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混入人群中,楚孝風再次看了一眼那豪華的大門,心中冷笑連連。自己和宇文琅将府中的男女老幼殺了個幹淨,然後又放了一把大火。卻始終沒有找到龐昱林說的那段龍脊,此刻,也不知道龐昱林身在何處,以他的本事,絕不可能葬身火海。
楚孝風對着宇文琅點了點頭,兩人悄無聲息的向“好再來”客棧走去。一輛豪華的馬車與他們擦肩而過。車中,一個精瘦的中年漢子焦急的看着遠處的火海,兩隻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心中祈禱着家人的平安。
夜色正濃,一輪彎月斜挂高空,射下朦胧的月華,讓寒夜更加清冷。楚孝風和宇文琅回到客棧,即刻駕車離去,張斐的毒不能再耽擱了。金鱗駒奔馳在崎岖的道路上,颠簸起伏。宇文琅趴在車窗上,不住的幹嘔。楚孝風則是翻看着宇文琅帶回來的那個包袱,剛一打開包袱,楚孝風心中一驚,隻見裏面,包裹着一柄金黃色的彎刀和一個金黃色的蛛形面具。
“看來真正的牛大壯早就死了,那個牛大壯不過是金蛛衛的暗探。”楚孝風眉頭一皺,眸中射出寒光,他對眼前之物再熟悉不過了。看來,龐溫老賊也察覺到,自己的兒子出事了,隻是不能确定罷了。
楚孝風将包裹中的金刀和面具拿到一邊,底下是一封信,還有一個腰牌。腰牌上刻着兩個字:瘋狼。想必就是那個金蛛衛的代号吧。他輕輕将那封信打開,一行行楷書映入眼中,頓時,楚孝風神色大變。
“蕭......蕭兄,你......你快看!”把頭伸在外面的宇文琅,突然大叫道。楚孝風急忙鑽出車廂,擡頭向後看去,就見,整個烏途鎮一片火海。而在上空,濃密的烏雲層層盤旋,就像是一條巨龍莅臨一般。火焰不斷高漲,被吸入雲層之中,詭異之極。
“籲......”楚孝風急忙拉住馬缰,他跳下馬車,借着朦胧的月色,仔細的看了一下那封信,臉上的表情更加凝重。
“那封信上寫的什麽?”見楚孝風突然停下車,臉色異常難看。宇文琅捂着肚子走下來,低聲問道。
“烏途鎮州府茂常邑正在舉行一個儀式。”楚孝風淡淡的說道,擡起手,将信遞給了宇文琅。裏面的内容太過匪夷所思,難道這世界上真的存在命數麽?
宇文琅疑惑的接過那封信,他雖然識字不多,但是一般的字還是認識的,就見上面寫着:茂常邑妄圖逆天改命,竊取龍氣。他在一個遊方道士的幫助下,擺下了一個大陣,準備以全鎮的人命換取他的帝星。
“這上面到底是什麽意思?”宇文琅雖然認得這些字,卻沒有明白是什麽意思。
“茂常邑想将自己的命運改爲帝命,也就是他想做皇帝!”楚孝風冷冷的說道。看着烏途鎮上的火光,他心中有一種難言的煩躁。
“什麽?他想做皇帝!這......”宇文琅驚駭的目瞪口呆,改個命運也能當皇帝麽?
“我必修馬上回去一趟,你在這裏看好張斐。”楚孝風低沉的說了一聲,将金鱗駒與馬車分離。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宇文琅擋在楚孝風身前,堅決的說道。自己兩人剛剛屠了州府衙門,若是貿然前去,兇險萬分。
“我必須要回去,實話告訴你,我就是大周朝的三皇子楚孝風!”楚孝風鄭重的盯着宇文琅,也許回去就是他的宿命。
“你!你是皇子?”宇文琅雖然性情單純,但也不是傻瓜,他眉頭一皺,低聲的說道:“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不行!”楚孝風一口否決,而後他指着遠處的天空說道:“你看到那片天空了麽?如此詭異的景象,你以前可曾見過?”
