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說什麽?”心念電轉,楚孝風裝作沒聽清楚,小聲問道。
“噗通”一聲,那人竟然跪倒在地,匍匐道:“草民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楚孝風見狀眉頭一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罷諷刺的說道:“看此處布置典雅脫俗,我本以爲住着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呢,原來是個瘋子!”
“呵呵......陛下謬贊,草民名叫李淳鋒,師承鬼谷一派,此次入世便是輔佐新帝治國安邦,草民見陛下周身紫氣環繞,更有龍氣盤旋,這才貿然斷定了陛下的身份。”李淳鋒對楚孝風的諷刺毫不爲意,恭敬的說道。
“輔佐新帝治國安天下?那你見過長相如此醜陋的天子麽?”楚孝風哈哈哈大笑道。
“陛下面容清秀俊朗,威儀超凡入聖,何以自說是醜陋?若是此貌也叫做醜陋,那普天之下盡是醜鬼惡婦。”李淳鋒淡淡一笑。
“哈哈哈......我弄錯了,你不僅是個瘋子,還是個瞎子。”楚孝風心中暗驚,這人倒是神了,自己以前的容貌雖不敢說勝過潘安、宋玉之輩,但也是難得一見的神風俊朗。
“陛下何必再如此掩飾呢?想必草民的話您已經信了八分?”李淳鋒擡起頭,眸中堅定自信。
“此處風大牆薄,就不怕你的這些話會招緻無妄之災麽?”楚孝風回身坐在屋中主座之上,輕輕笑道。一股上位者的威壓随之降臨。
“陛下放心,此處設計乃是草民親自督工,密不透風,蚊蟲難進。另有按照前朝八陣圖所布置的機關要道,隻要機關啓動,千軍萬馬也休想進入此處。”李淳鋒铿锵有力的說道。
“先生快快請起。”楚孝風聽罷急忙上前将李淳鋒扶起。
“其實我真不是當朝天子,我是大周的三皇子。”楚孝風與李淳鋒分賓主落座後,低聲說道。
“陛下忘了草民說過,草民爲輔佐新帝而入世。”李淳鋒恭敬的說道。
“那個......你還是叫我公子吧。”楚孝風實在受不了李淳鋒一口一個陛下的叫着,這讓他如芒在背,惴惴不安。
“是,公子。”李淳鋒急忙點頭應道。
“不知先生有何學識?如此信心能夠輔佐新帝治國安天下?”楚孝風嘴角彎起,對着李淳鋒笑道。他還真不相信世上有人能掐會算,李淳鋒之所以能夠認出自己的身份,無非靠的是一些粗淺的相面之術。
“草民不才,共學三樣。第一是行軍打仗,也就能做到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第二是治國安邦,最多也就做到國泰民安,繁榮富強。這第三便是感應天兆,掐指巡紋異術,不敢說能夠窺探天機,至少前途吉兇了如指掌。”李淳鋒侃侃而談,字字珠玑。
“哈哈哈......先生口氣真是大如江河,也不怕閃了舌頭。”楚孝風聽後哈哈大笑道。他從未見過如此狂妄之人,若是學得一樣便可稱爲當世大能,他竟說三樣皆通,豈不是自欺欺人。
“哈哈哈......草民口氣大,膽子更大!”李淳鋒聞言也随之大笑起來。
“說來聽聽?”楚孝風嘴角一抽,淡淡說道。他還真好奇,這個神奇的李淳鋒到底幹了什麽樣的大事。
