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楚孝風緊緊攥住拳頭,眼淚不住的滴落。他對面的蕭霄則是神情木讷,把頭轉向車窗。兩人默不作聲,靜靜的感受着時間的流逝。
半響,蕭霄才歎了口氣說道:“我來到燕京城後,并沒有急着去見皇上,因爲我和你一樣,早就産生了懷疑。我們龍衛十三翼護送你去關外的消息,那可是嚴密封鎖的。而且,知道此事的不超過五人,我們又是立刻出發,根本不可能走漏風聲。可我們還是被金蛛衛圍殺,這太過詭異了。”
“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龐溫早就知道我們要經過那裏。”楚孝風擦了擦眼淚,面無表情的說道。他将背靠着車廂的木闆,低聲說道:“其實,我接到聖旨時便知道,自己可能成了一枚棋子。父皇雄才偉略,若真有心立我爲儲君,豈會讓大哥陷害我?豈能因爲幾個官員的廢話,而将我貶爲庶民,發配邊疆?隻可惜我的大哥,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争什麽,這皇位父皇本就是留給他的。”
“三殿下,你自幼體弱多病,皇上肯定不會将皇位留給你。當時我在得知這件事後,也疑惑了好久,現在看來,隻不過是皇上的障眼法罷了。”蕭霄無力的歎道,他本以爲自己應該死了,可是爲什麽上天一次次派人去救他。
“是呀,試問一個病秧子如何管理國家。”楚孝風輕輕的應了一聲,不再說話。他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隻剩下一個軀殼。
“皇上利用大皇子将所有消息都透漏給龐溫,而後在幕後不斷的搜集龐溫謀反的證據,聯合宇文家、陳家以及金羽侯唐萬年,一舉将龐家在朝中的勢力瓦解殆盡。”蕭霄輕輕的吐了口氣,繼續說道:“就連曾經附屬在龐家羽翼下的官吏,都沒有逃過被殺的命運。諸如戶部、兵部的一幹官員,皆盡成了階下囚,在獄中等待死亡。”
“沒想到一向中立的宇文家,終于做出了選擇,隻是沒想到,陳謀那個老東西也會趟這趟渾水。”楚孝風低聲應和道。看來自此以後,父皇便開始大肆收攏皇權了,隻是,剩餘的幾大世家,會同意麽?
“陳家之所以出動,全是德妃一手策劃的。她是陳謀的親妹妹,自然有辦法說服他。”蕭霄低聲解釋道。而後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眼睛,低聲說道:“前些天,龐溫告老還鄉,離開朝堂。朝廷便開始大肆捕殺金蛛衛,看來皇上還是不放心他。而大皇子似乎還在外面,根本不知道,一直支持他的外公已經毫無權力了。”
楚孝風聽了心中冷笑,人家龐溫支持的那是他大哥,而是自己的兒子!如今龐溫就像一隻沒了牙的老虎,他還有何能力翻雲覆雨?楚孝風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道:“父皇用我引出了龐家所有的勢力,終于如願以償。哈哈......”
“我親自找過皇上,告訴他自己想卸甲歸田,從此不問世事。”蕭霄閉上了眼睛,淡淡的說道。
“蕭護衛何必如此,你明知道,隻要你一現身,必死無疑!”楚孝風苦歎一聲,疲憊的說道。如今,他再也不想回那個皇宮了,那裏沒有一絲感情可言,充斥的隻是瘋狂和權力。
“我本打算去和兄弟們團聚,可是老天再一次救了我。”蕭霄面無表情的說道。他将龍衛令丢給陸豐,目的就是吸引朝廷官兵前來殺自己,可是沒想到,把楚孝風給引來了。
雨越下越大,天越來越陰沉。
楚孝風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緩緩的說道:“我想見父皇一面。”
“也好,我陪你一起去吧。既然當初一起離開的燕京城,那就再一起回去吧。”蕭霄眉頭一擰,低聲回道。他說完鑽出車廂,解開缰繩,拉着馬車在泥濘的林中穿行。
時近中午,兩人來到了燕京城,換了身衣服,便朝着皇宮的方向前進。楚孝風面無表情,他每走一步,心就會痛一分。腦海中不斷的閃現昔日,自己與父皇相處的日子。他之所以想要再見一面父皇,是因爲他真的不願意相信,自己和蕭霄所想的都是真的。
來到皇宮的面前,楚孝風直接從懷中摸出免死金牌,淡淡的說道:“我要見皇上。”站崗的官兵一見是免死金牌,登時吓得臉色大變,急忙恭敬的将楚孝風二人迎了進去。
蕭霄本來打算帶着楚孝風偷偷溜進去呢,沒想到楚孝風手中有這麽個寶貝。持有免死金牌者,可以随時面見聖上。
兩人跟随着護衛緩緩走進皇宮。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家,楚孝風的眼淚又一次忍不住流出來,他低頭擦拭了一下,面色一整,不再多想。跟着護衛來到禦書房前,那護衛對着二人恭敬的施禮道:“二位大人稍等,小的這就去禀報。”
那護衛說完,急匆匆的走到門前站崗的兩名禦前侍衛跟前,低頭哈腰的說明了來意。那兩名禦前侍衛一聽楚孝風二人手中有免死金牌,自然不敢怠慢,其中一人急忙輕輕開門進去禀報皇上。
不多時,一名禦前侍衛親自走到楚孝風二人跟前,恭敬的說道:“皇上有旨,宣二位進殿。”楚孝風和蕭霄對望一眼,對着禦前侍衛點了點頭,示意他頭前帶路。
推開朱紅的大門,走進寬敞明亮的禦書房,楚孝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和蕭霄一同走向裏面。就見龍書案上,皇帝楚元民正認真的批奏折一摞摞奏章,不得不說,他是個好皇帝。
楚元民察覺到有人進來,頭也不擡的說道:“不知道二位愛卿找朕何事?”無怪乎他這麽放心二人,隻是手持免死金牌的人,無一不是他信任的人。
“罪臣蕭霄,參見皇上。”蕭霄急忙跪下,輕聲說道。
“嗯......”楚元民沉吟一聲,驚得他急忙擡起頭,就見一個青衣漢子跪在他面前,而在他身邊卻站着一個滿臉焦黑的少年。楚元民眉頭一皺,他不是派人将蕭霄殺死了麽,怎麽他還活着!而且他身邊的那人,自己好熟悉,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仿佛是自己的親人一般。
楚孝風見楚元民正定定的打量着自己,自嘲的一笑,屈膝跪下,大聲說道:“兒臣楚孝風,參見父皇!”
“你!”楚元民“噌”的一下站起身來,怔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