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帶微笑的楚孝風,中年漢子臉色蒼白,心中忐忑。他不明白,爲何這人如此對待自己,難道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委托自己?自己隻不過是個漁夫,能幫到他什麽忙?
“呵呵......不知大哥尊姓大名呀?”楚孝風呵呵一笑,親自爲中年漢子滿了一杯酒,笑道。
“兄......這位爺,小人名叫陸豐,是不遠處陸家莊的人,靠捕魚爲生。不知道大爺找我來有何事?”陸豐站起身來,恭敬的問道。他實在想不通,自己一個普通百姓,能對這位爺有什麽用處。
“呵呵......原來是陸大哥,小弟請大哥來,就是爲了問一件事,還請大哥不要有所隐瞞。”楚孝風和煦的一笑,示意陸豐坐下。
“噗通”一聲,陸豐聞聽此言,吓得立刻給楚孝風跪下,不住的磕頭。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大爺饒命,小的知錯了。我不該偷看王寡婦洗澡,早就聽說她有個相好的,在京裏面做事,沒想到竟然是您老人家,小的知錯了,求大爺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人吧。”
“呃......”楚孝風聽了陸豐的話,剛喝進去的酒卡在了喉嚨中,差點噎死。什麽叫王寡婦的相好的,這人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他咳嗽了兩聲,輕聲說道:“陸大哥這是幹啥,我不認識什麽王寡婦,更别說是她的相好了。”
“嗯......大爺當真不是王寡婦的老相好?”陸豐止住哭泣,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他長長出了一口氣,隻要不是王寡婦那事,他自認沒有做過什麽虧心事。
“我隻是想問一下,大哥的這塊玉佩是哪裏得來的。”楚孝風伸手從懷中掏出龍衛令,扔在桌子上,低低的問道。
“這......這是我撿來的。”陸豐一見到這塊玉佩,臉色瞬間一變,支支吾吾的說道。
“撿的?陸大哥可知道這是何物?”楚孝風将桌子上的龍衛令夾在兩指之間,陰沉的問道。
“我......我怎麽知道。”陸豐臉色更加煞白,好像自己又惹禍了。前年,莊子的老瞎子曾給自己算過命,說是自己今年有大劫,難不成就是指的這件事。
“這塊玉佩乃是當今皇上的物品,前些天,皇宮來了一批盜匪,他們膽大包天的竟然打起了皇宮的注意。最後,在禦前侍衛的追殺下,除了這幫盜匪的頭目,其他賊人皆盡伏法。你竟然敢收留盜匪頭目,罪當誅滅九族,禍及親朋!”楚孝風将龍衛令使勁砸向陸豐的臉龐,惡狠狠的說道。他就不相信,在如此罪名下,這個陸豐還能泰然視之。
“啊!”的一聲慘叫,陸豐渾身抽搐起來,他聽了楚孝風的話,登時吓得七魂沒了三魄,幾乎當場暈厥過去,他癱軟在椅子上,渾身不住的哆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已經被吓傻了。誅滅九族,禍延親朋,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搞不好,整個陸家莊都會因爲自己而滅亡。
“知道我爲什麽沒有立刻将你送到官府麽?那是因爲你還有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楚孝風冷冷的笑道。
“大爺......不......大人,我說,我全說。求求您高擡貴手,救小人一命,你問什麽我都說。”陸豐幾乎是爬着,來到楚孝風面前,死死的抱住楚孝風的腿,似乎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那就先說一下,這玉佩是怎麽來的吧。”楚孝風冰冷的問道。既然要演戲,自然是扮全套。
“哎!都怪我那貪心的婆娘。”陸豐重重的歎了口氣,若不是自己的婆娘,自己能落到如今的困境麽。他帶着哭腔說道:“小人是個本分的漁戶,祖上五輩都是靠打魚爲生。平時除了到城裏來過過賭瘾外,我幾乎終年泡在水裏捕魚。前些天,我捕魚歸來時,卻發現河中央漂浮着一個人,于是就把他救上了岸。”
陸豐擦了一把眼淚,急忙繼續說道:“小人原本以爲,他是個死人,将他拖上岸,看看有沒有親人認領。誰知道,這家夥居然沒死,他醒來後,就一直賴在我家,整日飲酒。将我家自己釀造的幾十壇子果子酒喝了個精光。我家婆娘自然不會罷休,哭着喊着要他賠錢,那人便順手将這塊玉佩人給了她。”
“這麽說,那人還在你家裏?”楚孝風眉頭一皺,難不成有其他的龍衛十三翼成員沒死,還是蕭霄再次落難,卻恰好被陸豐救了。有一點,楚孝風想不明白,龍衛十三翼視龍衛令爲生命,這是他們身份和榮耀的象征,怎麽随便給了别人呢?