“九歲那年我爲學習先天周易推演,遍尋文王之墓,入穴半年,與先人骨骸同吃同住。十五歲那年,爲曆練行兵布陣,強迫十個孩童與我深入荒山,與虎狼搏食。二十四歲那年,爲證明自己有定國安邦之能,入吐蕃親手策動了一起政變,并花費五年時間幫助新皇勵精圖治,穩固根基。”李淳鋒昂首談笑,如話桑田一般淡雅無波。
“哈哈哈......先生果真是治世之能臣,做的這一樁樁事情均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孝風佩服!”楚孝風哈哈一笑,在心中抹了把冷汗,暗道:這可真是個瘋子,一般人誰敢做那些事情,随便一件都能死上好幾回。
“公子請看。”李淳鋒微微搖頭,知道楚孝風心中作何想法,但渾然不在乎。他本是治世之人,行事何須瞻前顧後。
楚孝風順着李淳鋒手指的方向擡頭望去,但見屋頂緩緩向兩側分離,露出璀璨的星空。正北方向,十顆大如碗口的金星散發着七彩的光澤。楚孝風見此異象驚訝的長大了嘴巴,自己以前也曾仰望星海,卻從未見過如此奇異的景象。
“公子無需驚訝,在房頂上有一層特制的隔膜,是它幫我們分辨出了這十顆金星。”李淳鋒眉頭一挑,得意的說道。這可是他的一個傑作。
“這十顆金星到底指的是什麽?爲何四周會閃耀出七彩光華?”楚孝風眉頭一皺,他本能的感應到了一股煩躁和不安,應該說對天上那些金星的強烈抵觸。
“這十顆金星便是帝星!”李淳鋒看出了楚孝風的異樣,心中愈加笃定此人便是未來的新帝。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是龍呢!
“帝星?難道普天之下居然存在十個有資格稱帝的人!”楚孝風聲音陡然一寒,目中射出殺機。這天下隻能是他家姓楚的天下,任何存有癡心之輩甯殺勿漏!
“除了公子你以外,還有九人具有帝命,至于能否稱帝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李淳鋒似是很滿意楚孝風過激的态度,悉心說道。
“我大周共有五位皇子,即便人人都可稱帝。還有五個是外姓之人,這五人必須率先鏟除!”楚孝風眯着眼,低低的說道,聲音森寒可怖。
“哈哈哈......公子似乎沒明白我的意思,有帝命卻不一定是帝王,他們可能是當世大儒,也可能是沙場猛将,若是公子能夠尋到這些人收爲己用,那他們的帝氣便會歸于公子所有。”李淳鋒哈哈一笑,擡手輕揮,分離的屋頂慢慢合上,恢複如初。
“原來如此,若是我吸納了比别人更多的帝氣,也就說明我更有機會坐上龍椅。”楚孝風凝視着李淳鋒,輕聲說道。
“公子果真是聰慧無雙,正是如此。”李淳鋒微微點頭。
“但是如今我的形勢并不樂觀,我大哥背後有龐家,二哥背後有陳家,五弟背後有關家,就連默默無聞的四弟身後都有一股神秘勢力支持,唯獨我什麽都沒有!”楚孝風一拳将眼前的木桌洞穿。他母親納蘭夢焉雖貴爲皇後,但卻出身貧寒,隻是個普通司儀的女兒,根本沒有所謂的家族勢力,若不是這些年父皇的呵護以及自己處處藏拙,怕是早已被人鏟除。
“哈哈哈......”見楚孝風如此喪氣,李淳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不在乎楚孝風憤怒的眼神,厲聲說道:“你是未來的天子!怎可如此妄自菲薄,你有他們都沒有的,那就是當今皇上的支持和肯定!”
“嗯?”楚孝風一愣,而後臉色漸漸平靜下來,對着李淳鋒深施一禮,恭敬的問道:“依先生高見,我該如何做?”
