一腳就将門踹開了,裏邊的兩個俄國人正朝着對面的梁文道他們摟火。被這突如其來的響動驚得回頭,見有人摸進來了,哇呀怪叫着抓起身邊的三八大蓋,舉槍便射,幾乎與此同時,貼在門兩側的吳天亮兩個人已經扣動了扳機,兩個俄國人應聲栽倒。
對面的梁文道已經聽到了樓上激戰的槍聲,他知道薛義鵬這小子這一回又沒讓他失望,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帶着一排已成功地突了進去,這讓他頓時信心倍增,揮着槍在隊伍裏跑前跑後,邊跑邊喊,“兄弟們,快沖啊,一排的兄弟已經突進去了。”
所有人都受到了鼓舞,然而,剛要發起新一輪的沖鋒,哒哒哒,對面樓房裏俄國人的一處側射火力突然開火,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梁文道他們幾乎打傻了,沖在前邊的兄弟立時被摞倒了一片。
終于緩過神的梁文道大聲喊叫着讓後邊的兄弟卧倒,這一趴下不當緊,再想起來就不那麽容易了。
俄國人的這一側射火力來自于二樓頂上的一個閣樓,射擊空間極小,可射界極佳,又居高臨下,跟一連所處的攻擊位置相比,幾乎優勢占盡。
剛剛燃起的一線希望又傾刻間破滅,一連再一次處在了生死存亡的邊緣。
眼瞅着天色漸漸放亮,梁文道知道,天色一亮,這仗再打就難了,做爲一連之長,這個時候他不能再猶豫了,想到這兒,梁文道突然站了起來,扯着嗓子朝着對面的樓上大喊:“薛義鵬,把狗曰的閣樓上的火力點給我拔了。”
話音未落,哒哒哒,又一梭子掃了過來,一側趴着的甘曉然情知大事不好,喊了一聲連長,一個前撲就将梁文道摁倒在了地上,子彈就擦着兩個頭皮飛了過去。
薛義鵬聽到了梁文道的喊聲,命令吳天亮把俄國人的那挺機槍抱上,然後帶着一組的兄弟抹頭沖了出去。
于周紳帶着人從二樓走廊的另一頭跑了過來。
兩組彙合後,迅速往頂部的閣樓沖。
從二樓去樓頂的閣樓沒有樓道,隻有一個木梯,順着梯子爬上那個隻有兩尺見方的洞口才能到樓頂,而木梯早讓俄國人拎到閣樓藏起來了。
薛義鵬就指揮着一排搭人梯,吳天亮紮了馬步,喊道:“來,班長,踩我肩膀。”
薛義鵬從吳天亮懷裏接過那挺機槍,踩着他的肩膀慢慢從那個洞口将頭探了出去,閣樓裏的機槍還在瘋狂地射擊,吐出的火舌足足有半尺之長,在夜色裏顯得異常的恐怖。
薛義鵬剛一露頭,就被掩護機槍火力的一個俄國人步兵發現了,砰的一聲,子彈就射了過來,薛義鵬将身子一縮,子彈就從頭頂飛了過去,與此同時,薛義鵬将身上最後的一顆手雷甩了出去,伴着那聲轟響,他雙臂一撐,人就爬出了洞口,抱着機槍在樓頂一滾,人就到了一個石墩下!
對面的俄國人剛要打出第二槍,從洞口探出頭的于周紳将手裏的手雷已扔了過去。
薛義鵬飛速地打開機槍的支架,扣動扳機,朝着閣樓掃了一梭子。
在機槍火力的掩護下,一排的兄弟接二連三地跳了上來。
接下來,薛義鵬帶着衆人開始采取移動戰術,一組向前移動,另一組負責掩護,就這樣交替掩護着沖到距閣樓還有十幾米遠的地方,随着薛義鵬一聲手雷準備,全排僅剩的七枚手雷同時被扔了出去。
随着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響,閣樓刹那間化爲烏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