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新兵是流着眼淚在那奔跑着的!
班長死了,班長死了!
班長是爲他們死的!
他們幫不了班長,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班長獨自一個人留下來,爲他們争取到時間。可是,他們什麽也都幫不了。
窦大勝是其中最自責的一個。
如果當時自己能夠冷靜一些,如果當時自己能夠堅持一下,也許現在班長就不用死了。
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如果了,班長已經不在了,自己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把情報帶出去。
俄國人追了上來,槍聲就在後面響着,而且越來越近了
這裏他們地形不熟,他們能夠跑得出去嗎?三個新兵誰都不知道!
窦大勝忽然停了下來,他的兩個同伴也一起停住了腳步,看向了窦大勝。
窦大勝從口袋裏掏出了班長用命換來的情報:“我們三個人這麽跑,肯定跑不出去的。情報交給你們,我在這裏掩護。”
羅少康和衛儲元一齊看了看,然後一齊搖了搖頭:“班長把情報交給了你。”
窦大勝滿臉寫滿了痛苦。
他的同伴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什麽,更加知道他的心裏充滿了自責,羅少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勝,你出身在山裏,從小就跟着你老子打獵,對山裏的情況比我們熟,走吧,記得班長交代過的,無論如何困難,都要把情報送出去!”
你出身在山裏,從小就跟着你老子打獵。對山裏的情況比我們熟!
這是他的同伴們唯一的也是最有利的“借。”。
窦大勝忽然變得堅強起來。自己可以死。但不可以完不成任務。他認真的朝着自己的同伴敬了一個禮:“我一定把情報送到!”
“下輩子見!”羅少康和衛儲元一齊舉起了自己的手。
下輩子再見吧,我的兄弟
羅少康和衛儲元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并沒有那麽害怕,尤其是當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原來他們以爲自己會哭,會膽怯,甚至,會向自己的敵人投降。
可是他們知道自己不怕,一點也不害怕。
他們要和班長一樣,轟轟烈烈的當個真正的中**人!
俄國人很多很多。對面到處都是。羅少康和衛儲元一槍一槍的發射着,盡着自己最大的努力阻擋着俄國人的靠近。
隻要自己的兄弟還沒有脫離危險,自己就不可以輕易死去。
這,是一個士兵的責任和義務。
兩個新兵蛋子,之前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的他們,在這裏,卻一口氣殺了好幾個俄國人,而且把俄國人死死的拖在了這裏,一點辦法沒有。
想到這,兩個新兵蛋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衛儲元抓起了一顆手榴彈扔了出去。爆炸聲中,他親眼看到一個俄國人被炸得血肉模糊,他歡呼了一聲,然後笑着對自己的同伴說道:“兄弟。我打死三個了。”
“我也三個。”羅少康也興沖沖的在那表着功。
惱羞成怒的俄國人瘋狂的用武器掃射着這裏,手榴彈也一枚接着一枚的扔了過來。
悶哼聲中,衛儲元倒在了血泊裏
好運總會用完的,總會的,自己到底還是被打中了,衛儲元心裏想道。
“怎麽樣了?”紅着眼睛的羅少康大聲吼道。
“完了。不成了。”衛儲元慘笑了聲,他想去mō槍,可是忽然發現,自己居然連mō槍的力氣也都已經沒有了!
死了嗎?就這麽要死了嗎?衛儲元問着自己。
不想死啊,自己真的不想死啊,自己才隻有二十一歲,還有好長好長的一段路要走。在自己出征俄羅斯前。老娘還特意告訴自己,村東頭的那個姑娘答應了,等自己一打完仗回來就嫁給自己。
可惜啊,女人的滋味自己再也品嘗不到了啊
他渾身好像都在疼,但奇怪的是,渾身好像又沒有那麽疼。也許等待死亡的滋味就是如此?
“少康,補我一槍”衛儲元低聲說道。
他不想落到俄國人的手裏,真的不想,他甯可死在自己兄弟的手裏。
羅少康哭着搖了搖頭。
自己怎麽可以對自己的兄弟開槍?