“公子行此大禮,當真折煞淳鋒,我這裏隻有八個字送給公子。”李淳鋒說完轉身從身後的木床底下取出一個卷軸,卷軸上已經布滿塵土,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
“藏鋒閉芒,豐羽蓄勢!”楚孝風接過卷軸緩緩展開,一行磅礴大氣的黑色大字呈現眼前,輕描淡寫的一行字卻折射出寫字之人豁達的胸襟和把握天下風雲的豪氣。
“如今公子蒙難,想必更多的人希望公子就此消失,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公子徹底消失。”李淳鋒見楚孝風眉頭緊鎖,接着說道:“公子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皇者之氣,即便是面貌改變,可氣質依舊高貴脫俗,就連州府的捕快都能輕易識得公子并非常人,又何況是各大勢力的密探呢。”
“哈哈哈......我明白了。”楚孝風再次作揖施禮道,他必須先要融入民間,成爲大海中一條普通的魚,當自己再次掀起風浪時,那條魚便是這海中的王。
燕京城西城,武疆侯府邸,關府。
關旭這幾天可說是提心吊膽,惶恐不安,自己的女兒遭逢大變,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從皇宮回來都已經第五天了,若是軒兒還是如此模樣,怕是熬不過三天。
“咯吱”一聲房門被打開,張禦醫一邊擦着額頭的汗水一邊提着藥箱輕手輕腳的走出來。想到第一天給關大小姐号脈時被她一腳踢飛的場景,張禦醫仍然心有餘悸,仿佛自己的下體某個部位還在隐隐作痛。
“張禦醫,這邊請。”見張禦醫出來,關旭急忙低聲的說道。上前幾步拉起他快步朝府後一座不起眼的閣樓走去,那裏關老太爺關效國正焦急的等着他們。
不消片刻,兩人便來到了閣樓前,張禦醫幾乎是被關旭提着走了進去。
“下官見過老太爺。”見關老爺子正襟危坐,眉頭緊皺,張禦醫急忙先施一禮。
“免了!張禦醫,我孫女的病情如何?”關效國輕聲問道,語氣平淡,不帶絲毫的情感,仿佛是一句若有若無的問話而已。
“回老太爺,下官這廂恭喜了。”張禦醫低頭看着青色的石闆,咬了咬牙說道。
“什麽!我女兒有喜了!他奶奶的,這小子這麽彪,想當初......”一聽到“恭喜”二字,關旭關大将軍滿臉憤慨,大聲嘟囔道。
“你這個憨貨,給老子閉嘴!”關效國眉頭一挑,嘴角抽搐,自己這個兒子典型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看着面前瑟瑟發抖的張禦醫,關效國眯着眼睛低聲問道:“喜從何來?”
“老太爺一定記得,小姐出生時身體中曾經有一股不明的熱流,爲此,每年小姐都會受一次灼體之苦,即便請盡天下名醫,依舊是無法根除這股熱流。”張禦醫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輕聲說道。
“難道......難道那股熱流消失了?”關效國何等人物,自然明白了張禦醫的意思。
“是的,所以下官才鬥膽恭喜老太爺。”張禦醫見關老太爺并無異常的舉動,不由得細微的呼出一口氣。
“哈哈哈......聽聞張禦醫曾經教導過三殿下幾年針灸之術,你這是想爲自己的弟子減輕罪孽麽!”還未等張禦醫止住發抖的手腳,關效國突然一聲厲喝,猶如九幽驚雷,吓得關旭一縮脖子,而張禦醫直接坐在了地上。
“不......不是......老太爺......”張禦醫急忙跪在地上,死命的磕頭。眼前這位可是大周的軍神,瞪眼就能宰活人。
“張禦醫快快請起,您連日費心照顧我孫女,關某人謝過了。”關效國臉色瞬間一變,笑呵呵的将張禦醫扶起。
“老......老太爺......我......”張禦醫都快哭了,自己是想爲三殿下做些事情,可您這一冷一熱的态度實在讓人吃不消呀。
“什麽都别說了,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吧,以後用你的日子長着呢。”關效國狠狠瞪了關旭一眼,低沉的說道:“還不快送張禦醫回去。”
關旭吓得急忙攙起張禦醫落荒而逃。
“漫天花雨紫驚鴻,皇後誕下真天龍。”想到昨日龐太師來訪,關效國嘴角翹起: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是龍是蟲!(未完待續)