“這......我也感覺萬分震驚,我從未見過如此奇觀。”宇文琅老實的回答道。雖然他師父曾經和他說過一些怪異的天象,但是他還真沒有親眼見過。
“我這個人從來不信鬼神,可如今,我不得不相信命數。若是我不會去,大周朝有可能氣數絕盡,若真被一個吃人惡魔奪了江山,天下百姓,豈不是要遭受莫大的災難!”楚孝風将手搭在宇文琅的肩頭,凝重的囑托道:“若是我真的無法活着回來,你一定要想辦法,到燕京城告訴我父皇,讓他萬事小心。”
“蕭兄,你......”宇文琅将頭瞥向一邊,若是兩個人同去,很可能全軍覆沒。許久,他對着楚孝風點了點頭,鄭重的說道:“你放心!”楚孝風肯把身份告訴他,說明他已經孤注一擲,萬一他真的無法回來,自己要做的就是完成他的心願。
“多謝宇文兄!”楚孝風對着宇文琅抱了抱拳,縱身跳上馬背向着烏途鎮疾馳而去。
“蕭兄,多多保重。”宇文琅對着楚孝風抱了抱拳。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宇文琅心中第一次感覺,其實他是個好人。最起碼,他心中有百姓。
楚孝風一路疾馳,很快便來到了烏途鎮的地界。濃烈的血腥味傳來,讓他聞之欲嘔,還沒進烏途鎮東區,就見一道道暗紅色的光芒從地表浮現,如同大地上散漫了無數的星辰。金鱗駒突然一陣嘶鳴,不住的在原地打轉,不敢靠近。
楚孝風知道金鱗駒頗有靈性,他翻身下馬,伏在馬耳處,輕聲說道:“好馬兒,趕快回去找宇文琅,幫他把張斐送到湯藥谷,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請求。”說完,楚孝風一個縱身,躍入烏途鎮,瞬間消失在了血紅色的光華中。
金鱗駒不住的在原地翻騰,馬鳴陣陣,透有哀傷,碩大的眼睛中,滾落幾滴淚珠,金鱗駒騰空躍起,跟着躍進了烏途鎮。它馬中的王者,豈可臨陣脫逃,丢棄主人。
三河縣,衙門大牢中,一個渾身被鐵鏈捆的嚴嚴實實的人,正無神的看着黑暗的牢房頂上,他的嘴被鐵箍卡主,根本不能說話。這人便是當日被朱達昌抓起來的嫌犯劉伯雲,自那日起,便一直被關押在此處,等待兵部侍郎的發落。突然,劉伯雲的眼睛一亮,立刻不安的扭動起來,帶動鐵鏈發出一陣陣“嘩啦”、“嘩啦”的聲音。
“他媽的!你不想活了!要不是還要留着你,向兵部侍郎大人交差,老子早就把你宰了!”一個牢頭罵罵咧咧的走進牢房,對着劉伯雲就是幾個耳光。他也納悶,兵部侍郎的小舅子被人殺了,居然到現在都沒個動靜,真是奇怪。
“嗚嗚......”劉伯雲急促的“嗚嗚”直叫,他更加劇烈的扭動身子,仿佛要掙脫開所有束縛他的枷鎖,他眉頭緊皺,額頭上冷汗淋淋,眼中充滿了焦急的神色。
“嘭”的一聲,牢頭見劉伯雲掙紮更厲害了,拿起刀鞘,對着他的脖子狠狠一砍,劉伯雲頓時昏死過去,沒了動靜。
“媽的!晦氣!”牢頭将一口痰吐在了劉伯雲身上,打了個哈欠,起身繼續睡覺去。
有誰會知道,劉伯雲便是那個指引茂常邑逆天改命的遊方道士。原本一切都在他的籌劃之中,如今卻被一個醜鬼破壞了一切,他現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令。一身本事無法施展,隻能憋屈的困在一個小小的牢獄中,無法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