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條嶄新的步槍,每條槍都配刺刀。此時的第一隊終于可以說是“軍容整齊”,再也不是之前那支破破爛爛的“叫花子”軍隊了。
克萊曼又讓人帶來了一封信,請王隊官不要忘記在成都的約會,信上詳細寫明了時間地點。
算着時間也就是幾天之後的事,王恒嶽把軍營的事交代了下,讓參謀馬嘯和皮特陪着自己同行。
臨行前叫來俞雷,在那想了一會,才把自己心中想法說出。
俞雷自從跟随王恒嶽,算是立了幾個功勞,不過現在俞雷身份是個文書,總有那麽一些荒謬。
王恒嶽的意思是要在第一隊中繼内務處後,再成立一個“統計處”,對外名義是統計各項物資,但對内的意思王恒嶽悄悄的把心中想法和俞雷說了一下。
俞雷是個聰明人,王恒嶽隻略一說明,當即明白了王隊官話裏意思。随即寵辱不驚地道:“大人既然信任生員,生員必定竭盡全力包銷大人!”
王恒嶽點了點頭,但讓俞雷負責“統計處”,究竟是不是個明智選擇,他這心裏可一點的底也都沒有
這次回到成都,大不相同。
前次來成都還挂着個“革命黨”的身份,萬事都要靠秦廣成出面招呼,但這次回來,卻是正經的新立了戰功的隊官。
直奔秦廣成家,秦廣成見到自己兄弟回來,大喜過望。急忙讓人設席。
秦廣成已經聽說了自己兄弟在榮縣做的那些事,贊不絕口,連說自己當初沒有看錯人。眼下兄弟駐軍榮縣,雖然離“地方大員”相差十萬八千裏,但終究前程有望。
“秦大哥,這次兄弟殺了盧寶銀,盧寶根必然不肯善罷甘休,他本來和大哥就有仇,還請大哥千萬小心。”王恒嶽說出了自己心裏擔憂。
“不妨事,不妨事。”秦廣成一點都不在意:“兄弟殺了盧寶銀,那是爲民除害,就算沒有這檔子事,難道盧寶根就不來找我了?”
說着,把這話題扔到一邊:“兄弟前番讓方雲帶回來銀票,我已經派人去周邊大量采購,眼下這一萬五千兩銀子都變成了白布。要說這白布可并不好買,原本銷路不廣,各布莊就那麽幾匹,我派人到周邊大肆購買,這才把這一萬五千兩銀子用了出去。兄弟又仔細交代,我也進了五千兩的貨。隻是實在不明白兄弟的意思,這兩萬兩的貨什麽時候才能賣出?”
“大哥才進了五千兩?少了,少了。”王恒嶽連連搖頭,自己這心裏主意可不能說出來:“隻是再進貨時間上恐怕來不及了。算了,好歹也算進了。”
秦廣成無論如何也都想不明白,要進這麽多的白布做什麽。上等、中等、下等白布積壓了一倉庫在那,天知道要賣到哪一年,自己這兄弟行事未免有些鬼神難料了。
“老爺,杜經理來了。”
“哦?查理兄來了?有請!”
話音剛落,杜查理那不太标準,但總喜歡挂在嘴邊的英語已經飄了進來:“anager!”
再一看,王恒嶽居然也在,杜查理更是滿臉帶笑:“啊,述之也在,述之老弟在榮縣當真大出風頭,兄弟臉上也是大有光彩。”
王恒嶽起身見了,秦廣成一問,杜查理還沒有用飯,讓人上了餐具。
杜查理也不客氣,自顧自喝了一杯酒:“兄弟整天要和那些洋人打交道,實在是忙得不得了,那些洋人是一刻也離不開兄弟的,兄弟早想不做了,但那些洋人卻巴巴的求着兄弟,實在是沒有辦法脫身。這不又忙了一個上午,想着還沒有吃飯,沒辦法,厚着臉皮到秦掌櫃這來厮混一頓再說,哈哈!”
這人也是個吹牛不眨眼的主,隻怕這話要反過來說,是他巴巴的要求着洋人才是。
秦廣成見怪不怪:“查理兄上午又在忙些什麽?”
杜查理裝模作樣歎了口氣:“範利西公司知道嗎?這公司是美國人的,總公司原在重慶,大得不得了,在成都有個辦事處,總辦克萊曼原是兄弟至交,這次要辦個酒會,非得要兄弟作陪,兄弟原想推辭,可克萊曼再三不許。”
一聽到居然也是克萊曼舉辦的酒會,皮特一怔,正想說話,卻被王恒嶽在下面悄悄踢了一腳。皮特趕緊把話咽了回去,再看王恒嶽,也和自己一般憋住了笑。
杜查理哪裏知道王恒嶽早和克萊曼認得,皮特還是他的晚輩,自顧自在那搖頭晃腦:“這個酒會又是不得了,各國駐成都領事都是要參加的,能去那自然是爲我國增彩,兄弟也是想到這層這才不得不去。”
“領事?”一邊始終沒有開口的馬嘯怔了一下:“各國隻在重慶開設領事館,成都非通商口岸,不能設置領事館,哪裏來的領事?”
一句話,讓秦廣成的臉色黯淡下來,歎了口氣:“馬兄弟,你是外省人,所以不太清楚四川的事。不錯,按照煙台條約,重慶成爲通商口岸,英國、法國、日本、美國、德國相繼在渝派駐領事,設立領事館。按照國際外交慣例,成都非通商口岸,不允許外國設置領事館,派駐領事人員。但因成都是四川省治,全省政府權力中心,最高行政首長總督和外事專管機關洋務局所在地。各國欲謀拓展在川勢力,解決重大問題,處理教案糾紛,皆需及時與省城有關當局洽商,如果經由重慶轉報,程序繁瑣且耽誤時。因此,英、法、德、美等駐渝領事館先後在成都設立非領事館性質的常設機構重慶領事館派出機構,有些竟打出‘成都某國總領事署’的招牌。”
馬嘯聞言大怒:“這乃國家主權問題,朝廷難道也不管嗎?”
“朝廷?”秦廣成冷笑幾聲:“朝廷拿什麽去管?除了規定列強不得以領事館的名義活動外,對其實際上行使領事館的活動大多予以默認。因而在民間、報章、有時甚至官方文書中都将這些機構訛稱爲領事館。”
馬嘯咬牙切齒:“一國主權淪喪,堂堂朝廷竟然軟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