“是的,那人一直賴在小人家裏,真不是小人願意收留他的。我其實早就想趕他走了,隻是他身高馬大,小人怕打不過他。”陸豐邊哭邊說道。他現在連死的心都有了,自己救人還救出禍來了。
“馬上帶我去找他,見到他,你就沒事了。”楚孝風淡淡的說道。他必須要搞清楚,那人到底是不是蕭霄,他爲何出現在陸家莊。
“是,小人馬上帶您去見他。”陸豐聞言,急忙踉跄着頭前帶路,但願那個盜匪頭目還沒有走,不然自己的身家性命算是交代了。楚孝風輕輕的跟在陸豐身後,手中緊緊握住兩個銀針,若是他稍有異動,立刻取他性命。
出了酒樓,楚孝風便租了輛馬車,讓陸豐駕着車朝家裏奔去,星夜趕路,免不了寒風吹襲。冰冷的寒意讓楚孝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隐隐有些不安,仿佛自己置身于一個巨大的陰謀中而不自知。他回頭看着繁華喧鬧的燕京城,第一次有一種厭惡的感覺。
想想自己在清荷鎮的日子,他的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出,郭清筝和許貞甄兩人的音容笑貌。那一颦一笑,似乎可以沖淡世間的一切愁苦怨恨。自己流落民間,雖然隻有短短兩個多月時間,但他卻得了許多,愛情、友情以及成長。
馬車出了燕京城,沿着河岸疾馳,月光灑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猶如夢幻。楚孝風坐在車廂中,閉目養神,等待着到達目的地。
陸家莊離燕京城不過五、六十裏路,不出一個時辰,陸豐便将楚孝風帶到了自己的莊子。深夜的陸家莊,甯靜而又祥和。陸豐恭敬的請出楚孝風,便輕輕的扣動自己的家門。不一會兒,木門打開,一個肥胖的中年女人探出頭,見是自己的老公,這才松了口氣,狠狠的說道:“你他媽的死哪兒去了?是不是又去賭了?”
“嘿嘿......沒有,這次真沒有。對了,咱們家的那個酒鬼呢?”陸豐回頭尴尬的看了一眼楚孝風,急忙捂住媳婦的嘴,低聲問道。
“我呸!你身後站的是不是那酒鬼的家人,想要領他走,也要留下這幾天的飯錢!”肥胖女人一手将陸豐推到一旁,臉色不善的說道。自家男人一直軟弱無能,若不是自己,早就被鄰裏擠兌死了,前些天居然還救回個吃白食的,真是氣煞人也!
“大膽!”楚孝風眉頭一皺,面對着彪悍的潑婦,他也無計可施,隻能繼續裝腔作勢,冒充官兵。
“吆喝!你算什麽東西!竟敢呵斥你家奶奶,你這是拿着雞毛當令箭,冒充官老爺,是不是!”肥胖女人雙手叉腰,也不管此時深更半夜,直接破口大罵。
“啪”的一聲脆響,就見陸豐一巴掌将肥胖女人打倒在地,低聲呵斥道:“你他媽的給老子閉嘴,老子早就忍夠你了!要是你再敢說話,老子立刻休了你!”
“我......”肥胖女人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丈夫反應這麽大,自從和他成親以來,他都是唯唯諾諾,爲何這次突然發飙?他的這一巴掌打的肥胖女人,滿心歡喜,難道自己的丈夫終于開竅了。
楚孝風厭惡的掃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肥胖女人,對着陸豐低聲說道:“快帶我去見那個人。”陸豐趕忙恭敬的領着楚孝風進了自己的家門。自己帶回來的那個醉鬼,一直住在馬棚裏,希望他沒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