“求求你,求求你,補我一槍”羅少康幾乎是在那裏哀求了。
俄國人暫時停止了進攻,羅少康一把扔下了槍,抱住了衛儲元。
懷裏的兄弟明顯的已經不行了血“突突”的在往外冒着,好幾枚彈片就這麽嵌在了衛儲元的身
衛儲元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可從他的眼神裏,羅少康知道自己的兄弟在說什麽
他放下了兄弟的身子,顫抖着抓起了手邊的槍他看到自己的兄弟笑了,真的,羅少康發誓,他真的看到,自己的兄弟笑了
“啊——”羅少康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然後槍聲響了
衛儲元的屍體靜靜的躺在血泊裏,一動不動,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羅少康的眼淚“嘩啦嘩啦’的流着,他想不讓自己哭,想讓自己變得堅強點,可他無論如何也都做不
自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兄弟,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俄國人又開始發起了沖鋒,羅少康一邊擦抹着自己的眼淚,一邊舉起了槍。
他哭着,射擊着,叫着他要把全部的恐懼、自責、憤怒。都宣洩到俄國人的身上!
他也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可是他也不能當孬種。
班長是英雄,衛儲元是英雄,自己用樣也是英雄。
小的時候自己連踩死一隻螞蟻都怕,怎麽現在殺了這麽多人卻什麽都不怕了?
俄國人的子彈在他的周圍“劈裏啪啦”的亂暴着
羅少康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中彈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爲什麽中彈的
他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藍天、白雲,然後他和衛儲元一樣笑了。
衛儲元死的真好,起碼他還有自己爲他補上一槍。可誰來爲自己補槍呢?
羅少康一直糾結着這個問題。
他看到俄國人朝自己走了過來,他很想站起來,繼續和俄國人拼命去。
可他已經無法做到了
那些俄國人叽裏咕噜一句也聽不懂的話,在羅少康的耳邊響起,然後他又感覺到似乎有人用槍捅了捅自己。
孫子,老子還沒死呢!羅少康在心裏叫道。
地上的這個〖中〗國人好像在笑?一個俄**官爲了确認自己這一想法,在〖中〗國人的身邊蹲了下來。
沒錯,沒有看錯,這個瀕臨死亡的〖中〗國人真的在那笑着!
俄**官奇怪到了極點,哪有一個快要死的人。居然還會在那笑的?
可是,俄**官很快就僵在了那裏,接着,發出了一聲驚叫。
一枚拔去引信的手雷。從〖中〗國人的手裏滾了出來
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之後,一切都結束了。
羅少康,湖南人,民國9年1月從軍,9月到達俄羅斯戰場,9月19日陣亡于俄羅斯。時年22歲。
衛儲元,江西人,民國9年1月從軍,9月到達俄羅斯戰場,9月19日陣亡于俄羅斯,時年21歲。
周前,河南人。民國8年2月從軍,民國9年6月到達俄羅斯戰場,9月19日陣亡于俄羅斯,時年28歲。
其實,周前這個老兵的時候一樣年輕。
國家會記得他們,國家永遠不會忘記他們
“情報能夠得到确認嗎?”張孝淮手裏握着一份帶血的情報問道。
“是的,就是他帶回來的。”
“你叫什麽名字?”
“報告總長,我叫窦大勝,這份情報是我們班長和兩個兄弟拿命換回來的!”窦大勝tǐng着xiōng脯大聲說道。
張孝淮發現這名士兵正在竭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他的身上曾經發生了什麽,張孝淮不想問,也不想知道,他隻清楚這裏面一定有段這名士兵不願回首,不願想起的故事。
就讓這個傷疤留在這名士兵的心裏吧,随着時間的流逝,他會成爲一名戰場上合格的老兵,他的傷疤也會痊愈的。
正是有着這樣的士兵,中**隊才會逐漸壯大。
張孝淮拿起了電話:“接炮兵司令、空軍司令,我是張孝淮。我命令你們,集中一切炮火轟擊薩莫克地區,對,那裏有敵人的裝甲師,是的,我有他們的具體位置,是我們的士兵拿鮮血換回來的”
當總長的話在耳邊響起,窦大勝覺得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了。
班長沒有白死,羅少康和衛儲元也一樣沒有白死。
自己經曆了這次,他知道自己長大了,也一定能夠變成和班長那樣的老兵,一定!
很多很多的新兵,都會和自己一樣成長起來的。
而成長的道路上,總會付出各種各樣的代價。
窦大勝朝着張孝淮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大步離開了這裏。
上戰場,報仇去!
爲了班長和自己的兄弟,也是爲了所有的中**人身上的那份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